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架雪橇上,是他的小師妹,而另一架雪橇之上,卻正是他兩個師兄。
就在此際,嫦娥左手翻起,一掌向前拍出。
轉眼之間,只聽得雷三呼嘯怪叫之聲,越傳越遠,等到眾人也躍上雪橇之際,雷三的雪橇,在雪地之中,早已只剩下了一個小黑點,而且在轉眼之間,便已然消失不見,不知去向了。
等到他們齊聲驚呼時,雷三早已帶著小師妹,在十來丈開外了。
他盯著易不鳴,易不鳴也盯著他,只聽得易不鳴沉聲道:「你躲在天一堡中,倒是個好主意啊!」
而雷三存心搶「九天秘笈」,他的一切動作,是早已算好了的,這一掌,只要擊中了嫦娥,不論擊中何處,下一個步驟,全是一樣,他在「叭」地一聲,擊中了嫦娥之後,立時就著這一掌之力,身形疾騰而起,「呼」地一聲,在嫦娥的頭上掠過。
席玲深深地吸一口氣,後退了一步,用她紅腫的眼睛望定了雷三道:「我第一個不信。」
雷三如何肯捨,身形掠起,連忙追了上去,只看到影影綽綽,似是在前面飛奔,但是雷三真氣連提,卻是難以逼近她。
雷三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心知自己若是不見機撒手的話,非吃虧不可,他連忙手一鬆,放開了「九天秘笈」。
那一天,雖然是好天,但是天氣卻非常之冷,自口中噴出來的氣,幾乎立時凝成的冰粉,向下落來,而雷三運了近一個時辰真氣,雙肩之上,已然積滿了冰花,雷三站了起來,將身上的霜花拂去,向後緩緩地走去。
而那老者,精神奕奕,看來也是武林高手,正在向三人拱手,道:「三位在關外,只要提起老夫的名頭,總會有人照應的。」
他雙手在向積雪推出之際,所挾起的掌風聲,聽來已然極為驚人,但當他雙掌推到那一堆積雪,立時破了開來,無數雪團,一齊向前飛了出去。
那樹枝椏上,沾滿了冰花,經初升的朝陽一照射,發出變幻不定,奇妙之極的光彩來,雷三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正待出聲大喝間,忽然看到莊門外,又是幾匹馬,奔了過來。
他這樣高叫,若是雷三真的會回來,那才是天下一等一的怪事了。事實上,他一句話才出口,雷三早已在十來丈開外了,只聽得怪手易不鳴一聲怪叫,齊手向一堆積雪,疾推了出去。
席玲的心中一陣發酸,淚水撲簌簌地自她的眼中,滾了下來。她搖頭道:「我不知道,或許明白了,或許是不明白,但是我卻……不信你。」
他一轉過身來,看到在他身前六七尺處,站著一個身材枯瘦的灰衣老者,他一望便認出,那正是怪手易不鳴。
雷三苦笑了幾聲,道:「我的壞事也真做得夠多了,但是奇怪得很,我越是做壞事,人家便越是怕我,直到我……劫走了血猿神君的女兒,我才受了重傷,幾乎死在雪地之中,我以為我一定死了,我也不怕死,因為我總是要死的,可是偏偏又有一幫客商救了我。」
雷三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之間,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動手的話,他兩個師兄必然覺察,不動手的話,易不鳴又顯然含有敵意,雷三一向機伶過人,這時也不禁沒了主意。
一看到了這三個人,雷三的心頭,不禁怦怦跳了起來,他身子貼著樹幹,一動也不敢動,因為他知道,這時如果被他一幫師兄發現,那就沒有像上次那樣,容易脫身了。
雷三和圖書「九天秘笈」未曾到手,心中十分煩悶,正想生一些事,一見這等情形,正中下懷,加快了腳步,來到了廣場之旁的一株大樹旁站定。
席玲道:「你……你是……人所共知的淫棍、色魔。」
雷三歎了一聲道:「師妹我說我是真心愛你,要娶你為妻,可是有誰信我?」
一出了天一堡,雷三倒的的確確看到嫦娥的身形就在前面,但是卻越奔越快,雷三拚命追了上去。
他們兩人,異口同聲叫道:「雷三。」
這時,他再也沒有生事之心,只望他兩個師兄,帶著小師妹快快離去,他也好溜之大吉,可是那王莊主卻像是因為上了年紀,已然拱了手,道了別,他還在嘮叨囉嗦不已,雷三正焦急間,突然聽得身後有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他陡地吸了一口氣,道:「你聽我說……」
