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色平和

我希望看看唐聖僧的靈骨安置在什麼地方,但是一點也看不見,它是安置在神龕的裡面。
大家嘻嘻哈哈地搶著看了一陣。
「求支籤吧!」女尼說。
「你們拍了照不給錢還要打人……」那傢伙還挺嘴硬的,好像很禁得起挨打。
她倆走進了場地,就擺好了一副準備拍照的姿態,完全是活動布景的模樣。
「沒關係,你們看中其中一張就挑那一張!」他說。
「不!打架只是對外的,在家中還是滿溫柔的!」
「唉,出來遊什麼山?玩什麼水?簡直是洩氣!」媽媽自言自語說:「再有下次,我寧可在家裡坐著!」
「真的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爸爸嘆息說:「大好的風景地區為什麼要讓一些無賴在這種地方破壞呢?真是殺風景!以後還會有觀光客敢來嗎?」
我說:「這地方不是香港,隨便什麼地方都有麻將牌出租的!」
「折斷你的胳膊!」馬莉莎又是猛地雙手一收。
「上一炷香呢?」
「是麼?你由報紙的照片認出來的嗎?」
「隨便給!」
「老太太也擅長打架?」
「哈,看錯人會把不相識的人拋下樓梯去嗎?出了人命案怎麼辦?」
「沒有身分證怎跑到日月潭來玩了!」警察問。
那人齜牙咧嘴地痛楚不堪,可是他還沒肯告饒呢。田一刀搖搖晃晃奔上前,幫忙她的媽媽打架,朝那人的腦袋猛踢了一腳。
「老先生,話不要說得難聽!我們是為觀光客服務的,你們既然是出來玩,多花幾個錢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回臺北就開始和馬莉莎學柔道,下一次我不摔你下樓梯才怪呢!」
我們終於成行了,買了來回的火車票,直達快車到了臺中。
「至少一百五十元!」她還討價還價呢。
「是練柔道嗎?」
「挨揍?誰敢摸我一根汗毛,我姓陳的在日月潭混不是一天了,拍了照片拿人家的錢是應該的!」
次晨,媽媽起得特別早,她爬起床就吵鬧著要回臺北了。
「這是我們的公訂價錢,拍一卷膠卷兩千五百元,拍兩卷就是五千,還包括了沖洗,平心而說,我們純是為服務的,等於是半賣半送了!」他還嘻皮笑臉地說。
爸爸的意思,既然由遠道而來,就不妨多停留一些時刻。
馬莉莎聽從勸告,提前進醫院動手術。
「為什麼打人呢?」警察問。
「多少錢求一支籤?」媽媽對這一方面比較有興趣,她向那女尼問價錢。
她攔腰將那人揪了一把,抬腿一絆,手法乾淨利落,「噠」的一聲,那人跌了個狗吃屎。
「所以就連犯人也拿不住!」
「妳真是一點詩情畫意都沒有!」
「誰叫你拍的呢?既然這樣,我一張照片也不要了,你全帶回去!」馬莉莎光火說。
爸爸說:「我拿照相機已經二三十年了,難道說,連取角度也不知道嗎?」
原來他是手握著照相機不停地拍,包括了我們行路的、乘船上的、媽媽求籤的、田一刀吃冷飯的,各種動態,形形色|色。
「她在教學生,開了一間柔道學校!」
「哪有這樣貴的照片?是用金子沖洗的嗎?」馬莉莎又光火了。
「化番社」有一條狹長的街道,兩側全開了店鋪,大多數是售賣紀念品的,也或是售賣飛禽走獸的標本。
「錢沒關係嘛,一定算妳最便宜最便宜的!」那人表現得非常大方。
我向護士長請求說:「什麼事情都沒關係,請替孩子驗一驗血型!」
媽媽也樂得清閒,她可以每天搓牌而不必到外面遊山玩水了。
「我只輕輕拐了他一把,他就躺下了……」王文娟很覺不好意思,趕忙過去將爸爸扶起。
田一刀是很上鏡頭的,她拍照片顯得特別的俏皮和自然。
「果然是你,怪不得我很覺面善!」警察說。
當汽船駛動時,一個拍照的自動乘在船上,他好像是跟定了。
媽媽在汽車內不斷地打呵欠,好像很感到十分無聊,也許她認為坐在麻將桌子上是比較有意思得多了。
「赫?打人了……」他還要叫嚷嚇唬人。「你們是仗著有錢欺侮人嗎?」
赴日月潭遊玩什麼都好,就只是那兩個小時的汽車路很叫人受不了。
那些攤販的情形,就不像其他地帶的那樣惡劣,他們看見客人,是愛理不理的,大概在平日間就不會有什麼生意。
「我的意思是五千!」
爸爸瞪大了眼,很感到驚訝。
「打!」站在門外的以聲勢助威,一方面也是故意嚇唬人。
警察笑了起來,說:「一個女人和小孩子打你嗎?」
「叫警察來又會怎麼樣呢?」爸爸向來是不愛惹是非的。剛才他看見馬莉莎揍人,早已經是目瞪口呆的了。
大家七拉八扯,給媽媽打扮起來了,她真的不像是山地的樣子呢。那有「高山族」戴著一副深度的近視眼鏡的?簡直像是馬戲班裡的小丑呢。
馬莉莎一怔,說:「五百元還不夠嗎?」
