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門說:「我為閔家做牛馬多年,這點槍械該算是給我的報酬,我是要用以鎮壓鄰邦的!」
剎時間,仇奕森喜出望外,立刻就將報表填妥了,簽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仇奕森等也幫同作戰,那等於是大屠殺,番人們赤身露體的,怎能和槍彈對抗,遂相繼倒下。
番人的屍體,還不止在一個地方發現,還有許多屍體繼續在樹林內發現。
「華雲道?」仇奕森一怔,有點不大相信,說:「華雲道為什麼要暗算我?」
「唉,假如估計沒有錯誤,就是在這裡了!」
「土皇爺」哈德門自幼在平地長大,懂得很多文明生活的知識,他立時警覺,知道是追兵到了。平日跟著他的那些已經懂得用鬼槍的土人孩子,也曾經看見過煙花,不以為奇。
「為什麼要到『魔摩鎮』去?」仇奕森問。
「先找地方掩蔽起來,等到日落之後,我們再繼續上山!」仇奕森再次說:「我們在沒有找到鳳姑之前,絕對避免大戰!」
「哈,我們沒有白費心思,終算找到『摩特毛』族的村落了!」仇奕森很自滿地說。
彭澎不免自怨自艾,後悔趕上這場熱鬧。
「喂,把雪茄菸滅掉!」里卡度警官又命令說。
「不要是海賊們趁我們離開『閔家花園』之際趁虛進犯吧?」彭澎惶恐地說。
雷諾須要越過他們,才能到達長屋,好在他的膚色及長相和那些野人們沒有多大差別,很容易的便混過去了。片刻之間,他已鑽進屋底下去了,由長屋過去,便能到達鳳姑被囚禁著的地方。
「砰!」槍聲響處,樹頂上墜下一個人來,手中握著吹毒鏢的噴筒。
兩個土人掮伕是死板板的,他倆一直保持著緘默,很少說話。
哈德門高舉那把染有血腥的砍山刀,用土語高聲說:「『摩特毛族』獵頭的習慣由今天起開始廢止!」
「哈德門在說些什麼,你們誰聽得懂?請告訴我……」鳳姑很著急,向著身旁的幾個人問。
彭澎嘆了口氣,有悔不當初之意:「唉,恐怕我們就只有去,沒有回了!」
次晨,驟雨稍歇,他們在細雨濛濛之中又登上了船。山地警官已經把兩位掮伕——領路的土人——帶來了。
摩洛是個有領導慾的女人,她自幼一手將哈德門扶育長大,在「閔家花園」為人作佣僕,委曲求全十七八年,為的是有朝一日哈德門如能重登這王位,她就能以巫師及義母的身分高高在上發號施命。現在,哈德門登上王位不過短短幾天的功夫,她尚未嚐足這嚮往已久的權勢就喪了命,實在是死不瞑目。可是由於平日作惡多端,落得如此下場也可謂惡貫滿盈,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矣。
這句話可把仇奕森問住了。仇奕森問:「什麼地方?」
仇奕森憑山形測判哈德門可能會派人安樁佈哨的地方,他在地圖上給劃上了記號。
里卡度打了手勢,命他們啟步,但是兩個土人猶搖頭還發出了怪聲。
「掌船的和巴法奴是老弟兄,不用談價錢!按照規定再賞一點小費就行了!」
「唉,仇大哥,你可以去,我又為什麼不能去呢?和你生活在一起,也比較夠刺|激一些!」
仇奕森說:「現在不是抬槓的時候了!閔家的三小姐鳳姑被『魔摩島』的番人俘擄了!」
土人武士的休靜是短暫的,他們無非是受到兩枚炸彈威力的驚嚇,暫時停止了進攻,等到再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時,又會重新進犯的。
里卡度說:「你知道繳一個警官的槍械是什麼罪名?」
哈德門珠淚漣漣,說:「我回『魔摩島』來,主要的目的是要改善他們的生活,把我在平地生活所學到的,帶回來教導給他們……」
「也說不定他不給我們好死!」彭澎說。
哈德門是什麼把戲全學會了,在村落的四周都有著新建築高豎起的瞭望臺。建造的方法雖然十分簡陋,但是在一里內外發生有任何動靜,瞭望臺上是一目瞭然的,相信瞭望臺上把守著的還一定是曉得用槍械的武士呢!這就是「閔家花園」內築了瞭望臺使他們學了乖!他們所差的,就是沒有鐵絲網,否則防範更嚴密了!
