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談判觸礁

左輪泰向盧少槎借用的那支左輪短槍收藏在靠背壁的窗帘架上。那是準備好到了危急關頭防身所用的。但到目前為止,他還看不出歐陽珊和洪麗華兩人會有什麼危險的動靜?
左輪泰看得眼花撩亂,估計它的價值,總在數百萬美元以上。心中暗想,歐陽珊也或許就是拿它來作賄賂的代價。
左輪泰搖手,說:「妳既請我來,就不會殺我的!」
左輪泰沉著氣,且要看歐陽珊要怎麼辦,他仍岸然坐著,端著那隻金質的酒瓶。
洪麗華有點老羞成怒,揚手就要給左輪泰一記耳光。
「你指的是箱屍案?」
「麗華號」已漸漸地向岸邊攏過去,可是那座荒島的四周淨是暗礁,還得要找尋可靠岸的地方。
「沒尋著箱屍案的真兇那怎麼行?」
「譬如說,譚四君很有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假如將你獲得的那兩隻刻有DCC的箱子,將它用譚四君的名義送到某一個人的地方存放起來,讓警方查案發現,這樣就可以把譚四君和箱屍案連起來了,再給他加上兇刀、血衣,製造成謀財害命的跡象,案子很容易就明朗化的!」歐陽珊好像非常有把握地說。
「箱屍案的真兇已在警署的掌握中,他插翅也難飛!」她含媚說。
「當然妳也很了解!」
「妳指的是譚四君麼!」左輪泰笑著問。
「難道說,妳們真有謀殺我的企圖麼?」
「不行!我們需要清靜,所以才跑出海外面來的,你們太喧鬧了!」
「你要知道,一個死囚在臨刑之前也要讓他吃得飽飽的,免至他做餓死鬼也!」
左輪泰沒動聲息,只打了手勢,讓他們繼續演奏跟隨著。
「交情應該是多方面的,我不過是和洪麗華隨便的聊聊!」左輪泰說。
「那麼你將兩隻箱子以障眼法運出『仙樂酒店』有何企圖呢?」
左輪泰在船舷旁坐下,考慮了片刻,正色說:「但是按照常理判斷,應該是殺譚四君的兇手,才是箱屍案真正的主兇!」
「第一件事,當然是先要停止丁先智的官司,改延宣判時間,因為箱屍案有了新的發展,兇手在『麗風輪船公司』的總經理歐陽珊女士窩藏下掩飾著……」
左輪泰忙抬手架著,邊說:「我早已注意到,妳的左手出手甚快!」
左輪泰再次遲疑,說:「我還是想先知道全案的真相!」
「不!因為我看見你就醉了,不需再飲半滴的酒了!」
左輪泰格格笑了起來,說:「這是另一種誘惑。假如說,妳將我當做老色迷的話,那妳就錯了!」
「左輪泰行俠仗義,所有的錢財從何而來?真如古本武俠小說裏的傳奇人物——除贓官去惡霸麼?來路是否乾淨?大家肚子裏都有數的!」
「我左輪泰就算再飢渴也不至於到這個程度!」他說。
在這壺酒裏,一定同樣的下了藥,這究竟是什麼藥?是迷魂的?是亂性的?
