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東方白這一句話才出口,只聽得邊門之外,突然傳來了一下響亮的笑聲,接著,便聽到了東方霸主洪亮震耳的話聲,道:「聞說有一位姓白的高人來了,卻不知究竟是什麼人?」那一句話才出口,東方霸主已然大踏步走進大堂來,目光如電,望定了東方白。
東方白「嘿嘿」笑著,伸手在那高個子的要害之上,又輕輕地拍了三下。那三下,東方白根本沒有運什麼力道,但是卻正拍在那高個子的要害之上,直拍得那高個子三魂出竅,幾乎昏了過去。
在山中趕了一天路,才出了群山千巒,遠遠地已可看到一條小路,直通官道去,那兩人討好道:「前輩……可要我們去備牲口麼?」
東方白心中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山魅木客,你們可曾聽過麼?」
如今,東方霸主在日月莊上為東方雷辦婚事,自然兩位莊主,是和東方霸主,有了勾結的了,席大先生人又高傲,不見得肯廣邀高手,只怕他會栽在日月莊上。
而東方白一聽得東方霸主這樣問自己,心中實是大為震動。他根本不是從苗疆來的,但是他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卻是因為服食了金蘭花給他的東西之故,而金蘭花卻正是從苗疆來的。
那兩人也是給東方白那種可怕的樣子,嚇得呆了,一時之間,也不及去想一想,那便是山魅木客,又怎會「夫子自道」?
可是,當他一聽到那尖聲尖氣的傢伙竟然稱烈火神駝為「賊駝子」之時,他不禁大怒,突然轉過身來,喝道:「你們兩人,何以出口傷人?」
東方霸主來到近前,才又道:「朋友,你在現在這種時候來到日月莊,難道不怕有同流合污之譏麼?」
那兩人還未回答,東方白已然推開車門,跨出了車子來。這時,他面上蒙著一塊黑布,人家也看不到他可怕的臉面,他一跨出車來,向前看去,只見眼前,是筆也似直的一條大道。
可是,他如今卻成了這等模樣,他心中暗道:如果我對涂雪紅說,我就是東方白,她會相信麼?
東方白一看到了他,心頭或便禁不住亂跳。
兩人一呆,道:「可是——」
東方白緩緩地轉動著頭,道:「各位已然看到了,我實在並不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東方白見對方溫文有禮,心中十分好感,心忖他們兩人,看來不像是邪派中人,何以偏偏和東方霸主那樣的人,混在一起,豈不可惜?
他們一聽之下,大叫一聲,轉身便逃。
他要到日月莊去,他一定要去,他知道日月莊上,東方霸主的氣焰高漲,席大先生不去日月莊則已,只要趕到日月莊上,只怕就要吃虧。
然而東方霸主一開口,卻使東方白知道,他並沒有認出自己來,東方霸主道:「原來閣下是存心湊熱鬧來的,真好,卻不知當真熱鬧起來之際,閣下是只一旁看著呢,還是另有所圖?」
直到他放下了蒙面黑布,那些人才算是緩過了一口氣來,在他身前的那兩人,後退了一步,道:「白……朋友,請……請隨我們進莊來。」
可是,那腳步聲的來勢,卻十分之快,東方白想要站起身來的,腳步聲已到了近前,而且來的還不止一個人,東方白既然不想見人,在那樣的情形下,自然仍然抱住了頭不動。
東方白又道:「東方霸主,東方雷和席姑娘,一定早已在貴莊之中?」
那兩人之中,高的那個膽子大些,居然還能在百忙之中,「鏘」地一聲,拔刀出鞘,一刀向東方白砍了過來。但是東方白在這些日子來,功力一天比一天高,那人的一刀,來勢雖也不弱,可是東方白卻根本未曾將之放在心上,一見刀www.hetubook•com.com到,伸指在刀刃上一捏,便已將那一刀的來勢阻住。
那高個子又道:「東方先生和席大先生,是兩位武林中頂兒尖的高手,竟會在那樣的場面下相會,武林中自然轟動,早已有很多人前去哩,我們是奉東方先生之命,來請烈火神駝的。」
東方白一聽,心中也不禁暗暗歎服東方霸主的見識非凡,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東方霸主也不等他回答,又道:「白先生你自苗疆何處來?」
這時,東方白的心中,其實也是十分緊張,他唯恐東方霸主認出他來,可是過了半晌之後,東方白卻完全放心了,因為即使他除去了蒙面的黑布,東方霸主還是根本認不出他來。而東方霸主在震了一震之後,立時一笑,道:「閣下果然生得異相些,但是閣下的異相,必然不是與生俱來的,是也不是?」
