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敗兵之將言勇

「是否我來壞了?」
「今晚上你是要敷衍我?還是去找你的未婚妻?」
駱駝為什麼突然之間有這樣的嗜好?令人百思不解。
駱駝一口咬定,「不!我可以斷定你是為那些文件而來!」
夏落紅說:「對,我們到水上飯店去,那兒既清靜,要吃的東西又新鮮好吃。」
當她查問房間號碼之後,上到樓去,古玲玉的套房大門正開著,發現駱駝也在房內,駱駝好像正在向夏落紅申斥呢。
法國來了一個「人妖歌舞團」,稱為「巴黎嘉立蘇豔舞團」,且看他們的宣傳廣告,就足夠吸引人的,他們認為是「性的倒亂」,七位雄赳赳的男兒,變成嬌滴滴的小姐,認為是醫學界的奇蹟,並證明了變性的男兒比女人更有吸引力。
古玲玉還品頭論足的,哪個漂亮;哪個姿色平平;哪個身材好;哪個大腿最美。觀眾的人潮散開了,還在議論紛紛,夏落紅和古玲玉回過頭同時嚇了一大跳。
「還沒有結果!」
古玲玉故意吞吞吐吐,含糊欲言又止。
夏落紅瞪了義父一眼,他心中想,這個老怪物可能是蓄意破壞他而來的。
「是的,他慫恿我,打算用那份文件交換你!」古玲玉說。
彭虎哪在乎這些,任憑他們再多來個十來個人,彭虎也不放在眼內。
是夜,古玲玉和夏落紅又出現在一家夜總會裡,他們趕上了熱鬧。
「不要口是心非,否則又在古玲玉面前沒有交代了!」
「天底下有許多苦惱的事情是自己招來的,有些人認為這是一種樂趣呢!」
夏落紅說:「這個老兒是個怪物,錢到了手,可能派不上用場,他就會馬上捐給慈善機關,一隻手來一隻手去,他就喜歡磨人!」
「唉,義父真是個老財迷,這麼大的一把年紀了,又不是沒有錢養老,何必呢?」
古玲玉以為夏落紅回來了,披上睡衣,光著大腿就下了床,一搖三擺,滿室生春,她擰開了大門,正打算擁抱情郎來個見面吻,豈料大門拉開,門首立著的是一個禿子,老鼠眼,朝天鼻子、大齙牙、身材的高度和古玲玉相差無幾……
一日已是日正當中,僕歐敲門,報告說:「有客拜訪!」
駱駝甚感詫異,杜雲生自抵港之後,一直沒向外活動,相反的,邀約大批的槍手聚會在酒店之內,接觸頻頻,理由何在?究竟有何用心?
于芄搖首:「我覺得十分難堪呢……」
下午,駱駝外出購物,一間玻璃傢俱店派來了三四個伙計,每個人都捧著好幾面巨型的鏡子。
只聽得嘩啦啦的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響,鏡子被炸得粉碎,玻璃的碎片撒得遍地皆是。
夏落紅忙替于芄移過椅子,招待她坐下,于芄當然不會客氣,大模大樣,一屁股就坐下了,好像是有意思找晦氣來的。
「義父怎麼也到這裡來了?」夏落紅問。
連老謀深算的駱駝也感到棘手,只是在短短時間裡,這妮子竟變得如此的難纏,實在使人意想不到呢。
古玲玉有了酸勁,向夏落紅說:「你有什麼話要向你的未婚妻說的,現在是時候了!」
為了要探求真相,孫阿七仗著藝高膽大,竟摸出劃玻璃鑽刀。
「呸!誰踩你的腳了?」
「我會詳細告訴你的!」夏落紅推開了車門,拉著于芄走出車外。
「假如不把錢賠出來,對你不好,我於心也不安的!」
「我們何不坐到一起呢?」古玲玉反而建議道。
倏地,夏落紅在走廊上出現,他的神色匆匆,好像是趕著回來似的。
夏落紅和古玲玉雙雙用無言的反抗,乾脆不說話了。
「我們可能會遭遇到最艱鉅的戰鬥呢!」他吶吶說。
「什麼聲音?」一個機警的傢伙問。
「很可怕呢!」古玲玉皺著眉宇,至玻璃櫥前斟了兩杯酒。
「劈!劈!劈!」裝有滅聲器的槍械,不斷地朝著孫阿七的身影猛射。
古玲玉和夏落紅相戀,駱駝也不介意,夏落紅在用情方面本來就是不堅定的,駱駝已經有過好幾次的經驗!最可怕的就是古玲玉突然席捲了美金數十萬逃之夭夭。
古玲玉嬌嗔說:「哼,等到我的腹部瞞不了人的時候,再解決問題?我可丟不了這個人!」