「嗯,這倒是可能的!」
歐陽珊停下舞步,杏目圓睜,正色說:「那麼你指兇手是什麼人?是我歐陽珊麼?」
几桌置著一支左輪槍,那是向盧少槎借用的防身武器,左輪泰聽信了歐陽珊的建議解除武裝,因此將它收藏在窗帘架上,預備必要時取用。但不想到歐陽珊竟能很快地將它尋找出來,彈藥給取走了,它變成一支空槍。
這樣,左輪泰就需要提高警惕了。
「左輪泰!你真是個不見棺材不流淚了,真有意思看看我的苗頭麼?」她扳著了臉孔,兩眼充滿了殺機。
「我是赴宴來的,除了滲有藥物的酒之外,什麼酒都吃!」
「你的意思無非是希望那條船上的人,大家能看著你,免得你被謀殺掉而已!由此可見,左輪泰先生一直是心驚肉跳的呢?」歐陽珊取笑地說。
「條件是可以提出來的,就只看我能否接受?」
「無贓無證,官方不會採取的!」
左輪泰看在眼內有數,但不動聲息,故意掠開窗帘,很含糊地說:「海面上一片黝黑,教洪麗華不用開得太快了,否則在此觸礁,四面是汪洋大海,叫天不應喚地不靈呢!」
「並非盡然!」他忽地擒住了洪麗華的雙手,向她的背後反拗,使得洪麗華投進他的懷裏。
「我們不動武,要槍械何用呢?」
左輪泰故意騰出了兩隻空酒杯,舉起他的那隻金質的酒杯,遞到歐陽珊的跟前,邊說:「時間無多,我們大可以飲上一杯,大家言歸正傳,把問題談好!」
歐陽珊說:「何必這樣認真呢?」
現在,他們可以仗著人多欺人少,左輪泰縱然天大的本領,高人一等的智慧,他沒有槍械,也難逃她們的毒手了。
「妳打算賄賂麼?」他反問。
「不瞞妳說,因受箱和*圖*書屍案牽連的是我一個老朋友的兒子,我受老朋友的重託,這種閒事,不能不管!」
「請告訴我,我們彼此之間無冤無仇,為什麼一再和我作對呢?」她直截了當地問。
左輪泰莫名地說:「我倒看妳如何甩掉它呢!」
歐陽珊說:「狗急跳牆,人急殺人!左輪泰,我勸你別逼我!」
「那麼,你要動什麼歪腦筋呢!」洪麗華瞟了左輪泰一眼,心中似有會意,但又不能肯定這老奸巨滑的傢伙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左輪泰已經明白了,這島嶼可能是在檳榔城外的一個無人荒島。歐陽珊早已派有人佈置在此,假如談判不成功的話呢,就將他帶到此處加以殺害。
倏地,寢室的那扇門啟開了。歐陽珊又露了面,這時候,她更換了一件新晚裝,那是「羅馬式」的,窄身的織錦連身的長褲,披著肩紗,若算它是睡衣自然也無不可以,不過也有人穿它出席宴會的。
「妳怎樣安排呢?」
「別傻氣,這是最新式的晚裝!」她笑著說。
左輪泰感覺到時,音樂船已經落後得僅只剩下可以看到一點燈光了。
歐陽珊沒有回答。她擰身進入了寢房,取出一隻扁型的盒子。趨至左輪泰的跟前,將它揭開。只見裏面亮晶晶的,閃耀著點點的燦爛的霞光。
「撬我公司的玻璃窗,偷入屋內,窺探我的秘密,又慫恿我的手下逃走!這些還不夠嗎?」
但洪麗華反對,她叫嚷著要將兩條船分開。
左輪泰沉默著似的仍在考慮這件事情的均衡性,他摸出菸斗,裝上菸絲,掣亮了打火機燃著,目光灼灼的。
「假如說,這件事想請你歇手,有什麼條件?」她柔和地問。
「嗯,妳是一直有賄賂的企圖,憑妳幹鑽石走私買賣的財富,大概以為幾顆鑽石就可以將我打發了。」
左輪泰笑了起來,說:「我若真存心敲詐,我能得到什麼?」
「嗯!走著瞧吧!」歐陽珊說著,即拾起電話聽筒,撳了電鈕,悻然地說:「停船,亮燈!」
洪麗華臉色鐵青,有氣無地發洩,她握起了身畔的電話聽筒,撳了電鈕。
歐陽珊雙手抱著胳膊,故意顧左右而言他地說:「在海面上已經有了涼意,還是在餐艙裏比較舒適!」
歐陽珊拒絕飲那杯酒,自然,她是有鬼的。搖了搖頭,說:「我們保持頭腦清醒,尤其是對著你這種假道學不解風情的色君子!」
左輪泰置下聽筒,仍在微微含笑。
他倆企圖製造的手法相同,但是目的卻不一樣,左輪泰希望由譚四君的關係尋求箱屍案的真兇,歐陽珊卻是想將此案的原兇湮滅掉,而將所有的罪狀全加諸在譚四君的身上!