「我們的目的,是為救鳳姑而來,踏上『魔摩島』,本來就是冒險來的,還在乎什麼危險麼?」仇奕森說。
這時候,還有誰會有閒情來欣賞這大自然的美景呢?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是忐忑的。
「大概沒有問題!」巴法奴說。
里卡度也分了一支短槍給巴法奴,邊說:「凡是持槍的土人武士一定先發制人,給他們格殺勿論!」
「嗨!是槍殺的呢!」仇奕森忽然發現,屍體上有彈孔,指出那是槍殺。
「我是躲在石隙裡吸的!」
不久,巴法奴已泅到一塊離海岸很接近的礁石,爬了上去。忽的,他又躍下了水,重新向遊艇泅了過來,搭著艇舷,指著海岸前端,喘著氣說:「那邊有一條船,靠在岸邊呢!」巴法奴一急起來,土語就又出籠了。
一個不知死活的土人孩子舉起由「閔家花園」竊盜來的獵槍,瞄準,正要向仇奕森射擊。仇奕森槍快,砰的一聲,鐵砂子獵槍轟開了火,像一團火似地向他噴過去,土人孩子應聲倒下,連站在他身畔的另一個武士也遭了殃。
老人指著躺在地上的屍體,唸唸有詞地大概意思是說摩洛已死,哈德門已經沒有巫師,不足為領導族人的酋長了。
「王八蛋,我們好像闖進鬼門關來了!」彭澎在驚起一群潛居在枯樹洞裡的蝙蝠時發牢騷說。
野人的長矛、火箭、毒鏢已如雨點般射過來,鳳姑和彭澎也同時舉槍射擊了。
「我是憑猜想而已!」
仇奕森說:「當然它是『魔摩島』,我現在需要找出的是供奉『摩特毛』神像的族人的正確位置!」
仇奕森向雷諾詢問說:「我們還有多少炸藥?」
仇奕森便關照哈德門說:「關照你的族人,教他們不得再有什麼反抗行動,否則我們會掃平這座村子,殺得雞犬不留!」
天色已逐漸灰黯,里卡度警官又再度展開地圖,研究天黑後的步驟。
巴法奴也跟著過去了,輪到了雷諾,仇奕森恐怕雷諾的手勁不夠,若滑脫了繩索,必然喪命無疑。
這時候,野人們都停止抵抗了,他們在等著安撫。
「有!凡是今天到我這座村落裡來的朋友全有!」哈德門指著村落四周重新建起的四座瞭望臺,說:「這就是紀念你們的,彭澎、巴法奴、雷諾、薩菩和聖加!」
「我現在求你,把槍械發還給我們,否則我們的族人沒有抵抗能力!」
輪機艙內的機油著了火,熊熊地焚燒了起來。假如再燃燒及了燃料,相信整條的船就會毀掉了。
里卡度警官已經將望遠鏡交給了仇奕森,指著村落中的長屋旁一個角落,請仇奕森看。
「不管,我們先摸掉他們的船再說!」仇奕森考慮準備行動。「你還有把握泅泳上海賊船麼?」
彭澎猛然回頭,又是一個番人持砍山刀砍到。「砰!」彭澎開了槍,番人應聲倒下。那把鋒利的鐵刀,已在彭澎的頭上掠過,插到樹椏上去了。
「什麼信號槍?」那掌舵的問。
里卡度獃想了片刻,忽的笑了起來,他拍了拍仇奕森的肩膊,說:「你真不愧為『老狐狸』,我全聽由你的擺佈了!」
仇奕森吩咐說。掌船的那個土人略感恐慌,說:「現在正值潮漲,這海灣上水流湍急,海沿上盡是暗礁,太危險了……」
鳳姑在汽船之中仍高聲問:「賊人是被槍擊中的麼?」
「這又是什麼?」仇奕森問。
仇奕森便示意里卡度向空中擊放信號槍,那是吩咐大家熄火的信號。接著,他問:「哈德門,你真的不打算回C島去了麼?」
他們的隊形,仍保持著原狀,由里卡度警官和仇奕森領在前路。
里卡度警官很慷慨的,立刻將他攜帶來的卡賓槍和短槍,連同他的彈帶全交給了仇奕森,然後命掌舵的火速駕船離去。
里卡度剛好巡查歸來,正在卸除武裝。仇奕森走進門,他很感到詫異。
土著番人男女分別只在胸部上,其餘地方根本分不出他們的性別來,他們的上身都是赤|裸的,婦女們跳舞,乳波顫動,幌盪幌盪的,煞是好看。
里卡度拭著汗說:「鳳姑和哈德門是否在這地方,還得看他們的劫數了!」
「擄人就是不尋常的案子,何況這還是有關山地族人的問題呢!」里卡度警官鄭重地說:「要不然,我無法幫你的忙!」
雷諾解開了行囊,將剩下的其餘炸藥全取出來了,分配給把守各要道的每一個人,只要番人有什麼動作,他們便實行全面開火。
「假如番人們會用槍械,我們更不是對手了……」彭澎喃喃說。
仇奕森看過了兩條賊船之後,說:「我們只要爆掉他們的引擎,折掉他們的桅桿,海賊們便沒有退路了!」
「啊!那就是袁大麻子……」仇奕森更為著急。
「一個人只會死一次,不會死兩次的。等兩條腿一伸,穿了衣裳與不|穿衣裳沒什麼大差別的!」仇奕森說。
里卡度聽得懂土語,哈德門在向他的族人解釋,所到的是他的友人,不會對他們傷害,一面他吩咐大家去收拾殘局。
哈德門選好了二十多名精壯的武士,給他們做護衛,已列隊守在村口之間。
仇奕森先付了部分的錢,教他添足來回兩程的燃料。
那些把守在山底下的土番,被驚嚇得膽裂魂飛,像一窩蜂似地東竄西奔四面逃散。
仇奕森不願多在這問題上加以討論,說:「其實閔三爺正需要官方的援助呢!」
里卡度警官看著天色,又不時在指南針比對,他搖著頭說:「在這樣的情形下,風大浪急,恐怕在天黑之前,到不了『魔摩鎮』!」
