第十九回 九鬼催魂

金昂霄心中心念電轉,但是他面上卻竭力裝著若無其事,道:「兩幅白絹?那麼,另有兩組,在什麼地方啊?」
她這裡「是」字才出口,金昂霄便覺得滿室風生,而同時,一股力道襲來,他脈絡頓活,立即一躍而起。當他躍起之際,石室之中,早已沒有勾魂幫主的蹤跡。
那怪人一聲冷笑,道:「好,大女,我聽得閒雲峰匕,有兩個極熟的聲音傳來,聽來像是昔年追隨我和你爹的星宿海雙怪,是也不是?」
勾魂幫主答應了一聲,道:「是!」
勾魂幫主一聲冷笑,道:「自然在他們之上!」
勾魂幫主道:「沒有疑問,家中圖像畫得十分分明,我記得的,而且,伯留畫說如果母女能以重見,則見面必有三下短嘯之聲,剛才我已聽到了。」那怪人沉吟一下,道:「大女,我知道與你們分手多年,你們心中對父開的感情,一定十分淡薄,也難怪我的要求,你不肯答應,但為母的一向沒窄機會教你如何做人,趁這個機會,卻要說上幾句,做人需要見機,絕不可自以為無人能敵!」
若有人向他說,一輩子也報不了深仇大恨,他也不會以為奇怪的事!多:見勾魂幫主一在石壁之上,抓出了五道抓痕之後,立即一聲佼笑,身形閃動,向後退出了三步,道:「這功夫,如何,尚堪將這人帶走嗎?」
金昂霄忙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但在實則上,金昂霄的心中,確是心緒卜分激動!因為,他一聽得那怪人提起,首九招巨靈掌的秘奧,乃是被織在「兩幅天蠶絲織成的白絹之中……」的那句話時,他心頭不禁評然而動!
金昂霄連忙運轉真氣,一個「大周天」過去,真氣充沛,身上才有了陽和之感,但是當他掏出火折子之後,一連兒晃,卻只晃出了大蓬火星,而沒有法子晃出火焰來!
勾魂幫主又轉過身來,雙眼定在那怪人的身上。
那怪人長嘆一聲,道:「當然記得,我與你們分手,一十九年,大女,你敝得不錯,但是你武功既有成就,我的留言,你竟不替我做到嗎?」
勾魂幫主道:「這個……」
金昂霄本是武林世家,自然聽得許多人說起過星宿海雙怪的行徑,更知道兩人在一次經過中原,遠赴苗疆,一路之上,連敗九派三門,六十四名高手,聲名更噪,但他們到了苗疆之後卻便沒有了下落。
那怪人「哼」的一聲,道:「是啊,我正懷疑那老不死的怎肯放你離去的,你的仇人是誰?」
那怪人道:「巨靈神掌,究競有多少招數,武林中傳說不一,有的說是三十六招,有的說四十五招,有的說七十二招,最少的,有人說只有十八招那是因為歷年來,從來也沒有人將之學全之故!」
那怪人道:「這是明珠獸的獸頭,你以前大約未普見過?」
單獨鶴曾經告減過他,如果要出洞,那一定要具有無上的勇氣!
這兩人武功極高,而且自成一家。這兩人,並不多履足中原,但是中原黑白兩道武林中人,一聽得「星宿海雙怪」之名,卻也是避之唯恐不迭,不願意去招惹他們。
那怪人一現身,便說他「運氣好」,金昂霄自是莫名其妙,也難怪他有此一問。
勾魂幫主道:「明知是強敵,圍而殲之,豈不是一勞永逸了嗎?」
勾魂幫主伸手向金昂霄一指,道:「他……」
他的心中,一產生了要逃避這種異聲的願望,那願望便變得十分強烈,使得他連頭也不回,三個起伏,又向前掠出了三五丈。然而,當他再度落地之後,他心中又猛地想起單獨鶴的話來!
這件事,到如今已有數十年之久!但是,如果星宿海雙二怪,卻又出現在武林之中,而且就是金蝶公公和銀蜈婆婆兩人!
在又向前奔出了兩里許之後,只覺得山洞已越來越窄,在最窄的地方,甚至只能一個人側身而過,而陰風陣陣,也不知從何而來。
當時,金昂霄只當著前面,一定有極其厲害的異人在等著自己,他卻未曾想到,只是一股異聲,無形無質,便令得自己的心神大是震動!
那獸頭中所鑲的眼珠,只不過徑可寸許,勾魂幫主和那怪人兩人的縮影,自然也小到了極點,尚不及小指那麼大,但因為那眼珠所用的琉璃,極其晶瑩,是以才人影雖小,卻是十清晰。
當下,山洞之中,靜了好一會兒,才聽得那怪人道:「大女,如何?」勾魂幫主尷尬一笑,道:「媽,若是你要與女兒為難,女兒在武林之中,只怕沒有立足之地了!」
勾魂幫主卻是一笑,道:「媽,女兒的看法卻和你不同。」
那怪人一怔,道:「怎麼不同?」
金昂霄冷冷地道:「就是勾魂幫主。」
他一想及此,心頭又陡地生出了新的希望!
金昂霄聽了,心中不禁一動。
他感到自己,再難向前多跨出一步!他竭力地鎮定著心神,為自己設想著千百種後退的理由,他心中只覺得越來越不想再向前去,甚至寧願落入勾魂幫主的手中,受他的折磨,也比和這種無形無質、不知其所的由來的異聲相對持好得多。
「苗齷」、「九鬼催魂」……等等,串連起來,在金昂霄的印象中,卻和一個絕頂高人有關。
他已知的兩處,藏有巨靈神掌絕頂武功的地方,一處是千竹萬梅谷之上的頂峰,另一處,則是「永夜洞」之中。而這兩處地方,金昂霄都曾經到過了。
他這才知道,敢情坐在水潭邊上的那老者,竟是勾魂幫主之父!