「不!不要把生命看得太平淡了,起了高潮才有意義!」
「胡說八道,他受誰個父母之命?誰個媒妁之言?婚約是他自己訂的!」
是夜,駱駝又端著一杯酒,坐到僻靜的角落裡,對著鏡子,欣賞自己的尊容。忽而,聽到一點聲息,是靠內街的一扇窗戶傳過來的。
於是,場面上的秩序大亂,剎那間桌椅翻飛,彭虎特別起勁,幾個阿飛全吃了他的苦頭。
夏落紅說:「不!還是讓我送你回酒店去!」
駱駝說:「這只怪我不好,一連拍了好幾封電報催促你趕到香港來,使你落得難堪!」
「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她,要和我解除婚約麼?我不遠千里漂洋過海而來,就為成全你而來的!……」
于芄之所以來找駱駝,是因為夏落紅一整夜都沒返回酒店,于芄非常的生氣,她認為夏落紅是貪新厭舊,絕情絕義,被那狐狸精給迷住了。
「唉!現在不是談這些問題的時候!」夏落紅吶吶說。
那位舞客,是位年輕的小夥子,和他同來的有五六名飛男飛女之流,很受不了被人當面凌|辱。
于芄的心中稍為得到點安慰,於是她悄悄的落至大廳之中,耐心地等候著。
「你和于芄談得如何了?」她改變了話題而問。
駱駝是「慈父」心腸,掬出手帕,為這未來的兒媳拭淚。
駱駝正色說:「你迷惑夏落紅的目的無非是為那些秘密的和-圖-書軍事文件!」
「沒有結果!」夏落紅吁了口氣,又自動去斟了一杯酒。
于芄說:「對這種權利,我再也不感興趣了!」
古玲玉慢條斯理地說:「這是一筆不義之財,我將它物歸原主了!」
「砰!」槍聲一響,那歹徒竟開了火。
「你對我還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
他費盡了幾許的氣力由平台上垂繩下來,竟被鏡子裡自己的反影嚇得胡亂打了一槍,便又匆匆的溜掉了。
原來于芄出現在他們的背後了呢,于芄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到的。
于芄故作驚訝之狀,但並不在乎,說:「真的麼?千里迢迢把我請到香港來,原來只是為這個嗎?倒是難以令人置信呢!」
于芄說:「我離開香港久了,吃慣了麵包和牛排,對自己的家鄉菜都不認識啦!」
夏落紅帶著于芄出了夜總會,不見了古玲玉,在凌亂的場面之下,她不知道被擠到哪兒去了。
于芄一聲長嘆,說:「想不到我不遠千里而來,就為著是看這種事!」
駱駝搔著頭皮,他開始疑惑,古玲玉究竟是怎麼回事?在初和古玲玉接觸時,駱駝認為古玲玉是個涉世不深,天性純厚的女郎,到現在為止,這印象還沒有消失。
「再見!」古玲玉一抬腳,將門砰然踢上,和夏落紅相對一笑。
于芄的臉容秀麗,明眸皓齒的,打扮也是那樣的素淡,使人有極其清新之感。
「臨時找不到伴,難道說要我登報徵求不行?」
夏落紅不論到任何地方去,出手都十分闊綽,酒店裡上下的人沒有對他不認識的。
駱駝說:「這是很不平凡而且十足有趣的事情,最後的勝利必屬於你,又何樂而不為?」
夏落紅大窘,吶吶地說:「天大的冤枉!」
「查禮周他們作鳥獸散了!」
「不!義母已經自殺,沒有人能約束我、命令我做任何事情了,我已經是個自由人啦!」
「還有查禮周他們呢?」
駱駝購買這麼許多的鏡子幹嗎?他又要使弄什麼詭計,或是有什麼特別的企圖?他將鏡子左右前後對窗戶而豎,經常面對鏡子背窗而坐,這樣,由幾面鏡子的一再折射反映,可以看到屋內每一扇鏡子都有一個駱駝在內坐著,它們的動作是一致的,駱駝抽煙斗,每一個鏡子內都抽煙斗,只是由於角度不同的關係,有正面的,有側身的,有半側身的,很容易看得眼花撩亂。
古玲玉選擇居住在這個地方,顯然是有著她的用心的,也許是特別要和夏落紅靠得近一點。
好在孫阿七的動作機警俐落,只在一揉一縱之間已上至平台。
駱駝一怔,又說:「金煥聲呢?」