「啊喲,啊喲……」他開始叫痛,連眼淚鼻涕全迸了出來。
「我只讓你趴在地上叫饒!」馬莉莎說。
「也不一定,習慣就為常了!」我說。
霎時間,馬莉莎臉紅耳赤,她怪難為情地抿嘴而笑。
爸爸也高了興,他也戴上了番帽,披上武士的短衣,身背番刀。
「你自己伸五隻手指頭,不就是五百元嗎?」
「一張照片十元也不止這個數呀!」
自然,臺中市的情形和臺北市相差得很遠,市面也小得多了。
馬莉莎指著他的鼻子,說:「你再嚕囌兩句,我還要再打!」她走向房間裡去,取出那拋在茶几上的一千元鈔票,正待拿出房來。
「你說清楚,臉上的傷痕哪裡來的!」我遏阻說。
「七十公斤!」
「為什麼不敢說呢,這全是你們的照片,不就是證據嗎?沒有吩咐我敢拍嗎?」
「第二個要點,就是要禁得起挨摔!」
「看錯人了!」她坦白承認。
這孩子挺神氣的,煞有介事地供人拍照。
醫生說:「年紀這樣,骨頭都硬化了,哪還適合玩柔道運動呢?不等於開自己的玩笑麼?」
這一夜,我們既沒有遊湖,也沒有其他的娛樂節目。
我們點了四客客飯,另外添了一條清蒸鯽魚,爸爸有自備攜帶而來的一瓶白蘭地,他並非是什麼好酒量的酒徒,每一頓飯就只是那麼的一小酒杯,自得其樂而已。
「嗨,你們聊得起勁,我的問題該如何解決?」那照相的打斷了他們的話題,以責備的語氣說。
「在日月潭工作恐怕要比在臺北輕鬆得多,到底在臺北麻煩的事情特別多!」馬莉莎說。
為了避免那些小販的糾纏,侍者給我們開了房間。
「妳打算怎樣嘛?……」
「他既然去喚警察了,我們就得把事情解決了再走!」我說。
「可以!絕不收學費!」
「好的,我媽媽開設的柔道學校,可以多兩名新生了!」
「田一刀走開!」她的媽媽叫嚷。
媽媽也為她求籤的照片咯咯大笑。
「有公主當然就有皇帝了?」爸爸又有了興趣。
這時候又再要她請一頓,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的,同時也需要了解別人的經濟環境才對。
「青草平湖一條龍!」我校正她說。
馬莉莎對這類的事情最感興趣。她首先替田一刀打扮了一番,身上還https://m.hetubook.com.com配著番刀。
「差不多一百元港幣,就拍這麼幾張照片,要一百元港幣嗎?」他瞪大眼說。
馬莉莎趕到樓梯的旁邊,那人早已奪旅店的大門外出去了。
「為什麼不將照片送到再收錢呢?」爸爸問。
「您只管放心,我們是最講信用的!」攝影師又說。
這時候,那照相的傢伙真帶來了一名警察。
「好了!」警察雙手一舉,攔阻他們吵鬧下去,說:「剛才妳答應給他多少錢?」
「咔嚓,咔嚓,咔嚓!」跟著我們的那個照相的,猛撳他的照相機的撳鈕。
「哦,原來妳們是『打架世家』了,怪不得,多年來的懸疑我現在才得到解答!」爸爸說。
「買一張,買一張!」那女孩子就是沒肯將她的手移開。
「媽媽也來一張吧!」他向媽媽打趣說。
初時,大家婉言相拒了事,漸漸地就會感到生氣了。因為那些風景照片會伸到你的鼻子前不肯移走,好像就是逼著你非買不可的。
離開攝影場地時,田一刀鬧著要喝汽水。在那條街道,簡陋的冷飲店還不少,價錢較之市區裡稍貴但還算是公道的。
「誰揍你的?」警察問。
「馬莉莎,回到臺北,我就和妳學柔道!」爸爸說。
這原因是一直沒尋著業主,他們很費煞了一番工夫呢。
豈料那個人竟一溜煙,越出走廊,奔下樓梯去了。
好在柔道學校是聘有特約的跌打醫生的,一經聯絡,來了救護車。
「我要叫警察,我要叫警察……」
「哼,假如我有馬莉莎的那一套功夫,我一定摔妳十個跟頭!」
爸爸意思,最好是全家人集體旅行,包括連田一刀也一起帶去。
「唉,唉,我算是碰到不講理的客人了!不給錢還要揍人!」他還喃喃地哼唉著說。
汽船首先到了光華島,豆腐干大小的地方,也算是勝景之一。因為它是突出於水面的,建一座涼亭。用它來拍照倒也是滿別致的。
我擲出了一百元,說:「就是一百元,假如妳還要胡纏的話,我們只好到警察派出所去解決了!」
馬莉莎趕過去一看,總共是拍了兩卷膠卷,沖洗出幾條樣本。
「令堂不管教妳嗎?女孩子學什麼空手道柔道的?」
好奇的人多愛穿上山地服裝,掛滿了彩色繽紛的飾物,拍照留念一番。
「不可能的事,這樣一來,還有國法嗎?」我說。
她不扶還好一點,一經攙扶,爸爸更是痛得大叫。
那人踉蹌跌出門外去了,鼻子上腫起了一個高瘤。
「胡鬧,我們出來遊玩,並非是冤大頭!」爸爸說。
「從來就沒看見妳替我辦好一樁事情,買一幢房屋,淹水!買了家具被小偷偷光,都是壞在麻將桌子之上!」爸爸開始翻老帳了。
「壞蛋!」她還幫著罵呢!
