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自是又受到了驚嚇，不過他似乎已把生死置諸度外，對眼前所發生的事均視若無睹了。

宋三江唯唯諾諾。

不過宋三江也給宋琪一個美麗的期待——只要古飄萍回來，事情弄清楚後，宋琪便可以自由自在重新開始新生活了。

宋琪頓時熱淚奪眶，說：「我親手抱著她的屍體，她的血染透了我的心！怎麼古叔叔你還說她沒死呢！」

這位老人的情緒異常不安，他借酒來穩定他的神志。

宋琪慘白的面龐在花環中更為觸目，他低聲說了聲：「謝謝！」便又垂頭喪氣地坐下。

童媽一如碰著了救星，拉大了嗓子說：「廖二叔，不得了啦，少爺和蕭先生打起來了，金姑娘哭的氣都要斷了，您快把三爺三奶奶請來吧！」

蕭大砲搖頭哽咽著說：「不用了，憑天地良心我沒對不起他就行了，我走了！」一面真回頭就預備走。

應酬話說完，美子小姐識相地告退，客廳中留下這三個男人，開始談到此行的目的。

「宋琪沒有珠寶，一點也沒有！」蕭大砲指天發誓說：「他真的一點也沒有！」

宋三江頭也不回說：「用不著跟我請罪，你能讓蕭先生原諒你，我就原諒你！」

蘭道夫．史葛克偕古飄萍至他已成為日本人的友人處，那是一棟日西合併的華麗住宅，設備新穎，布置宜人，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

古飄萍才知當初對「黑田組」判斷的錯誤，幸喜有蘭道夫．史葛克的協助，說不定高麗黛之謎由此可以揭露呢！

蕭大砲再三相邀，大家賣個老面子，同在「太子公寓」見了面，蕭大砲說明顧富波之下場及宋琪的處境，再以宋琪是他的磕頭弟兄相稱，這樣，這批老兄弟除了對宋琪同情之外又有為顧富波報仇之心。當時均答應盡量幫忙。

「不！我哪還有心情幹這些，是宋琪，這孩子滿孝道的，他想為母親張羅醫藥費，合著他的幾個世叔，又搞『賭外圍』的勾當，前些時候，政府抓得緊，後來鬆弛了一陣，宋琪錢是撈了幾個，但是現在卻惹來了無窮盡的麻煩和恐怖！」

啟德機場的迎機坪上，人頭簇擁，差不多每一個旅客都有許多親友來迎接，你招手，我歡呼，重逢的愉快洋溢在每個人面龐上。

宋琪與蕭大砲臨窗下望，當然他們並不能立刻看清楚地形，辨認出何處是「孟氏果園」，何處是斷崖，可是在宋琪眼中，處處均是他度蜜月的「孟氏果園」，處處均是高麗黛喪生的斷崖，觸景生情，宋琪又告熱淚滿眶了。

宋三江見狀連忙連絡爛眼疤廖二虎等人商量對策。

「你是說高麗黛回香港了嗎？她人在哪裡？請她說話！」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兒子都長大了，均已成家立業，建立了小家庭，可是相反的，這位老人卻是膝下無人，沒人陪伴他老年的寂寞。

信尾並畫了一把刀一支手槍。

正在此時，突然急馳過來一部黑色中型旅行車，下來了三個人，閃電般衝向蕭大砲，將蕭大砲與魏申甲摟頭蓋頂一頓亂拳，跟著就架起根本無力反抗的宋琪向旅行車過去，蕭大砲驚魂未定，已知事情不妙，一面拉開嗓子大叫救命，一面不顧死活向架著宋琪的兩個人撲上去，崩嘴魏申甲則抱住一個小鬍子死命糾纏，沒想到那小鬍子個子不大，柔道卻極純熟，一個回合便把魏申甲摔倒地上。

宋琪由飲泣逐漸冷靜下來。實在是他太愛高麗黛，明知沒希望卻仍抱著最後的希望，希望高麗黛能重回他的懷抱。

「大概沒有問題，唉，假如早日與你碰頭，說不定一切問題均已『迎刃而解』，我所痛苦的一直是沒一點線索與資料呢！」

接連一星期，宋三江夫婦與廖二虎這批人每天都守候在「太子公寓」，保護著宋琪。

「不！已經超過十個多月的時間了？」

「事情不是這樣的，千頭萬緒，我真不知打哪兒說起呢！」

「現在，在『加碧』咖啡館如何？記得你一定得單身來，否則我拒絕與你見面，一切條件也免談了！」

「好，我馬上來！」宋琪擱下電話筒，就急急奔回房去更衣。

「怎麼回事？」童媽等不及的問。

「唉！你叫我怎麼說呢？」蕭大砲雖是英雄好漢，可是眼前虧他也不願意吃，看情形阮難成大有要動武之勢，情急之下，說：「嗯！對了，相信你們可以看得出宋琪自太太死了以後的消極情形，他簡直恨不得跟著她去死，那種傷心的程度，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落淚的，這總不是假的吧！」

宋琪緩緩搖搖頭，說：「其實我根本什麼都不在乎啦！人生對我毫無意義了！」

蘭道夫．史葛克親近地對宋琪說：「宋琪，好好保重身體，要知道身體是一切的根本，這邊的事我會仔細料理的，有什麼消息也會通知你的！」

戰後的日本，畸形發展，畸形繁榮，黑社會組織逢遇而生，多如牛毛，且多以東京、大阪、長崎，橫濱等各大都市為據點，其中尤以東京為主。

宋老太太著急了，她向宋琪說：「琪兒，你怎麼擔當得起，二叔他們為你下跪了！」

「快幫我抬琪哥上床再說！」蕭大砲說。

九、蘭道夫．史葛克稱白蘭為一涉嫌之舞|女。曾與姘夫龐豹打劫金礦後失蹤。史葛克曾要求宋琪辨認舞|女白蘭之照片，宋琪認為絕不相似。

宋三江搔著頭皮，眉宇緊皺，似在思索，應把話打哪兒說起。他又乾了另一杯酒，忽然下了決心，說：「話該由我的那個老太婆說起！」

而在這燦爛陽光下歡樂的人群中，只有宋琪與蕭大砲是最寂寞與孤單不過的了，沒人知道他們要回來，當然也沒人來接他們，回來沒有任何目的，自然連心理上都是空白寂寞的了。Ｈ港是他倆自幼生長的地方，可是這會兒卻使他們感到無比的陌生。

只有金櫻一人心靈上真正受了傷的，她笑不出來，內心才明白她在宋琪心中的地位，黯然神傷。

古飄萍是老公務人員了，很多事情都不能使他提起興趣，心如止水，數十年的警探生涯，歷經無數的驚險，如今回憶起來仿如過眼雲煙。

八、阮難成瘦長，戴咖啡色眼鏡，黨羽多就地取材，以金錢為餌。

事實也是如此，古飄萍當年做探長時也是如此的，每當任何案子發生，他都能立刻全神貫注集中，其中任何身外事物立刻棄之一邊，這也就是他成功因素之一！

宋琪話也不說，真的揮拳就打。

麻皮張一義，崩嘴魏申甲與蕭大砲三人狼狽的樣子令宋三江大吃一驚，問明原委才知竟有人在光天化日許多人陪作之下冀圖劫持宋琪，更知事態嚴重。

大家一聽自然明白阮難成是「調虎離山之計」。

爛眼疤廖二虎，崩嘴魏申甲，麻皮張一義及鄭毛等人奉宋三江之命隨時來陪伴宋琪，一則是陪他解悶，一則是保護他。

「咦？高麗黛與『黑田組』又有什麼過節？」蘭道夫．史葛克深表詫異地問。

「什麼謠言？」

高麗黛的護照經查出是由日本所發，身分是華籍日僑，護照簽發日期猶不足一年。

一天清晨，門鈴響個不已，待童媽匆匆趕出啟開房門，門外杳無人跡，童媽覺得事有蹊蹺，低頭一看，一個信封自房門口掉下，童媽字認識的不多，可是幾個端端正正的「宋琪先生親啟」還認得，便取回順手置在酒吧櫥上。

高麗黛為新婚夫買如此鉅額的人壽保險是何居心？不可能是為了他的安全，因為同樣生活在恐怖中，高麗黛並未為她自己購買一毛錢的保險。

丈夫護著蕭大砲，太太護著兒子，金櫻則被廖二虎與鄭毛扶起，她斷斷續續講出了宋琪與蕭大砲打架的始末。

宋三江生平經過大小事件無數，可也從來沒遇見過宋琪這種遭遇，頗有不知從何著手之感。

蕭大砲見狀連忙吩咐童媽去找宋三爺來，一面儘情的安慰著宋琪。

「黑田組」曾提過東京人壽保險金，古飄萍便假定它可能也是設在東京。

蕭大砲雙手亂搖欲阻止已來不及，只見宋琪整個人一軟幾乎踉蹌栽倒，跟著號啕大哭起來。

「就是撿來的，在『孟氏果園』房間內撿到的！」蕭大砲恨不得自剖心肝證明他沒說謊，他把如何去懸岩找宋琪，如何回果園大廈發現袁菲菲與顧富波被害，及撿獲鑽戒的經過詳詳細細述說了一遍。

蕭大砲有被侮辱之感，他嚴詞厲色的說：「阮先生，我沒念多少書是真的，可是我也是在江湖上跑過的人，並不是見錢眼開，見益忘友之輩！我和宋琪是弟兄，看在宋琪的面子上陪他們夫婦倆來度蜜月，結果出了這種慘事，現在我怎麼能離開宋先生！至於宋太太，我只知道她叫高麗黛，宋琪也只知道她叫高麗黛，為什麼你一定要叫她白蘭，這對我們是個猜不透的謎，為了白蘭兩個字，宋琪和高小姐不知爭吵了多少次……」