他竭力地轉動著眼珠,想能夠看到勾魂幫主。但是他身子面壁而臥,又不能動彈,想要達到這一目的,實是比登天還難,好不容易,眼睛生疼,用盡了氣力,才能看到洞頂,但因為眼珠是硬轉過去的,也看不十分真切。金昂霄心中嘆了一口氣,又轉回眼珠來,然而,就在他轉回眼珠來的時候,他雙眼突然停住在一件物事上!
那怪人道:「你日後自知,如今,你首先向我行拜師之禮再說!」
只聽得「啪啪啪啪」四聲響過處,金昂霄所發的兩招,每一招皆有兩掌,擊中那怪人的身上。可是那怪人仍是在石椅之上,端坐不動,而面上的神色也更加顯得訝異無比。相反地,金昂霄雖然一口氣擊中了對方四掌之多,但是他每一掌缶上去,都如擊中敗木,掌力在片刻之間,便如泥牛人海,不知去向!
金昂霄忙道:「前輩,你只怕不知道勾魂幫的厲富,近兩年來……」那怪人一揮手,一股勁風,撲面而至。
勾魂幫主又道:「媽,分手了那麼多年,你難道不想看一看女兒長成了什麼樣了嗎?」
當那人一從地底下冒出來之際,金昂霄第一個印象,便覺得其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那是因為這個人全身漆黑,身形又奇矮無比,簡直你是一個燒焦了的屍體一樣的原故。
在一轉之際,右臂揚起,五指如鉤,已經一齊向洞壁抓出。
金昂霄這時,和那怪人正面相對,只覺得對方的眼中異光四射,望而心悸,而那怪人的身形雖矮,一雙手臂,卻又長得出奇,模樣實是怪到了極點!
金昂霄忙道:「好!好!」
本來,金昂霄在講出那一句話的時候,心中還存了一線的希望,暗忖如果那怪人,肯授自己以九式巨靈神掌的話,自己也不妨在此久住下去。但是他一聽得那怪人如此說法,不hetubook.com.com禁倒抽一口冷氣,大失所望。
他在奔出了兩步之後,才猛地省起,自己往回逃,遇上了勾魂幫主,難道有幸理嗎?他這樣一想之後,立即便停了下來。然而此際,那異聲卻越來越是淒厲!雖然,異聲仍自地底傳來,但卻像是要破地而出一樣,金昂霄心靈為異聲所催,心念電轉,一時之間,不知想起了多少事來。而他所想起的,卻都是覺得發出那異聲的物事,一定比勾魂幫主可怕,而自己向回頭路走去,或則可以僥倖逃過勾魂幫主的搜捕!所以,他一面想,一面又不由向主,叫回頭路走出了七八步。
金昂霄心知那是因為自己處身之地,極其寒冷,連硫磺火硝也不能見風自燃之故。他咬了咬牙,索性棄了火把,仍然摸索著向前走去。
剛才,勾魂幫主的那一抓,已經是武學之中,幾近顛峰之舉,驚心動魄,歎為觀止。可是此際,那怪人的一抓,確乎尚在勾魂幫主之上!因為勾魂幫主在一抓抓出之際,聲勢猛烈,白氣隱冒,一望而知,是全力以赴,內力發揮,已到了極頂的地步,但是那怪人卻是輕描淡寫,若無其事,神色不變,談笑之間,便已完成了!這其間,高下立判,實是不容強辯!
金昂霄身子也不發抖了,喘氣也不如剛才那樣厲害了。
那怪人道:「小娃子,我要勸你一句話,『仇人』兩字,切莫再掛在門中,今生今世,你想要報仇,只怕是沒有希望的了!」
在她講到「你看」之際,那一抓已抓到了一半。而她一個「看」字才出口,石屑紛墮,略頓了一頓,石壁上又出現了五道抓痕,那五道抓痕,確是和勾魂幫主抓出的,一樣深,一樣長。但是在那片刻之間,不但金昂霄呆住了,連勾魂幫主也為之呆住了!
金昂霄一聽此言,心中「評」地一跳!
而當他在原來的地方站定之後,卻再難向前踏出一步了。因為,那異聲令得他整個心神,都大受震動!
那怪人又道:「大女,這娃兒僥倖能通過我九鬼催魂之聲,已是我的弟子,勾魂幫和他之間的仇恨,不必再多說了,如何?」
金昂霄心中,不禁暗暗吃驚!因為,手中有著火把,則有什麼特別變故的話,還可以立即就應付,如果火把一熄,身處在漆黑的環境之中,如何能應付變故?因此,他連忙停下來,想要護住那火把,不令讓風吹熄。但是,他剛一停住了腳步,一陣陰風過處,火把上的火焰,猛地向上,升起了三尺。而那陣寒風,令得金昂霄也禁不住發起抖來!
那怪人道:「如果你遇到一個跛腳斷手的化子,便要小心。還有,若是你遠遊西域,要防密宗高僧源多意。若是經過河南伏牛山,則見到山中有一面腥紅色小旗的話,不妨避開些。還有,千佛寺百丈禪師,不可招惹,再有便是你不必到苗疆去了!」
金昂霄在這時候,實是不知說什麼才好!
勾魂幫主說道:「沒有,他只是呆呆地坐著,也不曾與我招呼,我經過之際,他長嘆了一聲。」
那怪人道:「怎麼啦?你有什麼心事?」
那怪人聽了,卻仍然是無動於衷,道:「小事,你沒有死,不是僥倖得很嗎?」
那怪人五指,如同鋼爪一樣,一搭中了金昂霄的肩頭,金昂霄身子猛地一震,心中大吃了一驚,道:「尊駕意欲何為?」
那怪人「格」地一笑,道:「你拜我為師之後,和勾魂幫便是一家人了,有什麼冤仇,自然也可以一筆鉤消,不再提起!」
金昂霄這時,已經看出,那怪人的武功之高,自己實是望塵莫及!他呆了一呆,連忙足尖一點,待從那圓洞之中,向外穿了出去。然而,他才躍高了七八尺,那怪人向他伸了伸手,只覺一股極大的吸力過處,竟將他的身子硬生生地由半空之中吸了下來!
