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真是愛情至上!」她笑著說,熱咖啡端至關人美的手中時,還給關人美遞了糖和奶水,一面又開始收拾她的器皿。
「我想,這時雷蘭蘭以為我們已經得手,會開始偽裝腹痛臨盆,假如她已經惹來好心的路人,這場戲還得繼續演下去呢。」左輪泰說。
她由廚房裡出來時,已打扮停當,頸上繫了防風的絲巾,腰間紮了小圍裙,將菩娣收拾好的兩隻食物籃子提起,屋內所有的電燈悉數滅去,臨出門時,還特別替她將玻璃門鎖好。
雷蘭蘭知道反對也沒有用。她不時偷看手錶,假如左輪泰按照計劃行事,沒發生什麼意外枝節的話,他們父女二人已經得手,而且該趕到她倒臥的地方來了。
大馬路上發生這類的事情,警察不能丟下不管,尤其是在午夜,又在他的管區範圍之內;博覽會發生了火警,他無法兩方兼顧,只好用無線電話求援。沒多久,又來了一部摩托警車。
汽車穿過市區,將要駛向「滿山農場」的道路時,左輪泰停下汽車,向那位路警招呼說:
那位警察一個立正,即騎上了摩托車踩響了馬達。
雷蘭蘭還得繼續「演戲」,她的表演逼真,產婦將告臨盆,是有時間上間歇性的陣痛的,一陣好了,又是一陣刺痛……
「明天案發,駱駝和仇奕森會以為你故意用這種低劣的手法,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關人美說。
菩梯是一個好心腸的女孩子,以極同情的口吻說:「假如有多出來的,我願意免費贈送!」
左輪泰搖頭,喃喃說:「可能就是仇奕森全力在偵查的三名蒙面賊!」
「一點不礙事,我反正是閒著。」那青年說。
沙利文突然插嘴說:「莫森大夫,你說你的醫院就在前面那座高大黑色的房子?」
「菩娣小姐今天怎麼來得特別早?」一個警衛首先和她打招呼。
左輪泰聽見蒙戈利的名字,心中就打了一個疙瘩,他趕忙開亮了車廂的電燈,重新將這青年人打量了一番。青年人也感到詫異,為什麼左輪泰的神色會這樣的特別?雷蘭蘭也忘了她的痛苦,不住地向沙利文瞪眼。
左輪泰說:「這樣也好,展出的贗品被劫,可以一心一意直接打仇奕森的主意,去奪取他收藏著的真品!」
「為什麼愁眉不展的?我們每做一件事情,都要以最愉快的心情以赴!」關人美打開了話匣子,藉以安撫雷蘭蘭的情緒。
眼看著那三個賊人已用利斧劈開了牆壁的一角,可以看到埋藏電線的PPC管。
左輪泰自天壇的屋背溜至展覽室去,輕輕揭開了天窗,他握著「千斤頂」,對準了那隻玻璃罩砸下去,那三個賊人膽裂魂飛,捨下了手邊的工作,倉惶奔出展覽室。
關人美在室內也發現了這三位不速之客的光臨,她企圖及時給左輪泰發出危險信號,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那三名不速而至的警衛已經推開玻璃門闖進了天壇展覽室。左輪泰一聲輕呼,她抬頭發現左輪泰正露首在天窗,那天窗距離地面約有丈餘高。關人美不慌不忙躍身跳上一座電播機,跟著單腿向牆上一蹬,很輕巧地一隻手便給左輪泰接住了。
左輪泰正打算穿越天窗進屋內去時,忽的天壇外面有了動靜。左輪泰回身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原來大門外來了好幾名全副武裝打扮的警衛。
「孕婦臨盆,誰能識破?除非是替妳接生的醫生!可是喬扮醫生的就是左輪泰!妳只需注意,在妳腹痛倒地時,經路人發現,別讓任何人接觸妳的肚皮!」
左輪泰說著,自黑布袋中取出了一隻修汽車用的「千斤頂」,這是他準備好在停電之後,將寶物展覽臺上那隻笨重的玻璃罩頂起,關人美的身材嬌小,「千斤頂」將玻璃罩架起約有半尺來高的縫隙,關人美就可以鑽進內,將珍珠衫和龍珠帽取出,留下「義俠大教授」的名片,然後將各物還原。