他一伸手,便已將蒙面黑布,揭了下來。他才一揭下了黑布,那兩個日月莊的高手,便突然呆住了。他們本來是在笑著的,可是這時,笑容也凍結住了,變成了說不出來的恐怖。
東方白一呆,心想這是什麼話?觀禮?卻是觀的什麼禮?他忙又道:「觀什麼禮?」
東方白又道:「還有貴莊兩位莊主,在下久仰大名,自然也應拜見的,相煩兩位,先替在下引見貴莊的兩位莊主,不知可否?」
接著,他手臂一抖,便已將那柄刀,劈手奪了過來,冷笑道:「我是山魅,力大無窮,你如何與我動手?」
他們兩人在車座上趕著車,東方白坐在車廂之中。那輛馬車,也不知道那兩人是用什麼手段弄了來的,多半還是女子乘坐的,不但十分華麗,而且還有一股幽香。那股幽香,使東方白想起涂雪紅來。
他一面說,一面手略抖了抖,只聽得「拍拍」兩聲響,那柄鋼刀,已被抖得斷成了三截,嗆啷跌了下來。
東方白面貌雖然大變,但是他的心地卻一點也沒有變,仍然十分忠厚,他道:「兩位莊主,在下有幾句話,本不當說,但卻又如梗在喉,非吐不快。」
他們立時又道:「前輩何以不知?這種盛事,天下皆知,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東方霸主為他的次子東方雷娶妻完婚一事啊!」
他一面說,一面手伸處,便已將蒙面的黑布,揭了開來。只聽得剛、丁柔兩人,不約而同,一齊「颼」地吸了一口氣,疾站了起來。
東方白心知那一定就是武林中馳名的日月莊了。
東方白「嘿嘿」乾笑了幾聲,道:「那就難說得很,要看當時情形如何了。」
而且,他也知道現在,他行事有了新的方便,因為根本沒有人認得出他是誰來。
隨著他一指,那兩人立時踉蹌向後,退出了三步,結結巴巴道:「你……是人……是鬼?」
東方白的心中,更是苦笑不已,心忖東方霸主果然不是說說就算,而是真的做出來了。
那兩人忙不迭答應著,又趕了兩個時辰,天色黃昏時分,便來到了一個鎮上,那兩人買車選馬,忙了半晌,東方白要連夜趕路,他們也不敢違拗。
那一天,中午時分,東方白雙手抱著頭,坐在一塊大石之上。
而在近前,則是兩個大石亭,有三二十人,都是一色勁裝,一邊紅,一邊黑,看來十分特異,自然全是日月莊的高手。
他直到此際,轉過身來,才看清那兩個人,只見那兩人一身勁裝,一個高,一個矮,看來武功像是也頗有造詣,但這時,那兩個人張大了口,望定了東方白,面色難看之極。
那兩人互望了一眼,道:「還有東方夫人,和一位年輕姑娘。」
https://www.hetubook.com.com雙手緊捧著自己的頭,心頭一陣陣絞痛,但是他卻並沒有叫那兩人停車。
那條大道的兩邊,一邊全是松樹,而另一邊,則全是楓樹,一邊紅,一邊綠,相映成趣,路盡頭,是十分高的圍牆。然而圍牆雖高,仍然可以看到圍牆之內,樓閣高聳,建築得十分宏偉。
可是他們才一轉向,東方白真氣一提,足尖一點,身形便已疾拔而起,攔在兩人的身前,道:「慢走,我……有話要問你們。」
是以,他徐徐地道:「東方先生誤會了,在下確然姓白,排行第三,不是虛講。」
那兩人立時道:「我們未曾見過這位涂姑娘。」
那兩人結結巴巴,道:「莊主吩咐,一般賓客,他們並不親自接見,但……但是閣下……那樣,自然……又是例外。」
那兩人道:「烈火神駝未曾請到,但卻請來了一位高手,你們站開。」
東方白一聽,心中陡地一怔,他還未曾再說什麼,那矮個子已然再次尖聲尖氣地道:「這是武林中的一大盛事,東方次子娶的,乃是席大先生的愛女,東方前輩已然三番四次,請席大先生也來赴宴,但是席大先生卻避而不見面,可是武林中人都揣測,席大先生到時一定會出現,那時只怕有一場龍爭虎鬥。」
他徐徐道:「我聽說尊駕替子完婚,令公子娶的,乃是席大先生愛女,心知席大先生必然前來,是以也想來湊湊熱鬧。」東方霸主在東方白的對面,坐了下來,目光仍是在東方白的身上盤旋,看得東方白的心中,也不禁問自己:「難道他竟認出自己來了?」
那兩人一進了大廳,便停了下來,東方白站起身子,拱了拱拳,道:「在下姓白,行三,冒昧前來,尚祈兩位莊主勿怪。」
這時,夕陽西斜,正好照在東方白的臉上,實在使看到的人,難以相信東方白是一個人,東方白看了眾人這等情形,心中不住苦笑,他放下了蒙面黑布,道:「在下專程前來賀喜,尚祈不致見拒。」