金昂霄一想及此,心中不禁焦急之極!
金昂霄轉身逃走,那純粹是出自他的本能!
金昂霄吃了一驚,想要側身以避,卻已慢了一步,只覺得「肩井穴」上,陡地一麻,仰天一跤,已跌倒在地,他跌倒在地之際,那股力道,仍然未衰,將他的身子,推得打了半個滾,令得他面對著洞壁,躺在地上,一動也動彈不得。
這時候,金昂霄就著洞壁上所發綠幽幽的光芒,仔細打量對方時,只見那人,身高不滿四尺,他一身漆黑,乃是因為他身上穿了一件緊身黑衣之故,一個頭露在外面,自中幽光閃閃,令人心悸,頭上長髮盤旋,膚色發綠,滿是皺紋,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那怪人面色一沉,道:「大女,你如今作了一幫之主,名震武林,難道連生身之母的話,都不想聽了嗎?你如果以為自己武功已天下無敵的話,那麼,你不妨向我攻上三招!」
金昂霄本來想說,自己學會了兩式巨靈神掌功夫的,但是他一見那怪人的神態,如此緊張,便忍丫下來,道:「我什麼也不知,只知道武林中傳說,若會九式巨靈神掌功夫,便可天下無敵了!」
金昂霄直到此際,才知道一幻神尼,在自己難以倖免之際,交給自己的東西竟是關係如此重大!但是,他卻又立即苦笑了起來!因為,那一組巨靈神掌,既然要兩幅內絹合了起來,方能明白其中秘奧,如今一幅雖在自己身上,另一幅卻歸勾魂幫主所有,豈不是等於沒有!
那怪人道:「這一點,你如果肯聽我的話,日後自知。」
那怪人道:「當然想!」
他本來還想講自己父親的至交,祁亞峰一家,也死在勾魂幫的手中。是他立即想到了祁雲已投身勾魂幫中一事來,因此便閉口不言。
勾魂幫主道:「此人屢次與勾魂幫作對,實是非除不可!」
金昂霄在聽得「獅子吼」神功的聲音之際,他身在山腹之中,少說也有十里,而居然仍能聽到聲音,百丈禪師功力深湛可想而知!但西丈禪師也因為是盡力而為,所以一退下閒雲峰,便自咯血受傷!
那怪人卻不回答,一雙幽光閃閃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著金昂霄,金昂霄又被他看得遍體生寒,他正待托詞離去間,突然之際,也不知怎地一來,那怪人竟已到了他的身前!
金昂霄一聽得那陣厲嘯之聲,心中便自一涼!因為他一聽便聽出,那歷嘯之聲,正是勾魂幫主所發,那也就是說,勾魂幫主已經銜尾追到了!金昂霄本還存著逃生之心,可是據眼前的情形看來,實是再難逃生天了!
金昂霄來到了這裡,又不禁呆了一呆。
金昂霄側耳聽了一會兒,覺得沒有什麼異樣,便繼續向前走去,摸索著,又拐了一個彎,眼前突然一亮!只見前而,已經寬敞了許多。而在洞壁之上,佈滿了綠幽幽地,閃耀不定的光芒。
金昂霄用盡自力看去,只看到面對著自己的,乃是那個怪人,而勾魂幫主,卻只是背對著自己。金昂霄只見到勾魂幫主,梳著一個高髻,果然是一個女子,只不過她戴著青銅頭罩,所以便辨不出她是女子而已。但是,因為勾魂幫主背向著他,他卻仍看不清勾魂幫主的臉面。只聽得那怪人道:「大女,你這身武功,確是極高極高了,但也不是沒有人敵得過你,你還要防幾個人。」
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將這個消息傳給千佛寺知道,而不致於使千佛寺猝然無防,為勾魂幫所趁!
和_圖_書那一抓,去勢極其凌厲,抓在石壁之上,只聽得「嗤嗤」之聲不絕石屑簌簌而下,竟出現了五道長約兩尺的凹痕!而勾魂幫主在向上抓出之際頭上白氣隱冒,顯見她內力發揮,也到了極致!
那怪人道:「也未必是這個意思,總之不要多樹強敵便是。」
那是他才一進石室來,便自看到掛在角落的獸頭。那獸頭的角尖上,含著一顆明珠,而獸眼則是黑色的琉璃所製成的。
那怪人精光閃閃的一對眼睛,向石壁之上,望了半晌,口中才「嘖」的一聲,道:「你年紀尚輕,便能有這等功力,也確難得,我深信普天之下,能以一抓之力,而令得石上出現抓痕的,也沒有人可以深得過你了!」
金昂霄一見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覺灰心!因為勾魂幫主的武功,如出之高,他就算這次能夠脫逃,又有非常的際遇,但是,要使自己的武功,請過勾魂幫主,那又談何容易?
他心中長嘆一聲,自分必死,反倒鎮定了許多。只聽得那怪人道:「追你的是什麼人?」
那怪人一路講著,勾魂幫主便一路答應。而那怪人的一番話,不但勾魂幫主用心細聽,連金昂霄也牢牢地記在心中。雖然那怪人所說,要勾魂幫主不可輕惹的那幾個人,除了「千佛寺百丈禪師」之外,其餘兒個人,金昂霄一個也未曾聽說過。但金昂霄卻知道,那幾個人,一定是武功還在勾魂幫主之上,或是至少和勾魂幫主武功相若的異人,所以他牢牢記在心中。
那五個字,仍像是從地底下傳了出來的一樣。
需知金昂霄的武功,本來已十分有根底。而他自從學會了兩招「巨靈掌」之後,內功上也是突飛猛進,要不然,金鯉秀士駱文,也是頗有名聲的人物,他如何能一出手便將之擊斃?但這時候,他竟也因為那陣寒風而發起抖來!那寒風的厲害也可想而知了。
他只覺得那淒厲已極的異聲,像是一柄利斧一樣,在不斷地劈著他的腦袋,令得他頭痛欲裂,他要逃避那異聲,要不顧一切逃避!