蕭大砲也啐著血水說：「我不走是眾人的孫子，你下輩子也別想找我！」

蕭大砲把宋琪當病人般服侍著，為他穿衣，扶他走路，沒有絲毫怨言，使宋琪內心極為感動。

古飄萍冷靜的說：「你沒有見到屍體的面貌怎麼百分之百的確定？同時你不希望她還活著嗎？」

宋三江雙手一攤，聳著肩膊說：「她現在活得滿好，沒出這事前，每天起碼十六圈到二十四圈麻將，少則不過癮！」

「啊——」頓時不少人高興的歡呼了起來。實在是古飄萍一生破案累累，無論多麼疑難的無頭公案，只要交在他的手上，最後沒有不大功告成的，因之在古飄萍在職的三十餘年中，宵小之徒做案子只要碰見古探長的，沒有不黯然失色的，終了時也沒有不就範的！因之他有一甚麼滑稽的綽號「古得拜」意謂任何案子他一接手，該案宵小之輩立刻要與社會告別至獄中生活一段時期。或他一接手，宵小之輩立刻轉身不再繼續此案。

「琪哥，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金櫻柔聲地問。

幸好，這時電話又響了，是「爛眼疤尿壺」廖二虎習慣性的問候。

宋三江說：「好，咱倆一起走！」

宋琪慘然咧了咧嘴，做出笑容，與蘭道夫．史葛克握別後便在蕭大砲扶持下進入檢查室。

古飄萍兩眼瞬瞬的，好像開始感到了興趣，替宋三江又灑滿了酒杯，說：「你且先別著急，把經過的情形詳細說給我聽！」

他們拳來腳往打的好不起勁，金櫻則頹然坐在房門前哭嚎不已。

「日本每一個黑社會組織多半有著一樣寶貝般的東西被朝夕供奉著，比喻說，有的是一個泥娃娃，有的是一支金船，有的是一顆寶石，有的是木刻的一段短簡……形形色|色，每當他們要有所行動時，便向『神物』朝拜，以保平安勝利。據說『黑田組』的『神物』是面黑色的旗子，中間鑲有貓眼石做眼睛，象徵著『黑田組』的靈魂！」

「三爺，阿琪是怎麼嚇著了，他現在心臟不規律眼睛瞳孔散光，呼吸又弱，手腳都呈麻痺狀，我看您還是送他到醫院比較妥當，以免發生危險！同時絕對避免再刺|激他！」

「是我不好，沒婉轉勸你！」

「麗黛？麗黛？高麗黛還活著嗎……？」

有了古飄萍義務幫忙，宋三江與蕭大砲一干關心宋琪的人均感興奮不已，大家都覺得短時期內古飄萍一查明白，一切均可水落石出了。

原來是金櫻，宋琪青梅竹馬的侶伴。宋琪又頹然躺下，不是高麗黛；他沒心思跟任何人說話，固然他知道金櫻對他是一往情深。但沒有人能代替高麗黛的！

「唉！也許是時運不濟，碰上了蒙古大夫還是怎麼的，老太婆被抬進手術室去一刀剖開了胸膛，醫生說，肺也是癌，肝也是癌，骨也是癌，趕忙縫上，說ｗｗw.ｈｅtｕboｏk•ｃｏｍ.com是沒得治了，老太婆頂多還有四個月的命！老太婆出院後返家，自知不久人世，萬念俱灰，連棺材也盤出來了，教我們給她料理身後事！」

宋三江聽罷，猛以拳頭搥頭，痛苦地說：「唉，我做何孽？令阿琪有此報應！」

宋三江夫婦心疼不已，卻又愛莫能助。

「阿琪，我知道你難過，可是這是最重要的！假如你不能百分之百的證明那屍體就是高麗黛的話，很有可能我替你找回你的高麗黛！」古飄萍字字有力地說。

三、阮難成與黑田組三個日本人的來歷及目前所在——移民局查。

這二老輕啟房門，看了一眼愛子，只見宋琪正在昏睡淚痕猶存，蒼白消瘦，好不心痛。在客廳，宋三江夫婦聽蕭大砲詳細的敘說了一遍宋琪在砂勞越月來的生活，及慘案發生始末，高麗黛、顧富波的下場及宋琪的現況。

蘭道夫．史葛克父女望著他蹣跚的步伐，再回想當日同船時的宋琪，真恍如換一個人。

宋老太太輕拍著宋琪的背部，一如宋琪還是個嬰兒，她像哄孩子般哄著宋琪，好半晌，這時流淚人才算是彼此都止住了涕淚。

蕭大砲楞楞的呆著，半晌始啟亮了電燈，將頸上的血跡洗淨，那歹徒還算是手下留情，只有淺淺的一條刀口，可是已足以嚇破了蕭大砲的膽了。

露絲是蘭道夫．史葛克的獨女，疼愛備加，這次他由砂勞越來日後，露絲表示希望至新加坡馬來亞去觀光，好在她有個姑母住在新加坡，蘭道夫．史葛克自是願意愛女脫離這種凶殺罪惡圈子，立刻應允，於是父女又分道揚鑣，相約這天早上通電話。

待宋琪吃完，大家同時舒了口氣，這時金櫻又是一條熱毛巾送過來。

宋琪感激的向金櫻說了聲：「謝謝妳！」

「什麼事困擾了你？你不是已洗手不幹了嗎？難道又和道上的朋友結了新的恩怨？」

宋琪自幼最羨慕的長輩就是古飄萍，「古得拜」探長的辦案，宋琪均神化之後以講故事的口吻至小朋友群中吹噓，開頭結尾時總是以「『古得拜探長』是我叔叔！」來炫耀。

已告老退休多年的探長古飄萍啣著煙斗，端坐在窗口，像是在欣賞雨景，其實他是在等待著老友宋三江的來臨。

可是哪有人理睬她呢！哭的哭打的打。

蘭道夫．史葛克說：「說起來可能沒人相信，只是巧合而已，白蘭失蹤後，國際警聯自砂勞越官方接下此案，首先在亞洲國家中尋找端倪，結果巧的很，不到半年越南也發生一宗打劫寶石礦的案子，根據各方分析，匪首等人都逃到了東方巴黎的日本，目的則是整容。」

「還不是路易．梅藥提醒我的，他說，整容前的高麗黛似乎可能已經經過整容了呢！」蘭道夫．史葛克說：「路易．梅藥說因為他覺得高麗黛整容前那時皮膚就是緊繃繃的了，尤其是眼睛一看就知道是沒割好的雙眼皮！」

蕭大砲欲慰無詞，他輕拍著宋琪的膝蓋長嘆一口氣。

此後一連一星期，每日午後，古飄萍就來到「太子公寓」，他完全以閒聊的態度與宋琪談天。

宋琪急得兩眼幾乎冒出火星來，他一把抓住了金櫻的衣襟，狠聲說：「給我！不然我就真的扯開妳的衣服！」

古飄萍注意到宋琪嗓子微弱外連眼珠都是黯淡無光的：「琪兒，你受折磨了，不過沒關係，古叔叔來幫你，你一定很快就會平安無事的！」

「你先別急，把事情詳細說出來，我們再來研究！」古飄萍說。

抵達醫院門口，蕭大砲與崩嘴魏申甲架著有氣無力的宋琪，爛眼疤廖二虎則先入內去辦理住院手續，麻皮張一義去停泊汽車。

這麼一笑，化干戈為玉帛，一場糾紛平安下地。

蕭大砲看完信，抬頭看看宋琪，只見他仍兩眼發直，面色蒼白搖搖欲墜，口中喃喃說：

「什麼？死了？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

古飄萍這才明白蘭道夫．史葛克對高麗黛懷疑的原因，他懷疑高麗黛是再三整容後的白蘭！

經金櫻提醒，蕭大砲也似明白過來，他也幫忙勸阻說：「琪哥，阮難成想宰你都來不及，怎麼會讓你與高小姐見面，一定是騙你出去的！」

袁菲菲的身世也有電報回來。原來，袁菲菲乃「孟氏果園」主人遺孀之妹，原係「孟氏果園」的最後繼承人，「孟氏果園」的主人是死於高麗黛不擇手段購買他的祖居，他失去家園後憂鬱而亡。

蕭大砲見宋三江說得懇切，回頭坐在已經塌垮的床上痛哭了起來。

這種貴族醫院，原是先談錢，再談病人的，沒先繳保證金，恁什麼也不肯辦理住院手續。廖二虎一再商量都未答應，正著急間宋三江與鄭毛二人攜款來到。

「哼，白蘭這王八蛋與宋琪不知在串演什麼鬼把戲，把我阮難成耍著玩，未免欺人太甚，你告訴宋琪，我只有兩個條件，一、告訴我白蘭躲在哪兒？二、珠寶收藏何處？不然我先宰掉他再去找白蘭算帳！」

事後宋三江對大家說：

「唉，就是她太不健康了，所以才引起了一連串古古怪怪神祕不可思議的事情，話該從去年說起了，老太婆感到身體不適，經醫生診斷，認為是癌症，非得動手術割除不可，古大哥你是知道的，我『洗手』多年，『坐吃山空』，又因為綽號起壞了，叫做什麼『半個及時雨』的，有小兄弟上門伸手，不得不打發，說起來可真笑話，老太婆的手術費還得籌募張羅才夠……」

下女讓他們在客廳坐下，不一會兒，男女主人雙雙下樓來；蘭道夫．史葛克與他們極為熟絡。

「對了，我在東京茫目地找尋白蘭的影蹤時！路易．梅藥正巧犯案被捕，在他被捕後倒是很合作，把近年來託他做假護照的名單呈上法庭，其中有高麗黛的名字，在我注意的詰問下，路易．梅藥對高麗黛印象深刻，他說，有生以來絕少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雖然整容以前如此的不美麗！言下之意對日本的美容技術大為欽佩。」蘭道夫．史葛克說出了他懷疑的原因。