哈德門虛砍了一刀,躍登到一堆木柴之上,那兒還有熊熊的火焰,哈德門揮刀,在其中猛力一挑,一團燒紅了的木柴便飛到了老人的臉上、身上。他受了灼痛,倏地一聲慘叫,急忙向後退,可是他已被木堆圍困住了。
這時候,又聽得陣陣的梆鼓聲響,透過了樹林,向山谷望下去,還隱約可以看到一些火花。
野人幾乎全部退走,退出村外去了,廣場上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渠,使人觸目驚心呢。
彭澎連忙揮手,說:「鳳姑娘,請把槍口調到外面去,我們經過重重驚險,就差點沒吃長矛毒鏢,趕到這裡來就為了救妳!現在吃妳的蓮子羹的話,那就太不划算了!」
仇奕森說:「你要切實注意,海賊們是不講人道的,你不殺他,他必殺你,遭遇時不必留情!」
跟著,樹叢外有好幾個土番溜走了,他們自知不敵,拔腳而逃。
里卡度仍然主張向山路進發,以避免和土人們發生接觸戰。
「砰,砰,砰,砰……」卡賓槍聲響了,一排子彈向一棵古樹掃射,炸得枝椏也折了,樹葉紛飛,樹上同時倒下兩個武士,那是噴筒隊,慣躲在暗處以毒鏢傷人的。
很顯然的,可能是有什麼意外發生,被他們發現了。
兩個土人掮伕,雖然他們揹了很重的背包,但是對於爬山,他們毫不含糊,很輕鬆地「盪鞦韆」,已站立在里卡度所在的地方。
仇奕森便和里卡度警官商量。哈德門的族人,已在廣場上惶恐不安了。
據說番人的交易是很君子的,他們說一不二,乾淨俐落,但是絕不能欺騙他們,否則必會被殺死。
彭澎鬆了一口氣,說:「到現在為止,我們才算死裡逃生了!」
仇奕森匆忙閃身落地,正要舉起槍來還擊之時,摩洛已奔向長屋去了。
里卡度說:「竊盜『閔家花園』的槍械庫!擄人勒索!」
深入原始森林,幾乎有些地方伸手不見五指,須得用手電筒探路。別的沒什麼大關係,最為可怕的還是毒蛇。
摩洛死不饒人舉起了手槍,正要扣扳機之際,忽而雷諾匆忙奔出來,持刀沒命地向摩洛的手砍去。「嗤」的一聲,鮮血四濺,摩洛的手連同握著的手槍也被砍下。
仇奕森說:「妳且慢高興,說不定是巴法奴爬上船去,將那歹徒解決了呢!」
「梆鼓在說些什麼?」
巴法奴即脫下了衣裳,硬著頭皮說:「好的,我試試看吧!」
仇奕森跟在雷諾的後面,稍為給這孩子照顧一番。他接過雷諾背上的背包,自己揹在身上,還不時地給他攙上一把。
仇奕森覺得沒有否認的必要,說:「可不是麼?閔三爺太信任人,疏於防範,所以出這樣的紕漏!」
「嗯,這樣的蠻族,在『魔摩島』確實是可以稱王了!怪不得哈德門寧捨棄平地生活!」
「哈德門,你想改變這個野人村,恐怕是無能為力的!還是跟我們回去吧!」她說。
「雷諾,要鎮靜一點,跌下山去你的命就只有這樣的大了!」仇奕森向他說。
「呵,我好久沒聽到騷鬍子這個稱呼了!」仇奕森笑著說,一面解下腰間左輪槍的彈帶,又說:「憑心而說,鳳姑,妳穿沙龍著實比穿獵裝美得多了!」
鳳姑、彭澎、雷諾等相繼躍上了岸。仇奕森先檢查武器,他們炸藥已經只剩下兩罐了,槍械的彈藥也所剩不多。
「土人的腦筋簡單,用這種方式容易使他們集合,以跳舞的熱鬧提高作戰的情緒!」
「算了,就算天堂我也不高興再來了!」彭澎說。
仇奕森哈哈大笑,說:「哈德門,你也真周到!」
「帶一支槍去!」他將腰間的左輪手槍取出,用油布包裹起來,交給了巴法奴。
「啊呀,好像是在大廈附近!」鳳姑著了急說。
這兩個掮伕形狀十分可怕,銅鈴眼、岔鼻子、厚嘴唇,十足像隻猩猩。他們穿的也是未開化的番人武士一樣,裸著上體,腰間下就是一塊花布,遮蓋著丁字褲,配帶了腰刀,手執著長矛。
鳳姑竟欲逞強,但是她辦不到,賊船遊艇高低相差差不多有丈多高。
雷諾很高興,叫喊著說:「對了,船上的人影我可以認得出來,他的頭髮,像一叢亂草,幾乎容易認得出來……」
「什麼人?」他叱喝。
蛇窟是夠可怕的,和那些未開化的番人拼命,已經是不划算了,再落在蛇窟裡,那些沒有靈性的東西,被牠咬上一口,比吃槍彈和中毒鏢更要受罪。彭澎和雷諾最為吃驚,連情緒也亂了。四周又黝黑的,連什麼也看不見,隨時隨地都好像有毒蛇在他們身畔爬過。
傍晚時,驟雨傾盆而下,風浪更大,仇奕森仍督令著掌舵的全速前進。
仇奕森嘆息說:「唉,你好好的有平地生活不過,回來爭奪這野人村做什麼?」
雷諾的身上別著有一柄鋒利的小刀,里卡度拍了拍他的肩頭說:「番人的獸籠子是用木幹和獸皮縛合的,假如有機會,你可以割斷幾段獸皮,鳳姑就可以逃跑了!」
但是野人們用的是「人海戰術」,前仆後繼,如洪水般湧過來,一面怪叫怪喊的,煞是恐怖。
彭澎搖手說:「閔家的幾位小姐都是能人,她們懂得怎樣照料!而且,二姑爺已經拍了電報,請大姑爺和周之龍他們火速回來,人手是絕對夠了!」
他和里卡度警官交換了位置,摸出了飛刀,繼續摸索上前。
仇奕森也自覺好笑,他經常好管閒事,把自己掉進泥淖裡去無以自拔。「閔家花園」就是個例子,幾乎把性命也玩掉了呢!可惜華雲道已經喪命,死無對證了!