金昂霄聽了,默然不語,好一會兒,才又道:「那也未必沒有辦法可以勝過她。」
金昂霄心中猛地一動,道:「巨靈神掌!」
其實,這時候,金昂霄甚至未曾看到,發出異聲的是人是獸。怛是因為那異聲實在太以尖銳可怖,而且他身在山洞之中,聽來更有一種空空洞洞,不可捉摸的感覺,益發令得神經大受震動,以致雖未看明是什麼東西,也產生了極度的恐懼之感!
她們母女兩人,以前的對話之中,充滿廣敵意,直到這兩句,方始有點兒感情。
金昂霄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心想兩關已關過,自己該可以脫難了。但就在他剛要舉步之際,卻聽得背後傳來一個刺耳已極的聲音,道:「小娃兒,慢走!」
金昂霄聽了,不禁則聲不得!
他心中雖未灰心,但是他知道,本來自己報仇的希望,已是十分渺小,這一來,只怕更其渺茫了!
就這兩句話功夫,勾魂幫主的厲哺聲,已自遠而近,來到了近前,只明得那怪人突然發出了三下短嘯聲來。那三下短晡聲,卻是極其悅耳,像是鳥兒婉囀而啼一樣。
那怪人卻是一笑,道:「關於這點,你盡可不必追問。你拜我為師,我自然要將一身武功,傾旗相授,時你也要答砬在藝成之後,為我做一件事。我門規並不甚嚴,你藝成之後,大可自由行動,不受我約朿……」
他幾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頭也不回地向後退去!然而,就在此際,突然另有一股聲音,隱隱地傳了過來。
金昂霄將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心中實是恨極!
他像牛一樣地喘著氣。他額上的汗珠,比黃豆還大,一滴一滴地向下落著。他雙睛怒凸,似乎要脫離眼眶躍了出來,而他心頭,評評亂跳,那種異樣的恐懼之感,除了他自己之外,誰也難以描述。
他抬頭看去才是看出剛才,是在一個徑可兩尺的圓洞之中落了下來的。而如今,則身在一個三丈見方,高可兩丈的石室之中,那石室的四角,都掛著一隻金昂霄從來也未曾見過的怪獸頭顱。
勾魂幫主向金昂霄一指,道:「你不肯將此人由我帶走,便是與我為難。」那怪人嘆了一口氣,道:「大女,我保證此人,將來技藝無論到任何地步,都不准他與你作對,他與你作對的話,我自會對付他!」
勾魂幫主仍是尖聲道:「媽,你還己得女兒!」
那怪人笑道:「我知道!」
他如今學會的兩式巨靈神掌,也是自這兩處地方學來的。而根據他的記憶,這兩處地方的大石手掌合在一起,也只是四式巨靈神掌而已!
他心中殫智竭力,在思索著有什麼法子,可以離開這間地室,前去通風報信,一時人了神,忘了去看那獸眼中的人影。忽然之間,又聽得「錚」的一聲響,他心中吃了一驚,連忙定睛看去。只見勾魂幫主已將青銅面具,取在手中,向頭上套:下去,已經遮沒,大半個臉,只有下唇和下頷,還可以看得到。
那怪人又道:「你在未遇到我之前,見到的那老頭子,他也想出了破解巨靈神掌三式的方法,至於我嘛,歷年來苦苦思索,已得了破解六式巨靈神掌的辦法。也就是說,即使你學會了十二式巨靈神掌,我們三人連手,你也不是敵手。九式巨靈神掌,便足橫天下的日子,早已過去了!」
那怪人道:「多少年來,武林中人在研究武學之際,莫不以能夠勝過巨靈神掌,破解巨靈神掌為最高的目的!」
金昂霄的心中,本來已是十分焦急。如今,他聽得那怪人忽然講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不由得直跳了起來,失聲道:「什麼?」
她來到了勾魂幫主剛才抓出的五條抓痕之旁,一面仍在說話,一面則輕描淡寫的向石壁之上,抓了出去。
他俊面漲得通紅,吸了一口氣,道:「那……那麼,你是勾魂幫中的什麼人?」
這一下,反輪到金昂霄來愕然了,他反問道:「你……你知道勾魂幫嗎?」那怪人一笑,道:「自然,我雖身在山腹之中,但和我昔年身在苗疆之際一樣,天下之事,我沒有一件不知道的!」
他心中陡地產生了勇氣,足尖一點,刷刷刷刷,四個起伏,已經掠過了那個滿是綠幽幽光芒的山洞,向前躍出。
剛才,他才一個轉身之間,電光石火,便退出了三五丈,這時候,他足足化了兩盞茶時,才一步一步,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看他們兩人的情形,像是初次見面一樣!
那怪人「哈哈」一笑,在一張石椅之上坐了下來,道:「你在我這裡,還有許多事,是你以前所從來未曾聽過的哩!」
金昂霄聽了,心中幾平笑出聲來。因為那怪人的容貌,十分譎異詭怪,她女兒如果像她的話,一定是尊範不堪就教,如何稱得上了「美麗」兩字?金昂霄心中想著,但他卻實是十分希望可以看到勾魂幫主的真面目。因為勾魂幫主是殺他一家的仇人,這一段深仇,是無論如何不能不報的!