左輪泰以嘴對瓶口,仰起脖子,咕嚕飲了一口,但剎那之間他很快的將那口酒吐出來了,噴了一地。
他猜想,或許「麗華號」扔掉了那條音樂船之後,歐陽珊和洪麗華就會露出她們的猙獰面目了。
「我不希望再多生枝節!」她說。
「證據有時是可以製造的!」
歐陽珊說:「不用著急,船馬上就要停下來了!」
左輪泰對檳榔城的地理不熟,遠離海岸之後會到達什麼地方?
「不!妳不會的,瞧妳芙蓉如面,色艷桃李,玉手纖纖,絕非是一個殘暴的殺人兇手,警方已經有了理論上的證明,行兇者是一個慣用左手的人,妳沒有用左手的習慣,所以要自己擔承,無非是想淆亂案情,窩藏兇手,掩飾他的罪行罷了!」
「丁先智的問題,我們當然要替他解決,至少要為他雪冤出獄。」
洪麗華仍然板著臉孔,指著左輪泰的鼻尖,大聲說:「你的那艘音樂船,討厭極了,假如你再不把他們打發走的話,我就要把它甩掉了!」
歐陽珊格格而笑,說:「酒是你自己帶來的,我替你配的一切美酒你卻好像是沒一點興趣呢!」
左輪泰故意一怔,笑了起來,說:「哈,是開火的時候到了!我已經嗅到火藥氣味了!」
「你現在不就同意了麼?」
在這海洋外面,那來的陸地?是什麼島嶼麼?
左輪泰說:「那只是欺人之談,兇手是一個慣用左手的人,譚四君並無用左手的習慣,不過譚四君將屍體裝置在衣箱裏運往S市去,倒是一個非常耐人尋味的問題!」
他先注意那支短槍收藏著的所在地,那支槍仍在,他較為放心,便在老位置坐下。那杯滲了怪味道的藥酒仍在,左輪泰便將它倒在冰桶裏。
「麗華號遊船」緩慢下來了,由窗戶上可以看得到船頭上的燈光全亮了,很可能就是她們要發出的暗號,向誰發出的暗號呢?在此汪洋大海之中,還會有什麼埋伏不成?
「這樣比較和*圖*書清靜,不再有人打擾了。」
左輪泰笑了起來,說:「我頭一次登門拜訪,被萬般冷落,逼不得已才爬牆的,這叫做逼虎跳牆,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假如說,妳早設下如此美麗的宴會,就該不會有此類的事情發生了!」
「總比綁赴刑場要好得多了吧?」
「現成的寢室,你何不進內去躺下呢?」歐陽珊說。
由於遊船的速度劇增,它的衝力使得船身劇盪不已。
洪麗華說:「你的目的,無非是為DCC伸冤,丁先智能平安出獄,不就一切的問題都解決了嗎?聽你的語氣,滿嘴像是敲竹槓似的!」
左輪泰說:「在此汪洋大海之中停泊麼?八面不著天的……」
左輪泰笑了起來,說:「不行,妳在未得我的同意之前怎會取到箱子呢?」
「我奇怪的是左輪泰需要那樣多的人保護!」歐陽珊故意自言自語地說。
左輪泰搖首說:「來不及了!」
歐陽珊指著那隻鑽石的盒子說:「這些還不夠填足你的慾望麼?」
沒多久,「麗華號」已遙遠領先在前面,經過一個大轉彎之後,它全速前進,就將那艘音樂船扔得老遠的了。
左輪泰又是一陣大笑,說:「妳弄錯了,譚四君只是扔屍箱的人而已,他的被殺只是滅口!」
怎麼回事呢?原來那瓶酒也變了味道了,左輪泰在這一方面非常敏感。他趕忙將酒瓶舉到鼻間嗅了又嗅的,又持著酒瓶秤在手心上試看它的重量,這瓶酒已經斟出來好幾杯了,為什麼它又灌滿了?