那兩人再互望了一眼,像是對東方白的這個問題,覺得十分奇怪。
東方白跟在他們的後面,兩人連頭都不敢回,只是向前走去。東方白心想,此去日月莊,還有兩三百里路,自己這等模樣,走在路上,不免驚世駭俗,還是將臉蒙起來的好,是以他順手拉了一拉,「嗤」地一聲響,在那高個子的身上,將他的衣服,扯下一大幅來。
東方白一面說,一面向還在車座上的兩人,指了一指,那兩人倒抽了一口氣,道:「不錯,他說得是。」
東方白又道:「你們要找烈火神駝作甚?」
那兩人聽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吱唔著道:「尊駕說得是。」
一路之上,他思潮起伏,也不知想了多少事,車子日夜不停,向前奔馳著,第二天黃昏時分,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只聽得道上傳來了一陣哄笑聲,道:「你們兩人,奉東方先生之命,去請烈火神駝,可請來了麼?」
東方白一下車來,就有兩個人,迎了上來,向東方白抱拳道:「閣下高姓大名,來敝莊何事?」
東方白思潮起伏,他等了沒有多久,便聽得一陣樂音,起自廊廳之間。東方白也早就聽得武林中人說過,日月莊兩位莊主,十分愛講排場,突然有爆竹之音傳來,想是他們兩人來了。
一聽得可以不死,那兩人的臉上,才有了一絲生氣,那矮個子也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
他們兩人,究竟也不是全無見識的人,此際驚魂甫定,也已知道對方絕不是什麼山魅木客,而是身懷絕技的高人,是以他們齊聲道:「悉聽前輩吩咐。」
和圖書東方白道:「在下面目恐怖,是以不敢驚動他人。」
那兩人互望了一眼,高個子道:「我們……我們是奉命……來請烈火神駝去觀禮的。」
東方白不禁苦笑了一下,他心忖:我的真姓名有什麼值得提的,一提我的姓,我就和你連在一起了。
東方霸主雙眉一揚,道:「那麼白先生,你何以黑布蒙面,不肯以真面示人?」
那兩人不敢不答,又忙道:「是。」
但是他一轉念之間,想起對方是萬萬認不出自己來的,又怕什麼,是以他仍是坦然而坐。
只聽得他呻|吟一聲,叫道:「饒命,饒命!」
路上的人道:「這是什麼話?我們在此迎賓,來的是什麼人,都要通名報姓才可以。」
但東方白不等他們講完,便道:「可是什麼?你們也不會白走一趟,請不到烈火神駝,請到了我這個山魅木客,也是一樣的。」
那兩人的聲音,更加難聽,道:「那麼,你……你是什麼?」
那兩人呆了一呆,道:「我們不知道這位姑娘姓什麼,但是聽得席姑娘喚她叫琴姑娘。」
兩人搶著道:「在中條山麓的日月莊中,日月莊兩位莊主,本是東方先生的好友,而且,在中原而言,也沒有什麼地方,再有日月莊那樣大的氣派,可以容得下上萬的賀客的。」
可是此際,那兩人既然如此說法,涂雪紅一定不在日月莊上的了。
他心中只盼那些人只顧自己趕路,根本不將他當作一回事。可是,事與願違,腳步聲在到了他近前之際,突然停了下來,同時,聽得有人道:「咦!有人坐在石上,向他打聽打聽。」
丁剛首先「哼」地一聲,道:「閣下遠來是客,如此說法,不嫌過份麼?」
東方白之所以那樣淡情往事,是因為他知道,這些事,再也不會回來了,涂雪紅再也不會和自己在一起了,東方白甚至想出聲喝止那兩人再向前去,因為他實在無法面對涂雪紅而不說出他自己是什麼人來。而如果他說出自己是什麼人的話,那只有更不堪設想。
東方白一聲大喝,那兩人重又面如土色,忙道:「是!是!」轉身便走。
他們張大了口,也發不出聲音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才好。
東方白緩緩地道:「我知道烈火神駝不喜歡湊熱鬧,你們不必去請他了。」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向前一指。
東方白是不願意見人的,他一聽到有腳步聲,便想起身離去。
到了大廳之上,那兩人忙道:「閣下稍候,待我們去稟知兩位莊主。」
那尖聲尖氣的人又道:「喂!癩頭和尚,你少廢話,只告訴我們,賊駝子是在什麼地方就行了。」
東方白問道:「他們的婚禮,在何處舉行?」
他一面講,丁剛、丁柔兩人的臉色便一略變,等到他講完,兩人的臉色,已變得難看到了極點。