金昂霄見她不說,便也不再問下去。
金昂霄聽到此處,心中又不禁「啊」的一聲。
金昂霄聽了,更其吃驚,道:「誰?」
當下他忙問道:「你如此說法,是什麼意思?」
金昂霄一聽得對方開口不像有什麼惡意,這才定下神來,敢和*圖*書仔細打量那人。
這時候,他在黑晶晶的球形獸眼之中,看到了那怪人和勾魂幫主兩人的縮影!
勾魂幫主接了過來,那怪人又道:「你過來的時候,你父親不曾與你為難嗎?」
他實是難以想像,前面會有一些什麼事在等著他。
他的確是明白了。因為,他已有過親身的經歷。
金昂霄不禁一怔,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勾魂幫主沉聲道:「我雖然要叫你一聲母親,但是自從出世以來,我們几乎沒有見過面,這母女之間,自是無甚感情。」
據傳說,巨靈神掌,共有九九八十一式之多,其餘的數十式,當然仍散於各地,未能發現,這怪人和她的丈夫,既然化了多年心血,研究出了破解九式巨靈神掌的法子,那麼,他們兩夫婦,至少要會使九式巨靈神掌才行。因為,你若是不會使巨靈神掌功夫,又何以能研究出破解的方法來?
那怪人「嗤」的吸了一口氣,道:「好,那你的意思如何呢?」
這句話,一傳人金昂霄的耳中,金昂霄兒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背一,那怪人男女莫辨,金昂霄從來也未曾想到那怪人是一個老婦人。二來勾魂幫主和那怪人,分明是初次會見,何以那怪人竟會是他的母親?這事竹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只聽得那怪人道:「正是,你是大女嗎?」
那怪人一跳之後,也像是自知失態,立即又坐了下來,尖聲道:「巨靈神掌?你對巨靈神掌,知道些什麼,敢以口出如此大言?」
這一問一答,聽在金昂霄的耳中,更是令得他啼笑皆非,因為弄來弄去敢情近年來,令得武林中人,談虎色變的勾魂幫幫主也是女子!
金昂霄一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因為那樣深重的仇恨,在那怪人的口中,竟然輕描淡寫,像是絲毫不足道一樣!金昂霄以極其激動的聲音道:「不錯,我全家盡皆死在勾魂幫的手中!」
那怪人道:「你父親為人十分古板,他在你來時,大約心中有心事,所以未曾理你,出去之際,知道了你的行徑,不免麻煩,你還是向前去,再繞道回到閒雲峰頂上去吧!」
金昂霄用盡自力看去,在電光石火之間,勾魂幫主的面部,已全為青銅罩遮住。
那一段路,不但黑得什麼也看不到,而且越向前去越是寒冷!到了半里之後,金昂霄一面走,一面禁不住上下牙齒相叩,得得有聲!
當時,他也想不通這個問題,只是略想了一想,便不再深究。
這一件事,已經夠令得金昂霄吃驚的了。然而,金昂霄心中更其驚異的是,以星宿海雙怪這樣,邪派之中,頂兒尖兒的人物,尚且在昔年,曾追隨那怪人,那麼,眼前這個怪人,究竟是何等樣人,自己實是難以想像!
在漸漸感到曖和之後,他又向前走出了半里許。
就在他一呆之際,突然異聲突起!那種聲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聽了令人毛髮直豎,實是難以形容。而且更怪異的,是這種聲音,竟是由地底下傳了過來的。
他想了一想,道:「前輩厚愛,實是使我汗顏,但我的仇人,實在太是厲害了,我在未遇到前輩之前,曾遇到另一異人,他也想留我,結果我講出了仇人的名字,便放我離去了!」
金昂霄略鬆了一口氣,道:「三式而已!」
金昂霄心中不禁大是奇怪起來,剛才那怪人說他和勾魂幫主是自己人那麼,似乎不應該未曾見過勾魂幫主的!
他那突如其來的舉動,倒將金昂霄嚇了一跳!
轉眼之際,那怪人的身子,已躍入了他現身的那個地洞之中。而在這時候,金昂霄的身子,也恰好飛到了地洞之上。只見那怪人伸手虛抓了一抓,金昂霄只覺得一股極大的吸力過處,身不由主向下落去,仍為那怪人抓住了肩頭,全身發軟,一點兒力道也使不出來,眼前一黑,綠幽幽的光芒,也自不見,只覺得身子在向下沉去,然而,又迅即落地,眼前又是一亮。
那股勁風,令得金昂霄連氣都透不過來,自然話說到一半,也不得不停止,只聽得那怪人笑道:「多說什麼?勾魂幫和咱們是自己人。」
如今,那怪人又如此說法,可知她一定掌握有九式巨靈神掌的秘密。
卻說金昂霄對著那怪人,呆了片刻,又道:「如此說來,剛才那令人心悸的異聲,是你所發出來的了?」
那怪人一笑,道:「大女,我說已沒有人能抓得比你更深,那自然也包括我在內,只不過我雖然一抓抓出,只能和你一樣深,但其中高下仍有分判,不信你看……」她一面在講話,一面便向石壁走去。
那怪人道:「你也是聰明人,我和老頭子,既然一個研究出了破解巨靈神掌三式之法,一個研究出了破解六式之法,當然,那九式巨靈神掌,我們是瞭如指掌的!」
勾魂幫主忽然一笑,道:「那倒不用,我要對付他,還有的是辦法,媽你要留他,便只管留住他好了!」
金昂霄自然不知道,使那「獅子吼」功夫的,乃是千佛寺百丈禪師。而百丈禪師當然也不知他在竭盡全力,使展「獅子吼」功夫之際,不但令得他們眾人安然撤退,也等於是救了山腹中的金昂霄。
當他再想進招時,忽然之間,那怪人身形不動,但是卻有一股陰柔之極的大力,反震而出,金昂霄身不由主,一連向後退出了七八步去!