「金錢對我已經不重要了!」
果真的,這條「麗華號」遊船,在表面上它和一般的豪華船沒什差別,但是它卻有著加強的雙倍馬力,引擎是經過專家特別改裝的,所以在全力推進時,它的速度比相等的遊船可以快上一倍。
「你指我貪非分之財麼?」
「別想入非非……」她嬌嗔說。
「在星光月夜之下,才是享受海洋!」左輪泰不時看守在船首間駕舵的洪麗華,她不時探首,很注意偷聽左輪泰和歐陽珊的談話。
歐陽珊並不在乎,單手扠著腰,嫣然一笑說:「不過我可以下斷語,你只是故意裝作不解風情的人物!」
「左輪泰在江湖混跡數十年的好名聲一定得維持的!」
左輪泰得考慮該怎樣應付這個局面,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衣袋中的那隻菸斗,到了必要時,這菸斗手槍是他唯一可供自衛的武器了,只可惜它僅單發,要裝上第二發彈藥還得很費一番手腳。
左輪泰將鑽石置還在原處,並將盒蓋子關上,邊說:「若教我左輪泰出賣朋友的話,這區區的幾枚鑽石是不夠的!」
「你需要的是兇手抑或是我呢?憑君選擇了!」
左輪泰搖頭,說:「但是不能了解全案真相,我無法向丁先智的父親交代呢!」
「非常簡單,任何兇殺案總該有個水落石出之日!」左輪泰說。
左輪泰一笑,是時,剛好一曲音樂完畢,他趨至船舷,打了手勢。那條音樂船便又奏出較熱門的音樂。
「我是主謀,行嗎?」
也或是因為如此,歐陽珊要逞她的威風了。
他看到「麗華號」的船頭上駕駛室的燈光已經滅去,歐陽珊也將餐艙內的燈光熄滅了大部分。在表面上似乎是要增添情調,其實燈光這樣的改變,那條音樂船再想追蹤的話可能更困難了。
自然,她是向船頭負責駕駛的洪麗華所說的,霎時間只聽得馬達聲響寂下。遊艇仍在餘力的推動之下緩緩推進。
「我用了障眼法,等閒之輩怎會發現呢?」
「左輪泰,你才是真的不吃敬酒吃罰酒呢!」她忽地咬牙切齒,臉孔鐵青地說。
「左輪泰,你也未免太性急了,何必老纏著洪麗華呢?假如說,條件談妥了,你還怕洪麗華不依順著你嗎?」
「原來你是企圖試驗這個麼?」
「箱屍案的兇手已經死亡,常言說,人死不究既往,一了百了;可是你一直苦苦追逼,所為何來?」
「歐陽總經理,我已經受不了啦!」她說。
不久,他復進入餐艙,只見歐陽珊已不在餐室之內,但酒席並沒有撤去。
「這是你的條件之一的話,自然得聽你的主意了!」歐陽珊故意很俏皮地說。
「不!我們是在此把問題解決!」
「不!證據並沒有被妳湮滅,剛才扔掉的一串只是贗品,真的一串還在這裏!」左輪泰說著,自衣袋中另又摸出一串項鍊,以手指頭掛著故意讓那鍊墜直一晃一晃地擺動,他一面指著它,又說:「照片還在裏面,我非尋著照片上的那個人不可!」
左輪泰知道,已經到達最後的關頭,歐陽珊準備好攤牌。他得保持鎮靜,假如露出懦怯的hetubook.com.com話,有損他縱橫江湖數十年的威名呢。
「難道說,我們是準備在此過夜麼?」
「這樣豈不等於湮滅證據?」
「歐陽珊是有夫之婦,我不感興趣!」
「這樣妳對左輪泰的看法就對了!」
洪麗華已怒沖沖地取出了一把鋼刀,大聲再說:「你們若敢將船縛起來,我一定割斷你們的繩纜!」
「既然如此,該來談談我們的事情了!」
左輪泰愕然,歐陽珊為什麼會尋著那支手槍的?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她能搜索出那支短槍收藏的所在,實在不容易呢?