「妳自幼長大,在市區裡住了幾十年還未住夠嗎?」
我們登上了光華島,田一刀是亂蹦亂跳的。她很覺得新鮮,在涼亭的欄杆上爬來爬去。
「想起了什麼?」她問。
攝影師經過一陣撳鈕之後,拍照算是告了一個段落了。
「不,包括空手道,我們通稱為空道,比如說,國術之中『赤手擒刃』就是其中的一種!」
「不管怎樣,我的排解就是叫你收下一千元了事,要不然我就得將你帶返派出所去,給你錄案,予以騷擾觀光客的罪名!」
手術十分順利,我們第三個孩子——田三刀誕生了是個男孩。和田一刀田二刀長得十分相似,身體壯健,聲音宏亮。
爸爸和媽媽全趕了過來,他們幫同挑選。爸爸對他喬扮高山族的照片至感興趣。
那名警察就開始秉公辦理了,指著那拍照的說:「你敲觀光客的竹槓是不可以的!拍的照片應該是多少錢,要規規矩矩的!」
這可以說是一次很不愉快的旅行,其實鈔票也沒有少花,可以說是一直在做「冤大頭」呢,然而大家都沒有玩得痛快。
這一頓親家之宴,還是設在柔道學校的敞廳內。
「我已經警告過妳了,不要把相片伸到我的鼻子上!」馬莉莎說。
「最低限度成本費和跑腿費要給我的嘛!」他還一臉孔自恃有理的。
「真莫名其妙!」
「這個無賴,太無聊了!」我幫腔說。
「妳的打架功夫哪裡學來的?」老人家再問,他並沒有生氣。
「嗯,我想起來了,是一個女人存了心將我拋下樓去的!」爸爸瞪大了眼,朝著馬莉莎說:「是妳嗎?」
「你說是一個女人打你嗎?」警察再說。
我們婚後,爸爸是頭一次來到臺灣,按照規矩,親家母又得盡地主之誼一番。
我們閒聊了一陣,就各自回房安寢。
「多少錢?」馬莉莎再問。
「假如以後有機會,我願意向妳學兩手!」
好傢伙那女孩小販拉大了嗓子呼天搶地號哭,不過是一滴眼淚也沒有的。
那人笑吃吃地伸出了五個指頭。
換句話說,求籤就是十元了,因為求籤不上香的話就不夠虔誠,求菩薩指點迷津是需要「誠則靈」的。
涵碧樓也是一間旅店,它的規模卻相當好,有中西餐廳,庭園占地甚廣,遍植花木,彷如一座大花園,供拍照倒是一個非常理想的地方。
飯罷,爸爸說:
爸爸是為了好奇心,要了一份風景照片看了一看。
爸爸忍痛掏了鈔票,攝影師問明了所住的旅店與房間號碼,聲明午飯之後就將照片送到。
「我們訂的!」
照相的又說:「這個小妹妹很活潑,來拍一張照片!」
因之,他們好像是等待自然的發展,絕對不向客人招攬生意,浪費了氣力呢。
不一會,照片已經挑選好了,在那樣本上全做了記號,那人便匆忙離去了。
「怎可以欺侮小孩子,撕人家的照片?人家是指望這些東西吃飯的!」另外的一名小販以主持公道的姿態出現。
跨進廟門,原來是幾個女尼在那兒自得其樂。
「還敢罵人嗎?」馬莉莎再說。
「還敢不敢罵人?」馬莉莎問那挨揍的傢伙說。
媽媽對遊山玩水毫無興趣。但是不同行也不行,否則真會鬧僵了。
大的房間稱為套房,有一整套的沙發椅和自用的洗手間。
那女孩子正在等候最佳時刻。
「多少錢?」馬莉莎又問。
午飯,我們集體步行上山,遊玩涵碧樓。
「看過了就好了嘛!湖水又不會變樣子的,還不是一樣都是水嗎?」
「五百塊!」那孩子從地上爬起得快,伸出了五隻指頭。
「既然是爸爸的意思,妳單獨拒絕好像也不太好吧!」
馬莉莎還再趕上前,雙手反揪那人的胳縛猛地向後一收。
「我從小練柔道、空手道!」
「我不要做詩也不要填詞,我就是要回市區去!」媽媽堅持己見說。
「哼!你天天吃白米飯,也沒聽說你吃膩了呢,人總歸是一個習慣上的問題,我就是高興在市區內待著!」
「待我先來!」王文娟以大姊的資格占了先。
老頭兒要學摔跤,大家的興致都很高,王文娟、王文美兩姊妹,還爭先要做這個教授呢。
任何觀光地區,這類的小販都難免會有,最好是不要去惹他們,那簡直會像捅麻蜂窩一樣地弄得脫不了身。
照片是已經算過了,價錢也已經開出來,這和-圖-書時候再行討價還價的話,似嫌稍晚了一點。
「沒關係,好玩嘛,留個紀念!」
(全書完)
「家傳的!」馬莉莎說。
「親家老爺,怎麼回事?」馬老太太著急起來。
據說,這些風氣都是那些華僑闊客造成的,他們經常以「花鈔票」的姿態出現,見者有份,所以將那些小販都養成了無賴的形狀了。
聽他所說,還是他不相信客人呢。
原來是有某大建築公司搜購了該處所有的地皮,準備建築一個環境優美的公寓住宅區,他們所收買的地皮,就只剩下我們的那幢花園洋房了。
「這倒怪有趣的!」
他無法怨天尤人,誰教他自己老天真呢,好在到臺北是為休假而來的,躺在床上也好,他反而可以處理各種問題了。
爸爸還真換上了打柔道的運動衣了呢。看他一副肥團臉孔五短身材,哪會是運動家的材料呢!他更衣後很快就站上「榻榻米」的摔臺上了。
「我也曾經想過,有什麼節目比打牌更有趣的?你想想看,十三張在手,手風順時幾乎是可以呼風喚雨呢,要什麼來什麼,門清不求,斷斷缺缺平平,雙龍抱……嗨!那種開心,你們一輩子也不會領略得到的!」媽媽想到這樣的一副牌時,還真是開心呢。「你們沒看到嗎?連到尼姑廟去求籤,菩薩也主張我搓牌的,『清一色平和一條龍』……」
「我有護照!」
「拍好了的照片,你們為什麼不要?」那人開始撒賴了。
在寺廟的門前聽到這樣的笑聲,會使人興起怎樣的想法呢?