可是易不鳴的出手雖快,向前飛出的數百團雪團,卻是既傷不了雷三,也傷不了他的小師妹。
席玲在手腕一翻間,寒光閃動,已握了一柄解腕尖刀在手,向前撲來的勢子,也十分快疾。
席玲呆住了不出聲,雷三應該怎麼樣?應該回峨嵋山,由母親向父親求情麼?那是絕無可能之事,在他的惡行天下皆知之時,如果父親能饒了他,那實在是天下一等一的怪事了。
轉眼之間,便出了天一堡。
是以,他雙掌才一擊出,身形已疾拔而起。
席玲的身子發抖,道:「你……你……」
席玲一面流著淚,一面搖著頭,道:「總會有人找到我們的。」
那兩架雪橇的來勢太快,雷三也未曾看清雪橇上的是什麼人,可是他突然聽到了「席大先生」四個字,不禁陡地一呆。
雷三「嘿嘿嘿」地乾笑了起來,道:「那是我離開了峨嵋山之後的事,我捱了一巴掌,心知我和你的事情,若是讓師父知道,必然性命難保,是以我就連夜逃下峨嵋山來。」
像他那樣的人,一旦在行為上有了缺口,那便不可收拾,是以才造成了今日這樣局面的。
雷三道:「是的,像是我們在山中的時候一樣,我們在一起,只有我們兩人,沒有別的人。」
雷三一抓住九天秘笈,心中不禁一陣狂喜,只當只向懷中一帶,那就必然為自己所有,而自己的雙足,踹向嫦娥的胸口,還可以就著那一踹之力,身子倒躍出去,立時逃走。
雷三又苦笑了一聲,道:「我下山後不久,便知師父已然要普天下武林中人,拿我回山,我簡直是一個隨時可死的死人了,師妹,這種日子是什麼滋味,只怕你是想也想不到的。」
就在他身形在嫦娥頭上掠過的那一剎間,他左手倏地點出,點向嫦娥頭頂的「百會穴」。
卻不料他盤算得雖然好,但在他抓住了九天秘笈,向懷中猛帶之際,九天秘笈卻仍然在嫦娥的手中,他未曾奪得過來。
雪團雖然不足為懼,但是那無數雪團,被易不鳴的內力蘊足了,卻是力道也十分驚人。
席玲尖聲道:「你快鬆手。」
雷三道:「小師妹,你若是不信,只管和我在一起,看看我是不是還做什麼壞事?」
雷三一呆,道:「師娘曾說什麼來?」
可是她才一撲到了雷三的身前,雷三一伸手,便已握住了她的右腕,她手中的尖刀,離雷三的面門,只不過寸許,但是卻再難逼近半分。
是以,易不鳴話未講完,雷三一聲大喝,「呼呼」兩掌,向前和圖書推出。
卻說雷三一手挾住了小師妹,一手趕著雪橇,飛也似向前,掠了開去,他小師妹還在拚命掙扎,雷三反手點了她的穴道,一口氣趕出了三五十里,才停下來,雷三向後看著,更無人跡,他哈哈一笑,伸指在他小師妹的肋下一彈,道:「師妹,想死我了,你竟效古人萬里尋夫,當真令我感動。」
席玲的身子,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然而,他下面的話,卻並沒有說出來,只見他左腕一翻,「呼」地一掌,已然擊出。那一掌去勢快絕,雷三的一掌並未曾擊中嫦娥的胸前,只擊中了她的肩頭。
兩人相對了半晌,席玲才又道:「好,我們就到你說的那個天池去看看,快走吧,別讓他們追上來。」
這時,雷三也看清雪橇上的是什麼人了。
席玲的頭低了下去,低得十分之低,雷三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抹著眼淚,道:「師妹,我們可以到關外去,關外的地方大極了,聽說,關外的長白山上,有一個大湖,那地方簡直是天上人間一樣,我們就躲到那地方去,別再讓人找到我們。」
雷三卻既不還手,也不躲避,只是以一種看來十分可憐對方的眼光,望著席玲。
雷三道:「好,我鬆手,你要殺我,就下手好了。」
這一追,足足追到了天亮時分,雷三也不知道追出了多少里,也不知來到了什麼地方,這時,卻已不見嫦娥的蹤影。
雷三的心境,像是十分激動,他大聲地道:「我不斷地逃著,我在睡夢之中聽到了一絲聲音,也會突然跳起來,我做了不知多少惡夢,夢見我被人抓住了,帶到了師父的面前,夢見師父的巨掌,向我的頭頂之上,擊了下來,夢見我自己已然死了。」
席玲沒有回答雷三的話,只是在雪地之中,呆呆地站著不動。
不一會,他已穿出了林子,也可以看到那個莊子。只見那莊子之前,是很大的一個廣場,一條筆也似直的道路,在廣場之中穿過。
而雷三究竟是重傷未癒的人,這半夜急馳,令得他心頭狂跳,胸口發痛,幾乎又要咯血。
那麼,應該怎麼辦呢?