里卡度再次關照說:「在這高山上,迴聲很大,我們在不是逼不得已時,千萬不要開槍,否則驚動了附近的蠻人,我們就很難脫身了!」
彭澎十分不自在,他又向仇奕森說:「仇大哥,我們這樣冒險,是否確實有把握能找到鳳姑呢?」
彭澎正要搖頭,仇奕森已露出身子來向她說:「鳳姑,不錯,是被獵槍擊中的,證明了還是妳的槍法準確!」
彭澎向他們兩人爬行過來,情緒緊張地說:「你們兩位商量得如何?鳳姑發現了沒有?我們該如何進行?」
仇奕森說:「警官當然要比普通一般的人守法,入鄉隨俗,土著的部落也有他們的法規!」
「海賊麼?那正好逮捕他們歸案!」里卡度警官說。
「好的,我們就雇用這條www.hetubook.com.com船。價錢談妥了沒有?」
這種族長爭位之決鬥,是不能有第三者介入的,否則決鬥便不生效,兩個爭位的還須得合力將介入者先行解決。
里卡度說:「唉!我已經說過了,把槍械交給野人,等於讓猴子拿了把刀一樣!」
里卡度說:「你們的力量不夠,若人力分散更會被海賊所乘。不如大夥兒同行,乘汽船到市鎮去,召集所有的警力……」
里卡度警官聽得懂土語,忙問仇奕森說:「閔家槍械庫失竊可是真的?」
雷諾還繼續扔第三枚、第四枚炸彈,把廣場上炸得砂石翻飛,塵煙滾滾,充滿了火藥硝煙的氣味。
風浪仍洶湧著,巴法奴一仰身,沉下海水去了。他像條人魚,剎時間又已游至大礁石的上面去了。由那地方,他可以看見海賊所在的位置。
第二枚炸彈爆炸,阻擋了野人攻勢的氣燄,他們忽的撤退了,掉頭便跑。
「哈德門,你被包圍了,快些放下武器停止抵抗!」仇奕森在廣場上出現,手持雙筒大號獵槍,跟著將一枚炸藥罐扔進火堆裡去了。
海洋上不時有陣雨,風浪很大,好在每一個人都沒有暈船。
「大家注意,這是老酋長的巫師,他主張替老酋長報仇,要殺退哈德門的死黨……」里卡度警官向大家提出警告:「……他說,哈德門借平地人靠火槍的力量屠殺族人……」
「我們『摩特毛族』是崇敬武士的!」
不願意打仗的番人已經棄下了武器逃亡了。
那好像是一場大屠殺,屍體有數十具之多,是否就是哈德門率領他的弟兄收復失土?爭奪回了他土酋的地位?