「打得好!」媽媽說。
「打!打!打……」
「打破了乞丐缽了!」媽媽說。
「各人有各人的嗜好,你管不著!」
「好的!來吧!」爸爸說著,擺出了一個摔柔道的架子。
在臺中過了一夜,到處觀光了一番。
「哦,原來是華僑!」
那人齜牙咧嘴地自地上爬了起身,他撫著胳膊,仍然叫苦不迭。
「不打牌,多麼無聊呢!」她說。
田一刀自然是高興的,她只要有得玩,別說是外出旅行了,她連走出屋子的大門去也是興高采烈的。
「妳真是橫不講理!」爸爸已經是氣急敗壞了!
「在隨時隨地提心吊膽的情形下,這樣的旅行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這當然是上上籤了,第一句是「化險為夷」之意,第二句是「福禍相抵」,第三句是「要什麼有什麼」,第四句是「平步青雲」!不論是謀職、婚嫁、動土、訴訟、求財求子,絕對有求必應。
「這幾張蹩腳照片要討多少錢?你倒說說看!」警察說。
許多有經驗的孕婦都認為馬莉莎懷的是男孩,他們說什麼肚子尖的就是男孩,圓的就是女孩……
這時,大家都傻了眼。爸爸豎起手指頭折算港幣。
「多少錢?」馬莉莎問。
所有要買紀念品的客人,他們早就在其他的地方買過了,飲食攤的情形更見冷落,有誰會在這地方買東西吃呢?
「化番社」也有著許多供人攝影的攝影社,還有山地服裝出租,是供觀光客攝影留念的。
他又說:「娶一個會柔道的太太很傷腦筋吧?」
「誰叫你拍的?」馬莉莎問。
在返航的半途上有著一間新建的小廟,遊覽指南上說,唐三藏的天靈骨就是安置在該廟之中的。
我和馬莉莎沒敢啃聲,這是馬莉莎早預料到的,隨時隨地兩老都會翻老帳吵架,這樣的旅行是很殺風景的。
「要不然,他憑什麼那樣的凶呢?」爸爸還在擔心。
「不!我是提供意見罷了!」他說。
口香糖會直向你的衣袋裡塞,你掏出來交還也不行,反正是要你買定了,作風之惡劣令人難以相信。
「欺侮人,欺侮小孩子,我不要命了!妳要賠錢……」她雙腳亂跳,怪叫怪嚷的,還故意跌在地上打滾。
「已經是計算得很公道了!」攝影師說。
「是的,我又不好意思還手,你瞧,我的臉上還有傷痕!」
「再有下次出來玩,絕不帶妳同行!」爸爸賭氣說。
「你們還未結婚的時候!」爸爸的手指頭又指向我了,說:「我頭一次到臺北,走進你的寓所,忽然一個人影在我的面前一晃,我跌了一個倒栽蔥……」
「別忘記了是你『死皮賴臉』先替小孩子亂拍……」
「呀!我想起了一件事情!」爸爸忽然拍著腦袋,指著馬莉莎說。
馬老太太又是極其愛面子的人,我考慮再三,便吩咐馬莉莎給她老人家送一些錢過去。這也等於在父母的面前給自己的妻子裝面子呢。
「到底柔道空手道是日本玩藝還是我們中國的玩藝?」
「信不信就由你了!」
「媽媽是柔道七段、空手道五段!」馬莉莎說。
為了避免和那些無聊的小販接觸,我們點了飯菜,打算在套房裡吃。
馬莉莎不疑有他,打開了手提包取出了五百元,遞給那人了。若以一張照片十元計算,還不算貴呢。
他們代客服務替人照相,這項職業又是三百六十行以外的。他們就是持有一架照相機,餘外什麼也沒有。
「我看錯了是樓底下的房客!」
「哼,還有咧,娶個媳婦會把家翁摔到樓梯底下去!」
「狗屁!剛才我的爸爸買了一套才九十塊錢!」我說。
這一來,大家全亂了手腳,看情形還非得請教醫生不可了。
「那麼打傷了人,總應該賠我醫藥費?」他一副死要錢的臉孔令人惡心。
馬莉莎還不知道撕照片和打破了乞丐的討飯缽是一樣的難惹的。
「有這種事情嗎?」我不得不故意裝胡塗。
年關歲尾,醫院的醫護人員都加以勸告,最好是提前開刀,否則碰巧了在過年的那幾天,會弄得大家都手忙腳亂,同時,在那幾天假日,誰願意去動手術呢?