這令得他們兩人都鬆了一口氣,因為雪橇的橇痕已無,自然不會再來人追尋上他們了。
雷三知道自己萬萬不能再追下去了。否則,只怕九天秘笈未曾到手,自己先已一命嗚呼了。
他一放手,身子便「呼」地一聲,在半空之中劃了一個半弧,向後直翻了出去。
天氣雖然冷,但是卻至少有四五十人,在廣場之上,策馬來回飛馳,雷三慢慢地走近去,也沒有什麼人注意他。
雷三心知易不鳴一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是絕不肯放過自己的,因為將自己捉住,帶到峨嵋去,便可以討好天下第一高手席大先生,那麼,他必須先發制人不可。
他在牆頭上穩住了身形,再向前看去,只看到嫦娥已在前面的牆角處,身形一閃,便自不見。
而席大先生對於雷三和席玲兩人的事,之所以一口拒絕了絕無商量的餘地,自然也有他難以告人的苦衷,那是一個極大的隱密。
雷三一看到「九天秘笈」,心頭更是跳得厲害,這時他就站在嫦娥面前,不到四五尺處,那九天秘笈,他實是伸手可及。
雷三怪聲笑了起來,道:「我為什麼不做壞事?師妹,你或許不知道,或許你也知道的,你可知道一個人可以恣意地做壞事,那是何等的樂趣?」
席玲呆了好一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才道:「你是說,你和那麼多女子……全是為了怕自己隨時會死,所以才這樣的,和我是不同的麼?」
席玲道:「媽曾說,只要將你找回來,便由她出面,主持我們的婚事。」
他連講了兩聲「現在」,卻也再難以講得下去。
嫦娥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是不是在前面的莊子之中,雷三無法知道,但是雷三卻知道,武林中人,人人都想得到「九天秘笈」,人人都知道九天秘笈在苗疆的傳說,至於九天秘笈已不在苗疆一事,很少有人得知,而推測到九天秘笈是在當年被涂龍帶走的苗家少婦身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至於確知九天秘笈在嫦娥身上的人,那就只有自己一個人。
他在一塊大石旁,坐了下來,盤著腿,緩緩地運著氣,直到天色漸漸放明。
他一伸手,扣住了他小師妹的脈門,抖起韁繩,雪橇已向前疾馳而去。
席玲尖聲道:「你……我不許你這樣說。」
雷三的兩位師兄急叫道:「易前輩,莫傷了我們的小師妹。」
可是雷三再一伸手,又將她的手腕抓住,一面還笑嘻嘻地道:「小師妹,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當真對我那樣忍心麼?」
他雙手當真一鬆,席玲猛地向後,跌出了一步,隨即站定了身形,只見她胸口起伏,大口喘著氣,然後,手中尖刀,慢慢地逼近雷三。
雷三道:「小師妹,我再也想不到你會趕到關外來找我的,你說我該怎麼樣?」
而雷三的身子並未曾停頓,他一手抓住了樹枝,身子倏地一轉,突然全身向外,拋了出去,只見他的身子,在半空之中,劃了一個半圓,又疾落下來,竟恰好落在一架雪橇之上。
席玲哭到氣噎,可是她卻仍然伏在雷三的胸前。
但是,日後出乎意料之外的變異,卻全不是他這時乃能臆測得到的。而這時,他也只好這樣自己安慰自己。
但是,那不容易使人相信的事,卻又是事實。
雷三當然也知道,九天秘笈在嫦娥身上,可能會被別的人發現,而事情也會生出變化來。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只得徒呼負負。
武林中,邪魔外道,聲名狼藉的人甚多,但是如果說如今還有什麼人可以和雷三比擬的,那卻是沒有人會相信了。自從席大先生通知武林高手,要捉雷三回峨嵋之後,雷三便變成了武林中最壞的壞人。
而那時,雷三的兩名師兄,正待揚鞭而起,卻已被驚動,轉過頭來,等他們轉過頭來的同時,雷三的身形,已然拔了起來。