「還是不看為妙,免得心裡起疙瘩!」仇奕森說著,又繼續向山縫上爬上去。
這座野人村算是給他們敉平了,場面逐漸回復安靜。那些逃走躲進茅屋裡去的番人婦孺武士,一個個鬼頭鬼腦地溜出來,以惶恐的心情來看熱鬧。
那位老人也拔出了一把鋒利的砍山刀,氣昂昂地朝村子內的廣場過來了。
「混蛋!彭澎,你耍貧嘴,我不饒你!」鳳姑仍然賭狠說。
「我們選擇上山的路線正確嗎?怎麼走這樣可怕的道路?」
這時候,雷諾早已趨至獸籠附近,將短槍交給了鳳姑,又拔出腰刀,用力將縛著籠子的獸皮帶子割開。
「現在不是莽撞的時候!」仇奕森說。
「大致上有多少支長槍,多少支短槍?彈藥有多少,總該有個數目吧?」
「槍械管制的問題,是里卡度警官的權力!」
火箭仍在燃燒著,長屋的篷頂也著了火,但是這時候誰也沒有閒情去將火撲滅,各守著崗位,等候著敵人第三次進犯。
仇奕森、里卡度、彭澎、巴法奴四人,見雷諾已經可以達成任務,互相打了手勢,遂分道而行,各人摸索向瞭望臺去。
那時候,夕陽的餘暉已沉向海平線的邊緣,活像一盞燈籠似的,在水平線上眨著眼睛,閃露出萬道金蛇,在海面上盪漾。
不久,哈德門已經在村口間出現了,他回復了他平常的形狀,除了一條短裙以外,身上連什麼披掛亂七八糟的飾物全沒有了。
「我們能活著走出這個魔鬼之島,就算萬幸了!」他說。
「給我兩枚炸彈!」里卡度忽然靈機一動。
哈德門親自送了一程路,向他們揮手話別,說:「假如有時間,希望你們常到這裡來遊玩,我會感到光榮和無限的歡迎!」
「土番已發現有人進山,土酋已下令全面戒備作戰!」
仇奕森向里卡度警官說:「你打算控告哈德門什麼罪名呢?」
經過了幾重驚險,總算避過了土番的襲擊。他們繼續向山頭上上去,爬到山峰上時,細雨綿綿,略帶幾分寒意。大家要歇息,找著能避雨的地方,再次開罐頭食物。
她用的是長射程的獵槍,連打了幾發子彈之後,忽然海賊船上不再還擊了,火光滅去,很可能是留守船上的海賊已經喪命,倒下去了。
「他媽的,仇大哥,被你說中了呢!我好像搶渡鬼門關趕投胎來的,剛登上岸就逢著遭遇戰不成?」彭澎緊持著槍,混身開始有點發抖。
「不被番人們發現最好!」里卡度向仇奕森說。
雷諾終歸是孩子,有生以來還沒有遭遇類似像這樣恐怖的場面,大家全為他捏一把汗。
鳳姑環手指著那些番人,咒罵說:「這裡的野女人這樣多,你竟別出心裁劫我來做什麼新娘子,真是豈有些理,混帳加一級,我們還是兄妹稱呼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吃到家裡來了?……」
「一定要殺他們幾個,讓他們知道厲害,也許就不敢了!」莽漢彭澎說。
巴法奴唯唯諾諾。
仇奕森說:「鳳姑,妳穿著沙龍,也真好看!」
里卡度高聲說:「盜竊槍械,殺人綁票勒索,我們還需要替他留什麼餘地?」
「摩特毛」族人,好像有重男輕女的跡象,武士們圍著火堆跳舞,婦孺卻圍在另外的一旁,她們同樣的在跳舞,好像就是不能和武士混在一起似的。
鳳姑很驕傲,舉起她手中的獵槍,說:「這全是我的一支槍的功勞!」
槍聲如麻,仿如大戰場一般。海賊也沒命地還槍,以一支槍和他們三條槍對抗。
仇奕森說:「別耽心,我們會給你掩護的!」
他指著海岸對出去的一些巨大的礁石堆說:「你把船隱蔽在那礁石中,我們也或許在一天之間回來不了,若有土人向你追逐,你可以逃出外海去,但是發現我的信號槍,可要立刻駛回來接我們!」
因為有部分的炸彈被彭澎丟失,他們須得利用空罐再重新做起。
「不管你欠我一命或兩命,現在,敵人實行屠村而來,他們人多勢眾,我們須要反抗,請你把槍械還給我吧,要不然,你將會看見我的族人屍橫遍野……」
不久,村落口間的叢林處野人出現了,大批渾身上下塗油彩的武士擁著一個漆黑、健碩、白髮蒼蒼的野人,他的打扮和哈德門相同,頭戴羽冠,身披豹皮,腰間還有亂七八糟的飾物,相信他就是哈德門母親的堂兄了!
不久梆鼓的聲響又改變了,變成了極度使人興奮的聲響。
鳳姑對里卡度的看法也大為好轉,她插嘴說:「呵,里卡度警官你真好,我求你原諒從前所有我對你不友善的地方。」
天色傍晚時,遊船已漸近了C島。
雷諾也燃著了分配給他的那支長型的雪茄菸,在幫同巴法奴燃點炸藥的引子。
「我覺得我們仍然被窺覷看著呢!」
仇奕森說:「罐頭食品是一定非要不可的,我們帶了火藥,食後的空罐可以製成炸彈!」
「你們的槍械一律放置在村口的長屋裡面,你們要出村去時,隨時都可以拿走!」
掌船的也是一個摩洛族的混血兒,和巴法奴是弟兄之輩。他們談得很投機,並且給大家保證,這條老爺船必定行。
里卡度連忙點頭,不再回嘴,但他又向仇奕森取笑說:「老狐狸,相信我們再走出去的時候,不需要再由蛇窟走了吧?新酋長會派儀隊相送,再也不會有任何人向我們侵犯了!並且假如我在『魔摩島』交不著朋友也沒關係吧,老狐狸會替我把屍骨運回去的,對不對?哈!」
里卡度警官矜持著,一直沒有說話。