足足的一個星期過去,我們總算可以把他送上飛機了。
馬莉莎就把拋在房內散滿了一桌子的膠卷全搬了出來,加以控告說:「你瞧,就這樣的幾張照片,是他自己『死皮賴臉』給我們拍的,硬要敲我們五千塊錢!當我們住進了『黑店』!」
次日,我們雇了小包車赴日月潭,沿途上看看青山綠水,農村風光。久居在都市裡,心境也會開朗。
我趕忙就把田一刀給揪開了。
「喂,你拍照片,多少錢一張!」馬莉莎問。
「是的,這旅店內可有麻將牌出租嗎?」
「白天遊湖,晚上也遊湖,哪有那麼多的詩情畫意?」媽媽反對。
「那麼妳能摔得動我嗎?」
「也是五元。」
「我假如學會了打架,就先『收拾』妳了!」爸爸說。
「不!那時候,我正在那個分局!」
「由中國流傳到日本,日本人將它發揚,流傳為國寶!」
他們老兩口完全是彆扭上了呢。
好在做商人出身的都會有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習慣。
遊湖的汽艇是公訂價格的,每小時多少錢,也或是包租遊覽湖上的各處名勝。
「啊,啊……」那名警察好像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他打量了馬莉莎半晌,說:「我想起了一件新聞,報紙上登得很大,有一位太太打十幾個惡少流氓!上面還刊登著有照片!」
「籤曰:風緊雪急見日紅,春雪冬霜兩相逢,求男就得麒麟www•hetubook•com•com子,清色平和一條龍……哈,好極了,上上籤!」
「哼,我恨不得再揍一頓!」馬莉莎說。
「給妳一百元,別再嚕囌了,否則我去叫警察來!」我說。
「她!」他又指著田一刀。
客飯的價錢倒是十分公道的,分為十元的、二十元和三十元的三種。添菜就另外加錢了。
「哪來的公主!」他說。
「她!」他指著馬莉莎。
馬莉莎懷孕又將近十月,我希望第三個孩子是男孩。
這等於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了。
「我也是由香港來的!」我也掏出了護照。
「和妳談風景等於對牛彈琴!」
「這個角度不怎麼好,繞到後面去,會強得多,對面是化番社,又可以看到圓山飯店!」
據我所知道,馬老太太雖然開設了一間柔道學校,可是經濟環境並不很好,媽媽到臺北來的時候已經吃過她一頓了。
「不敢了……」
午飯的時候,我們乘汽船回返湖畔碼頭,準備好下午去遊涵碧樓。
「除了山就是水,看來看去都是一樣,這和一個大水池又有什麼分別呢?」
他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加上去,毫不含糊,完全是一副童叟無欺的形狀。
「在我沒有問你的時候,你不要說話!」警察向我打官腔說。
在日月潭的歸途時,我以為爸爸說他想學柔道,只是說笑話而已,說過算了事,豈料他童心未泯,還真打算學兩手摔跤的把戲。
「啊喲,我才不要呢,我穿上了番衣,像個什麼樣子?」她格格笑著說。
「嗯,我知道了,妳就是惦念著想搓麻將,所以急著要回臺北去!」
「爸!」我打圓場,「各有所好,媽只好……」
這樣就不必等到正確的產期了,只要在預產期任何一天都可以動手術。
媽媽的妙解惹得我們咯咯大笑。
「當然是你們叫我拍的,這不全都是你們的照片嗎?我又不是吃飽了飯閒著沒事幹,胡亂跟人拍照的!」
於是,我們就看媽媽表演了,她奉過香之後,握著籤筒,口中喃喃有詞,猛一陣亂搖,籤筒內就跌出了一支竹籤,竹籤之上編著有號碼的。
爸爸說:「不會,我看那個人的臉孔還是滿老實的,不會學那些小販一樣的無聊的吧!」
這倒好了,爸爸在臺北的幾天假期,就完全是躺在醫院裡了。
女尼核對了號碼之後,即在牆上滿掛著黃色靈籤的小冊子上,撕下了一張。
最特別的是進水的地方,據說在平常的時候它會像噴泉似的噴出水面有丈餘高,但這一天我們只在水面上看到一些噴水的泡沫。那是因為潭中漲滿了水的關係,我們失去了觀看奇景的機會。
「我搓牌是我的本分,一點也不干預你的事情的!這和你喜歡拍照片,馬莉莎喜歡打架是相同的道理,各人有各人的嗜好!」
「也許警察和他們是串通的!」爸爸說。
這間旅店還相富具有規模,共有三層樓,房間分有兩種,普通的只有一張床鋪一隻衣櫥、沙發椅和小梳妝檯。
「王八蛋……」馬莉莎一著急口出穢言。
剛說到照片二字,房門外有人拍門了,田一刀搶著去應門。
「唉,我看還是早些回臺北算了,山水也玩過了,和無賴胡纏又有什麼意思呢?」媽媽建議說。
「誰訂的公定價格?」我問。
爸爸自是也急著要回香港去,但是他一定要可以坐起身來,腰背不再疼痛,甚至於可以舉步行,才能談到啟程回港。
馬莉莎感到滿意了,她才罷了手,邊說:「這種人就是賤骨頭,不挨揍骨頭會發癢的。」
拍照的還真怕揍,他趕忙躲到警察的身背後,吶吶說:「在警察的面前妳也敢打人嗎?」
「不多說了!」馬莉莎雙手一擺,正色說:「到底要多少錢,說正經的,別把我們當傻子!」
「你這種人活該挨揍!」
看生活照片著實是很愉快的事情,特別是遊山玩水來到一個新鮮的地方,什麼古古怪怪的形狀全有。
田二刀也可以由一數到十了,三歲半就送她上幼稚園。
我們經細看之下,才看出是剛才替我們拍攝影片的那個照相的。
「他開口五千,我們給他一千!」馬莉莎說:「其實這一千元也不願意給,我們並沒有請他拍的!」
「哼,你別做夢!」
到達日月潭時,晨光尚早,湖光山色在望,經汽車司機的介紹,我們走進了一間新開的旅店。吩咐店夥,打了一盆洗臉水。要了冷飲,麻煩的事情就開始來了。
「你才不講理呢!」
我和馬莉莎商量了一番,決心將多出的十多萬元隱瞞下來。因為雷三封欠了媽媽賭帳又另外借了錢。
風景地區就是如此,它只是供人靜靜地欣賞,隨著太陽下山,一切活動就停於休止狀態。
那靈籤的上面是印著:「風緊雲急見日紅,春雪冬霜兩相逢,求男就得麒麟子,青草平湖一條龍!」
「他不過是耍無賴而已!」我說。
「不行!要說公道價錢!你平時是怎樣收費的?」馬莉莎又是一扳他的胳膊。
田一刀原是興高采烈的,她坐在汽車內也開始打瞌睡了。
拍照的可以看得出,大家都很感覺到滿意,自然這個時候就是等著要錢了。
爸爸頭一次到臺灣來的時候匆匆忙忙的,他沒去過日月潭。
「你們不讓我拍,我吃飽了飯沒事幹嗎……」
「出來遊山玩水等於是花錢買罪受,到處是紕漏,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真沒有意思!」在回程的汽車中,媽媽還嘟嘟囔囔地嘀咕著。
「妳先挑選沖洗哪幾張,慢慢再談錢也沒有關係,我們是熱誠服務的!」
「來!母女兩人拍一張!」他讓田一刀和馬莉莎站到一起。「咔嚓」又是一張。
我將那位警察送到飯店的門首間。
一條馬路也是新開闢的。沿路而上,有著零星的攤販。
「誰來教我?」
賣紀念品的、賣口香糖的、賣照片的,形形色|色,有年長的也有年幼的小販,他們纏著售賣。
考試時也鬧了笑話,老師問她桌子有幾條腿?她答:「三條腿!」問她妳媽媽有幾條腿?她答:「也是三條腿!」再問她爸爸有幾條腿?「也是三條腿!」
不到一會兒的工夫,她竟呼呼大睡起來。
「是的,這個女人比『母老虎』還凶,她將我撳在地上,反抬雙手,我只有聽由挨打了……」
「不會算妳貴的!只管放心,出來玩還在乎幾個錢嗎?」「咔嚓」又是一張,似乎膠卷是不要錢的一樣。
只聽「嗤」的一聲,一疊照片分為兩半。
「赫,一千元連成本都不夠,小姐,我跟著你們跑到東跑到西的。替你們一張一張地拍,皮鞋都跑破了,還要替你們沖、替你們洗……」
聽說日月潭的風景奇佳,因此,他決心抽空到日月潭去觀光一番。
「原來是這樣的呢,你調到日月潭來有多久了?」
我們聽到一陣女人嘻哈的笑聲,是遊客在那兒嘻耍嗎?