蕭大砲與廖二虎等一行四個彪形大漢，浩浩蕩蕩地送宋琪赴山頂一所極為清靜的貴族醫院。宋三江則帶著鄭毛去張羅這筆數目不小的醫藥費。

宋琪父命難違，只有盼雲霓般日夜期望著古飄萍早日返港。

「三爺，誰叫我吃這行飯上了癮？你不拿路費給我，我也心甘情願跑，何況還能領你個情。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宋三江長嘆一聲，搖了搖頭，說：「唉，我哪還吃得下飯呢？」

「宋琪想通了沒有？」阮難成說。

古飄萍打量這位綽號「半個及時雨」，「收山」已久的老江湖，知道他著實是遭遇了極大的困難，雖然他對社會上一般的刑事案件都感到厭倦了，但是難得有這麼一位老朋友上門敘舊，便說：「你吃不下飯的話，我請你喝杯酒如何？」

古飄萍兩眼一瞬，說：

「報紙上寫得清清楚楚，警方也結案了，高小姐墜車喪生，死了！」

「我騙你做什麼？你問問看宋琪！」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爛眼疤尿壺」廖二虎想不通宋琪與蕭大砲動武的原因。

這時房內大燈已擎亮，宋三江一家才互相仔細地端詳著，宋琪覺得父親母親都瘦了，更憔悴了。宋老夫婦卻覺得愛兒個多月簡直快變成兩個人了，憔悴蒼白之外，連眼珠都失去了光彩。

古飄萍搖首嘆息說：「我已老朽了，所以才告老退休，宋三爺是江湖上成名有地位的人物，曾經『翻江倒海』，『叱咜風雲』，什麼問題能夠將你難倒呢？豈不怪哉！」

三番兩次，他想豁出去，與「黑田組」、阮難成等人當面把話說明，實在是他太冤枉了，高麗黛與他相逢後，短暫的幾天便結為夫婦，而高麗黛的底細他是一點也不知道的，如今高麗黛一死百了，把一切的麻煩全遺留給了他。宋琪想以理相喻，坦白一切，冀望這兩批人放他一馬。

次晨，蕭大砲一醒即匆匆趕到醫院結好帳，叫宋琪起身赴機場。

「『黑田組』近年來的遭遇很慘，它原是東京相當有名氣的走私組織，不過聽說他們的社長死了，內部亂糟糟地接連幾次生意都垮了，打擊相當重！」蘭道夫．史葛克接著反問古飄萍說：「『黑田組』與高麗黛有什麼關連？」

然而，這兩組陰魂不散的敵人對宋琪卻絲毫不放鬆！想盡辦法，利用各種機會，不斷的刺|激、威脅。熱嘲冷諷更是不用說了，最使宋琪感到難過的便是由於他們使得他一步都不敢步出「太子公寓」的房門口。

「我指天發誓，如有一字虛假，恁宰恁割，就我所知，高小姐是車禍死了！」

「唉！是我的兒子宋琪的好主意，他說：西醫治癌多是動手術切除，中醫治癌只要服用湯藥，照樣可以痊癒，老太婆聽信了他的意思，找了一個從未聽過名字的中醫師把脈，說也奇怪，這老太婆也就奇怪，而且還活得滿好的！」

這下人是古飄萍的老傭人，他倚老賣老，以責備的語氣向古飄萍說：

宋琪無奈，硬著頭皮再說：「父親請原諒孩子吧！」

古飄萍斷定他不是偷渡入港者便是由其他地區轉來港者。

送走醫生，宋三江才非常痛苦的說：

十、舞|女白蘭與高麗黛絕無可比擬。

古飄萍卻回答說：「我相信高麗黛還沒死！」

魏申甲與張一義蕭大砲均頗想捉住對方一個人問問他們苦苦相逼的根由，無奈汽車一個大轉彎，向山下急馳而去。

宋三江急急攔阻說：「蕭先生大恩大德，我宋某人終生不忘，無論如何請留步，不然我這把年紀再下跪，你也不忍心吧！」

「路易．梅藥可還認得白蘭的照片？」古飄萍不放鬆任何小地方。

果然宋三江回到家中時，家裡正亂糟糟的，「爛眼疤尿壺」廖二虎一干人都在，一見宋三江回來都焦急地問。

「只有如此囉！」蕭大砲目無主見的回答。

「是小弟不好，我現在明白了阮難成是騙我的！」宋琪再說。

古飄萍微笑著說：「我們中國人有句諺語：『吃中國菜，住美國房子，娶日本妻子的男人是世界上最愉快的男人』今日一見我絕對相信了！」

金櫻則仍抽噎不已。

還是廖二虎這幾個老江湖，一句話也不說，撲通一聲三人一字先跪下阻在房門口間。同時向宋琪傳眼色。

宋三江與宋琪所有的叔爺們及蕭大砲均在客廳內討論。實在說，連宋琪自己也是自開始就墜入迷津般，蕭大砲知道的更少，自難解釋清楚。

「美子小姐，妳怎麼愈來愈年輕了！」蘭道夫．史葛克打趣說。

露絲再度與宋琪握手道別，她依依不捨地說：「好好保重，後會有期！」

「少嚕嗦！」阮難成打斷蕭大砲的說話。「你既然是江湖上跑的人，我也乾脆把話講明，高麗黛是白蘭的假名，她侵占了我的珠寶財產逃亡，任何人休想阻撓我向她索回財產！現在請你告訴我，她又逃到哪裡去了？」

但宋琪哪忍得住呢？

「三爺，你就見外了，是我先答應義務幫忙的！」古飄萍頓了頓又說：「老實說，一則你我是老弟兄，世侄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再者吃了一輩子的傷腦筋飯，一旦丟下，老骨頭總覺得閒得發慌，正好有精采的案子要我過過癮，好在我的退休金足夠我浪費一陣子！」

醫生是宋三江的老朋友，診斷過宋琪後，很不安地對宋三江說：

六、向日本查「黑田組」。

古飄萍卻充滿了自信地說：「蘭道夫．史葛克，人老並不是和圖書老邁，年紀大除了行動沒那麼快捷外，只有體力稍差，可是我們的經驗卻能彌補這些缺點，你我合作之下，我自信馬上謎底可破，水落石出的日子不遠了！」

有兩個小太保，「改邪歸正」後進入了警署做事，他們答應以職權之便，隨時要求同僚們對「太子公寓」特別注意，使蕭大砲放心不少。

宋三江深受感動，他沙啞了喉嚨說：「各位熱誠我宋某人終生不忘！」

古飄萍綜合所有來龍去脈，他以為最先應解決的不是高麗黛的生死問題，不是高麗黛的財產問題，不是高麗黛的恩怨問題，而是高麗黛本人的問題。

「我並不熟，可是我有個朋友，娶了個日本妻子後乾脆在日本落戶不再返國了，預備在此『終老斯鄉』，他的事業很多，有電影院、夜總會、遊樂場、電台等，因之時常不得不與黑社會打交道，這些情形他一定很熟，我明天帶你去看他，可能會有不少的幫助！」

這時蕭大砲與童媽才躡手躡腳的輕步走出了房間。

宋琪的情緒低落連帶使這四個人的局面變成很尷尬，大家都找不出合適的應酬話來說。

宋三江苦惱不已，唯一愛子受到莫名的迫害，為父的竟不能代為解決，宋三江畢生在江湖上混，從不肯向官方合作屈服，現在竟有不得不求諸官方之趨勢。宋三江苦惱的是假如官方真有幫助也罷，萬一於事無補，豈非更糟？

無奈宋琪對高麗黛癡情一片，隨時隨地日日夜夜，高麗黛的倩影總在心扉上，為避免傷及父母的心他口中不再提起高麗黛三個字而已，可是他卻暗自下了決心，今生今世高麗黛將永遠活在他心中！沒有一個人能代替她的！

「謠言說『黑田組』馬上就要完蛋了，因為它的『神物』貓眼石不見了！」

「歲月不饒人，才兩夜，怎堪回首以往半個月不眠毫不在乎的紀錄？」

古飄萍在臥房中看到頹喪，消瘦、憔悴的宋琪時，簡直不相信就是應該年輕有活力的他。

連宋老太太都覺得宋琪太過分了，她連忙打岔說：「噯，琪兒，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了，你就陪個禮吧？」

「不如我去找我的那些拜把兄弟來代替廖二叔你們好了！」蕭大砲想起了從前混太保的嘍囉了。

古飄萍深深為之一震，看情形高麗黛決非「善良輩」，她自始就有謀害宋琪之意；只可憐宋琪仍癡戀她如斯！

一、宋琪在高之化妝品中曾發現過有數十罐日本某醫院的整容藥膏。後未再見到。

宋琪足不出戶，又被這些朋友們緊緊的圍護著，顯然「黑田組」與阮難成都無技可施了，於是接恐嚇信恐嚇電話似乎成了每日的定律，從未間斷。

二、阮難成稱高麗黛為白蘭，「黑田組」稱她為高麗黛。高麗黛拒絕承認為白蘭，但絕對與阮相識。據宋琪說高麗黛似乎有兩本護照，只是沒看過。

古飄萍離Ｈ港之前，先給蘭道夫．史葛克去了封電報，相約在東京碰頭。這是他聰明的地方，因為他是退職探長，無權無勢，但蘭道夫．史葛克卻是國際警聯的在職警官，日本又是參加了國際警聯的一分子，因此，日本警方有充分合作的義務，古飄萍便可借重日本警方的力量了。

宋三江則大怒，說：「好吧，就算我沒你這麼一個孽種！」

宋琪已哭得神志昏迷了。

四、與砂勞越警方聯絡查詢阿芬下落，珠寶下落及陳浩下落並查屍體之指印足紋。

晚飯後宵夜，古飄萍拒絕宋三江的陪伴，強送他回家，繼續與蕭大砲研究案情。

蕭大砲頭腦簡單，馬上問：「真的嗎？」

蕭大砲卻總是提心吊膽的，因為只有他一人親自遭遇過恐怖的事，尤其離開砂勞越前夕阮難成的恐嚇，他沒敢轉告宋琪的恐嚇時在耳中，他沒敢轉告阮難成要他轉告的話，只有暗中擔心事。