金昂霄聽那怪人的口氣,像是也有意留自己在這個石室之中,他忙道:「前輩,我有深仇大身,仇人十分厲害,我不能連累你,不如你放我走吧。」那怪人翻了翻眼睛,道:「不行,我當年曾發下誓言,什麼人能以在我『九鬼催魂』異聲呼嘯之下,穿過這個山洞,便是我的徒弟!」
金昂霄道:「我的仇人是勾魂幫。」
那怪人卻又道:「不!」
但是那高人的名字,金昂霄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他忙道:「老前輩如何稱呼,可能見告嗎?」
他又立即想起,當自己初遇虎魔范吼之際,勾魂幫主曾將一樣東西給范吼看,利誘范吼加入勾魂幫,而那東西,當時曾令得他莫名其妙,那東西,也是一幅素淨的白絹!
那怪人想是看出了他面上沮喪的神情,冷笑一聲,道:「原來你真的對戶靈神掌,一無所知,巨靈神掌,豈是他人能夠教得會的嗎?」
勾魂幫主道:「大哥已動身去了。」
金昂霄緊緊地掩住了雙耳,異聲仍是一樣地刺|激著他的心神,他猛地轉了過來,一步一步,像是和最凶頑的敵人在對抗一樣,向前走出。
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聽了這樣的異聲,也不免令人心中生寒,更何況是在一個滿是綠光閃閃、陰森已極的山洞之中!
那怪人像是知道金昂霄心中有什麼事情隱瞞著她一樣,自光銳厲,直視著他,直望得金昂霄如坐針氈,好一會兒,那怪人才道:「還有一組,相傳乃是石刻成的老大手掌,世人只知有一半,是在一個喚著『永夜洞』的山洞之中,另一半卻不知所在。」
金昂霄身子才一落地,那怪人伸手一搭,又已搭在他的肩頭之上。而就在此際,只聽得一陣厲哺之聲,向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
勾魂幫主道:「母女之間,免傷和氣,不如這樣……」她才講到此處,子陡地一轉。
自己如今,已經學會了兩式。如果再加上九式的話,便是十一式www.hetubook.com.com。而永夜洞和萬梅谷頂的大石手掌,所顯示的招數,可能是四式,或者更多,那麼,也就是說,如果拼起來,自己足可掌握十二式以上!
她一言甫畢,突然伸手,一指向金昂霄點到!
金昂霄離她,足有丈許遠近,未見那怪人身形展動,金昂霄心中,也全然不防,怎知那怪人凌空一點,一縷指風,帶起極其勁疾的破空之聲,挾起強勁已極的力道,向金昂霄的肩頭直撞了過來!
金昂霄只當自己講出了「勾魂幫」三個字之後,那怪人一定會追問勾魂幫的來歷。怎知那怪人只是怔了一怔,接著便「哈哈」一笑,道:「我當是什麼人,原來是勾魂幫!」
原來,本來那怪人只是伸手搭在他肩頭之上的,但這時,五指卻突然一緊,金昂霄「啊」的一聲才出口,整個身子便已被那怪人提了起來。
他一面說,一面仍是目不轉睛地望住了那獸眼,希望勾魂幫主轉過身來。但勾魂幫主卻只是木然而立,並不動彈。只聽得她道:「這幾個人,可是武功全在我之上嗎?」
那怪人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大女,你對於我是你母親一事,可窄疑問?」
那怪人之來到他的身前,事情實是一點兒跡象也沒有,快到了不可思議,金昂霄猛地一怔,連忙待要後退之際,那怪人一伸手,已經搭住了金昂霄的右肩!
那怪人向石壁之上的兩道抓痕一指,道:「你自己看,你何時可以練到這等地步。而到你的武功到這一步之際,人家難道會沒有進步?」
勾魂幫主的聲音,變得十分冷峻,道:「你的意思是,我如果和你緊持去,便會吃虧?」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耳際突然多了一種聲音。那種聲呸,極其輕微,極其悅耳,也極其不引人注意,聽來像是有泉水一滴滴向下落來一樣,因此,究竟是什麼時候傳人耳中的,金昂霄也不知道,只知道忽然之間,耳際便已經多了這樣的一種聲音。
在抓上去之際,她口中仍不停口,簡直像若無其事一樣!
見勾魂幫主和那怪人,對立時視,好一會兒,才聽得勾魂幫主道:「伯……你是我的母親?」
那怪人續道:「這八十一招巨靈神掌,散處於天下各地,每九招成為一組,可是每一組,又必分在兩個不同的地方,你可能在崑崙絕頂,發現了一組巨靈神掌的秘奧,但是卻毫無用處,因為那只不過是一組中的一半而已,一定要找到了另一半,相配合起來,方始能夠弄得懂,而那另一半,可能在南疆,可能是東海!你明白了嗎?」
那怪獸的頭,似鹿非鹿,但是卻又有著兩隻極長的長角,在長角之上,也有著叉枝,就和鹿角一樣,所不同的是,每一個岔枝的頂端,竟都包有一顆明珠,發出極其皎潔的光輝。
早在萬梅千竹谷中,金昂霄便知金蜈公公和銀蜈婆婆兩人,不是等閒人物,但是卻無論如何未曾料到,他們會是星宿海雙怪!
金昂霄不由自主,向後退出了兩步。只聽得好怪人發出了桀桀兩下怪笑,道:「小娃兒,你運氣好得很啊!」
那怪人道:「傻丫頭,媽怎會與你為難?」
勾魂幫主仍然不肯答應,道:「仍是不便。」
勾魂幫主道:「防哪幾個人?」
那怪人道:「這我已說過了。」
他勉力聽完了那怪人所言,心中突然一動。那是「九鬼催魂」四字,令得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人物來之故。然而,等那怪人講完,他卻又是莫名其妙。
勾魂幫主道:「如此說來,我可將此人帶走了?」
金昂霄定睛看時,只見來人,頭戴青銅面具,正是勾魂幫主。
短嘯聲一發,勾魂幫主的厲哺聲陡地停止。緊接著,只見眼前人影一晃,一個人已自天而降。
勾魂幫主道:「正是,那已是十餘年前之事了!」
金昂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
金昂霄猛地省起,剛才若不是另一股聲音傳來,自己早已回頭逃走了!敢情那聲音,乃是佛門神功,「獅子吼」功夫!