菩娣已昏過去了,關人美惟恐她醒過來,張揚出去誤了事,隨手用手帕將她的嘴巴紮了起來,又找了一些繩子等物將她的手腳綑綁起來。
左輪泰說:「這就是所用非人,只怪金京華太相信朋友,加上他所付出的費用,與展出的寶物價值過於懸殊,難免會讓人見財起意!」
關人美忙說:「我趕路經過此地,飢餓不堪,聞到咖啡香味,所以來拍門,希望能買到一些可供充飢的食物!」
「那麼要儘快趕赴醫院去!」
關人美年紀不大,可是跟隨她的義父左輪泰走遍江湖,多年來,曾經歷過大大小小離奇怪誕的案子,可謂經驗豐富,資格老練,一點也不含糊。這也是她對左輪泰極有信心的原因,在許多次歷險中,左輪泰好像還從未失敗過。
「怪了,大門二門都沒有人把守!」其中一名警衛說。
「奇怪,屋內沒有人……」其中一個人驚詫說:「也許去救火了!」
「你認為那三個賊人會落網嗎?」關人美急急不忘還是那三個亡命之徒。
雷蘭蘭唯唯諾諾,這時,她已經沒有可以反悔的餘地。
他們合力將雷蘭蘭抬進左輪泰的汽車裡去之後,那青年人便向那路警關照說:「前面鬧火警,交通可能壅塞,我們要爭取時間,最好設法使我們交通無阻!」
「假如雷蘭蘭還未引起路人注意,我們還來得及制止!」關人美說。
左輪泰說:「我向剛才的那位路警道謝,感謝他的熱心服務!」
雷蘭蘭說:「我也或者會變或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的演員,渾身戰慄,那怎麼辦?」
「你是在唸書還是在工作?」左輪泰邊駕著車邊問。
「那要看他們的造化了,我想他們逃不出很遠去的,不過,他們的行為已經將妳牽連進去了,『哈利小www.hetubook.com•com吃店』的菩娣會將妳的樣貌供出來,警方會立即通緝妳!」
這時,左輪泰已經爬至蒙古烤肉館的圓形屋頂間,他取出長槍,準備好在正確的時間,射擊製造火警。那些警衛已經在開始喝咖啡了,只要咖啡進了肚,配合剛才所嗅到的迷魂煙,會很快的就躺下,至少會昏睡好幾十分鐘。
左輪泰感到很納悶,這三名警衛從何而來?瞧他們的服裝,和一般值夜警衛的服裝無異,但是值夜的警衛早已上班了,怎會又來了三個人?沒有同時有兩組人接班的道理!
「為什麼妳會在午夜到達墨城?妳是由什麼地方來的?」
那三個人就開始在警衛室內動手,其中一個人還握著斧頭,找尋電源經過的牆壁進行撬挖。
關人美長得俏俊,又是頭一次露面,所以特別使他們感興趣。關人美自稱是菩娣的姊姊,是代替妹妹送夜點來的,那些警衛竟然沒有一個人起疑心呢。
路警草草記載完畢,行了一個禮,即調轉摩托車頭,匆忙又向博覽會方向急馳而去。
左輪泰怔著,關人美也感愕然。假如說這傢伙跟牢了不放,那豈不糟糕麼?
左輪泰不能在時間上失算,他將來福槍拆下收好,自黑布袋摸出了繩索,拋向天壇展覽室的屋頂,繩索首端的掛鉤正好鉤住了天壇的圓形球狀屋頂,趁在地面上秩序大亂的時候,迅速懸繩越過天壇展覽室的屋頂。
「是的,莫森醫學博士,婦產科權威,前兩天墨城市長的小姨子分娩就是我接生的!」
「不管怎樣,這件案子只要案發,就會天下大亂。我最感興趣的,還是要看看那老奸巨滑的大騙子駱駝如何應對呢?蒙戈利將軍在明天午間就會接獲那封怪信,首先就會懷疑到駱駝的頭上,駱駝正藏有兩件贗品,他不手忙腳亂、焦頭爛額才怪!」
「你也跟我們一起到醫院去麼?」左輪泰發動汽車時,回首問。
關人美又說:「雷蘭蘭小姐如何了?情緒比較好些了麼?」
左輪泰嘆息說:「我們算是觸足霉頭,『行盜遇著打劫』的,現場被他們破壞,只要電流恢復,電子防盜設備的警鈴全都會響,那時四面交通封鎖,會連我們也牽連在內呢!這時我們再不離去的話,就沒有機會了,再過幾分鐘,那幾個正在睡大覺的警衛也會醒過來了!」