里卡度倒是一位很熱心又很負責的警官,他立刻將職務向其他的四位警員交待一番,並牢囑他們多對「閔家花園」加以注意。
一片殺聲,攻進了這座村落。首先是飛進一些長矛和鏢,跟著,幾個身塗油彩的野人摸進村子裡來了,第一個照面,抓住了幾個番人便殺,把頭獵走了。
「妳為什麼這樣關心呢?」彭澎得意謔笑著說。
里卡度警官向大家招呼說:「大家千萬不要遲疑,從速上山!也不要回頭看!」里卡度是一位受過嚴格訓練的山地官,對爬山而言,他有著特殊的技巧。藉山壁上裂開的石縫作為踏腳,只見他一蹬一縱的領在前面,很快的攀登上懸岩去了。
里卡度笑了起來,說:「原來你是打算大戰一場呢!摩洛族人慣用的人海戰術,幾枚炸彈是嚇他們不退的!」
哈德門是戰勝了,老酋長已被砍殺,但是未獵取頭顱還未算全勝。
「奇怪,這個老禿賊為什麼要暗算我呢?」
他們猶豫不決,不知道該逃命好,還是歸降好。
「蛇山?」聽見這個山名,雷諾就打了寒噤。「是否山上全是蛇?」
仇奕森爬起身來,只見里卡度、彭澎、巴法奴、雷諾等人仍躺在地上直打呼。
巴法奴和雷諾和兩個土人掮伕行在中央,他們分掮著行囊、糧食、火藥罐和各種零星用物,彭澎持槍斷後。
剎時間,那條毒蛇由樹上墮了下來。大家吁了口氣,算是順利上到山頂了。
兩個土人掮伕和巴法奴也是爬山能手,他們雖揹著了有笨重的背包,但是毫不遲疑地緊緊追隨在里卡度之後。
遊船漸攏近岸邊,沿岸都是暗潮和岩石,幸好這時候是風平浪靜,只是沿岸略有些波濤。
「到那地方去,按照你的估計,需要多少的日程?」仇奕森問。
彭澎的身旁有兩隻空著的酒瓶,他是抱著酒瓶睡覺,醜態難以形容。
雷諾嘴饞,向彭澎索了一口酒。
於是他們研究了決定的戰略,大家分配了信號槍和炸藥,由仇奕森、里卡度、彭澎、巴法奴四個人,分頭先行炸毀他們的四座瞭望臺,兩個土人掮伕給他們把守退路。
「不管!反正我們不要在海上過夜!」仇奕森說。
哈德門的族人大恐,剎時間,各自逃命,又紛紛躲進了長屋。
仇奕森已經看到一座峭壁峻巖了,說:「我們到那座山上去,躲避一陣……」
里卡度做個鬼臉說:「一個王位,不能沒有自衛的武器,反正是這麼一回事,你們中國人有一句古老的俗語,『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
仇奕森、里卡度、彭澎三人仍由上船的地方回返汽艇上去,命掌舵的將汽艇駛往沙灘攏岸。
仇奕森向他說:「你別小視哈德門,也許在數年之後,哈德門真會將這個天地建設成世外的桃源呢!」
「騷鬍子,你到這時候居然還會有閒情開這種玩笑!」鳳姑嬌斥說。
也幸好他是伸著卡賓槍去撩撥前路的一叢草堆,觸著了捕獸機的機關,假如說他是冒然踩上前去的話,那情形是不堪設想了。
仇奕森有點著慌,他心中暗暗估計,閔家大廈內,閔三江連他的大女兒、二女兒及女婿柯品聰,加上四名槍手,總共不過八個人。假如說,海賊們進攻,是袁大麻子和「方家四怪」的殘黨匯合,他們的力量就無可估計了。
鳳姑說:「不!我可以告訴你,百分之一百是我的獵槍擊中的!」
原來,在那山頭的岔道山口間的一棟大樹上,盤據了有一條碗粗的大蛇,牠已發現了來人,張開了血盆大口,氣呼呼地噴著毒舌,像是飢餓了,等候著獵物吞噬。
里卡度便止下了腳步,靜下神色,四周打量了一番,說:「番人們不習慣在高山上生活,即算有出現的,也是他們的狩獵隊!」
仇奕森命雷諾在海畔放了紅色的信號槍,一團紅煙上昇,在高空間散開了花朵。
「來不及了!他們已經包圍在四周,就是我們看不見罷了!」里卡度警官說。
仇奕森考慮了老半晌,也覺得里卡度所說的有道理,於是接受他的建議,大家集夥登岸,趕往閔家大廈援救。里卡度警官將要乘艇駛往市鎮去招集警官,分作兩路掃蕩海賊。
那隻毒蛇見有人接近,已曲蜷起首部張開了血盆大口,隨時準備襲擊。仇奕森故意逗牠竄了好幾次,忽的一揚手,施展飛刀絕技,「嗖」的一聲,飛刀正中毒蛇的首部,穿過了頸項間,幾乎連頭也割下來了。
仇奕森說:「這是被竊!」
他的那支懸有許多人頭的手杖仍插在地上,那些被獵的人頭,一顆顆被煉製得如同拳頭大小,髮絲隨風飄飄,煞是可怕。
「他們還會再來的,大家安靜著等候!」哈德門關照說。
巴法奴和雷諾已購好了大批的罐頭食物,全置在汽車之上,另外還有一些輪船上所用的信號彈。
雷諾年紀小,有點沉不住氣,他用土語和巴法奴說話,意思是說:「可能會就此一去不回了!」
仇奕森連忙閃身,舉起槍柄猛擊。
他們選擇有可供掩蔽身形的叢林行走,每個人都小心翼翼,預防被突然間暗襲。
「他們是在備戰!」里卡度警官說:「聽梆鼓傳達的意思就可以知道了!」
仇奕森和他併肩而行。在這種險要的環境裡,是需要目觀四方、耳聽八方的,摩洛族的番人出沒無常,最善於偷襲,尤其是他們的毒箭最為可怕。
「剛好有一條遊艇,是由M埠來的,有六成新,大概不會拋錨。」
留守在船上的海賊可能是通知攻進「閔家花園」的海賊幫,向他們緊急求援呢!