他使勁按著,在玻璃窗上劃了一個圓洞,用手接頭輕輕一敲,玻璃向內脫落,只發出些微聲息。
夏落紅真個好像是被古玲玉迷昏了頭,和于芄分手之後,根本就沒有回返酒店去過。
于芄不樂,便說:「夏落紅,你的劣跡行為我全知道,有什麼話,你只管說吧!」
「玲玉,別這樣說,反正事情是總得要解決的!」
香檳酒本來就是最貴重的飲料,加上彩色,那是貴上加貴。
「不!我們未經合法手續正式成為夫妻,名不正言不順。」古玲玉發嗔說。
「瞧你的臉色,好像很有為難之處,是否有需要老夫幫忙你解決問題呢?」
駱駝再次燃著了煙斗,吞雲吐霧了一陣子,和古玲玉面對面坐了下來,正下神色說:「我可以給你一語道破,你是為那份軍事機密文件而來的!」
「搞什麼鬼?莫非要大開殺戒不成?」孫阿七心中嘀咕著。
駱駝說:「我在練習表情罷了!」
于芄伏在座上泣不成聲。
經過報告員的報告後,全場的電燈一黑,沒有訂好靠近舞池座位的客人們紛紛湧向舞池,平日間道貌岸然西裝革履的紳士們,也如糞蛆般的亂湧亂擠,眼睛瞪得賊大,仕女們有脫下高跟鞋站到椅子上去的,這似乎已經不是一個紳士淑女跳交際舞的高級場所了。
「玻璃窗……」另一個說。
「不管怎樣,夏落紅和我已經沒有人能夠把我們分開了!」
不久,侍役已送來了一隻冰桶,內藏「玫瑰香檳」一瓶,啟瓶塞,像打氣槍一樣的,「乒」的一聲,瓶塞打到天花板上去了。
「你怎麼說?」
跑堂的已經過來,遞上「菜牌」請他們點菜,夏落紅將菜牌交到于芄手中。
夏落紅手忙腳亂,忙指著古玲玉介紹說:「這位是古玲玉小姐,我們是在夏威夷認識的……這位是……」
夏落紅無可奈何,便招呼侍役要了一瓶香檳。
古玲玉端了酒,和夏落紅對飲,一杯下肚,桃腮微紅,顯得分外的嬌媚,她坐落在梳妝檯前去理弄她那凌亂的一頭秀髮。
于芄頭也不回,只剎那時間,汽車遠颺而去,將夏落紅撇留在燈光慘黯的路中央。
「你真是個專情不二的人麼?」
夏落紅連忙雙手亂搖,勸止說:「你們兩位最好別在這裡吵鬧,在公共場所之中難看呵……」
駱駝自命智慧高人一等,但是他竟想不透古玲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香港是一個十里洋場的都市,人們多愛好新奇,所謂「八十歲不死都有新聞聽」,就是這個道理。搞娛樂的色情販子將「人妖歌舞團」的廣告吹噓得天花亂墜,因之,這間夜總會每天晚上是座無虛席,茶資和門票都漲了價,但是為欣賞人妖歌舞團的賓客仍然蜂湧而至。
駱駝知道必然是有事故快要發生了,他很冷靜的,不動聲色,靜等候著那黑影的企圖。
「古玲玉,不要逼我太甚!」夏落紅說。
駱駝正在猶豫間,房門上已經有人拍門了。
原來那是彭虎,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坐落在這間夜總會裡,他正在指責一位打身旁走的舞客踩了他的腳呢,只見他吹鬍子瞪眼睛煞有其事似的。
古玲玉纏住夏落紅,是一種「煙幕彈」和-圖-書的作法,駱駝尚不知道古玲玉自稱已經懷孕了呢。
夏落紅和于芄選了一個靠窗僻靜的坐位,兩人對坐,夏落紅仍好像是心事重重,肚子裡有許多話無法啟齒。
「現在你是否又是受命來奪取這重要的文件呢?」
駱駝咬著煙斗,抖搖著二郎腿,以輕佻的語氣說:「你的乾媽毛引弟夫人可好?」
駱駝走出電梯正好和她見面,于芄在一陣激動的情緒之下,不禁珠淚盈眶矣。
于芄心中有了疑惑,待夏落紅離開酒店之際悄悄的跟蹤,於是到達了這間「海濱大酒店」。
「在任何地方豈不是一樣可以啟齒麼?」古玲玉故意說:「難道說你和我所說的話,是言不由衷的麼?」
駱駝忽地又問于芄說:「于芄,你是否打算和我同住在一間酒店內?」
古玲玉雙手抱著胸脯,一個閃身急忙跑回臥房裡去,搶起一件洋裝鑽頭套上,好一副狼狽不堪的形狀。
夏落紅猛一回首,在擁擠的人潮之中,哪有古玲玉的影子?