這對Ｈ港的居民來說，是很大的喜訊，至少短時期之內不會「缺水」了。

「阿琪這樣子不送醫院太危險，送醫院我又不放心——」

「什麼事？什麼事？誰在裡面？」

「你的人事關係夠嗎？」古飄萍問。

「所以我才說，你的關係，我的資料，我們應該配合很好，來，我們乾杯咖啡預祝成功吧！」古飄萍樂觀地說。

「我不管！有錢難買願意，他們剁了我宰了我，我都不在乎，我一定要去跟麗黛見一次面！」宋琪如狂如癡般的說。

「嗯，說吧！」阮難成向持刀的歹徒示意放開利刃。

蕭大砲見宋琪已至無可理喻地步，怒火中燒，他一掌推開宋琪，狠聲說：「宋琪，你我的朋友是打出來的，現在不妨再打散伙，我蕭某人不見得非有你這個朋友不可！」

高麗黛是如何與「黑田組」搭上關係的呢？又是個謎！

而奇怪的是一晃半個多月，居然沒有任何事發生。

時間一長，三個日本人「有猛虎不鬥地頭蛇」之感，心虛之感油然而生，而這邊的張一義與魏申甲因對付對手之外隨時要照顧蕭大砲，也感非常吃力。

「也就是因為如此，你又重操舊業，連你的兒子也一併拉下水，是嗎？」

「是否已經過了四個月的時間呢？」

宋琪頗不耐重複之苦，禮貌上又不好拒絕，每次都是整整一下午，古飄萍才走。

美容院的線索是由宋琪記憶中的美容藥膏和蘭道夫．史葛克所提供的——高麗黛可能是白蘭美容後改名的這兩點得來。

古飄萍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黑田組」對宋琪如此狠狠相逼，原來高麗黛這女人如此厲害，把人家整個組織的靈魂都盜走了。

各種朋友都自動來陪宋琪，而所有人都是有一點相同的——決不提及高麗黛及宋琪婚後的一切。

早上宋琪起身，又預備先喝他的「定神酒」，酒剛斟好，他一眼發現了那封信，宋琪馬上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當他自那封未經過郵局的信封抽出信箋來，只看到署名的三個大字——「黑田組」就頓時雙手顫抖得連酒杯也拿不住了，「砰」的一聲，杯子連酒跌落地上。

「胡說，你父親找我來幫你解決困難為的是什麼，你是他的獨子，難道你對父母也無所眷戀？」

下人才把杯子酒斟滿，宋三江就立刻乾了杯。

古飄萍是有過輝煌紀錄老探長，十餘歲出身在警界混，探目、探長至最高峰的刑事總幫辦退休。一生中大小詭奇怪誕恐怖的案件無計其數，憑他的經驗，他直覺的認為高麗黛的身分與外貌均有問題。

「唉……」蕭大砲欲辯白又怕吃苦頭，只有點頭承允。

古飄萍退休多年，但桃李滿天下，尤其香港警署內各部門的主管都是他原來的部下或學生等，因之他要查的事，很順利有了答案。

宋琪何嘗不知道親友們的苦衷，內心中常感激涕零。

「『黑田組』有什麼特別嗎？」古飄萍詫異地問。

「記得告訴宋琪我的話！」阮難成示意手下撤退。

這兩名歹徒見情形不妙，唯有逃命要緊，瞬間自電梯而下，但並未直接下地面，到二樓停下，這時巡邏在「太子公寓」的兩名警員已趕到，一乘電梯，一爬樓梯，上至三樓碰見這兩個綁匪時，因他們也在往上就沒注意，使這兩名歹徒得以逃脫。

於是古飄萍便命下人將飯菜撤去，吩咐再弄幾樣可以下酒的小菜，又開了一瓶陳年的拿破崙白蘭地。

宋琪窘極，話已講絕了，怎麼回頭呢？

七、與高麗黛同時離開「孟氏果園」的俏女傭阿芬失蹤，阿芬身材與高略似。

「呸！年紀輕輕這麼沒志氣沒活力怎麼成？瞧我的，『古得拜』叔叔負責給你解決問題了！」古飄萍猛給宋琪打氣。

原在廚房間內的麻皮童媽可嚇壞了，隔著房門連聲問：

阮難成一個詐騙電話，幾乎鬧得天下大亂，幸虧宋三江處理得當，不然真中了阮難成的奸計。

宋琪依然搖頭，說：「解決問題又如何？我的麗黛永遠不會回來了……」

「宋琪自砂勞越回來就大病，現在隨時都在昏迷中，阮先生你何必苦苦相逼？」蕭大砲求情說。

宋三江揚脖子將整杯的烈酒一飲而盡，吁了口氣，然後慢吞吞的，述說他的兒子宋琪遭遇到怪誕可怖的事件。

古飄萍不解地問：「那你憑什麼懷疑高麗黛就是白蘭呢？她們倆並無相同之處哇！」

「太少了！日本現在是世界美容整形的權威，美容院整形院多如牛毛，我已經算是有了日本政府警方的合作，可是僅有的一張白蘭照片又不清晰，高麗黛其人又沒照片，因之等於混水摸魚，一無所得！」

「誰不知道作戲？我都會！你不用跟我兜圈子磨陽功，白蘭到哪裡去了？」阮難成一面說一面對持刀的歹徒一擠眼。

宋琪躺在地上咒罵著說：「蕭大砲今天不滾蛋，我就滾！」

蕭大砲對宋琪一切遭遇中有一大半曾身歷其境或親目所睹，所以敘述起來格外詳細，古飄萍仔細傾聽每一個細節並筆錄之。

宋三江回家以後左思右想，總覺得蕭大砲言語之中矛盾之處太多，最怪莫過於高麗黛的仇人從何而來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道，只知道是為了向她追回財產珠寶，而蕭大砲口口聲聲又說他與宋琪什麼珠寶也沒看見，到底是怎麼回事？高麗黛否認叫白蘭，這些仇人又一直稱呼她為白蘭，莫非認錯人？宋三江心裡想，假如是認錯人那高麗黛死的太冤枉了，她明明是被逼死的！好在宋琪平安沒事，現在只求他逐漸康復，讓時間去沖淡他新婚喪妻之痛。

五、「黑田組」通知高麗黛回東京領人壽保險，何人的不知。

雖非上策，總比沒人好，宋三江立刻同意。

「那你憑何依然懷疑這兩個女人是同一個人呢？」

宋琪號啕大哭，猛搖著頭拒絕回答。

四、高麗黛曾於新婚後逼宋琪買人壽保險，受益人不詳。

由於公立醫院不可能准許有人陪伴，何況這麼多人，他們只有決定送宋琪至一家有名的私立醫院去，只是收費頗鉅。

「這位是我的朋友古飄萍先生，他自Ｈ港來的！」蘭道夫．史葛克介紹著說：「這位是我的老朋友喬治．蓋博，這位是蓋博夫人美子小姐！」

「未必！」古飄萍雙眉緊皺說：「既然至今你的兩夥仇人，還總是說白蘭沒死，高麗黛沒事，很可能她真沒死呢！」

「唉，我還想欣賞一下東方巴黎的夜生活呢！」古飄萍有意打趣地說。

古飄萍再加以假設，他認為「黑田組」不是個大組織，人力資力有限，不值得在千萬人口的大都市中費時費力去查，他決定暫時放棄此一線索。

「飛機這玩意真希奇，裝那麼多人還能在天上飛，我實在該感謝琪哥，否則憑我蕭大砲，不知道要混到什麼時候才有飛機坐呢！」

蕭大砲此語一出，整個客廳鴉雀無聲，靜待他們談話結果。

廖二虎則過了動手動腳的年紀了，他挾持宋琪避開這狠鬥的三對，往醫院內逃去。

雨仍淅瀝瀝地下個沒有休止，屋簷上的雨水像串掛著的淚珠。

宋琪的回答只是一聲長嘆！

蕭大砲唯有重複一遍。

這兩個人與童媽均如墜五里霧中，追問不已。

宋三江一火，宋琪也有幾分害怕，只是大話出口不知怎麼收才好。

蕭大砲見狀，說：「三爺，您為了我父子不和太划不來了，還是我走吧！」

阮難成則遍查移民局砂勞越赴港的檔案無其人。

古飄萍最後在蕭大砲所提供十項要點之外，又列下了補充一星期來他與宋琪談後心得又有了十項。

古飄萍的這兩個線索是最難得手的，因為保險公司與美容院都有替當事人保密的義務，尤其古飄萍只是個退職探長，無權無勢也沒多少錢，這兩種機構都沒有必須買他帳的必要。第二條線索更是難上加難。

「走開，弄點濃咖啡來就行了！」古飄萍吩咐說。

「宋琪一毛錢都沒有！他真的不知道……」

一股掩不住的失望由古飄萍臉上表露出來。

蕭大砲正哈欠連天地自臥房走出來，見宋琪神色有異，連忙趕過去，至是呆若木雞的宋琪手中接過信箋，只見上面寫著：

在中午時，宋三江曾打了個電話來，說是有事要拜訪他，可是一直俟至傍晚還不見光m.hetubook.com.com臨。

「怪不得你充滿自信，原來你還精力未退嘛！你比我強多了！」蘭道夫．史葛克也笑著說。

宋三江見情形連忙說：「蕭先生，你一定是被氣傷心了，你放心，我決讓琪兒跪地向你請罪！」

幸好此時，機場的麥克風播出：「赴Ｈ港的旅客請進入檢查室，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麗黛呢？麗黛——」宋琪似是痛苦達到極點，號叫著高麗黛的名字，跟著又歇斯底里的哭起來。