那怪人一開頭,只講了那幾句話,金昂霄便已經聽得人神了。因為,一門武功,究竟有多少招數,竟也無人弄得明白,由此可見這門武學之奇妙了。他問道:「那麼,究竟有多少招呢?」
那怪人「嗯」的一聲,回過頭來,對金昂霄道:「剛才我說勾魂幫主是自己人,你還有不信之意,如今你該相信了吧!」
又聽得那怪人「啊」的一聲響,道:「大女,原來你出落得這樣美麗,和你媽當年可以說一模一樣。」
那怪人一聽得「巨靈神掌」四字,不由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開始兒年,武林中人還只當他們在苗疆留戀,一直到十餘年後,仍然未曾聽得他們的任何信息,武林中人才以為他們死在苗疆了!
勾魂幫主道:「正是他們兩人。」
當下,他木然地站在一旁,一聲難出。只聽得那怪人續道:「好,那我問你,你自度武功,比這兩人如何?」
金昂霄一見火把熄滅,想要伸手人懷,取出火折子,再將火把點著,但是一陣陣的寒意襲了過來,竟令得他手指也為之僵硬起來!
那種令人心神皆震的異聲,是從地底下傳了出來的。然而,另一股聲音,卻是從上面透過了山石而傳到山洞之中的。
那怪人道:「我詳細和你說一說如何?」
那怪人又是「桀桀」兩聲怪笑,道:「剛才,恰好有人在峰頂之上,使展佛門『獅子吼』功夫,是以才令你能夠趁這千載難逢之機,越過了山洞,豈不是運氣好?」
金昂霄心中暗忖,剛才那麼恐怖的異聲,又有著這樣怪異的一個名字,不消說,這人一定是邪派之中的高手,自己怎能拜他為師?但是,他又怕得罪了他,連山洞都出不得。
金昂霄道:「那是妄想而已!」
那怪人一面說,金昂霄便一面後退,退到了石壁跟前,方始站住。而金昂霄此際,心緒激昂也到了極點!
那怪人也是目光灼灼,望定了勾魂幫主。
他自然知道,勾魂幫主既然講出了這樣的話來,那就是說,她即將率領勾魂幫幫眾,去和千佛寺為難了,這乃是武林之中大到不能再大的事情,而千佛寺可能還不知道!
那怪人向一張石椅一指,道:「你且坐下聽我詳說。」
金昂霄早已豁了出去,只是冷笑一聲。
金昂霄咬緊牙關,向前走著,沒有多久,便又漸漸地暖了上來。金昂霄心中不禁後悔不該棄了火把,要不然,這時便可以點著了。
因為他既不知自己應了那怪人的什麼誓言,也不知道那怪人要怎樣對付自己!他正待發問時,忽然覺出肩頭上陣劇痛!
金昂霄不由自主又向前奔出了七八步後,又猛地站住!
金昂霄聽得那怪人,提起了他當年「身在苗疆」一事,心中又不禁猛地一動!
那怪人又道:「而且,巨靈神掌的秘奧,究竟留在什麼地方,卻也是毫無定規。有的,可能刻在一株千年老樹的樹身上,有的,可能刻在絕崖峭壁之上,為世上為所知的,只有三組。」
金昂霄不要說從來也未曾見過這樣的一個怪人,實是連聽也未曾聽說過!他竭力鎮定心神,才道:「前輩此言何意?」
金昂霄只覺得那怪人話一說完,便有一股大力倏然而來,將他的身子捐得不自由自主,向那張石椅之上,坐了下去!
金昂霄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和-圖-書金昂霄忙道:「那三組,是留在什麼地方的?」
金昂霄連想掙扎的念頭都不曾起,一股大力過處,他整個人,已被托了起來,向那山洞正中直拋了出去,在百忙之中,他只看到那怪人身形如煙,也跟著向前面掠了過來。
那怪人陰森森的面上,也現出了一絲怪異之色,頓了一頓,道:「如此錢來,你們三人,已各自开啟了那三間密室了?」
金昂霄持著火把,在漆黑的山洞之中向前面飛掠而出。
那怪人不停地講著像是金昂霄已答應拜師一樣!但是金昂霄卻是耳際嗡嘴作響,一個字也未曾聽進去,那怪人說到一半,他突然開口道:「你可知道勾魂幫和我有何仇恨?」
永夜洞中,和千竹萬梅谷頂上的大石手掌,要配合在一起,才能夠明白其中的奧妙,那顯然是九組巨靈神掌中的一組。但是金昂霄心中,又不免暗自生疑。因為,那兩處地方的許多大石手掌,即使一齊湊合起來,也不像是包含了九招之多。
那怪人一聲冷笑,道:「不錯,武林之中,以前確是有這樣的說法,但這已是過去的事了。其他武功,在不斷進步,九式巨靈神掌,何足稱雄天下?」金昂霄本來,因為已學會了兩式巨靈神掌功夫,他的確是將報仇雪恨的希望寄託在巨靈神掌之上。如今,他聽得那怪人如此說法,不禁一怔,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怪人一聲怪笑,道:「雖然你運氣好,得佛門獅子吼功夫之助,能以越過此洞,但是你剛才,未被『九鬼催魂』異聲嚇退,算你定力不錯,既然你是我隱居以來能應我誓言的第一人,我自然要依照昔年的誓言行事!」
那怪人呆了半晌,道:「你準備先找誰下手?」
那怪人緩緩點頭,道:「對了。」
勾魂幫主一躍了進來,冷電似的目光,先向金昂霄看了一眼,像是一怔。尖聲道:「原來是你!」因為勾魂幫主並不知混了進來的是什麼人,直到這時。才知是金昂霄。
勾魂幫主的聲音,已是十分不快,道:「為什麼?」
勾魂幫主道:「千佛寺。」
金昂霄一聽自己所料不錯,心頭更是評評亂跳,但是他卻道:「那關我行麼事,你難道肯將那九式巨靈神掌,授給我嗎?」
在那麼短的時間中,即使是面對面看,也未必看得清楚,何況金昂霄只是看到一個高不盈寸的縮影,實是絕對難以認得出那是何等樣人來。但是,就在那一瞥之間,金昂霄卻看到勾魂幫主膚色賽雪,櫻唇一點,的確是一個美人胚子,而不像自己想像的醜怪不堪!