「五千?」我們聽得汗毛直豎。
「各人回去休息,小睡片刻,然後我們遊涵碧樓去,聽說那上面的風景很好,可以多拍幾張照片!」
麻煩的事情又來了,一些持有照相機的傢伙來兜生意。
馬莉莎說:「柔道原是防身的技擊,防衛的性能較之攻擊性要強得多,要拿犯人時,最好是先將他摔得七葷八素,失去了抵抗能力!」
可是買下了這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份照片之後,所有的小販都沒肯離去了,非纏著賣不可。
「棒極了,請大家看看!」他說。
「真是糟糕透頂!」
「我們警察學校也有柔道的課程,但是所學的不過是皮毛技術,經常連拿一個犯人都拿不住!」
媽媽說:「今天應該是搓牌的好日子!」
我們又坐上汽船,直駛往「化番社」去。那照相的自行跟著。
他倆竟討論起家常來了,把正事拋在一旁,大家都傻等候著。
馬莉莎真恨不得挖個地洞躲進去,她扮出了一副傻相,怔呆著。
「求籤五元!」女尼回答。
吃了幾杯酒,他興致勃勃地,說:
香港方面,總算執政當局施展了鐵腕,將左派暴徒的騷亂鎮壓下來,漸漸平靜,又回復了市面繁榮。
她還是老規矩,吃的是福州菜。食後,又還是她的得意學生的柔道表演。
侍者說:「那些人都很難纏,少惹他們就是了!」
那照相的還不肯認癟,瞪眼說:「我並沒有騷擾觀光客,替人家拍了照討錢,是不應該的嗎?」
所謂的名勝如八卦山、臺中公園等的地方,都顯得十分小器。虛有其名而已。
「哦,你也挨揍過了嗎?」媽媽哈哈大笑。
「我就是愛替人家拍照,對自己拍照倒沒什麼興趣!」爸爸說。
「你以為不敢打你嗎?」馬莉莎一竄身穿出外去。
「共計五百六十元!」他計算出最正確的數字。
馬莉莎就愛聽這些話,說:「是的,大夥的地痞流氓我都不怕,還怕一個拍照的無賴嗎?」
「叭!」馬莉莎出手,一掌正中他的門面。
這是一條頗具商業化的街道,有打算買一點紀念品的,最著重是「漫天討價就地還錢」,要不然是必然上當的!
「田太太,妳的打架本領究竟從什麼地方學來的?」那位警察對這一方面的興趣特濃,還打算再聊下去呢。
「連孩子都踢你,就可見得你可惡的程度了!」警察說。
「你請我也不來!用八人大轎抬我也不來!」媽媽說。
「警察也不能不講理的,我們怕什麼?」馬莉莎只恨沒再將那人痛揍一頓。
「多少錢?」
「大公主二公主都來!」
驗血型是最簡單的手術了,十來分鐘就得到報告了。
那人沒有接受,他只露出一副笑臉,笑吃吃地說:「小姐高升一點!」
「妳除了搓牌以外,難道說就沒有其他可供消遣的節目嗎?」
「我只有四十八公斤!」王文娟說。
我們分別訂了兩間套房,略事休息,隨後就出發遊湖去了。
爸爸吹鬍子瞪眼睛,氣得直翻白眼,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真的,兩個山地服裝的少女應|召而來,別看她們的衣飾穿得古古怪怪,頭髮是經過電燙的,臉部的化妝完全現代化,咖啡色的眉毛,描了眼圈,又塗抹了口紅。最別致的還是她們的腳上穿著白色的運動鞋。
「哪有這種價錢?拍這麼幾張照片,八九百元港幣,豈不等於開玩笑一樣嗎?」爸爸也有點惱火了。「一卷膠卷的成本多少錢呢,我在觀光酒店的販賣部購買才二十元一卷,連沖帶洗也要不了五元錢一張……這不等於是敲竹槓嗎?」
「但是警察不能打人呀!」
「不用妳解籤,我自己會解的!」媽媽接過那張靈籤之後,先脫下那副厚玻璃的近視眼鏡,用手帕拭了又拭,貼著鼻子閱讀。
「你說誰打你?」警察再問。
「咔嚓,咔嚓!」他供人拍照了。
租山地衣裳一套每人五元,五五二十五,就是二十五元了。公主拍一張照片,也是五元,兩個公主,就是十元了,兩個公主共算了六張照片,六十元,照片是四吋底片的,一張四十元,四六二百四十元,另外還有單人照的,又是六張,二百四十元……
「但是你的孩子朝我的臉孔踢了一腳,差點眼睛也踢瞎了!」他說。
我揮手說:「別鬧了,照片多少錢?賠錢就是了!」
我們有了一筆意外的收穫,就是木柵的那幢花園洋房,在先時,它賣不出去,在後有房地產經紀登門,洽商收購。
王文娟說:「學柔道的第一步是要先練下盤功夫,國術說就是『紮馬功』!」
沿山路上去,可以看到那座小廟了,是唐僧靈骨安置的地方。
「我們到日月潭來,不就是看風景來的嗎?」爸爸說。
「AB!」她笑著說。
馬莉莎有點猶豫,她說:「自從你的爸爸來了以後,火藥氣味太濃了,未來旅行是最愉快不過的事情,但是萬一兩位老人家吵架,我們夾在當中該多麼不好!」