古飄萍對案情稍有心得，他綜合他所調查各點與宋三江父子與蕭大砲共同研究，他以宋琪的人壽保險為主題，講出了他以為高麗黛非善良之輩的意見。宋三江與蕭大砲立刻同意。

突然酒吧檯上電話鈴聲大作，蕭大砲順手撿起話筒，對方陰沉的嗓子使蕭大砲有熟悉之感，臉色立時大變。

「聽你的口氣，好像你對『黑田組』之流的日本黑社會頗為熟悉呢！」古飄萍說。

宋三江見這樣下去終非常久之策，想起了一位久年老友，退職探長古飄萍，決定向他求助。

古飄萍相信這護照決非原始護照，因高麗黛似是砂勞越居民。

「三爺，是不是先請一個醫生回來看看琪哥？」蕭大砲關心地問。

童媽大吃一驚，不知說錯了什麼話，怔住了。

宋琪自與高麗黛結婚，第一樣染上的惡習就是喝酒。為了怕童媽嚕嗦，他跟蕭大砲兩人取了各種不同的名目：清晨起床，一定要先喝杯「定神酒」，臨睡又要喝杯「安眠酒」，飯前是「開胃酒」，飯後是「消化酒」，遊玩前是「助興酒」，遊玩後又是「回味酒」……反正是藉機喝酒。

「大砲兄，恕小弟一時衝動，我請你原諒我！」

車抵機場，蕭大砲小心翼翼地扶著宋琪至木椅坐下，再去辦埋各種手續。

蘭道夫．史葛克被古飄萍的信心與同情所感動，他振奮地說：「對！我們一定要合作破案，現在我先請你吃飯，吃完飯煮壺咖啡，今夜把你我資料整理出來明天開始動手！」

十、高之兩組仇人對高之死均不肯置信，且同向宋琪逼交珠寶財產。

蘭道夫．史葛克的資料有限，只知砂勞越驃悍大盜龐豹伙同嘍囉搶劫「大亞美金礦」後與姘婦舞|女白蘭潛逃，其嘍囉大部分喪生，劫案發生時原沒死的劫匪悉遭自己人毒手，在後白蘭捲逃龐豹所有，同時龐豹神祕死亡。白蘭自此也失蹤，一直沒再露面。

一、高麗黛由日本而來，有錢，漂亮；有二夥仇人，一是日本人「黑田組」要向她索回貓眼石。一是砂勞越來的阮難成，向她追回珠寶及財產。

那女郎回頭，以笑臉相迎，邊親近的說：「琪哥，你醒啦！」

「就因為她棘手，我覺得她更像白蘭，同時身高體重也絕對接近，更妙的是高麗黛似乎就是美容院做出來的人一樣，她沒有過去！」蘭道夫．史葛克困擾地說。

那小子也真蠻幹，竟把利刃向蕭大砲的喉頭緊逼過去。

「古大哥，不知道你肯不肯幫我這個忙？我想來想去，除了向你求助之外，別無門路了！」他很鄭重地說。

無奈宋琪傷心之餘不願多說，古飄萍也不勉強，悄然退出臥房找到蕭大砲，與他詳談。

蕭大砲真的拉開了嗓子叫：「琪哥，琪哥，高麗黛到Ｈ港來啦，你要不要見她？」

喬治．蓋博看見妻子被人稱讚，立刻摟住他嬌小的妻子笑得併不上嘴。倒是美子不好意思的推開他，邊說：

只是蕭大砲的對手是個滿臉青腮鬍子的彪形大漢，幾次差點拆散了蕭大砲的骨頭，如非張一義與魏申甲及時過來幫一手，苦頭更吃大了。

正在此時，宋三江夫婦匆匆趕到。見情形也是一怔。

二、宋在高之化粧品中似乎見過一顆巨大貓眼石，因酒後不確，另在高之巧克力糖匣中又發現過珠寶，後均下落不明。

麻皮張一義立刻說：「三爺，您用不著說這些，我們是應該的，同時也是自願的！」

一天電話又響了，蕭大砲拈起電話筒，對方又是陰魂不散的阮難成。

蕭大砲才自覺失言，吶吶地說：「琪哥，我不是有意的……」

古飄萍很同情蘭道夫．史葛克的困擾，安慰著他說：「雖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社會敗類是愈來愈進步了，可是『邪不勝正』是絕對正確的，相信我們合作之下，案情一定會很快接近的！」

山頂醫院周圍林樹婆娑，人少車稀，醫院前又有花圃水池，待護士小姐們聽廖二虎說有人打架匆匆自內趕出觀望時，那輛黑車子早已離去，只剩下蕭大砲等三人，一個個鼻青臉腫，衣衫襤褸，好不狼狽。

「不行，琪哥你不能出去！」金櫻見宋琪聽見高麗黛這種失魂落魄的情形，心中痛苦莫名但仍理智的說：「你別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呀！」

因之，當蘭道夫．史葛克首次接到古飄萍要求他查明袁菲菲身分時，對古飄萍的自我介紹頗感興趣，所以他盡快為古飄萍辦好此事，同時試探性的詢問古飄萍可願合作，蓋他以為宋琪部分亦可說是高麗黛案件中的一部分而已。

啟門聲再度使宋琪張開了眼睛，宋老太太趕過去抱起宋琪就流眼淚，宋琪也是眼淚直流，蕭大砲，童媽都進了房，大家看著這對流淚人，心中都感傷不已。

「黑田組」的三個日本人，數千名日本旅客中在蕭大砲等人的辨認下，僅發現一個頗為相似留有小鬍子者，身分是日本一進出口貿易公司的代表，餘二人沒發現。

崩嘴魏申甲與麻皮張一義就不同了，他們原是跑場子打手出身，出來混日子就是靠賣拳頭耍肌肉，以打架為職業的幫閒漢。

童媽急壞了，啟門，門由裡面鎖住了，問原因，沒人回答，急得她老淚縱橫。

古飄萍根本沒有預料能由「黑田組」有任何收穫的，這會兒有意外之感，他心中充滿希望，就算明天沒有什麼收穫，至少不會閒著沒事幹！

五、與蘭道夫．史葛克連絡，請代查袁菲菲之來歷。

「是的，你大概是阮難成先生了。」

「無論怎麼樣，古大哥你答應了就行了！」宋三江興奮地說：「可是，古大哥，『醜話說在前面』，我目前為了應付阿琪與我兩個家的開銷，『捉襟見肘』矣，我沒辦法付你酬勞，更難為情的是甚至於花費也要先由你自己墊付。」

房內的大人們見這兩個寶貝對跪著，你一聲抱歉，我一聲對不起，忍俊不住都笑了起來。

人多嘴雜，意見紛歧，有主張報警的，有主張連絡江湖道上朋友追查的，也有主張大夥兒就在這兒等對方出現的……

蕭大砲是個莽夫型的人，阮難成「察言觀色」似乎他是在說老實話，很可能這粗人真是胡里胡塗什麼都不知道，於是他緩和下神色向蕭大砲警告說：

蘭道夫．史葛克接手此案後，頗感棘手，主要的原因之一是他是西方人，與東方人言語不通，除官方的合作外得不到一點民間的合作。而令他不解的是，砂勞越官方除了高麗黛之死外，對高麗黛的資料一點也沒有，對「大亞美金礦」劫案的資料也僅知所有匪徒統統溜出境了，砂勞越境內沒再發現他們的影蹤。

蕭大砲知道宋琪精神上又大受刺|激，連忙攙扶著他至沙發椅坐下。

尚未進入醫院內的廖二虎與正在倒車停泊的張一義都被蕭大砲的嗓子所驚動，發現情形不對，立刻趕過來助陣，混戰成一團。

送宋琪到山頂醫院保養原亦含逃避威脅的意思，既然對方已找到這兒來，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鄭毛和廖二虎緊敲門不開，兩人抱臂硬生生把房門給撞開了。

這三名欲綁架宋琪的歹徒，明顯的是日本人，每個人都會一手相當夠水準的柔道，且一招一勢均用日語吼喝配合著。

童媽一邊聽著一邊跟著擦眼淚，固然她對高麗黛並無好感，但替宋琪傷心之餘，不免也覺得難過。高麗黛過去畢竟對她不錯！「那現在怎麼辦呢？」她問。

「美容院方面你有多少進展？」古飄萍再問。

宋琪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九、高曾云有一義女，且最初登記為人壽保險受益人，但一直未見此女，另高曾透露人壽保險受益人已更改。更改何人未注意，僅記得保險公司是美商太平洋保險公司。

「又得等碰機會了！」蘭道夫．史葛克似感到氣餒，說：「不知要何年何月才找到！我看我們不如去美商太平洋人壽保險公司去查查保險的事！」

「喂，蕭大砲？你馬上去轉告宋琪，白蘭，也就是他那位高麗黛小姐果然沒死，並且來了Ｈ港，更使人愉快的是她目前正在我手中做客呢！哈，你馬上問問宋琪，他可有意思與高麗黛見見面？」

「不用你管！」宋琪吹著口哨說。

於是這一對「生死之交」竟鎖在房門內展開了「生死之鬥」。

「姓蕭的，我把你當江湖人物，姑且相信你不知珠寶的事，可是你務必要把話給我帶給宋琪，叫他識時務些，老實把東西還給我，別想在我面前耍花頭，否則他這一輩子就算長了翅膀也休想逃得出我的手掌，我一定會找到他來算帳的！」