「妳的左手出手相當的快咧!」左輪泰說。
左輪泰很快的就把事情想通了,那是歐陽珊施了手腳,這個女人只要達到目的,可謂是不擇手段的了!
「我已經聲明過了,你絕對尋不著真兇的!那除非是你先將我宰掉,你想這是可能的嗎?」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已經派有人赴『仙樂酒店』去取你的那隻DCC字樣的箱子,替譚四君安排一個伏線……」
「奇怪,」左輪泰又次撫著頭說:「我老覺得妳們的這艘船速度加快了,而且將我的那艘僱來的音樂船不知道甩到那裏去了?」
「這時候上床,未免太早一點吧?」左輪泰故意這樣說。
左輪泰笑了起來,說:「妳使我的頭腦有點昏亂了,為什麼妳要頂替兇手呢?」
洪麗華眉宇一揚說:「那麼你要什麼呢?」
左輪泰是以槍法成名,憑一支左輪槍走遍江湖四海,和三山五嶽的朋友交過手。曾威鎮「黑道」,掃蕩群魔……。
「你的目的何在呢?」歐陽珊問。
但是沒有槍械,他等於是沒有鉗爪的螃蟹——狠不起來了。
「我沖了一個淋浴,身上舒適多了!」她說時,眼睛已經注意到左輪泰手中的那隻金質的酒瓶,心中暗暗竊喜,以為左輪泰已經中計了。
左輪泰曾有這樣的考慮,所以雇了一艘音樂船,在表面上似是湊熱鬧。而實則上他是策劃自己的安全,可惜那條音樂船又被「麗華號」以最快的速度甩掉了後,被甩掉在什麼地方還不知道呢。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一點的酒打不倒我左輪泰的,除非是妳在酒裏置了會迷亂性子的藥物!」
左輪泰還是沒有反應,只見兩條船又漸漸地分開了,但它卻一直緊隨在一側,音樂仍然繼續演奏。
啊!那全是鑽石,有大顆,有小顆的。
歐陽珊並不反對,兩人出至甲板上,翩翩起舞,在外表上兩人的模樣,都好像甚為愉快,其實他們是在勾心鬥角呢。
左輪泰說:「妳是否已經到了狗急跳牆的程度了呢?」
「左輪泰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你的財富從何而來,我也知道!」
「你何必替他們擔憂?」歐陽珊接過那串項鍊,隨手就將它扔進海洋裏去了。「撲通」一聲,再連什麼影跡也看不見了。
左輪泰登上這條「麗華號」已經有好幾個小時,和歐陽珊的談判還未到具體化。這個女人的目的,和有什麼陰謀佈置,至今未有完全暴露。
左輪泰聳肩說:「不用緊張,我已經說過,兇手是一個慣用左手的人,警方正在全力偵察中,他們已掌握了有力的線索!但是我有不同的見解,行兇者並不是主兇,最重要的是有幕後操縱人,譬如說,殺譚四君滅口的;故意佈設疑陣的;數次企圖向我行兇的!」
「妳是不吃敬酒吃罰酒的人物,也許這樣會讓妳放棄成見把真相坦誠相告!」
「箱屍案的兇手何時死的?為什麼我沒有消息?」
「其實,妳只要把兇手交給我,丁先智的冤獄可雪。也不影響妳的『麗風輪船公司』的走私,也不影響黎明幹的『黃金戲院』的收贓!」
洪麗華只作了一番輕微的掙扎,其實那也只是形式上的,隨後,即柔若綿羊,星眸半閉,呶起朱唇,等待著左輪泰的熱吻。
歐陽珊考慮了半晌,不由她不相信,左輪泰向是鬼計多端的。將她的手下人蒙騙過去,並不太困難,便說:「你這樣做法,目的何在呢?」
「我們豈能讓死者死得不明不白?」
歐陽珊皺著眉宇說:「左輪泰先生,你對這件案子發生興趣,很單純的只是為著管閒事麼?」
他搖搖晃晃地趨至窗前;掠開了窗帘,遙看遠岸的燈光,在估計「麗華號」遠離陸岸究竟有多遠?