「談判得如何?」
「那是失敗主義,難道說,你不敢作戰麼?不論在任何條件之下,你都應該能夠將對手擊敗,假如說戀愛是一帆風順沒有絲毫波瀾的話,那還有什麼意思呢?經過了波折而重新合好,會倍增恩愛的!」
「老糊塗!」夏落紅詛咒說:「另外還說了些什麼?」
于芄冷冷地說:「我為什麼不能來,買門票,看豔舞,這是很平常的事情!」
古玲玉說:「他的意思是將文件交給我,讓我遠走高飛,永遠和你斷絕往來,他說,這文件的價值極高,得到這份文件,可以終身不愁享受……」
原來,于芄和夏落紅自見面到分手,一直覺得夏落紅的神色不正,而且一直催促著她回酒店去休息。
他深愛著于芄,但是和古玲玉「雙宿雙飛」的一段時間裡,他又愛古玲玉高於一切。在于芄未抵達香港之先,他對古玲玉「情堅不移」,海枯石爛,此心不變,一個非君莫屬,一個是非卿莫娶。
但是兩位女郎,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使得夏落紅窘困之至,左右做人難,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好鑽進去。
古玲玉嚇了一跳,失聲驚呼著,往後退了四五步,「你,你……怎麼來了?」她吶吶地說。
「你別聽信讒言……」
他便開始注意到面對那扇窗戶的鏡子,不久只見一根繩索垂下一個黑影,但他的動作並不夠機警俐落。
她真像到香港地頭上來做富婆一樣,訂了最為豪華的套間,出於闊綽,飲食都是佳餚美酒,每天不睡到午後是不起床的。
于芄膽子較小,最怕遇著這類的事情,慌慌張張的,拾起手皮包擠在人叢之中往外便跑。
「我的義父向你說了什麼?」夏落紅問。
古玲玉含笑說:「駱教授,你在外面跑跑已經不是一天了,江湖上有言,錢算什麼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憑你在此道上混了這麼多的年頭,幾十萬美金算個什麼東西?夏落紅甚至於願出更多的代價讓我恢復自由之身呢。」
駱駝頷首,微笑忽而正色說:「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香港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正在這時,只聽得身後有一個粗暴的聲音,高聲喝道:「你為什麼踩我的腳?」
「甚至於我願意貢獻出那份軍事機密文件,正是你所希望得到的東西!」
「駱教授,你是到了花甲之年,和時代已經脫節了!愛情之偉大是可以犧牲一切的……」
夏落紅一聲嘆息,無限感慨地說:「一言難盡!」
「秘密文件已經與我無關了!」古玲玉說:「我已經退出了這可厭的圈子,找尋著一個好的對象,打算好好地過幸福家庭的生活!」
「這還用說嗎?他希望你和我能夠分開!」古玲玉很坦率地說出。
「什麼軍事機密文件?」古玲玉故意含糊說。
夏落紅忽而驚覺,彭虎可能是為他解圍而來的,此時不走尚待何時?
「這件事應該由夏落紅自己來決定!」
「價值再多我也不會放棄夏落紅,愛情是無價的!」
「我們之間恩怨已了,沒什麼可需要談的!」
那是一艘龐大無比的畫舫,緊貼著岸,燈光輝煌,雕樑畫棟,天花板上是七彩的圖案,還懸著宮燈,顯得古色古香。
夏落紅毫無表情地僵立著,場面顯得十分的尷尬,駱駝待著,自己也覺得無聊,聳了聳肩膊,說:「那麼再見了!」他揮了揮手,大步跨出房門之外。
「噢!你……你怎麼也來了……?」夏落紅吶吶說。
「你居然會不懂嗎?就是珍珠港海軍招待所失竊的那份真的軍事機密文件,內中還有部分是工事建築藍圖!」
于芄見駱駝言語滑稽,格格地笑了起來,笑得前合後仰的,憨態畢露,說:「義父真是會開玩笑!」
「哼!老糊塗,可惡之極了!竟然將我當做物品交換的對象!」夏落紅詛咒著說。
「你需知道,夏落紅的未婚妻于芄,是一個極其可親可愛的女孩子,她和我們一家人的感情都非常融洽,所以,夏落紅婚約之變,對我們一家人在情感上會有著極大的影響……」
「瞧!」于芄忽地向夏落紅的身後一指,說:「瞧,你的心上人來了!」
于芄不樂,說:「我先走一步了!」
「夏落紅,別瞪眼!」駱駝正色說:「要知道我和古小姐的交情在先,你是後來居上的,穿針引線還是我做紅娘的呢!」