彭澎是急性子的人,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著了繩纜就向上蹬躍。海賊船的船身是濕滑的,一踏偏了腳,就會滑下去。掉在海水之中還不打緊,若掉在兩條船的夾縫之間,整個人將會被擠得粉碎。
海賊船上只留著一個人就好辦了,他們只要能掩護巴法奴摸上船,就可以將他解決,斷了海賊們的退路。
雷諾為救鳳姑,沒命地砍了那一刀,只見鮮血四濺,摩洛死亡,把他也嚇呆了,腰刀落地,立在那兒直抖索。
巴法奴在海賊船上,已經將炸藥引子點燃了。他立刻躍了下海,潛泳到了汽艇之畔,和仇奕森他們集合了。
那似是一座原始的森林,參天的樹林,幾乎把天都蔽住了,很難看到絲毫的陽光。落葉遍地,潮濕不堪,植物也有生存的競爭,牠們極力向上發展以爭取陽光,所以許多植物都是畸形的。
「媽的,真是活受罪!」他發牢騷說:「歹活不如好死,這樣拖著真難受!不如乾脆衝上山去,拼也拼個痛快!」
里卡度警官仍然領在最前面,仇奕森緊隨在他的背後。
這會兒,忽的梆鼓聲響如驟雨般從四方八面而起,而且部分鼓聲和他們十分接近。
「媽的,在森林裡也有這些妖怪藏著!」彭澎喪魂落魄地說。
「開火!」里卡度警官一聲號令,他實行先發制人,扣了卡賓槍槍機,一排子彈掃射出去,衝在前面的一群番人立時便倒下去了。
有「摩特毛」族人的武士相送,他們的回程倒是十分順利的。
倏地,殺聲大起,番人們如排山倒海地湧到了,哈德門即向他的族人下令抵抗。
「全憑你的記憶力,和那幅獸皮地圖的功勞!」里卡度警官說。
哈德門的武士們已遭受到一次的敗北,軍心大亂,鬥志全失。他們猶豫著,集合在廣場上,竊竊地議論著。
那是里卡度警官,他逼不得已開了槍。
戰鼓的聲響愈來愈接近了,哈德門恐慌不已,他忽的扯著了仇奕森的胳膊,異常緊張地說:「仇奕森,我曾多次救你性命!」
果然的,里卡度警官也加以證實,差不多被殺的都有槍傷,在現在附近的石頭間,樹木間,還有一些彈痕。
里卡度警官似乎被提起了興趣,他聚精會神地去注意仇奕森所繪的那幅地圖。當然,仇奕森的繪圖技術不會高明,但是也繪得十分清楚醒目,上面有山有水,有叢林,還有蛇窟,摩特毛神像,和草屋……
天色黑齊了後,他們一行又繼續向山上上去。他們不敢用任何照明的用具,全憑摸索前進。
鳳姑揚著槍說:「你們誰再笑,我就打誰!」
遊艇繞著岸向前出發。到了近午時,天色放晴了,大家又吃罐頭食物,然後利用空罐製造炸彈。
里卡度被仇奕森的高帽子罩得無可奈何,聳了聳肩膊說:「好吧,反正我這趟到『魔摩島』來,是純粹為了交朋友啦!」
巴法奴趁著潮水被沖走得很快,遊艇只有緊跟隨著他。
航線所駛的方向,正對著了「閔家花園」所轄下的地界範圍。仇奕森頓覺得有了異狀。在通常https://m.hetubook•com•com的時候,「閔家花園」的燈光是不到黎明時不會熄掉的,這時候,正該是掣開電門的時間,為什麼整個的「閔家花園」是烏燈黑火,像籠罩著一陣愁雲慘霧似的,可以說是連一點燈光也看不見。
巴法奴將腰間的砍山刀也拔|出|來了。
那些野蠻人雖然不害人,但是模樣卻是嚇人的。
「盪鞦韆」這玩意不是鬧著玩的,全憑兩隻手勁,假如脫了手就栽下山去了。
番人們圍著火堆,仍在瘋狂地舞著。
最奇怪的莫過於是海賊船竟敢攏至岸邊登陸,他們是得到情報知道「閔家花園」已成了「真空」的狀態麼?