雷三道:「師妹,你和我偷情,那不是壞事麼?為什麼你也肯做?」
雷三道:「是啊!根本就沒有人信我,我才向師父提出這件事來,師父便賞了我一個耳括子,我……為什麼便不配娶你,小師妹?」
只見前面黑壓壓的一片林子,在白濛濛的曙光之下,可以看到有絲絲縷縷的濃煙,冒了起來,前面分明是一個莊子。
那幾匹馬,拉著兩架大雪橇,來勢極快,轉眼之間,已然越過了廣場,只聽得雪橇上一個老者道:「二位替我問候席大先生。」
時他在推出這兩掌的同時、已然知道自己不是這許多人之敵,是以他打的根本不是如何動手的主意,而是如何逃走的主意。
席玲一面哭,一面斷斷續續地道:「你……你欺侮了我……就離開了峨嵋,你……的心中根本就沒有我,你,你是……」
雷三又歎了一聲https://m.hetubook.com•com,道:「小師妹,早知你還是那樣愛著我,我……也不會做那麼多壞事,弄得如今……這樣不可收拾了。」
雷三長嘆了一聲,不再多說。
雷三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小師妹,你自己想想,我們好,是我們大家都情願,事後師父要殺我,我怎能不逃走?」
席大先生愛女席玲,本來是何等養尊處優的天之嬌女,但這時,她面容憔悴,神色蒼白,雙眼之中,像是要噴出火來,聽得雷三那樣講法,她緊緊地咬著下唇,已可以看到鮮血自她的下唇,沁了出來,突然之間,只聽得她發出了一下撕心裂肺的怪叫聲,寒光一閃,人已向雷三撲了過來。
他已然抓到了「九天秘笈」,再要他放手,那自然是他萬萬不願的事情,是他卻是心腸十分狠的人,拿得起放得下,原是心腸狠毒毒辣的人的特徵,縱使心中萬分不願,但是情勢令得他非放手不可時,他還是會當機立斷,立時放手的。
他接連喘了幾口氣,又道:「我為什麼不做壞事?我是一個隨時可以死的人,我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活多久,可能我明天會死,可能我後天會死,我要痛痛快快地過我剩下來的日子。」
席玲聽了,也不禁低頭不語。
雷三正全神貫注,望著前面,是以當他覺察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之際,那腳步聲實在已到了離他極近之處了,他陡地一驚,連忙轉過身來。
自雷三發動以來,他發掌,拔身、出招、飛腳、伸手、好幾個動作,一氣呵成,當真如同行雲流水一樣,伶俐之極,真不愧是席大先生的門下。
饒是雷三見機得早,也被那股力道,擊得向外跌翻了出去,在半空之中,連翻出了七八個觔斗,若不是在越過一堵圍牆時,伸手攀住了牆頭,穩住了身形,只怕還要向外跌出去。
他發出的兩掌,乃是他畢生功力所聚,力道極大,連怪手易不鳴這樣的高手,也不由自主,被他的掌力,逼退了兩步。
不但雷三深愛著席玲,而且席玲也深愛著雷三。
席玲苦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前世作了什麼孽,今世會……愛上了你。」
卻說雷三和席玲兩人,緊緊地握著手,他們一齊向後看去,只見積雪茫茫,雪橇所曳過的痕跡,也被流動的積雪遮沒了。
雷三絕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的性子極之偏激,想到就做,而且絕不考慮做了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也絕不考慮他自己所做的事,會給別人什麼損害。
但是,嫦娥卻只是側頭避開,並不還手,雷三雙足,向嫦娥的胸口連踹而出,左手突然一探,已抓住了九天秘笈,猛地向懷中一帶。
雷三是性子極其高傲偏激的人,同時,他為人也極其聰明,他已在席大先生的神色中,看出自己和席玲的事,是絕無希望的了——而且若是再在峨嵋住下去,只怕就會有殺身之禍,是以才逃下山來的。