當下,只聽得那怪人道:「也好,你要先攻下千佛寺,我可以給你一件東西,大是有用,你可以穩和勝券!」
金昂霄勉力看去,只見那怪人一個轉身,在一隻石箱中找了一回,找出了一軸畫來,遞給了勾魂幫主道:「你打開一看便可明白了!」
金昂霄向那四隻獸頭看了兒眼,心中更是奇怪,因為那些明珠,競像是天生在獸角之中的一樣。
照她來說,如今,會上十二式巨靈神掌,仍不能稱武功第一,那麼,會上十二式或是更多,一定可以稱雄於天下了。
那陣陣陰風,不但吹得金昂霄不住地機靈靈地打寒戰,而且,吹得火把上的火頭,不斷地上竄,競有熄滅的可能!
金昂霄心中暗忖,那怪人不知要如何對付自己,他昂然而立,並不言語。那怪人一笑,道:「小娃子,剛才我已救了你一命,你難道不謝我嗎?」金昂霄一聲冷笑,道:「你是我仇人之母,我謝你作甚?」
而當他一掠過了那個山洞之後,異聲陡止!
他心中的怒意,一陣一陣地上升,突然之間,一聲怒吼,雙掌翻飛,一連兩掌,向那怪人,疾攻而出!他連人帶掌,一齊撲了上去,勢子極其急驟!那怪人一見他兩掌攻到,初時面現怒容。但電光石火之間,他怒容頓斂,卻換上了一副訝異之極的神色!而他的身子,則自始至終,仍然坐在那張石椅之上不動。
金昂霄心知那是勾魂幫主不令他看到真面目之故,他心中十分憤懣,只聽得「噹」的一聲響,想是青銅面具落地之聲。
金昂霄一想及此處,心中的勇氣便自陡增。然而,就在他準備回轉身來,不再後退,繼續向前走去的那一剎間,異聲突然加劇,像是利鋸一樣,在鋸著金昂霄的每一根神經。
那怪人道:「一個,是五台山絕頂,一間茅寮之中的一個無名苦行僧,我多年以前,上五台上之際,他已想出了破解巨靈神掌中三式之法。」
勾魂幫主道:「你和父親,何以在此隱居,我也不甚了了,但我在武和中,組勾魂幫,已享有極高聲威,此人危險之極,非除不可!」
金昂霄不由自主,一個轉身向前便跑!
金昂霄不禁由衷地道:「非但未曾見過,連聽也未曾聽說過!」
這時候,金昂霄卻不免吃驚起來!因為,那「星宿海雙怪」,原是邪派之中,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
那怪人道:「不錯,你為一幫之主,幫中事我本不應來多管,但這個人,無論如何要留下來,你大哥辨不成,你辨不成,你妹妹辨不成的事,他可能為我辨成功,也說不定的!」
那怪人道:「自然不肯!」
那怪人望著他一笑,道:「你有心要學會巨靈神掌,其志可嘉,但你如果要學巨靈掌的話,更其應該聽我的話,為我做事!」
那怪人道:「據我所知,這只有三個人知道,我與你說了,便是有四個人知道了。巨靈神掌,乃是極九之數,共有八十一招!」
在那種光芒的照射之下,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慘綠色,令人產生一種陰森森之感,反比在濃黑之中,更令人心中凜然。
那股後來的聲音雖然不甚響亮,而且,傳人了耳中,也只是隱約可聞而已。但是,那股聲音一傳人耳中,卻使人的心靈猶如在極度的陰霾之中,陡地見到了一絲陽光一樣!
他立即想起,在宜昌,無形金環岳期家中,逃生之際,一幻神尼曾交給自己一個包袱,包中別無他物,就是一幅素絹!而這幅素絹,如今還在自己的懷中!
那怪人道:「不知道,但無非是殺父傷母而已!」
金昂霄自己的心中,也早已有這樣的想法了!但是,這樣的話,出諸那怪人之口,他卻是絕不願在口上服輸!
金昂霄不由自主轉過身去。只見那山洞正中的一塊地皮,正在迅速地向上賁起,金昂霄的心中,實是駭異莫名,一轉眼間,只聽得「轟」的一聲,泥土石塊,四下飛濺,一個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已經站在地上!
那怪人道:「什麼辦法呢?」
那怪人道:「這才是乖女哩!」
那怪人「哈哈」一笑,道:「你錯了,並世之間,至少已有三人,多年心血已經有了破解巨靈神掌之法!」
那怪人道:「這也是武林中的傳說而已。首九招的一組,相傳是織在兩幅以天蠶絲織成的白絹之中的……」那怪人才講到這裡,金昂霄的面色,便陡地為之一變,變得青黃不定!
他雖然聲勢洶洶,要阻攔人家的去路,而看他的情形,卻又不停有什麼惡意。而且,他所出的難題,在想不通的時候,固然難極,一經想通,卻又十分容易,可知單獨鶴所謂要極大勇氣,方能過得去的一關,一定還在前面。而剛才這一關,只不過是考量智力的一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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