于芄冷嗤。「我不會像那個野女人一樣高興聽你花言巧語,既然你已經在古玲玉的面前有了聲明,就按照你的聲明辦事就是了!」
「打架啦……」有人高聲呼喊。
孫阿七的身手快如脫兔,他只在一縱身之間,已進入對屋平台的欄牆,接著身形一滾,已沒入暗影之中,和圖書槍擊已沒有用處。
駱駝說:「是的,弱者女人,你也應該同情于芄,別導致他們解除婚約!」
駱駝說:「你冒著生命的危險爬牆越壁將它盜竊出來,難道說還不知道它的內容麼?」
孫阿七隔著窗戶,還是連一句也聽不到。
他趕忙招呼古玲玉和于芄說:「打架了,我們快走吧……」
夏落紅再回過頭來時,只見于芄已跳上了一輛出租汽車。「于芄……」夏落紅叫喊。
駱駝自己駕來了一輛小汽車,攙于芄進入汽車之後,發動引擎,向他們所住的「安普樂斯」酒店而去。
「我告訴他,錢已經物歸原主,頓時,他跳腳咆哮不止,大罵混蛋不已,我告訴他說,這是骯髒錢,佔有這種錢是不名譽的,終身會留下污點!但是他指定要我賠出來!」
「一份軍事機密文件的價值是多少,你該明白,沙哇奴爵士就出價了六十五萬美金……」
於是他倆攔了一部出租汽車,便驅往「水上飯店」去了。
古玲玉一怔,眼睛霎時亮了,可是只片刻之間,她卻吃吃笑了起來,說:「別唬我,任何條件我都不會接受!我絕對不會放棄夏落紅的!」
他們又來了一個見面的熱烈擁吻。
到了子夜間,只見那批古怪的人物,一個個掏出槍械,檢查彈藥。
「我受義母的恩典撫養教養成人,她命令我做任何的事情,我從不查問根由的!」
也就因為如此,夏落紅就傾向袒護古玲玉的一方面成分較多。
「什麼?」夏落紅怪叫起來,「拿我做交換的對象?那是什麼意思?」
駱駝搔著頭皮,慢吞吞地說:「我想和你『打開天窗說亮話』!把問題攤到桌面上講個明白!」
「軍事機密文件麼?」夏落紅頓時眼睛一亮。
「沒關係,反正問題是遲早要談的!」于芄說。
于芄忍不住悲切,嚶嚶而泣,在酒店的大客廳內,眾目睽睽,實在難看。駱駝攙扶她離座,邊安慰著說:「你需要忍耐,並鼓足勇氣面對事實,夏落紅並非是壞人,只是有時候會糊塗罷了!」
夏落紅和于芄走在行人熙攘的馬路上,于芄瞧著夏落紅的臉色不對,似乎悶悶不樂,便說:「你好像和你的義父在鬧什麼彆扭似的,什麼事情這樣不開心呀?」
「知道啦,沒你的事了。」駱駝吩咐說。
那一聲槍響過後,歹徒便告失蹤了,他已經離開了窗戶,重新攀繩回返平台上去了,這個人來得奇特,又去得匆忙。
「窗外有人!」
「我早就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唉,你們是在故意苦惱我……」
「你踩了我的腳,非但不道歉還好像理直氣壯的,趕快替我把布鞋擦乾淨,要不然要你好看!」彭虎是一臉孔要找打架的神色。
他剛走出電梯門,只見大廳上坐著一位女郎,楚楚動人,一副失意的形狀。「呵?于芄,你怎麼會在這裡?」駱駝急問。
夏落紅的用情,是多方面的,他並非是對于芄忘情,也或是有「喜新厭舊」的心腸,夏落紅的性格,「有奶便是娘」,哪一位少女和他接近,感情就會超越其他一切。
駱駝嘆息說:「人生在世不可以沒有鬥志!生命,事業,愛情,是相等的;假如說,沒有一點挫折的話,反而顯得平淡無奇的!若稍遇挫折而沮喪灰心的話,豈不浪費了上蒼賦與我們生命上應有的權利?」
駱駝摸出煙斗,劃火柴燃點上,翹起二郎腿在沙發椅上坐下。
「你不替我擦布鞋麼?」彭虎再問。
「哼!夏落紅那小子,我就不知道你憑哪一點將他迷住了!」
古玲玉和夏落紅是聚精會神去欣賞這短短的四十五分鐘的豔舞。
「他要和你解除婚約!」古玲玉正下神色說。
但是古玲玉刁狡異常,除了愛情之外,對其他的問題,一概不談。
當然,夏落紅肚子裡有數,駱駝他們一夥人,全都是同情于芄的,絕對不會有人幫古玲玉說話。
「哦!」古玲玉點了點頭。「就是有一隻帶著了手銬的公事包,裡面裝載著的文件麼?」
于芄答:「還未尋著座位呢!」
「你們要到什麼地方去?」駱駝踩了剎車之後問。
「海濱大酒店」距離駱駝居住的「安普樂斯」酒店並不太遠。
杜雲生抵港之後,並沒有積極展開活動,他住到一間「紅底黃字招牌」的旅店裡,那旅店的名字是「華商酒店」,當然,這個酒店就是間諜的活動大本營。
夏落紅默對著于芄,兩人目光交換,夏落紅愈看于芄愈是可愛,使得他心中癢酥酥的,可是腦海之中卻不時的湧現出古玲玉的影子,古玲玉還在等候著他的消息,他該怎樣給古玲玉回報?