關人美趁她不注意間,已準備好了一條「迷魂帕」,手帕上注有「哥羅方」,她溜至菩娣的身後,忽的就蒙住了菩娣的嘴鼻。菩娣正待要掙扎,關人美的另一隻手將她抱牢了,以全身的力量將她壓在櫃檯上。只剎時間,菩娣便失去了知覺。
「就在前面,頂多還有百餘碼地方,那所高大的黑房子!」左輪泰說。
關人美曾經練過爬繩索的功夫,一點也不費力氣,身手頗為矯捷,只瞬刻工夫,已爬上了蒙古烤肉館的圓形鋼架屋頂。
左輪泰渾身冒出熱汗,恨不得立刻向他們喝止,提出警告。然而這三人各持兇器,分明是亡命之徒。
「唉,萬一被人識破,那該怎麼辦?」
那間小吃店,是一間長條形的平房,靠馬路的一端,三面都有著窗戶,垂著薄紗窗簾,但是只要屋內的電燈亮著,就可以看到屋內的動靜。
後到的一名警察比較有經驗,他利用無線電話和總部連絡,請他們代叫一部救護車開到現場。
「小姐,妳有什麼事嗎?」她問。
奇怪的是那位青年人,他的心腸竟會好到這個程度?他將警察招來之後,照說已沒有他的事了,然而他完全沒有離去的意思,一直守在雷蘭蘭的身旁,不時還用手帕替雷蘭蘭拭汗。
關人美解釋說:「我原是送她到醫生那兒去的,不料半途上,她腹痛難熬,逼令我將汽車停下,她要躺在路旁休息,以後就再也不肯上車了,她說是汽車顛盪的影響動了胎位,叫我怎麼辦呢?」
「你可否給我一張名片?」
左輪泰戴上了紅外線眼鏡,幾個已裝上燃燒瓦斯藥筒的射擊目標會很清楚地顯露出來。第一目標,是裝置在商展會中心的辦公大廈二樓靠末端的一扇窗戶,在牆上掛著一隻滅火器的頂端,那燃燒瓦斯筒只有一個飲料罐頭大小,塗有紫外線反光漆,戴上紅外線眼鏡,它的反光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嗨,停電了!」一個歹徒叫嚷著說。
「很抱歉,這是固定的份量!」
關人美又著急說:「萬一警鈴響了起來,所有救火的人都圍攏來緝盜,那時候我們該怎麼辦?和他們一起被捕,可太不名譽了!」
第二槍同樣擊中目標。只見火光一閃,瓦斯罐內流出了青色火燄,像是電線走火似的。
博覽會場內一連有著三個地方起火,奇怪的是,博覽會場內仍是冷清清、靜悄悄的,竟沒有一個人發現火警。左輪泰感到納悶。火警發生之後,展覽會場內關閉電流,他才能下手盜寶,假如時間給耽誤了,他的全盤計劃就會傾覆。
「雷小姐,我已經替妳將醫生請到了!」關人美匆忙離開計程車,趨在雷蘭蘭的身畔說。
左輪泰綽號「天下第一槍手」,他的槍法原是十分驚人的,距離千碼以內可以百發百中。他在槍口裝上了滅聲器,居高臨下,可以看到天壇展覽室內的幾名警衛已是搖搖晃晃的,相信不用半分鐘就會躺下。
蒙古烤肉館和天壇展覽室之間,約有四五十尺的距離,因為是力霸鋼架建築物,所以四方八面都拉了許多鋼纜,有些鋼纜是直通會場外地面上的。左輪泰將汽車停在隱蔽的地方,帶了所有應用的道具,用一隻黑色的布袋搭在肩上,即攀和_圖_書鋼纜向著那座鋼架建築物上去。
「真是好心腸!上帝保佑你!」左輪泰讚美說。
雷蘭蘭抓耳搔腮的吶吶說:「我只擔心我扮演不出來……」
「我由夏廊城至此路過,是準備到嘉拉西海濱去會我的未婚夫的!」她回答菩娣。
「那麼你怎知它是鬼屋?」
「連些許多餘的也騰不出來麼?」
「也許你們需要一個助手!」
菩娣說:「既然這樣,我就給妳弄一杯咖啡吧!」
「不!你們看,全在警衛室內睡著了!」
雷蘭蘭卻不同,從未幹過「偷雞摸狗,作奸犯科。」的事情,有點提心吊膽的,怯怯不安。在汽車中,如坐針氈。
摩托車仍然在前面疾馳,警號嗚嗚嗚著,有如鬼哭神號,正好和展覽會方面的警鈴相應和。消防車、救護車,各拉各的警報,有如大合唱,墨城的這天晚上,可謂夠熱鬧了。
有三個地方火光熊熊,左輪泰一點也不擔心,只要火警消息傳遞出去,是非停電不可的。他由天壇的屋頂,翻身落至最高一層的天窗處,揭窗下望。這時,關人美已經收拾了在昏迷狀態中的幾名警衛,正在爬牆利用膠布將高懸在牆壁上的電眼一一貼起。