「難以令人相信!」
我正打算向她勸告,別理會這些無賴就算了,但說時遲那時快。
「要不要解籤?解籤十元!」女尼拉生意說。
「不!都是差不多的!」他說。
「要她賠!」另外的一個說。
「妳再不移開我要真撕了!」她再說。
他摜倒事小,竟不再爬起來了,只見他單手撐著腰,哼呵不已。
「咔嚓,咔嚓!」爸爸在攝影。
田一刀可能是有乃母的天性,就是喜歡打架,一經光火就什麼也不顧的。
「其實咧,你喜歡遊山玩水,也應學兩下子功夫,省得老被人欺侮,軟得像豆腐一樣地怎麼行?」媽媽取笑說。
爸爸說:「妳最好就是搓麻將了?」
假如說他再不出現的話,可能我們全要將他給忘記掉了呢。
「你看我臉上的傷痕!」他說。
「別以為觀光客好欺侮的,你只有自討苦吃!」馬莉莎簡直凶得像母夜叉。
「這樣吧,打個九折,大家『落檻』!四千五百元!」那人說。
在年底時我們新購了一間公寓,有四十多建坪,四房一廳。
警察點了點頭,向那人說:「其實給你一千元,你也應該滿足了,至少有七八百元好賺,你別以為觀光客對照相都是外行,人家也是玩照相機的,什麼樣的底牌,誰不知道呢!」
「那是為什麼?」爸爸再問。
「你敢說這樣的話嗎?」
據陳嫂解釋說:「可能是大家經常提到了第三個孩子的原因!」
為什麼答案老是以「三」為數,就很難分析了。
旅店的侍者幫忙說話,說好說歹的,總算讓那名小女販離去了。
「現在開始,我們試試看!」
「這樣說,我的性格會遭受淘化!」我說:「全被感染了!」
「腰斷了……」爸爸叫苦連天。
「她!」拍照的指著馬莉莎。
「你為什麼罵人?」
有遊客跨進了廟裡去後,笑聲靜止了,一名女尼,匆忙守候在有「施捨燈油」字樣的神龕之前。
馬莉莎說:「不先把價錢談好,待會兒又是扯皮拉筋的了。」
香港的工廠方面來了多封電報催促,有很多事情需要爸爸回去處理。
「啊唷唷……妳說一千就算是一千吧!」他抵受著痛苦鬻出了一句話。
「光華島」就只有那樣大的一個地方,看一眼就已經一目了然了。
「喲,憑你的那一塊肥肉,也想學柔道嗎?」
攏岸的地方是新開的一座鋼筋水泥的碼頭,可供三五艘艇停泊。
經醫生診斷後,又照過了X光,證明是閃了腰,並無什麼大礙。但是至少要休息一個星期以上,始能復元。
那拍照的立刻加以否認,說:「沒有那麼多,我是隨意討價還價而已……」
一個下午打發過去,到了晚飯時刻,我們仍然要了客飯在房間裡吃。
日月潭就只有那麼大的一點hetubook•com•com地方,所謂的「八景」包括了出水口與進水口。
「好吧,我認倒楣!」他握著鈔票,轉身就開溜了。
瞧他胖呼呼的,架著一副金絲眼鏡,再怎樣打扮也不會像是一名「高山族」。
「唉!你——你——你怎麼幫到外人去了?」拍照的露出了一副尷尬不堪的形色。
「是誰讓你跑腿的呢?是你自己死皮賴臉替我們亂拍的!」馬莉莎還要繼續講道理。
「誰打傷你了?」警察問。
「你拿著照相機,怎樣也沒法將自己拍進去,總得有人替你拍照才行呀!」兜生意者說。
「你耍無賴還要出言不遜,是應該挨揍的!」馬莉莎說。
「我們身為人民保母,就是要說公道話的!」警察已經接過了那一千,交到那人的手中。
有少數的少女還著山地的服裝藉以招徠顧客,她們電燙了頭髮,塗了口紅,有些還畫了眉毛,看起來就是有些三不像。男人更不用說了,飛機頭、穿花襯衫或是穿西裝的全有。
「差不多有六七個月啦!」
「哪來的七八百元好賺呢!我們難得發市一次,旅客差不多都是自帶照相機的……」他說了良心話。
「求籤就是要解籤,『青草平湖』的含義就是清一色平和,要不然,又怎會說是一條龍呢?」
媽媽也回港去了。
「我沒有身分證!」爸爸說。
媽媽滿腦筋都是搓麻將,她看見「青草平湖一條龍」,就將它當做「清一色」了。
「唉,便宜極了,我們是志在服務的!」他說著「咔嚓」又是一張。
「多少錢?說真心話!」
「唉,湖光山色,晚上去遊湖一定風光甚好,很詩情畫意!」爸爸說。
我們正在午飯當兒,大家說說笑笑,一家人團聚,倒也是其樂融融的。
「吃過晚飯,還有什麼好玩的?」媽媽提出了問題。
「天底下哪有這樣不講理的?拍了兩大卷膠卷,又沖又洗又印,不給錢還要揍人……」他還好像滿有理的:「照片又不是我自己要拍的,東一張西一張,擺各種的姿態,又穿高山族服裝……」
他開始計算價錢,他的算術並不夠好,但是計算得滿精細的。
「咔嚓」一聲,他就拍了一張,跟著,好像是免費服務一樣的,「咔嚓」又是第二張。
我深感詫異,說:「又不是搓麻將,怎會清一色平和一條龍也出來了呢?」
房門啟開,一個人立在門外打恭作揖,笑口盈盈地,禮貌得嚇人。