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路?是否和杜雲生他們是一黨的?或是普通的竊賊?假如說,那是杜雲生他們的黨羽的話呢,一照面便開火,這未免太可怕了!莫非他們已準備大開殺戒了?
他便附耳向玻璃洞內偷聽。
「噢!」夏落紅如在夢中驚醒,忙說:「我既然到你的身邊來了,當然是陪伴你的……」
夏落紅不禁臉紅過耳,訕訕地說:「那麼什麼事情使你難以啟齒呢?」
于芄說:「我匆匆到香港來,還不是全聽你們的安排?」
第三天晚上的情形可不對了。杜雲生的房內可來了一批外型魑魅魍魎的人物,他們似在開特別的會議。
夏落紅和于芄相對無言,于芄不時向他露出笑臉。
幸好駱駝預備了這麼多面的鏡子,使他們無從捉摸目標,這也是他的老謀深算,早有這樣的佈置,藉以試探對方。
駱駝說:「這年頭,混生活不容易,每一樣的把戲都需懂得呢,也許我的佈置很快的就能見效!」
駱駝判斷杜雲生的目的不外乎有兩項,一是為那份軍事機密文件而來,www.hetubook•com•com另一項則純是為報復而來。
古玲玉冷嗤說:「天下本無事,所有的麻煩,全是你『活見鬼』搞出來的!」
「你這個人究竟講不講理?我走過路的地方,距離你有好幾尺遠,怎麼會踩到了你的腳呢?」
那客人招手之間,和他同道而來的幾名阿飛全圍上來了。
駱駝急忙伏地,雙手護著腦袋和眼睛,他生怕被玻璃碎片所傷。
「我不會接受你任何的條件的!」
駱駝好像需要「顧影自憐」,經常端著一杯酒,對著鏡子獨坐,將燈光扭得極黯,以欣賞自己在鏡子裡變成的怪形怪狀。
駱駝安慰她說:「這並非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年輕人少不了總會有些糊塗事情的!我在年輕時候,也曾經發生過好幾次類似的事件,但是很快的就會反省過來了,你只管放心,我相信夏落紅也很快的就會覺悟的!」
「古玲玉,其實你我的交情早在你認識夏落紅之先,在沙哇奴爵士的慈善舞會裡,我真是『一舞難忘』,在那一舞之後,我們種下了不解之緣,你認為對否?」
夏落紅好像是很有決心,要和于芄解除婚約,一心一意和古玲玉白首偕老了,甚至於當駱駝告訴他于芄將要抵港時,他也很有勇氣,決心要向于芄將和古玲玉相戀的經過始末說出,但是現在面臨抉擇的時候到了,夏落紅卻躇躊著不忍開口,于芄之美,是秀外慧中;古玲玉之誘人,是活潑刁野,她倆是兩種不同典型的美,而這兩種典型的美人夏落紅都愛,最好是兩者兼而得之。
「快打電話報警……」夜總會的辦事人員呼喊著。
「夏落紅已經後悔他那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約,這一次他是自主的,他要解除過去的婚約呢!」
「沒什麼,我不小心打碎了一面鏡子罷了!」駱駝回答說。
這個老兒,刁鑽古怪,鬼計多端,究竟他又耍什麼把戲?出什麼絕招,很難捉摸。夏落紅在「魚與熊掌」兩者均不忍捨棄的情況之下,他真希望能夠分身有術,一面敷衍古玲玉,一面敷衍于芄,享盡齊人之福。
「另外義父還說了些什麼沒有?」
「一個人來的麼?」
「既然如此,你何不替夏落紅把話說明白呢?」于芄冷冷地說。
于芄至駱駝的房門前敲門,當她跨進房門時,大感詫異。「豎這麼多的鏡子幹嗎?」她問。
「嚇!」駱駝高聲怪呼起來,說:「這筆錢,是我們好不容易自國際間諜的魔掌之中挖出來的,你竟說將它物歸原主了?」
要了飲品和食物,不多久,「巴黎嘉立蘇豔舞團」就開始表演了。
「唉,現在不是時候……」
「總該輪到我來了。」駱駝笑嘻嘻地說。
孫阿七是以飛索絕技,由屋頂平台掛繩索落至杜雲生的房間窗戶外向內窺伺的,由於那扇窗戶嚴緊,等到那位應|召女郎進室之後,杜雲生還垂下了窗簾,孫阿七想從那窗簾的縫隙向內偷窺,甚感為難,同時,他們在房內所說的,那是什麼把戲?孫阿七連一句也聽不見。
「我當你說的是真話所以才這樣說的!」
「當然要找最貴的喝,反正有孫子付帳!」于芄泰然地說。
「我聲明了些什麼?」夏落紅猶作聲辯。
「大丈夫要敢作敢為,天底下有什麼事情不能當面說的?」
「你並沒有挫敗,只是沒有鬥志罷了!」駱駝說。
「舉槍自盡了!」古玲玉冷然回答說。
彭虎已經探聽清楚杜雲生是住那一號的房間,等到孫阿七接替時,所有的情報全有了。
忽而,他被鏡子內自己的影子所嚇,駱駝也乘這時倏地起立,故作姿態,像要向鏡子撲過去。
駱駝又說:「我願意接受你任何的條件來交換這可怕的婚變!」
「被逮捕了!」
于芄擔憂說:「難道說,我要和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人去搶奪自己的未婚夫?」
現在,這個女人的目的何在?含意頗難使人了解,她是否真脫離了她的組織?是真心的和夏落紅相戀?或是為那軍事機密文件?或為報復而來?