從他們準備用斧頭去切斷嵌在牆壁裡的電線來看,這三人是十足的外行人,電子防盜設備的電線縱橫交錯,不容許有絲毫錯亂,否則警鈴隨時會響。防盜鈴若響起來,整個博覽會商展會場都聽得見,所有值夜的員警都會圍過來捕盜,別說這三個人逃不出去,連左輪泰和關人美也插翅難逃呢。
「你是莫森醫生麼?」路警說時,一面用小簿子記載下來。
「哪會有這種事!」
「這三個人是什麼來路?」關人美問。
警車已經在前面開道,特別鳴起了警報,嗚嗚作響,是時消防車一輛接一輛地駛至,博覽會的官員得到火警消息也趕赴現場,道路上頓時熱鬧起來,假如沒有警車開道的話,很難可以順利行進呢。
關人美打了一個哈哈,說:「不必擔心,左輪泰的安排,從來很少會出差錯的,妳只是一種怯場心理,譬如說:一個新登臺的演員,在戲還未開幕之前,都會心情極度緊張,坐立不安的,但等到鑼聲一響,亮了燈光,戲幕拉開,他就回復正常了。妳只要將它當做演戲,我想一定會非常出色的!」
換班還需要一點手續,簽收,點查,大致上總得要兩三分鐘,下班的警衛才會整隊離去。
雷蘭蘭的臉上塗抹著舞臺所用的化裝油,心想,假如化裝油被這位好心腸的青年人拭去時豈不糟糕麼?每當那青年人用手帕替她拭汗時,雷蘭蘭必抬手遮擋。她的做法,好像是很不近人情似的,然而那位青年人並不見怪。孕婦的性情總是會有一點古怪的,而且雷蘭蘭還帶有一點近乎陌生的嬌羞。
左輪泰的汽車也駛到了,他已改變了全身的打扮,戴上了一副銀絲眼鏡,樣貌也蒼老了許多,活像是一位醫生呢。
關人美的汽車繞進了天壇展覽所正對門的岔道,那兒有一間孤零零的小吃店。在白天,它是專供公路上的過路者充飢,做小吃買賣的。夜靜之後,公路上不再有買賣可做,所以該店便跟著打烊。
關人美駕著車,發現雷蘭蘭的情況。
但是那位警員並沒理會雷蘭蘭,他安慰雷蘭蘭說,「這不是鬧著玩的事……」
「妳可記得金京華僱用的私家偵探華萊士范倫有兩名助手,其中一名白人叫做威廉士,另外一名是黑人,名叫史葛脫!」
但雷蘭蘭怎麼也不肯,她說,她有一個女伴同行,已經趕到前路去請醫生來了。青年人打算將她自地上攙扶起來,教她到汽車裡去躺著,但是雷蘭蘭仍然拒絕,她寧可躺在泥地上呻|吟打滾。
不一會兒,巡路摩托警車路過,青年人將摩托車攔下,請那位路警設法。那位路警也幫忙勸說,但雷蘭蘭一口咬定,她的女伴很快就會將醫生請到的,倒教兩位男子為她乾著急呢。
剛好換班的警衛迎面而至,他們行先一步,魚貫進入天壇展覽所裡去了。
天壇展覽室內亮著燈光,居高臨下以看到那些警衛在屋子裡包圍著關人美調笑嬉耍。
他們父女兩人收拾停當,又自蒙古烤肉店的屋頂懸鋼索而下,越出展覽場地的圍牆,還未及落至地面,已聽到一陣急疾的消防車聲響自四方八面而來。
他不需要問原因,只看雷蘭蘭的那副樣子,就知道是什麼事情了。他所奇怪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少女,為什麼會在午夜隻身倒臥在大馬路的旁邊?想必是家庭裡發生了問題,夫妻不和,婆媳失和……他向雷蘭蘭勸告,並願意送她到醫院。
雷蘭蘭幾乎不能辨識那位老人就是左輪泰的化身,她嗚咽著說:「莫森大夫,我痛死了……」
關人美連忙道謝。
「這樣看來,我們不費吹灰之力,一場惡鬥可以省掉了!」黑人說。
左輪泰說:「是的,有何不妥嗎?」
雷蘭蘭聽見那位警察叫救護車,心中暗暗著急,假如救護車真開到了,他們強行將她架上直送往醫院去,那豈不糟糕?「西洋鏡」不就拆穿了麼?她邊呻|吟著,邊阻止那位警員叫救護車,說:「我的同伴已經替我找醫生去了,醫生不久就到,救護車就算到了,我也不會跟你們去……」