七、「黑田組」為三人，一矮胖小鬍子似是首領，一彪形大漢有青腮鬍子，一相貌平平。性殘忍均會柔道。

古飄萍說：「只有我了解，你不會剩下幾個錢的！」

「爛眼疤尿壺」廖二虎吃一驚，來不及追問，連忙關照麻皮張一義去找宋三江夫婦，他帶著鄭毛急急趕來。

「別哭了，阿琪，別哭了，你回來就好了，你再哭你媽又受不了啦！」宋三江輕拍著宋琪的肩膀說。

黎明的Ｈ港，沒有雞鳴犬吠，但是車輛的動態應可以提醒這兩位老人家，他倆已經通宵討論這件案子了。

蕭大砲見宋琪一跪也慌了，撲通也跪了下來，說：「琪哥，我是不得已才打了你的！」

古飄萍說：「整件事情離奇莫測，我根本毫無把握，再說我已老邁，能否有用實在難說，可是既然是三爺的事，我願意盡全力義務幫忙，不過話說在前面，在幫不了忙時，三爺你得原諒我的老邁昏瞶！」

蕭大砲暗自嘀咕，砂勞越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幸好次日機票已買好，否則還不知有多少可怕的事會發生呢！

由醫院至機場，蕭大砲見宋琪默默無言，情緒甚為低落，便有意逗他講話。

古飄萍見喬治．蓋博的情緒這麼好，心中深深希望待會兒討論正經事時，他這股情緒能使他多幫些忙才好。

一天，晚上十時餘「太子公寓」十樓宋琪的門鈴大響，蕭大砲的兩個結拜弟兄在客廳閒著沒事玩撲克牌，啟門後，是兩彪形大漢抬著一箱汽水，聲明是朋友送給宋琪先生收的。蕭大砲的這兩個朋友，一姓宋一姓吳，兩個人胡里胡塗地告訴他們抬進來，誰知這兩個大漢進門，立刻露出槍械，指令他倆背牆而立，跟著就要進臥房，看情形又是一次的綁架行動。

宋琪又是一聲「謝謝！」

原來蘭道夫．史葛克正在與愛女露絲通電話。

蕭大砲走後，宋三江回想當初對蕭大砲的鄙視，感到慚愧不已，今天如非是他，宋琪這條命可能就葬送在砂勞越了。宋三江心中想，一定要好好報答蕭大砲一番。

古飄萍根據屢次「黑田組」現身的人物。假設它派到Ｈ港來向高麗黛要回貓眼石的人也一共只有三個，並且三番兩次所要求索回的都僅是一顆貓眼石，並不像阮難成所要索回的珠寶財產等項目那麼多。古飄萍再假定它只被高麗黛偷也好，騙也好，落在高麗黛手中的只有一顆貓眼石。

古飄萍打斷他的話柄，接下去說：「因此你懷疑白蘭也是去日本美容！這樣說來，你只是猜測，並沒有證據囉！」

一個黑社會組織只能派出三個人越洋過海索回財物，而且以後沒加人再繼續逞凶，可見其組織人力有限。一顆貓眼石價值有限，如此勞師動眾，可見其組織力有限。

「琪哥，別嘆氣，馬上我們就回香港了，到香港之後一切從頭來過，大丈夫何患無妻！」

「我們之間是沒有什麼恩怨的！」阮難成改變了語氣說。「我也不懂你是為了什麼拒絕跟我講老實話，擔驚冒險的是你，享樂快活的是別人，你是何所圖呢？乾脆，和*圖*書白蘭宋琪花多少錢雇用你，我出雙倍的價錢！」

宋琪原是個青少壯的小伙子，喪妻之痛使他心靈受了莫大創傷，一段時期的休養後，潛在的體力活力又恢復了，這會兒為了兩夥看不見的敵人，逼得他過著牢獄般的生活，實感不耐。

金櫻雙手抱胸，拼命搖頭哭嚷著說：「琪哥，你就宰了我吧！」

「你千萬別走開，我馬上回來！」童媽說著匆匆忙忙就走了。

飛機將達香港前，空中小姐呢喃嬌美的報告透過麥克風，大多數的乘客精神均為之一振，紛紛準備所攜帶的物品，打破了數小時的飛行時的寂靜，每個人情緒都有點興奮，目的地到了！

爛眼疤廖二虎說：「還是送醫院要緊，我和弟兄們犧牲二天時間，日夜在旁保護，等阿琪好了些再討論其他問題！」

「宋三爺，你來得正好，馬上要開飯了。老是一個人吃飯怪寂寞的！」古飄萍說。

「你且把經過的情形說個一遍！」

「講什麼？」宋三江焦急地問。

「唉，如非幾口杯中物，真不知道如何打發日子呢！」

宋三江倒忘了這一點，連忙吩咐麻皮張一義與鄭毛二人去請一位相熟的醫生前來，為宋琪暫時鎮靜住神經上的不寧。

返家後，古飄萍並不休息，吩咐下人熬了一壺濃咖啡，將十項重點反覆研究，最後又寫出六點備忘錄。

自蕭大砲口中，古飄萍多了解了不少，相同的，愈深入愈迷糊，案情太複雜了。

「不必了，古大哥，我只是來告訴你我唯一兒子目前的困難，假如古大哥念你我弟兄四十年來的交情，我求你助我一臂之力！為我兒宋琪偵察了斷一番，你答應嗎？」

古飄萍認為以高麗黛出手之闊綽，一萬港幣在她眼中根本「不足為道」，督令他主管這部門的下屬再查，果然發現驚人的事實。原來這家美商太平洋保險公司規模龐大，美、港、日、菲均有分公司，高麗黛在香港僅為宋琪買了一萬港幣的人壽保險，在日本分公司卻為他買了十萬美金的人壽保險，受益人同為高麗黛。

「那麼你對高麗黛其人的研究結果又如何呢？」古飄萍說：「我連見都沒見過這女人，只知道她很棘手而已！」

問題是宋三江與廖二虎一批人均非有錢有閒階級，整日守候很快就有「捉襟見肘」之感。廖二虎等人不得不去忙生活了，可是宋琪的安全怎麼辦呢？

宋三江盡己所知講出了半年來宋琪的遭遇。

候至吃飯時，門鈴響了，下人向他報告，是一位姓宋的老先生求見。

「現在情形又不同了，你見過高麗黛本人了，假如我們去找最有名醫師的底案，說不定就可以碰巧發現她呢！」

這時，宋琪也逐漸復元。只是每日軟弱地怔著，一語不發。

唯一一個不起勁的就是當事人宋琪，他完全心灰意冷，再加上終日被人監視著困守房中，他有坐牢之感。而別人還是犧牲工作時間與金錢來義務幫忙的，內疚加煩惱，宋琪日漸暴躁不安，整日裡以酗酒來麻醉自己。

古飄萍再說：「中國人還有一句俗語說——『有情喝水飽！』我看蓋博先生大可以不用換廚子了！」

大家一起笑了起來，喬治．蓋博掩不住內心的喜悅說：

待他回返宋琪身旁時，只見蘭道夫．史葛克父女倆匆忙的向他們走過來。

宋三江原對高麗黛沒有好感，宋老太太可想起了她那有錢媳婦的好處，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進入「太子公寓」宋琪的那座新房子時，她就想匆忙趕進臥房去，與愛兒抱頭痛哭，但蕭大砲阻止了她，告訴她宋琪精神已接近崩潰，千萬別刺|激他。

不一會兒飛機便起飛了，在達到理想高度時，總要再往回繞一圈，使旅客們能再欣賞一下砂勞越風光。

古飄萍私下對宋三江說：「三爺，愈深入愈複雜，也愈使我感到興趣，由於這案子有三個據點，所以我要至另兩個地方跑一趟才行！在這段時期中，你只要保護阿琪的安全，相信待我回來時，一切可以有個了斷。」

「你確定是顆貓眼石嗎？」蘭道夫．史葛克似乎很興奮地說：「那麼東京流傳著的謠言是真的了！」

好在蕭大砲與宋琪都舉得起放得下，兩人的友誼反而更進一步。

「爸爸！」宋琪哭出聲了。

六、「孟氏果園」中老家人陳浩與高麗黛時常同時失蹤又返回，最後高麗黛死，陳浩失蹤，一直未露面。

「噯喲，少爺你可回來了，怎麼沒先通知一聲呢？快進來，噯，蕭先生你也回來了！」童媽媽口無遮攔，跟著就問：「少奶奶呢？……」

「你是蕭大砲吧！」果然是阮難成，這陰魂不散又追到了。

古飄萍離開香港，所有的人均以為他必是直奔砂勞越了。因為似乎一切人與事的關鍵都以砂勞越為中心，可是這老探長卻首途赴日本去了。

阮難成說完，即把電話掛斷，留下蕭大砲滿額大汗的怔著。

「不行，琪哥，你想出這房門就先宰了我吧！」金櫻淚汪汪地迅速地將房門鎖上，然後把鑰匙丟在內衣中去。

古飄萍覺得案情過於離奇，愈聽愈有精神，雙目灼灼，不時重複宋三江片斷所述，質問有無差次。

時間很快，一晃八時多了，古飄萍有背疼腰痠之感，他長嘆一口氣，自言自語說：

「別先高興，我已經說過我已老邁昏庸，再者以你所告知的這一些，我是毫無把握的！」

宋琪這時原正與金櫻兩人下象棋，突然聽到蕭大砲的說話，整個人連魂都沒有了，三步兩步趕到電話機旁，搶下話筒，連聲問道：

「爛眼疤尿壺」廖二虎趕來之際，房內已是一面倒之勢，宋琪怎是蕭大砲的對手，被揍得躺下了。

傍晚，宋琪恍惚中微張開眼，在微弱的壁燈下只見一個纖瘦的女郎正面向窗外瀏覽街景。什麼？高麗黛！宋琪一個打挺坐起身來。

喬治．蓋博生得狼腰虎背，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個性情豪爽熱情的人，但他的太太美子小姐卻是個嬌小玲瓏，恬靜俏麗的少婦，古飄萍一見就可以看出這對異國夫婦彼此極為恩愛，怪不得喬治寧願終老日本，他有著一位使他愉快舒服的美麗妻子呢！