兩人的神情,十分尷尬,道:「前輩……取笑了,我們若是不去告知烈火神駝一聲——」
那兩人講話十分得體,東方白呆了一呆,道:「我容顏十分可怖,兩位若是不信,問他們便知,還是……不要看的好。」
東方白走開了兩步,在一個枯樹樁上定了下來,道:「我問你們,你們要找烈火神駝,是為了什麼?照實說了,饒你們性命。」
東方白冷笑了一聲,道:「在下絕無此意,但東方先生既然如此說法,在下若不將蒙布除去,反倒變成有意如此了。」
東方白又問道:「和東方霸主在一起的,還有什麼人?」
東方白歎了一聲,道:「你們若是不信,我將蒙面黑布揭去,又有何難?」
一個尖聲尖氣的人道:「好呀!喂!請問烈火神駝,究竟藏在什麼地方?」
和*圖*書不問東方白是不是從苗疆來,卻問東方白是從苗疆何處來,那是他已然肯定東方白是從苗疆來了。
東方白忙道:「我不是問她,我是問另一位涂姑娘,她叫涂雪紅。」
東方白的心中十分亂,他並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東方霸主立時對涂雪紅翻臉一事,他還以為涂雪紅是一定和東方霸主在一起的。
東方白冷冷地道:「前面若有鎮甸,你們替我去找一輛車來。」
東方白沉聲道:「兩位莊主,貴莊在武林之中,聲名不壞,兩位也絕不是邪派中人,何以竟會讓東方霸主這樣的人,在貴莊辦喜事?這豈不是同流合污了麼?」
東方白緩緩站了起來,道:「我也不是人,也不是鬼。」
東方白緩緩地道:「東方先生和……一雙新人,可已在貴莊上了麼?」
東方白本來,仍然是不想和任何人搭腔的,但是他一聽得對方提起了他的師父烈火神駝,他的心中,不禁陡然一動,他心知自己若是抬起頭來,定然會將人家嚇上大跳的,是以他特意背對著那兩人,道:「不知兩位找烈火神駝是作什麼?」
一聽得東方霸主如此說法,東方白已知自己剛才講的話,他一定早在門外偷偷聽到了,他心中對東方霸主,不禁更存了幾分輕視之念。
日月莊兩位莊主,自熱不是一無見識之人,但是東方白此際臉容之恐怖,卻也絕不是經常可見的,實是人人見了,都不免大吃一驚。而東方霸主在東方白除下蒙面黑布之後,也震了一震,面色變得蒼白。看來,他面色變得那樣難看,並不只是因為看到了東方白的如此可怕的臉面,而是還有別的原因。
東方白一聽得那兩人稱自己為「和尚」,不禁呆了一呆,但是他隨即想到,自己頭髮盡皆脫落了,也難怪人家叫自己和尚的,他的心中,只是苦笑。
東方白的心頭十分苦悶,低著頭,跟那兩人走著,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一座十分華麗的建築之前,上了石階,走進了一個大廳。
涂雪紅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和東方霸主在一起,如果涂雪紅是和東方霸主在一起的話,那麼,他到日月莊去,是可以見到涂雪紅的了。
東方白在他自己的樣子,變得鬼怪不如之後,他已然有好久不敢想起涂雪紅了,這時,他突然想了起來,心中只感到一陣抽搐。
那高個子面如死灰,就站在東方白的面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敢情是嚇呆了。而那矮的,則早已軟癱在地,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東方白怒道:「哪有這麼多廢話,快在前帶路,帶我到日月莊去。」
東方白心想,日月莊兩位莊主,武林傳說,兩人是一胎雙生,樣貌舉止,盡皆一模一樣,但是兩人所習的內功,卻迥然不同,一個至陽至剛,一個至陰至柔,他們兩人合力,取長補短,武功之高,不在東方霸主和席大先生之下。
那高個子卻只當是東方白嫌他走得慢,大吃了一驚,連連提氣,向前奔了開去。
東方霸主反手一掌,市在身邊的茶几之上,發出了「拍」地一聲響,只聽得他道:「好,快人快語,屆時行禮之際,定請閣下上座……」他講到這裡,突然口氣一轉,冷笑了一聲,道:「只是大丈夫,男子漢,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閣下何以向我們報了一個假名?」
在東方白跨下車來的那一剎間,就有好幾撥人,道名報姓,立時由日月莊中的人,引了進去。