當那些警衛將注意力全集中在關人美的身上,七嘴八舌亂吃豆腐時,也正就是左輪泰攀鋼索,爬進博覽會的圍牆,直登「中國館」蒙古烤肉店的屋頂去的時候。
「我想,妳會扮演得非常出色的,因為左輪泰相人,從未有過差錯,他認為妳行妳就一定行!」
關人美駕著汽車在他的身畔停下,像是偶然相遇搭訕的樣子。
左輪和_圖_書泰回心一想,這是不可能的事,這名自稱是沙利文.蒙戈利的青年分明是東方人,而蒙戈利將軍是道地的墨國人,他們之間不可能會有什麼關係,據左輪泰所知,蒙戈利將軍並無子女,或許是名字上的巧合……
關人美擺手說:「大家別做出一副『餓狼』的樣子,告訴我插頭在什麼地方?」
「現在不是盤問病人的時候,我們應該要為病人解除痛苦!」那位青年人仗義執言,責備警員說。
這小女孩相當的負責,一點多鐘她就開始準備,咖啡燒得熱騰騰的,牛肉餅或熱狗麵包一份一份地用餐紙包好,另外,杯碟湯匙等的用具盛在一個送食物的藤箱子裡。
「非常抱歉,出來時匆忙,沒有帶名片!」
關人美一聲嘆息說:「我的運氣真壞!不過,我想騰出一杯熱咖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簡直開玩笑!」那青年人說。
那位青年人便向關人美責備說:「妳怎麼可以將一位即將臨盆的產婦棄在路旁不顧,單獨離去?」
那位好心的青年人早趨上前,以他強有力的手臂,將雷蘭蘭攔腰抱起。
「莫森醫生,這位太太有大礙嗎?」他問。
左輪泰說:「不要緊,距離生產還有一段時間,頭一胎分娩總會比較緊張的!」
「沒有!」這青年人連忙解釋:「我只是好奇罷了,因為那棟房子經常鬧鬼,墨城的市民稱它為鬼屋,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租出去了?」
「不用再麻煩了……」雷蘭蘭也說。
雷蘭蘭的表演頗為逼真,她不愧是一位好演員。她按照左輪泰規定相約好的時間,一分一秒絲毫不差,真的就倒臥在大路旁的草坪上,哼哼唉唉地撫腹呻|吟起來。
為了貪圖方便,天壇展覽所值夜警衛的夜點,是由「哈利小吃店」承包的。因為路近的關係,由它供應,警衛可以得到熱飲和熱食,增加熱量以熬過漫漫的長夜。店主哈利先生在店舖打烊後就離店返家了,夜點熱飲由他的小女兒菩娣負責,所有的供應品都是現成的,放在暖爐或烤箱之內,到時候由菩娣送過去就行了。
正在這時,燈光滅去,整個博覽商會宣告停電了。按照左輪泰的估計,停電的時間至少拖延了有七八分鐘之久。
兩位路警經過一番磋商之後,決定分頭負責,留下一個人來招呼那即將臨盆的孕婦,另一個人趕赴火場去。
「你太熱心了……」
「妳放心,救護車不久也會到了!」那好心的警員說。
倏地,關人美駕著的計程車駛到了,她一看當前的情形,有路人也有警察,正如左輪泰所料,雷蘭蘭發現關人美到達,心中暗叫了一聲感謝上帝,這真是救兵及時趕到了呢。雷蘭蘭為了表現她的表演天分,更痛苦得有聲有色,連眼淚也迸出來了。
關人美駕著的計程車追蹤而至。她探首車外,說:「為什麼汽車停下了?」
事情發生得非常湊巧,剛好就有一位駕著乳白色小跑車的青年人路過。那人像是一位大富人家的闊少,衣飾頗為講究,又是彬彬有禮的,他的汽車路過,發現雷蘭蘭倒臥路旁,立刻就停下車。
左輪泰叮囑雷蘭蘭說:「這地點是最有利於妳演戲的地方,有著昏黯的路燈,加上妳臉上的油彩化裝,妳的表演一定會很出色的!」他一面又指著馬路對面的一株大樹,說:「妳暫時躲在那巨樹的背後休息,看準了時間之後再出來!」
左輪泰搖首說:「好在寶物是贗品,被他們盜去也無妨!」
「她的胎位本來就不正,假如情況不對,可能要動大手術!」