「死無對證!指死人為兇手是最妙的辦法,他不會駁辯的!」歐陽珊正色說。
他的那隻金質的酒瓶仍擺在桌上,這時候只有飲自己帶來的酒最為放心。
「有譚四君一個人是兇手,應該夠了!」
「歐陽珊已經說過了,且看你開口吧!」
左輪泰仍然含笑,說:「來者不和-圖-書怕,怕者不來,我著實想看看殺人者的本來面目!」
「我不希望你多浪費時間,因為小照上的那個人永遠不會出面為你作證的!」
是時,遊船猛衝了一陣,船身起了劇烈的震盪。歐陽珊就借機會將那杯酒給灑掉了。
洪麗華是有計劃的要將那艘音樂船扔掉,初時,兩條船相併行駛。洪麗華稍加了速度,使那條船追不上。但是它以最大的努力一直跟隨在後。
「我等待妳的這句話很久了!」左輪泰說:「假如不很嚴重的話,我們可以一面跳舞,一面詳談!」
左輪泰取起其中的一枚,對著燈光看了一番。那是好鑽石,連一點瑕疵也沒有。
「我說過,我就是兇手!」歐陽珊已經惱了火。
歐陽珊回復鎮靜,含笑說:「你別故弄玄虛,在『仙樂酒店』的四周我全佈置有人監視著,假如箱子運出來,我會立刻得到報告!」
也或是左輪泰曾關照過的,恁怎樣也不得離開「麗華號」的左右。
左輪泰咬著菸斗,開始和洪麗華搭訕,他倚在駕駛艙的門前。矜持說:「箱屍案的兇手和輪船公司牽連在一起,是否關係非常重要的人物呢?」
左輪泰希望能迅速解決問題。箱屍案的真相需得揭露,丁先智仍被囚在獄中,官司在膠著狀態之中,他不能等待了。
左輪泰心中暗想,歐陽珊和他想法完全相同,可見這個女人也是善用心計的,實不可輕視呢!她想得固然巧妙,殊不知道左輪泰早將這手法運用上了。
歐陽珊有點吃驚,說:「為什麼?」
她的秀髮,高堆盤在頭頂,圍了一串鑽鍊,以顯露她的財富麼?