「我將她送回酒店裡去休息了!」夏落紅說。
古玲玉又插口說:「大概夏落紅對兩方面所說的話都不一樣,所以不敢面對事實!」
可是時代不同了,三妻四妾的時代已經過去,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該怎麼辦呢?
孫阿七抵港之後,接替了彭虎的任務,負責監視杜雲生。
剎時間,只見那黑影已貼近了鐵柵窗,雙手握著鐵枝,露出了一張怪臉,蛇頭獐目的,一隻鼠眼不住地向窗內張望,同時還摸出了傢伙。
「咦?你不是說過要和未婚妻攤牌?」古玲玉說。
「假如你是欺騙我的話,你同樣可以欺騙你的未婚妻,不如我替你把真話說了!」
「噢,夜已深了,所有的客人都已睡熟,最好小心一點!」僕歐說。
「別難為我,我已經夠苦惱了……」
「我完全是為了你著想!」
「不!絕對不是這樣!」他連忙否認,邊搔著頭皮,自語說:「我們找個什麼地方吃飯最好呢?」
「管他,別理睬他就得了!」夏落紅很慷慨地說。
夏落紅在大門前守候了片刻,不斷地向那些陸續擠出來的人潮盼望。
駱駝正色說:「你席捲我們的數十萬元鉅款,這筆錢,現在下落何處?」
于芄說:「我恨不得馬上飛回美國去!」
古玲玉含笑,說:「不!你錯了,我是為夏落紅而來!」
他知道歹徒們是不會就此甘休的,必然會追蹤到平台上來,他已經不能由這間酒店的原路下去了。
「劈,劈,劈,」槍聲又響。
「夏落紅,你的意見如何?」駱駝問。
于芄說:「不必!你既然和那個野女人同來,應該送她回去才是!」
傢俱公司又給駱駝送來了好幾面大鏡子,這一次和*圖*書,是「哈哈鏡」,有凸型的,有凹型的,人影現在鏡子裡,會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或會變成肥團的矮子,也會變成狹長的瘦人,看來怪模怪樣的。
「這樣說,你是漏網之魚了?」
夏落紅和古玲玉是為湊熱鬧而來的,在正午間,古玲玉已打了電話訂了一張靠近舞池的座位,進門就付過小費給那保留座位的侍役。
古玲玉長吁短嘆,嫵媚地說:「我真願意賠出來,這完全是為了你,乾媽在生之時,還留下有一點積蓄,她老人家去世之後,這筆錢我又用不著,不如送給你義父請罪算了!」
她說:「我留在這裡已經沒什意思了,不如歸去!」她是要求駱駝為她辦離境手續的。
杜雲生在頭一天晚上,並沒有什麼動靜,大概是疲倦了,略吃了點酒就睡覺了。第二天晚上招了一位應|召女郎,可是他並非是為解決性苦悶而為的。一整夜裡,他和那位應|召女郎談個沒完沒了,至黎明始散。
夏落紅拉著古玲玉追隨在于芄之後,古玲玉正在彆著氣呢,忸怩著,經人潮一擠竟把她擠掉了,夏落紅再回頭找尋時,古玲玉已不知去向了。
于芄不解,說:「打算改行演戲麼?」
「嗨!老朋友抵港了,先入為主,我想略盡地主之誼呢!」駱駝回答說。
于芄向帳房查問,知道夏落紅和一個女郎同居在此,立時傷心欲絕,她本擬鬧進房去的,但是又拉不下這副臉。
于芄還未開口,便是熱淚盈眶的。
「至少,我為夏落紅不遠千里而來!」
夏落紅說:「不!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他將杜雲生和槍手聚會接觸頻頻的情形,由頭至尾詳細敘了一遍,最後他被槍手發現,被亂槍射擊而越屋逃亡……一五一十向駱駝報告。
夏落紅惶然不知所措,說:「我要說些什麼呢?」
「隨便你怎樣諷刺謾罵,但總得要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夏落紅會錯了意思,說:「你是否告訴他你已經懷孕了?」