兩部汽車悄悄駛出「滿山農場」。左輪泰自行駕駛的一部是營業用的計程車,他穿著一身黝黑,可供夜行的服裝,工具箱內載著有齊備的各種必需用具。關人美和雷蘭蘭共乘「辛格力汽車出租公司」供顧客自行駕駛的私家車,也攜帶著齊備的用具。
「不必了!」左輪泰說:「我的醫院裡多的是護士!」
奇怪的是,這時還未停電,控制電力的人員不知道那兒去了。
左輪泰開始瞄準。
「我已經叫救護車來了!」
「妳以前可曾分娩?」警員問。
「駱駝是一有名的巨盜,他手底下的能人很多,怎會如此的外行呢?」
關人美先回她的車裡,將左輪泰給她預備好的咖啡壺提了出來。關人美看準了時間,雙手提著食物籃子,一搖三擺走過那寬闊的馬路。
「其中一個是黑人,不是很容易識別嗎?」左輪泰回答。
路警搖頭說:「市長的小姨子分娩我倒沒有聽說,這不是什麼新聞嘛!」
左輪泰再開第二槍,目標是裝置在兒童遊樂場的電線變壓器上。
他的身手矯捷,又穿著黑色的夜行衣,像是一道流影懸空而過。
雷蘭蘭穿著寬大的孕婦裝,撫摸著她那個經偽裝、圓溜溜的肚皮,渾身上下都感到不舒服。她的臉部塗了舞臺用的化裝油,油亮亮的,到了臨場時還要將頭髮稍為弄亂,加上一點汗珠。
菩娣搖頭說:「非常抱歉,我所準備的食物,全部是外送的!」
鏗鏗鏘鏘,一陣玻璃破裂的聲響頗為刺耳,好在博覽會場內是一片熙攘著救火的聲音,否則很快就會有人發覺在這裏出了大毛病。
「怪不得,比菩娣成熟多了!」
關人美說:「我們就這樣離去,豈不太便宜這幾個賊種了!」
那三個武裝打扮的警衛溜進展覽室後,每個人都拔出了槍,兇神惡煞似的。
關人美怔住了,嘆息說:「金京華豈不是等於『引狼入室』嗎?僱來私家偵探原是保護寶物展出安全的,他們反而實行自盜……」
「非常抱歉,實在是逼不得已,要妳稍事休息數十分鐘,妳也著實太辛苦了!」關人美喃喃自語hetubook.com.com
說著。
消防車風掣電馳自遠而近,一部接一部地過去了。
忽的,警鈴響了,同時也有人高呼著失火。發現火警的人並不是留在辦公大廈裡值夜的職員,而是在另一個西方國家的文物展覽室裡。許多單位的值夜人員全被驚醒了,相繼奔走傳告,一時秩序大亂。
「那麼妳怎會只相信自己請的醫生呢?請的是婦產科醫生麼?」
「我在三藩市唸書,休假到墨城來的!」沙利文回答。
左輪泰再開第二槍,目標是距離辦公大廈旁的一根電線桿,上面有一隻方型的電流變壓器,在它的頂端也裝有一枚燃燒瓦斯。
「誰知道?暫且窺看一番,這幾個人的來路好像有點不正!」左輪泰說。
留在天壇展覽室的規定是四名警衛,另外還有四名是分頭站崗在進口處及四圍的,不過在用夜點時間,他們就全湧進室內了,只留有一名看守在進口的柵門間。關人美特地趨出戶外,招呼那名警衛進室去用咖啡。
小吃店的櫃檯後面有一間小廚房,廚房的側面是貯物間,堆著零碎的罐頭雜物,另外還有一張沙發靠椅,是哈利先生預備著給自己午後歇息小睡用的。關人美便將菩娣放在沙發靠椅之上。
雷蘭蘭下了車之後,關人美單獨駕著汽車先行向前路去了。
那位警員向左輪泰打招呼說:「這位醫生貴姓大名?」
她們父女匆匆忙忙趕上汽車,這次是由關人美駕著計程車,左輪泰駕著自用汽車,一先一後,如飛似地向來路回去了。
左輪泰一怔,說:「那麼你對墨城非常熟悉了?」
很意外的,那位青年人竟自動地鑽進左輪泰的車裡,坐在雷蘭蘭的身畔。
關人美說:「那三個劫賊究竟是什麼人?你可有一點印象?」
「這麼說,我們不需要拆電線了!」那黑人說:「對我們實在是太有利啦!」
萬國博覽會的會場在望,雖在午夜,它的燈光仍像明星似的。再有半個多小時,就是值夜警衛換班的時候到了。
「可不是嗎?那為首的人和華萊士范倫十分相似,雖然他化了裝,穿上了警衛的制服,但是輪廓上還是可以識別得出來,這只怪我們平日沒將他們放進眼內,連他們的面孔也沒有多看一眼!」
「那正好,即將臨盆的孕婦都是如此的!」
「墨城的黑人恐怕有好幾十萬!」