「這可糟糕了!」歐陽珊趕至窗前向外觀看。
歐陽珊指著几桌旁的電話機說:「現在你同意還來得及,這電話可以撥到『麗風輪船公司』去,我們有專線的通信臺,再可以由『麗風輪船公司』通知『仙樂酒店』,將箱子交給我的人並給他放行!」
歐陽珊說:「丁先智的案子是絕對可以推翻的,我負責他可以出獄!」
岸上持手電筒的一些人,由於逐漸接近,更可以看得清楚,估計約有十餘人之多。
「妳不是要和我談什麼條件嗎?」左輪泰問。
「我已經感到有了寒意,很需要再小飲一番!」歐陽珊再說。
左輪泰忽地起了一陣謔笑。甚為狂妄像貓戲耗子似的,一把將洪麗華推開。
「譚四君尚停屍在警署的停屍間裏,這事情警方自會有個分曉的!」
洪麗華冷淡地回答,說:「箱屍案的兇手已經死在警署裏了,於我何干呢?」
「我要的是箱屍案的兇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左輪泰可以說是三生有幸了!」他回答。
左輪泰故意伸手在她的腰軀間輕擰了一把,只聽「拍」的一聲,洪麗華已經將他的手撥開了。
「我還在等你呢!快到餐艙裏來吧!」
歐陽珊不擇手段,連他自己攜帶而來的那隻金質的酒瓶也被滲進了藥物。歐陽珊自然是有她的用心的。所以,左輪泰裝醉,佯裝著誤飲了藥酒。
那電話自是通向餐艙和歐陽珊通話的,就證實這條遊船上就光只有兩個人了。
「趁著星光月夜,我們應該在甲板上跳舞才對!」左輪泰建議說。
左輪泰搖首說:「不夠的!」
「這樣說,真兇是在妳的掌握之中了?」他說。
「假如說,你有敲詐企圖,不妨提出條件!」
歐陽珊說:「這是一份小禮物。若你收下的話,就算沒有參與這件事情就行了!」
「我要找出箱屍案的真兇!」
至於歐陽珊是如何指示洪麗華的,左輪泰沒聽見,不知內情。
「怎樣製造呢?我倒想請教。」
「最好是人財兩得!」左輪泰故意邪笑說。
向海面上出去,在原先時,還可以看到有些的海上遊艇或是晚歸的漁舟。也會越過停泊在海面上的商船,但是漸航駛出去,就只是一片黝黑的汪洋大海,四下茫茫的,除了他們的這艘「麗華號」之外,好像不再看見有第二條船隻了。
左輪泰走出船舷,那音樂船上的領班又向他打招呼招手。
「彈藥已經取出來了,手槍還給我又有何用呢?」左輪泰皺著眉宇說。
「DCC三個字將他害慘了,再加上有一位糊塗偵探長『包化膿』、『包烏龍』……」
她將電話筒向左輪泰的跟前一伸。左輪泰接過聽筒。附在耳畔,就聽得歐陽珊的聲音說:
「走著瞧!」洪麗華說。
「我的條件就是要知道此案真相!」左輪泰說著,摸出那串暹邏項鍊。邊說:「這是在死者化粧箱內發現的東西,裏面有一幀照片,很顯然的,死者和照片上的人關係不很尋常,問題是這少女遇害了,這照片上的人和-圖-書並未出面替她申冤,是否他也同時遇害了呢?」
左輪泰說:「處理這個案子需要很冷靜地去分析,有了線索,不妨細心去剝繭抽絲,我想終會有水落石出之日,若像『包化膿』的那樣盲目的辦案子,必只有枉殺無辜,死者不瞑目,受冤者,冤沉大海……」
正在這時,由艙門看出來,已經可以看到海岸上黝黑的一片,但可以看到有手電筒在那兒亮著光,還不只是一支手電筒,兩支、三支、四五支、有七八支之多……一閃一閃,不斷的在閃著,也像是給「麗華號」的信號。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條音樂船越來越靠攏,演奏得也越來越賣力,還有人將兩條船用繩纜縛起。這樣就可以相併而行了。
「能洗雪丁先智的冤獄,也就夠了!」
歐陽珊格格笑了起來,臉上露出得意之色,指著左輪泰說:「左輪泰,你太狂妄了,好言相勸不聽,如今我要你落個死無葬身之地,你的手中有著自備攜帶的美酒多喝幾口,可以減少你臨刑前的痛苦呢!」
歐陽珊再說:「一串項鍊扔進海洋裏去之後,你又另有一串,那麼這一串也給它毀了,你可能另外再還有一串,永無休止的!」
他的心中暗暗盤算,假如說,在這條遊船之上,就只是有著兩個女人的話,諒她們也耍不出什麼特別的名堂!