「拍！」阮難成抬手一個大耳光，打得蕭大砲眼睛直冒金星。

蕭大砲也是氣瘋了，他也回手了。

宋三江真是「火冒三丈」，他狠聲指罵著宋琪說：「你這小子是鬼迷了心竅了！是非不辨還要向恩人揮拳，你敢讓蕭先生走路？今天你不下跪陪罪，你我父子也就到此為止了！」

宋三江雙手一拱，說：「這件事情，無論如何，要請古大哥幫忙，憑你在警署數十年，辦盡希奇古怪的刑事案件，以古大哥的經驗，相信只要你出馬，許多不可思議的古怪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黑田組」顧名思義是日本黑社會組織名稱，任何一個國家的黑社會組織都是不公開的，有些名氣搞大了的，社會上世人可能有所聞，但也不容易知其詳，為的是黑社會組織是違法的也是祕密的組織，再者一般人不願意沾惹上麻煩。大部分黑社會組織都是各有各的地區，如果「黑田組」是在東京的一個大組織，古飄萍或許還能探出一、二，否則就真的大海撈針，全靠碰運氣了。

蕭大砲這時真是滿腹辛酸，想到自己為宋琪三番兩次冒生命危險相救，到頭來還要被人叫滾蛋，他落淚了。

二、「黑田組」的電話中提及要高麗黛去領一筆保險金。但是並未言明是何人的保險金。

宋琪雖不想吃，但在母親、父親、童媽及金櫻蕭大砲等人關懷的眼色中，軟弱的一口一口吃下去。

高麗黛到底是什麼人？是白蘭？不是白蘭？連親如夫婦的宋琪都搞不清楚；古飄萍覺得一定得先了解她到底是誰才行。

實際上蕭大砲也是昏頭脹腦的，不知應該如何才好！照說，支薪做事，他並沒有再理會宋琪的必要，可是日子一久，人與人自然會產生情感，蕭大砲為宋琪擔心不已，他忘不了臨離開砂勞越前夜阮難成的恐赫！尤其他並沒有告訴宋琪，為的是怕刺|激宋琪，但他擔心阮難成隨時又會出現，以宋琪現在的情況來看，再讓他受刺|激就可能會使他的精神完全崩潰，那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待蘭道夫．史葛克放下電話，古飄萍說：

「不管怎麼樣，這二十四小時你們這批哥兒們別走開，等對方的動靜！」宋三江最後說。

宋琪咳嗽了一聲，瞟了瞟床尾默默無言的父親，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精神肉體刺|激之餘，我已沒有能力反抗命運的安排了！這樣拖下去不但我完了，親友們都要被我拖垮了！」

四、屍體穿著均類高，連指甲油內衣在內，唯面貌全毀，不可識別。

「爛眼疤尿壺」廖二虎與鄭毛、麻皮張一義、童媽都過來勸宋琪。

五、女傭阿芬神祕失蹤，宋琪亦承認阿芬與高頗為相似，只是高氣質高貴且美艷無可倫比，阿芬僅小家碧玉，二人皮膚均白。

蕭大砲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宋三江痛心疾首，他向廖二虎等人說：「各位弟兄請起來，我不走就是了！」

「哦！我還忘了問候，嫂夫人還健康嗎？」

「古大哥，那我就腆靦賴上了你了，我告辭了，你什麼時候開始？從何著手呢？」

「噯，高小姐死啦！」

這樣一來只可憐了一片癡情的金櫻，她滿懷希望宋琪能慢慢愛上她呢！

「我先去告訴老爺太太吧！」童媽徵求蕭大砲的同意說。

「看我多胡塗，我明知你原是由愛女相陪著的，昨天沒見著她，居然我連問都沒問一聲！」

又是一整夜，清晨，古飄萍始拖著疲倦的步伐返家。

由宋琪馬場艷遇，結為知己，墜入情網，開始遇到恐嚇，不顧一切反對締結為夫婦，恐怖事件一連串開始發生，宋琪的蜜月旅行，蜜月喪妻，宋琪返港，生病，綁架威脅一直不斷……詳述了一遍。

幸喜臥房內除宋琪外，那麻皮童媽與金櫻正在陪他吃點心，金櫻機警，聽見客廳有動靜，啟門一見情形不對，立刻將房門自內鎖住，一面啟開窗戶高聲呼叫有賊劫，頓時公寓內鄰人紛紛醒來，燈光亮後便是警笛聲大作。

「根據宋琪與他朋友蕭大砲的敘述中，『黑田組』一再找高麗黛，為的是要向她索回一顆貓眼石！」

宋三江老夫婦倆聽到童媽突如其來的報告，連忙匆匆趕去。

宋老太太為愛子放棄了原來每日離不開的麻將牌，每日帶著金櫻到「太子公寓」去陪伴宋琪，金櫻原是一直暗戀著宋琪的，當然非常願意。宋老太太見情形有意讓時間沖淡宋琪的哀念，希望宋琪與金櫻能恢復兒時的情感，進而結為連理。

蘭道夫．史葛克並不掩飾，他嘆口氣說：「大部分是猜測，可是高麗黛被我懷疑卻是另有原因的，你在Ｈ港做過探長，可聽過當今買賣假護照這一行的最高手是誰？」

客廳內諸人均不敢接腔，實在是不知如何說才好。

「蕭大砲，你今天阻止我，就馬上跟我滾，你憑什麼干涉我！」宋琪已去理智。

宋老太太再推推宋琪，宋琪只有向蕭大砲撲通一聲又跪下來，說：

六、高一直否認為白蘭，但事實又顯示阮難成未認錯人。

宋琪緊張得口齒都不清楚了。

可是他對宋琪視若無睹，不加理睬。

古飄萍不辭勞苦，一遍一遍要蕭大砲重複，最後他把他所記錄下來的要點，要蕭大砲過目後再補充共分為十項。

「唉，我一點事也沒有，只怪我不好，沒關照一聲！」宋三江精神振奮地宣布說：「阿琪的救星來了，鼎鼎大名的古飄萍答應我，義務為阿琪調查這件事了！」

蕭大砲開始感到事態嚴重，他鄭重的說：「琪哥，現在是我負責你安全的時期，你在這段時間內失蹤，我『百口莫辯』，不然請你等一會兒，待我把宋三爺找來，由他老人家做主好了！」

宋三江用手帕把臉頰上的水擦乾，然後說：「不，說來話長，真是一言難盡呢！」

「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次晨，古飄萍起身後，至約好的時間不見蘭道夫．史葛克前來，深感詫異，連忙趕過蘭道夫．史葛克房間，發現他正在通電話，蘭道夫．史葛和_圖_書克擺手示意稍安勿躁。

房內慘不忍睹，家具、牆壁拆毀得一塌糊塗，宋琪遍體鱗傷，血流滿面。蕭大砲亦是鼻青臉腫。金櫻則哀嚎得整個人沒氣力了。

一、宋琪的人壽保險香港有一萬港幣外，在太平洋人壽保險公司日本分公司中高麗黛也為宋琪買了十萬美金的鉅額保險。

宋琪無奈，只好也一聲跪下，向宋三江說：「父親息怒，孩子一時口不擇言請父親原諒。」

宋三江也改變了對兒子的一貫嚴父作風，時時與宋琪倆人去喝喝茶，遊海垂釣。父子二人都在努力維持著這難得的親情。

十二層高樓的「太陽飯店」中，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同住第十二層上，夜東京的燈光五顏六色，給旅客很大的誘惑，但這兩個白髮老人卻心靜如水，正細心地研究分析著一個神祕女人的問題。

「史葛克先生，怎麼當著生客也開我的玩笑了？」

宋三江聞訊沒告訴他太太，便匆匆趕到。

「請他進來就是了！」古飄萍吩咐說。

「怪事，可再看其他的醫生嗎？」

宋三江愁眉苦臉地說：「古大哥，相信你也會了解的，中醫師治婦人病不外十全大補，人參，高麗參，黨參，當歸……每一劑藥，我幾乎可以背誦，我歷年的一點積蓄也就山窮水盡矣！」

宋三江見古飄萍答應了，大喜過望，說：「只要古大哥答應，我相信事情，一定會『水到渠成』的！」

「你們兩位老人家請坐一坐，我回家去一趟馬上就回來，琪哥現在需要有人陪，我決定搬來此地陪他住，您們以為如何？」蕭大砲對宋三江禮貌地請示。

一溜煙，這四個人又自窗戶原路走了。

蕭大砲混太保時，手下嘍囉原有十幾二十人，顧富波亦在內，可是時間一久，大家都成熟了不少，不少人已「改邪歸正」，上學的，做事的，所餘不過三四人了。

「少爺，你先吃點東西！」童媽端過來一碗熱粥，邊說：「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鮑魚雞絲粥！」

在約好的時刻，宋三江一分一秒不差的到古飄萍公館，接了這白髮蒼蒼的「古得拜探長」同赴「太子公寓」十樓宋寓。

宋琪大怒，他憤慨地說：「俗語說『人死則罪無』，何況你們在她生前並不能證明她有罪，卻在她死後，硬加以這莫須有之罪，未免太殘酷了！」

醫生護士都來了，經過注射宋琪進入安眠狀態。

蕭大砲原是好意，卻使宋琪聽在耳裡備加難過，忍不住熱淚直流。

一、高之護照問題——移民局查。

「混帳！」阮難成似動了肝火，說：「那你去『當掉』的那只戒指是誰給你的？撿來的嗎？」

蕭大砲只感到一陣熱流，真見了血呢！他急得連忙雙手亂搖，說：「阮先生，我老實說！」

「我知道……」宋琪哽咽著吐出了三個字。

「看樣子我明天起要換廚子了！不然我還不算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金櫻為宋琪的冷落而難受，卻又心甘情願地忍下去，可是她的淚珠卻忍不住滴了下來。客廳內的宋三江夫婦聽見房中似乎有了動靜，雙雙趕進來探看。