「你貴姓?」
「會是駱駝方面的人嗎?」
「我是一個孤兒,家母因難產拋下了我……」
「不瞞你說,家母就是因生我難產遇難的,所以我對產婦特別同情!」
「不!不太熟悉!」
關人美忙說:「我是菩娣的姐姐,菩娣今天身體不舒服,我是來代替她的!」
「價錢再多也不行,這是要送到對門博覽會給值夜班的警衛們享用的,我們訂有合約,規定了份量!」
左輪泰已無暇再去考慮沙利文.蒙戈利的問題,他駕著汽車,匆忙追隨在警車之後。心中卻在盤算,在離開這是非之地後,該怎樣將這青年人打發走呢?要不然,西洋鏡還是會被拆穿的。
「究竟是怎麼回事?」關人美伏在屋背上輕聲問。
左輪泰恍然大悟,原來這三個人也是為盜寶來的,他們喬扮警衛,有動武力搶的企圖。事情就發生得那樣的巧,他們選在和左輪泰相同的時間動手。
關人美已尋著了電流的插頭,將電氣咖啡壺插上,咖啡壺的迷|魂|葯一經熱氣蒸發,藥物會化為煙霧,發散在空氣間,一經嗅著,就會昏頭脹腦的。警衛們不知內裡,還以為是連夕熬夜、精神不繼所致,更需要飲一杯熱咖啡提神了。
左輪泰瞪眼說:「現在不是調查身分的時候,得趕快將這位產婦送醫院!」
汽車在路旁停下,他提著醫藥包,故意慌慌張張趨近雷蘭蘭躺著的地方,沙啞著喉嚨說:「胡鬧,胡鬧,怎麼可以賴在地上就不肯走了?年輕人真不懂事……」
雷蘭蘭嘆息說:「我只擔心萬一出了差錯,對不起左輪泰先生,更對不起朱黛詩小姐一家人!」
「噢,你懷疑這三個劫賊就是金京華僱用的私家偵探麼?」
左輪泰的汽車還停在附近替關人美把風,關人美出來打了手勢,表示一切順利。看時間,沒有絲毫誤差。左輪泰啟動馬達,駕車向前路去了。
關人美已自動穿進屋內去,故意裝做嘴饞的樣子,邊說:「不可以騰出一兩份麼?我實在是餓極了!」
「現在失火對我們是太有利了,快爭取時間下手!」另一個人說。
「我不要救護車……」雷蘭蘭叫嚷著說:「我只相信我請到的醫生!」
「沙利文.蒙戈利。」
左輪泰說:「我們再待下去,會和他們一起落網,那時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啦!」
「聽說罷了!」
午夜馬路上沒有行人,也沒有汽車路過,左輪泰替雷蘭蘭把風,等她安全躲進巨樹背後去時,方才登上汽車,追蹤關人美而去。
和蒙古烤肉館屋頂相連的一根繩索還未撤去,左輪泰讓關人美行在前面懸繩爬行。
「完全是火警的幫忙!」
「我是路過的。」青年人答。
左輪泰也跟著懸繩而過,關人美幫她的義父接過黑布袋,收起繩索,一面還喃喃地說:「就這樣離去,我實在有點不甘心呢!」
這時,幾個警衛同時起了一陣謔笑之聲,跟著,他們便向關人美圍攏過來了。
他們總共是三個人,鬼頭鬼腦地直向天壇展覽室闖進來。
他扣了扳機,「劈」!流火一閃。還不錯,第一槍就沒有虛發。只見辦公大廈的那扇窗戶內,立刻濃煙瀰漫,燃燒瓦斯已經發生作用了,它開始焚燒,火光熊熊的,真像是著了火。
那其中的一個人說爭取時間下手,他們下什麼手?
那幾個亡命之徒想發財熱昏了頭m.hetubook.com.com,他們經過一陣驚嚇之後,早把剛才那聲砸碎玻璃的怪響拋諸九霄雲外去矣。
「謝謝你的幫忙!」
月黑風高,這是左輪泰計劃好的盜寶之夜。在左輪泰的行事計劃中,他總共需要三個人:左輪泰、關人美、雷蘭蘭。也很有把握,自以為是「算無遺策」,只需要短短二十分鐘的時間就可以將寶物取到手。
「閒話少說,碰巧有人和我們同時來盜寶,我們比他們先到了一步呢!」為首者說:「我們快開始拆除通往展覽室的電流,將電源切斷之後,警鈴就不會響了!」
菩娣在替關人美斟咖啡時,不斷地問長問短。
火警的警鈴已經響了,說明左輪泰是按計劃進行的,這位江湖上的老俠盜,老謀深算,經驗豐富,照說是不應該會有失誤的!為什麼還不按時趕到呢?