「我並不承認有作對的地方!」
「所以,這樣鬧下去等於和我為難呢!」
「你所指的就是那位丁先智?」
「為什麼要將它扔掉了?」左輪泰問。
歐陽珊已經惱羞成怒。但仍忍著最後的一點忍耐,嘆息說:「你處處表現出你的狡黠和聰明,無非是說明了我一直是在遭受你的戲弄罷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左輪泰的眼睛向餐廳內掃了一轉,他心中暗想,歐陽珊大概是躲進寢室內去了,這個女人向是詭計多端的。又不知道她要耍什麼花樣呢。
「這就沒有談判的誠意了!」歐陽珊說:「我還是希望聽你的條件!」
歐陽珊的態度稍為軟化,她又重新投入左輪泰的懷抱裏,繼續和他跳新的舞步。
「我們很和平解決問題,不會有什麼火藥氣味的!」歐陽珊說著,忽地擰轉身趨至窗帘前,墊高了腳尖,抬手之間就把左輪泰收藏在那上面的一支左輪短槍取了下來,邊說:「這支手槍已用不著了,它的彈藥已經被我取出來了啦!」她說著,向桌上一擲,它就滑在左輪泰的跟前了。
「因為你已經醉了!」
「歐陽珊在等候著,醇酒、金錢、美人,任君選擇!」
「這樣也好,雙方的情緒也可以輕鬆一點啦!」左輪泰說:「妳是否仍堅持譚四君就算是箱屍案的兇手呢?」
洪麗華和歐陽珊將音樂船扔掉之後,無非是想將他孤立起來,假如談判不成功的話,她們的下一步計劃是如何的呢?
「但是你的條件還未有開出來之前,我們那有斟酌的餘地麼?」
「這才是妳的輪船公司主要的業務麼?」左輪泰表現得甚為平淡地問,又說:「但是這種奢侈品的走私,又怎會和箱屍案發生了連帶的關係?譚四君被殺滅口,為什麼『箱屍』要運S市去?那個泰國項鍊裏鑲著的照片是什麼人?這一連串的問題,就在這亮晶晶的小粒石塊裏掩蓋了麼?」
「奇怪,難道說,宴會就此結束了麼?」
左輪泰瞪大了眼,吶吶說:「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像妳這樣美麗的女人,怎會是殺人的兇手呢?」
「在此!」歐陽珊向自己的胸脯一指。
「也說不定呢!」她故意說。
歐陽珊沒有吭氣,她含媚一笑,擰身姍姍回餐艙去了。
左輪泰含笑,說:「不,我只想到全案的真相,以便對我的朋友有個交代!譬如說,那串泰國項鍊裏嵌鑲著有一幀照片,憑那幀照片,可以尋出死者的身分。妳竟將它扔進海洋裏去了,是企圖湮滅證據,這是不智之舉!」
「也許我的頭腦有點昏亂了!」左輪泰撐著頭顱說。他又繼續以嘴對酒瓶飲了一口的酒。「妳的宴會是否就到此結束了?」
「但是讓我出賣朋友,我是不幹的。」左輪泰說。
「丁先智被弄得身敗名裂,我們若縱放了真兇,那麼,這些日子的冤獄豈不冤枉?」
「奇怪,我真好像不勝酒意呢?腦海裏有點昏昏盪盪的!」左輪泰故意撫著頭,高舉起他的那隻金質的酒瓶,說:「難道說,這壺酒也不大對勁嗎?」
「因為我早已經把兩個箱子運離出了『仙樂酒店』,它已經不在酒店內了!」
那條船上的人要看左輪泰的意思,但是左輪泰沒有反應。
歐陽珊到底用心何在?她企圖賄賂,希望談判,為何又要耍弄這種惡劣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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