「當然有,就是毛王爺!」
「萬一發脾氣時豈不就『修理』慘了?」他的語氣好像帶著同情的意味。
「我沒有死皮賴臉,你們拍了照片不給錢才是不要臉!」
爸爸說:「再遊一次湖,這一次再也不拍照,也不買什麼土產,要好好地欣賞湖光山色!」
「要不要和公主照一張?」攝影社的攝影師問。
拍照片的那個傢伙來了,把話打斷,他的效率還滿快的,真的已經將照片沖洗好了,一共印了有四十多張。
他的還價還得甚為恰當,三分之一的價錢就成交了。
「膠卷已經沖好了,我還印了樣本,特別來請你們看看要放大哪幾張?」他笑臉靨人地說。
「把你們的身分證給拿出來!」那名警察真好像有袒護的形狀。
馬莉莎是最容易發脾氣的了。她向一個女孩小販提出警告說:「妳假如再將照片伸向我的鼻子,小心我將它撕掉!」
爸爸連站起來都不行,似乎傷勢至為嚴重,在後是用擔架將他抬出去的。
馬老太太也樂了,吩咐她的得意門生,說:「王文娟、王文美兩姊妹,今天妳們兩個擔任教授!」
「你體重有多少?」
我說:「所有的問題都已經吵過了,應該是不會再吵了吧!」
那警察一翻眼睛,抬手指著他的鼻子,叱責說:「警察局早有明令,禁止你們騷擾觀光客,你又是故技重犯了!做買賣不從遠處著眼,觀光客全被你們嚇跑了,那麼你們還吃什麼呢?」
「誰揍了你,為什麼揍你,你只管說就是了!」警察在爬上樓梯時邊向那照相的關照說。
但這一定要等到孩子呱呱墜地之後始能證實。
「打!」一些站在門外的傢伙唯恐天下不亂,一個喝打,就一呼百應。
爸爸說:「我的『紮馬功』本來就是不錯的!」
爸爸自己攜有照相機,他原就有著攝影的癖好,所以那些代客攝影服務的就沒什麼生意好做了。
「我學空手道!」媽媽說。
他倆哈哈一笑,結束了一場愉快的談話,那位警察臨離去時還向馬莉莎說:
大致上開設店鋪的多半是山地人,不過他們多已經是平地化了。
「你不受一點教訓,以後受害者還不知道有多少?」
「大好的風景區出現了許多無賴,豈不殺風景嗎?」我說。
「有很多的客人不講信用,他們拍完照片就走掉了!」
自然這也就怪不得有一百多張了。
「一天到晚就惦著搓牌!老是看著那幾張筒條萬,有什麼意思呢?」
「我曾經被一個跟頭摔到樓梯下,身上連一點的傷痕也沒有,可以說已經有了經驗了。」
「狗屁,給你一千元算了……」馬莉莎說。
「日月潭是著名的風景區,凡是到過臺灣的觀光客無不讚美的,有些人,每到臺灣來一次,就一定到日月潭一次,只有妳才會吵著回市區的……」
他為什麼會拍了那麼多,很令人驚奇呢,一卷膠卷有五十二張,兩卷膠卷就是一百零四張了。
他倆已登上樓了。
「啊!原來你們是一路的!這是圈套……」馬莉莎說。
媽媽說:「該看的也看了,該玩的也玩了,還有什麼值得停留的!」
「真豈有此理!」
我冷嗤說:「像你這樣的人,給你鈔票,等於是鼓勵你向觀光客勒索,我寧可將鈔票撕掉,扔到水裡去,也不會再多給你一文錢!」
田一刀已經開始上小學,她當選為全校「最胡塗的小姐」!不管這是否榮銜,反正當選總歸是好事,馬莉莎感到非常高興。
他的攝影技術並不高明,有許多的焦點距離都沒有對好,看去迷迷糊糊,百多張的照片,挑不出來三分之一是值得放大的。
這傢伙還死皮賴臉地沒肯離去。這時卻變語氣了,轉向我說:「不可以多賞兩個嗎?」
馬莉莎站起了身,捲高了衣袖,說:「誰要打架先站出來!」
馬莉莎的頭兩個孩子,都是剖產,所以第三個孩子也得剖產不可。
「化番社的公主!」他說。
我接過那份靈籤細看,媽媽只念錯了兩個字,「青草」念成「清色」了,「和」字與「湖」在香港人念起來是很接近的,特別是牌友。
王文娟一閃上前,手腳並用,只見她用腰頂住爸爸的腰部一扯,好傢伙,爸爸一個四腳朝天摜倒在地了。
「多少錢沒有關係,不給也沒有關係!但是打人卻不可以,我要控告他們傷害!」拍照的擺出一副無賴作風!
馬莉莎一跺腳說:「這個人嫌剛才挨揍沒夠,假如說,揍無賴是不犯法的話,我將他拋到樓下去!」
他們為著要急切興工的原因,所以價錢出得甚好。較之我們購進時的屋價還多出了十多萬元,這樣連損失了的家具錢也給撥回來了。
照相館的攝影師還未布好距離呢,他早已經拍了五六張之多了。
爸爸要攝風景,那拍照的自行加以指導說:
用來替雷三封還賭債償欠款,也等於是給馬莉莎充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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