「行！什麼地方？什麼時間！」宋琪完全衝動得失去了理智般。

「由此可見，你對此案是多麼的全神貫注呢！」

又是一陣大笑。

宋琪在這會兒才感到溫情的可貴，回家了一切是不同了！

宋琪喜怒交併，他嚷著說：「她死在我懷中的，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講？阮難成逼我，『黑田組』逼我，你為什麼也幫他們來逼我……」

二、宋琪的人壽保險單之下落——醫院及保險公司查。

蕭大砲有生以來第一次掛花環，他覺得昂昂七尺之軀還要帶花帶朵覺得非常侷促不安，咧著嘴也說了聲：「謝謝。」

古飄萍也是有無從著手之感，茫茫雙方中略知高麗黛底細的都是她的仇人，古飄萍不可能由他們手中搞清楚這問題，他唯有由美容醫院、人壽保險公司和「黑田組」下手。

宋琪知道蕭大砲用心良苦，有意的逗他開心，可是他哪還有心情說笑呢？

「呸，白蘭唬得了別人唬不了我！快從實招來，不然就是自找皮肉受苦！」

「哈，宋琪先生，好難得才聽見閣下的嗓子啊！請別緊張，我是有條件的！」阮難成說。

宋老太太推推宋琪，暗示他再請罪。

宋三江，一再考慮，寧可請私人醫生外花大價錢請個特別護士在家照顧宋琪。於是兩車人浩浩蕩蕩又遞回「太子公寓」。

古飄萍很關切地說：「嫂夫人現在怎樣了呢？」

宋老太太是涕淚交流，宋三江也禁不住長嘆搖頭。

這是古飄萍第一項錯誤的決定，他哪會知道「黑田組」所要追回的貓眼石正是這組織鑲在大旗中的靈魂呢！

「也好！」宋三江很爽快的說。

三、曾在「孟氏果園」因發現高注意另一山頭而發現荒廢之「阮精神病院」，在其中發現高母患神經病，及另一女傭似陳浩妻，後因當時情感衝動忘記查此事。

宋琪不肯認錯，只有硬著頭皮說：「既然父親如此痛愛蕭大砲，乾脆我滾蛋，你收蕭大砲做兒子好了……！」

古飄萍雖已退休，這老家人仍習慣的以探長相稱。

「宋琪，剛剛才知道你今天要回香港，我們特來送行的！」露絲笑著說，同時將兩個五彩繽紛的花環套在宋琪與蕭大砲的頸子上。

驀的，一聲暗號之後蕭大砲整個人被那青腮鬍子的彪形大漢舉了起來，砸向張一義與魏申甲，跟著，這三個日本人同時撤退鑽回汽車。

宋琪心靈上的創傷使精神上受到嚴重的刺|激，時時都在恍惚中，連帶整個人都是軟的了。

首先，蕭大砲沾惹上宋琪，是由於高麗黛故意挑撥宋琪與當時正在耍太保的蕭大砲打架開始。然後「爛眼疤尿壺」廖二虎介入，高麗黛失蹤又出現，釣足宋琪，恐嚇信，電話，婚禮，日本人出現，雙重恐嚇，蜜月，蕭大砲與顧富波隨行，遇上富孀袁菲菲及史葛克父女，砂勞越恐怖的土人攻擊，顧富波、袁菲菲苦命鴛鴦的慘死，高麗黛之死，女僕阿芬的神奇失蹤，宋琪病，阮難成的恐嚇至返港後兩次未成功的綁架……

宋老太太見愛子被揍心痛不已，她流著眼淚說：「琪兒，琪兒，你怎麼被打得這麼慘？」跟著她不問「青紅皂白」責罵蕭大砲說：「你怎麼打得下手？未免太猖狂了吧！」

但宋三江不肯讓宋琪做這種嘗試，由於宋琪已遭遇到的各種殘忍的對待，他深信高麗黛的這兩組仇人對高麗黛已恨之入骨，就算他們相信宋琪只是殃及的無辜者，他們也要毀了他以洩憤！更何況他們至今還不肯相信高麗黛已死，當然更不肯相信宋琪真的不知情。宋三江軟硬兼施，無論說什麼他就是不准宋琪步出大門一步。同時訂下時間表。任何時間內都有兩個以上的人陪伴著他。

「事情很明顯對方現在因為琪兒在我們保護下，他們不能得逞，所以想盡辦法來破壞我們，讓我們自己起內訌，他們才能從中得利，我們只要冷靜相候，相信古飄萍探長把一切調查清楚後，所有的恩怨即會一筆勾銷，真相大白，琪兒就平安了。我只求諸位幫忙幫到底，另外琪兒我希望你特別冷靜，要知道大家為你犧牲多少時間，金錢與精神！」

「我聽說你的兒子又在搞『賭外圍』的勾當，是承繼父業不成？唉！這種違法的勾當你已搞一輩子啦，也沒有剩下幾個錢。令郎受過很好的教育，可以找些正當的工作去做，為什麼你又讓他『賭外圍』呢？」

這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似是一見如故，惺惺相惜，赴旅館後立刻互相討論起來。

三、高麗黛的珠寶除了在船上舞會中部分露相，大部分宋琪與蕭大砲都沒見過，且下落不明。除一枚鑽戒為蕭大砲所押當掉。

「你親眼看見她的屍體，屍體可全？面容有無差別？」古飄萍一點都不放鬆繼續追問。

「你的酒喝喝戒戒，去年不是戒斷了嗎？怎麼又喝上了？」

等於是雙方互相利用，古飄萍抵達東京時，來接機的是蘭道夫．史葛克。

這兩個大力士將宋琪抬上了床，替他脫好衣服蓋上被！宋琪猶在號啕大哭，哭得聲嘶力竭，最後竟陷入昏迷狀態之中，他疲乏的睡著了。

對方是柔道，他們則以國術對之，拉、帶、壓、蓋、滾，所用的招式使幾個日本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拳拳結實，腳腳結棍，打得兩個日本人頗有不支之感。

大家對他是既憐又惜，總讓著他。可是有時也有發煩之感。

阮難成雙眉緊鎖，沉思半晌再說。「就算白蘭死了，那麼她的珠寶財產呢？宋琪把東西藏到哪裡了？」

不一會，白髮蒼蒼，膚色黝黑而又消瘦頹喪的宋三江進了客廳，他抖了抖那件雨衣，交給下人掛起，臉上沒有笑容，顯然心情很沉重。

金櫻早已乖巧的擰了兩個熱毛巾，交給宋琪母子。

「孩子，你受苦了！」對兒子一向嚴厲的宋三江竟趨向床邊柔和地說話。

宋琪的人壽保險金額為一萬港幣，受益人為高麗黛。

「對！我也去，我日夜守在病床前半步不走開！」蕭大砲自告奮勇地說。

蕭大砲焦急地問：「琪哥！你要到哪兒去！」

蕭大砲正偷閒跑回家一趟，待接獲通知趕來深責弟兄的大意，好在沒發生意外，倍使他們增加戒備之心。

「你是自找苦吃了！宋琪有沒有錢我沒問，我只問他把珠寶弄到哪兒去了？」

「探長，天亮啦，你還不休息！」

蕭大砲殷勤地把宋琪先送回了太子公寓十樓，啟門的是喜出望外的童媽，這力大無窮的麻婆子一見到宋琪，嚷大了喉嚨叫著說：

「法國人路易．梅藥！」

八、袁菲菲出現突然，似與高有過節而未明言。

「三爺，你怎麼一整夜沒回來，可把三奶奶急壞了，以為出了什麼事呢！」鄭毛已如驚弓之鳥，他連聲問：「沒出什麼事吧？」

「唉！這就是『胸無點墨』的壞處了！」

下人起身，探望客廳中這兩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還在問答推敲中，不知東方已大白。

「下午你再來陪我去跟阿琪當面談談好了！我不留你了，不然大嫂以為你失蹤了呢！」

宋三江連連點頭，說：「麻煩你了，謝謝你！」

「你必須單身與我先見一面親自談條件才行！」

久旱了的Ｈ港，因為颱風帶來的一陣豪雨，氣候頓覺涼爽，雖然暴風半徑已過，但雨仍是淅瀝瀝地下個沒完。

「神物？」

蕭大砲是太保打法，盲拳亂揮亂打，哪裡是柔道手的對手，才幾個回合已被摔得鼻青臉腫七葷八素了。

喬治．蓋博說：「中國人實在是太聰明了，只是矛盾之處太多而已！」

古飄萍說完便親送宋三江出門，約好下午見面時間。

宋三江對古飄萍的熱心感激涕零，他吶吶地說：「這麼一跑需要不少的路費，可是目前我實在無能為力……」

古飄萍咯咯笑了起來，說：「『岐黃之術』不可不信也！」

蕭大砲第一個方向先朝酒吧行過去，倒了一大杯白蘭地，一飲而盡，一五一十地將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童媽。

唯一例外的大約就是宋琪了，他麻木的端坐著，一聲不響，一動不動。世事彷彿均已與他無關，至少他心已死，對一切事物均無動於衷了。

蘭道夫．史葛克卻又搖了搖頭，說：「路易．梅藥發誓他記得很清楚，高麗黛整容前也比那照片好看得多，除了臉型相似外，沒有一點相像！」

「古叔叔！」宋琪還認得出。

人壽保險公司的線索也有兩點：

到底宋三江比較沒那麼衝動，他說：「慢著，妳別護兒子，我絕對支持蕭先生，蕭先生是琪兒的救命恩人，他決不會無緣無故揍琪兒的！」

蘭道夫．史葛克黯然神傷地說：「我也希望如此，否則我得向國際警聯自請辭職了，古飄萍先生，你應該看得出我的年齡已經不小，原來國際警聯老早想讓我退休了，可是我吃了一輩子這個飯，還真捨不得丟下這行業，再三向我的頂頭上司要求派給我一項任務，結果證明我是老邁了，證明我是該退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