當那兩人提到了「東方霸主」的名字之際,他們的臉上,又多了幾分生氣,似乎只要提一提東方霸主的名字,也可以壯膽一樣。
他在胡亂捏造名字之際,口氣遲疑不定,那兩個日月莊中的高手,哪有和圖書聽不出之理,只見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道:「原來是白三先生,久仰久仰,白三先生可否將面上黑布除去,讓我們瞻仰一下麼?」
那兩人卻堅持道:「敝莊上正有喜事,各方朋友來賀,但也不免有人來生事,閣下不願講出真姓名,若是再不願露出真面目,那可令我們為難了。」
一想到這裡,東方白的心中,更是難過之極,他又想起了和涂雪紅認識以來,許多許多和她在一起的事,連最瑣碎的事也想了起來。
不但他們兩個人呆住了,在一旁的其餘一二十人,也一齊張口結舌。
那大廳之上,並列著一排交椅,正中兩張上,鋪著兩張虎皮,那兩張虎皮,竟是一黑一白,極其罕見。
東方霸主是東方白的父親,而東方白卻全然未曾見過席大先生,但是當他想到東方霸主和席大先生之間,將要起極大的紛爭之時,他卻自然而然,站在席大先生的那一邊。
東方白心知「東方夫人」是什麼人,而當他聽到「還有一位年輕姑娘」之際,他心頭不禁怦怦亂跳了起來,忙問道:「那姑娘可是姓涂麼?」
日月莊兩位莊主,丁剛、丁柔,這時已在正在兩張交椅上坐了下來。聽得東方白那樣講,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道:「白朋友請說。」
東方白隨便揀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那兩人急急走了開去,自有莊丁前來侍候著。
那兩人一齊笑了起來,一個道:「你看這和尚真有趣,我們問他,他倒反問起我們來了。」
東方白道:「那還是免了吧!」
東方白一看到兩人神情如此,便知道自己的話白說了,對方一定聽不進去的,是以他苦笑了一下,道:「兩位莊主,我只是據實而言,兩位若是不願聽,那只當我未曾說過好了。」
那兩人也一齊拱手,道:「白朋友不必客氣,東方先生為他公子,在此完婚,天下武林中人,聞風而來,正是在下兄弟兩人之幸,敝莊人手不足,地方狹窄,招待未周,尚祈白朋友原諒。」
東方白苦笑了一下,道:「人長得醜,也有好處的。」
那塊大石,正在一條山道之旁,但那山道十分冷清,不見有什麼人,東方白低頭而坐,也未及去注意山道上有什麼動靜,只是在突然之間,他似乎聽得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可是,日月莊中的兩位高手,仍然笑道:「高人異士,異相怪特些,也是有的,若說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竟能嚇著人。閣下未免過甚其詞了。」
那兩個人才一走進來,東方白的心中,便不禁喝了一聲采,那兩身形高大,約莫四十上下年紀,貌相極其威武,最難得的是,兩人簡直一模一樣,所不同的,只是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不同,一個一身金繡,另一個,卻是一身銀繡。
東方霸主「哈哈」大笑了起來,道:「閣下此言,未免太以欺人了,莫非閣下以為兩位莊主和在下,是未曾見過世面的娃兒,竟會給閣下的異相嚇倒麼?」
那兩人道:「是……已在敝莊了。」
東方白本來懶得回答他們,但是那兩人卻十分有禮,東方白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他略想了一想,便隨便捏造了一個名字,道:「我姓白,排行……第三。」
那兩人一面講,一面退,不敢面對著東方白。
那麼,涂雪紅又到了什麼地方去了呢?難道她是去尋找自己了麼?如果是的話,那麼她一定永遠找不自己,因為「東方白」這個人,等於已從世上消失了,再也不會有人認得出自己了。
東方白明知自己只消一轉過身來,看到自己的人,膽子再大,也必大驚失色的,是以他對兩人如此神情,並不訝異,反倒問道:「你們望定了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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