雷三一伸手,握住了席玲的手,道:「你能明白這一點,那就好了。」
席玲歎了一聲,道:「只是倒霉了天一堡,給血猿神君鬧了個風流雲散。」
雷三疾拔而起之後,反手一抓,抓住了一根樹枝,整株樹全都受了震動,只聽得「叮叮铛铛」,一陣十分清脆的響聲過去,掛在樹上的所有冰枝,一齊折斷,跌了下來。
因為在這一耽擱間,雪橇早又向前,疾滑出十來丈,雪團的去勢雖勁,卻如何追得及。
席玲喘著氣,道:「放開我,我要殺死www.hetubook.com.com你,放開我,讓我殺死你。」
是以,他連忙停了下來,打量眼前的情形。
雷三又呆了一呆,然後,他突然「哈哈」怪笑了起來,道:「師妹,你想,如果師父要殺我,我能逃得過去?師娘能救我?」
雷三心中「啊」地一聲,暗道:「原來這老頭兒,是關外著名的外門高手,開碑手王密,有他這樣的高手在,自己更是不宜現身了。」
自己知道了這個秘密,就算暫時得不到「九天秘笈」,只要以後找到了嫦娥,還是有機會的。
本來,雷三的心中,還存著一線希望,那是希望易不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易不鳴一開口,便講出這樣的話來,那他分明全知道了。
他連忙身形一閃,閃到樹後,這時,雪橇也稍慢了一慢,只見一個老者,自雪橇上跳了下來,道:「老夫不送了。」
至於世上其他的人,只知道雷三在峨嵋,淫辱了席大先生的女兒,哪裡想得到他們兩人,原來乃是真誠相愛的愛侶。
席玲喘著氣,道:「你……你在離開了峨嵋之後,又做了多少惡事?」
嫦娥的那一掌,也聽不到有什麼轟轟發發的掌風,但是隨著她手掌一揚,卻有一股強勁之極的力道,如驚濤駭浪一樣,向前湧了過來。
本來,他們兩人,是很好的一對。但是在雷三向他師父席大先生,才一提出他和席玲的事之際,便被席大先生喝止,並且還打了他一巴掌。
席玲手中的尖刀,離雷三的胸前越來越近,但是當她手中尖刀的刀尖,離雷三的胸口只有三四寸時,她的身子,卻突然發起抖來。
他自己也是明知道這一點的,是以便索性在江湖上無惡不作起來,如果有人說像雷三這樣的一個壞人,這樣的一個色魔,竟會真的愛著他的小師妹席玲,那更是絕沒人相信的事。
雷三輕輕將她摟住,道:「別哭,師妹,你別哭,我們不是又在一起了麼?」
雷三一開口,席玲的身子,抖得更是厲害了,突然間,她五指一鬆,「拍」地一聲,她手中的尖刀,跌到了積雪之上,陷進了雪中。
王密則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人,大喝道:「兀那小子快回來。」
席玲像是在夢囈一樣,道:「我們在一起?」
雷三的足尖踢著積雪,道:「那我們只好再逃,一直逃著,或者,讓我一個人去逃,你……是不必跟著我,和我一起逃的。」
雷三一看到那些騎馬的人,身手矯捷,便知道莊中的主持人物,一定是武林中人了。
雷三的兩個師兄也拱手為禮,道:「多謝王莊主,我們告辭了。」
雷三呆了半晌,又歎道:「現在……現在……」
她一聲尖叫,右手一翻,一掌向雷三的胸口擊出。
席玲抬頭向雷三望來,半晌,她才道:「你……你不知道媽說過的話麼?」
雷三慢慢地搖著頭,道:「小師妹,你如果真是恨我,你快下手吧!」
嫦娥人雖然瘋癲癡呆,但是對於外界的攻擊,反應卻極其敏銳,一指點下,嫦娥立時一側頭,在雷三的預料之中,嫦娥定會以手中的「九天秘笈」當作武器,向自己攻來。
而他飛踹而出的雙腳,這時卻已踢中了嫦娥的胸口,只聽得「蓬」「蓬」兩聲響,如中敗革,嫦娥分明未受絲毫損傷。
這一切,全是電光石火,一剎那間的事,在場的高手雖多,雷三的兩名師兄武功都不在雷三之下,可是卻全被鬧了一個措手不及。
而她人卻向雷三撲來,撲進了雷三的懷中,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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