「我們用斧頭將玻璃罩劈開就行了。」其中一個賊人還亮著了手電筒。
不久,汽車已來到該是雷蘭蘭假裝臨盆倒臥路旁的地方。只見左輪泰的那部車假裝機械故障,左輪泰正掀開了引擎蓋從事調整。
這時,那幾名亡命之徒竟真的開始用斧頭去硬將那座玻璃罩劈碎砍開。
「今天給我們帶來什麼好吃的?不要又是牛肉餅酸菜熱狗?」
那路警忙說:「致函就不必了,為社會服務是我們的職責。你的醫院還有多遠?」
「我願意出雙倍的價錢!」
忽的,博覽會防盜鈴大響,至少有半個墨城的地方可以聽得到這可怕的聲響。
「我從未懷過孕,也從未生產過,怎會懂得這些?」關人美故意不樂,加以反斥說。
關人美守在柵門外,等下班的警衛離去之後,新接班的人還未走上崗位,雙手提著食物籃子施施然地就向天壇展覽室走過去了。
這時,相信天壇展覽室內的幾名警衛已經藥性發作躺下了。關人美將他們一一拖進警衛室內掩蔽起來,避免被人發覺。
「什麼叫分娩?」
「我第一次……」
天壇展覽室的警衛每四小時換班一次,午夜二時接班的,差不多在一點五十分鐘左右就會抵達,到換班前還有一些細微的手續,下班的在打卡鐘上打印,接班的要簽字、查點各物無訛。菩娣送去的咖啡夜點要正好在二時左右送達。
「那不是菩娣,今天另換了一個人咧!」另一個警衛說。
第一件事,左輪泰和關人美、雷蘭蘭互對手錶,在時間上不能有差錯,否則會有全盤失算之慮。
關人美隔著玻璃門不斷地向她招手。菩娣便捨下她的工作,向玻璃門處趕了過來。當她發現門外站著的是一位年輕的少女時,稍感安心;她問關人美有什麼事情?關人美搖頭,表示隔著玻璃門聽不見。
「生下一個男嬰九磅零五盎士!」
「交通繁雜的地段已經過去,前面不遠就到達我的醫院,博覽會正在鬧火警,我想你得趕回去維持秩序,我表雷蘭蘭小姐向你道謝,待孩子平安生產之後,我會致函警察總署重新致謝的,你們的熱心服務,令人讚佩!」
「晚間值夜,白天賭錢,一個人能有多少體力可以挺得住?」另一名警衛取笑他說。
「怎麼辦呢?我們費煞心機,好容易即將成功,現在,現場被他們全破壞了,眼看著要到手的寶物被他們竊走……」關人美揉著雙手,著急地說。
「這展覽室內到處都是插頭,隨便妳用!」一名警衛故意做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惹得所有的警衛笑做一團。
「這位又是什麼人?」左輪泰問。
「叫救護車有何用?要送我的醫院,她是我的病人!」左輪泰說著,躬下身子,將雷蘭蘭自地上扶起,邊又說:「誰幫我的忙?幫我扶她坐進汽車去!」
左輪泰使勁一帶,將關人美帶上天窗,鑽出屋頂,這時,博覽會的場地上鬧哄哄的,值夜人員自睡夢中驚醒,忙著救火。
左輪泰是有計劃的,按部就班攻破寶物展覽室的防衛弱點,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寶物竊出,等到事後,辦案人員尋不出線索,還搞不清楚盜寶者是用什麼方式將兩件寶物輕而易舉地竊走的。但是這三個傢伙卻坐享左輪泰所有現成的部署。
關人美將汽車繞至屋側,隔著窗簾,她已經可以看到菩娣正在清理將要送出的夜點和飲料。關人美悄悄地溜至下了鎖的玻璃門前,抬手敲了門。菩娣感到很意外,這種時間,怎會有訪客呢!
「我並非盤問,只不過勸告……」
嘉拉西海濱是墨城著名的一個避暑勝地,很多遊客不遠千里而來,匆忙路過不以為奇,菩娣聽著就信以為真了。
「怎麼回事?有什麼不對嗎?」沙利文問。
菩娣無奈,只有拔下門閂,擰開門鎖,將玻璃門打開了。
關人美已開始注意屋外的動靜,最要緊的,就是不要趕在這時間恰好有人路過,正好窺看了她動手的情形。按照時間上的計算,左輪泰的汽車已經趕到了,正好在路旁替她把風,假如屋外有意外的動靜的話,左輪泰會撳喇叭為號,教關人美提高警覺。
「嗨,怎麼回事?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腳踏浮雲!」一個警衛以手撐著腦袋說。
「以前可曾生過孩子?是否頭一胎?」
那三個人中,為首者的個子不高,不過,可以看得出他的行動頗為矯捷靈敏。另外的兩個人高頭大馬,其中有一名還是黑人。
這時,關人美需得用手帕蒙著鼻子,手帕上有特殊的解藥,可以避過迷魂煙霧。
左輪泰說:「當前的情形很容易了解,這三個亡命之徒遭圍捕的話,一定會實行火拼,我們還有時間可以逃脫,現在,我要先把他們嚇個半死,再作其他的道理!」
「老家在墨城麼?」
這時,消防車已漸漸駛近,車燈四尋,左輪泰和關人美得繞到路旁去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