駱駝大為惱怒,說:「你倒說得輕鬆,幾十萬美金就憑你這麼一句話就報銷了麼?」
「不用介紹了,我知道!」古玲玉搶先說:「這位是你的未婚妻于芄小姐,對嗎?」
「你要喝點什麼?」夏落紅問道。
夏落紅便吩咐跑堂的要了蝦、蠔、蟹和石斑魚,跑堂的送上茶,擺上杯筷之後便離開了。
夏落紅尷尬地點頭,邊又問于芄說:「你坐在什麼地方?」
「他提到那筆錢的下落!」
瞧他們的肌膚,玉潔冰瑩,細滑得較之女性更甚,雖然他們都是男性。
「嘿!夏落紅早已訂婚,難道說你有意要拆散他們的姻緣?」
「不,我們不要在此出洋相!……」
駱駝咬著煙斗,仍不肯離去。
于芄再加重語氣說:「要『玫瑰香檳』!」
「我和于芄離別已久,想找個清靜的地方……」
古玲玉很不服氣,因為她所點的飲料只是一杯碧綠色的薄荷酒呢。
「于芄怎樣了?」他忽地又問。
「他是個忙人,同時,他以為我本來應該有人陪伴的!」于芄的眼光和古玲玉接觸。她倆互相都有妒忌的心理,女人和女人之間對了面都要互相打量一番的。
夏落紅頓覺得一陣難堪,以咳嗽掩飾,吶吶說:「為什麼義父沒陪伴你?」
「只有這樣我才可以回復自由之身!相信你和夏落紅都不會介意這筆錢的!」
侍役執瓶,傾出來是像瑪瑙色般的「玫瑰香檳」,香噴噴的,會叫不吃酒的人也會饞涎欲滴。
夏落紅忽說:「義父,請你停車,我想和于芄暢談一番,她的行李,請你先帶到酒店去,好嗎?」
「你是打算替于芄說人情的麼?」
「為什麼不替我介紹一番?」于芄叉著腰問。
夏落紅突然回至酒店裡,古玲玉無異得到精神上的勝利,她笑顏逐開的,立刻迎上去了。
古玲玉瞪大了俏眼,霎霎的閃亮,說:「我是找夏落紅來的!」
于芄也幫著他在想,忽說:「在香港,吃海鮮最好!」
不久,音樂台奏出了節奏輕快的音樂,燈光由微弱漸轉回復正常,舞池內現出七位袒胸蜂腰女郎的背影,有金髮的、有銀髮的、有棕髮的,有黑髮的。
駱駝此行,似乎是失敗的,他故意向古玲玉提出軍事機密文件的問題,意圖試探古玲玉糾纏夏落紅的真正目的。
于芄插嘴說:「已經是吃飯的時候了,我們何不大家在一起敘敘?咦?剛才我好像看見彭虎也在機場內,為什麼一眨眼就不見了,還有查大媽、孫阿七他們呢?」
古玲玉說:「我本來早就退出了他們的圈子,所以這案件於我無關的!」
夏落紅愁腸百結,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是多情之累也!
古玲玉的目的和企圖很難猜測,不過,駱駝是敏感的,他認定古玲玉的目的,一定是為那份軍事機密文件而來的。
「你來幹什麼?」她問。
夏落紅知道駱駝是在故意作弄他,臉紅過耳,窘態畢露,唯有不吭聲,瞧這老頭兒還要怎麼樣?
駱駝像鬥敗了的公雞,垂首喪氣,由電梯降下樓去。
古玲玉房間的大門是敞開的,他一眼就可以看到駱駝那怪物在古玲玉的房間內。
可是,那片玻璃落地的聲息,已經將房內那些職業兇手驚動了。
孫阿七逃脫了性命,回至「安普樂斯」酒店之中向駱駝報告。
「駱教授,我聽到嘩啦啦的一陣聲音,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是值夜班的僕歐過來查問。
夏落紅對他的義父突然拜訪古玲玉很感到疑惑。
「你是存心要找麻煩了?」
古玲玉開始更換衣裳,露出一身細皮白肉,夏落紅心癢難熬。
「你義父提及到珍珠港海軍招待所丟失的軍事機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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