「不!他們只是被炸藥的威力嚇退的,很快就會重來的!」
哈德門說:「這場戰爭,誰也阻止不了的,你們是我的客人,我須得保護你們的安全!」
那座野人村的廣場上所有的武士已跑得精光,只剩下哈德門和幾個手足無措持著短槍的武士。
梆鼓聲又響了,那是傳遞送客的信息。
不久,巴法奴又躍了下水,向海賊船潛泳過去。
繩纜結妥當之後,里卡度警官是第一個登上海賊船去的,他利用爬山石的技能,攀著繩索,一蹬一縱就上去了。
他第二次又舉起血刀,宣佈說:「武士之中有任何人不服從命令,一律處死!」
他們一夥在岸邊用了午餐,仇奕森將所剩下的罐頭贈送給那些番人武士,交了朋友,始才登上了船。當遊艇駛離海灣時,那些武士仍呆立在岸畔以目相送呢。
敵人剛才摸索進村,獵了頭就撤退的,似是一種試探性的戰略。第二次進撲,情形就不同了,他們有如排山倒海似地而來,蠭擁撲進村口,見人就殺,大有屠村之勢。
「不!」仇奕森指著躺在地上的摩洛的屍體說:「那個妖婦才是禍首!哈德門不過是從犯!」
忽然,梆鼓擊起,首先傳遞到高山上,高山上有梆鼓聲響應,繼著傳遞出去,漸由近而遠,但那只是平和友善的數聲。
片刻之間,遠處的樹林裡起了梆鼓聲的反應,一陣接一陣的,好像和里卡度警官是在對答。
「我們應該離去了!也許C島還有許多事情等待著我們要辦呢!」里卡度警官說。
仇奕森急忙滾身伏在淺灘海水之中,舉槍還擊,砰,砰……
只有哈德門由「閔家花園」帶來的幾個持長短槍的孩子武士仍聽指揮,他們奔走著,加強幾個「戰略」崗位部署。
「這野人村有什麼前途?」
砰,砰,砰……立時船上火光閃閃,向著他們還擊,證明了那並不是空船。
「長短槍總有十餘支以上吧?」
仇奕森向鳳姑說:「妳先別譏諷我們,相信哈德門是不會忘記妳的!」
「這該怎麼辦呢?我們惹的禍不小……」彭澎惶恐地說:「我們可否繞道而過?」
在廣場上的那些土番們起了陣陣的混亂,惶恐不迭,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嗯!那麼在這個空間,我們還可以有充分的時間休息一番!」仇奕森說。
「嗨,彭澎,你是要引起番人們對我們注意麼?」里卡度警官申斥說。
再次出發不久,漸走出森林了,已經看見陽光,可惜日已西垂,已近黃昏。
在他周圍的一些武士高聲呼喊,意思是要哈德門割下老酋長的腦袋。
鳳姑趨至仇奕森的身畔,仇奕森讓雷諾傳遞給她的一支左輪槍六發子彈全打光了。
「大家注意,集中火力,向他攻擊!」仇奕森說:「相信巴法奴早已經摸至船邊,在伺機登上船去呢!」
嘿,又有好幾具屍體呢,現場上是血跡斑斑的。
彭澎一慌亂之間,踩了一塊滑石,腳下一空,幾乎整個人倒頭栽下山去,那是必然粉身碎骨的!幸而彭澎手快,雙手攀著了一條石縫,沒把命給送掉。
「現在假如再大意,隨時都會有丟性命的可能!」
仇奕森卻說:「事實的真相就是如此!」
「奇怪呢!」里卡度警官也取笑說:「鳳姑,妳既然和哈德門是兄妹稱呼,為什麼他說的話妳聽不懂?」
仇奕森說:「我們都沒有到過『魔摩島』,對這地方的地勢也完全不熟悉,現在無非是憑分析和研判決定向這方向進發罷了!」
彭澎是個酒徒,他攜帶有一瓶白蘭地,藏在衣袋之中,這時候取出來一口氣就喝了小半瓶。
在一株樹上,又發現有槍彈的鉛頭嵌在裡面。里卡度警官拔出刺刀掏挖,一枚圓溜溜的彈頭被挖出來了。
巴法奴點頭:「假如是空船,我在船頭上舉燈通知你們!」
仇奕森插嘴說:「雷諾,里卡度警官是為你的性命安全著想!」
彭澎也露身出去了,手持著短槍高聲咒罵說:「哈德門,你好好的文明日子不過,跑到山野裡來做野人,怎麼你不反抗了呢?你們只管出來,有一個殺一個!」
他們趨上前去查驗過屍體,被屠殺的全是摩洛番人,由衣飾上鑑別,不是蛇山族,而是「摩特毛」族呢!有好幾個腦袋全被切掉了,是獵頭族幹的麼?
哈德門是受過文明生活薰陶的人,他懂得進行說服,舉著那柄血跡斑斑的砍山刀,口中唸唸有詞地命令那反叛的番人歸順。
「也或是他要一試你的膽量!也或是他不願意你干預『閔家花園』的事情!憑心說,很多人都不願意你干預閔家的事情,連我和摩洛在內;仇先生,你是危險人物,你知道得太多了。」
「好險,幾乎是我首先活到此為止了!」彭澎拭著冷汗說。
「沒關係,這些土人只是零星出來捕蛇或是採菌的,他們不會集夥而來!」里卡度警官說:「用刀對付他們是最合理的!」
他舉著一支手杖,手杖上擊縛了許多縮小了的人頭,拉大嗓子,指著哈德門狂叫。
在他的辦公室的牆上,懸掛有一幅巨型的菲島地圖,他指著「魔摩島」的末端,對照著參考書看,不斷地點頭。
里卡度警官繼續發現現場上仍還有鐵砂子彈藥的痕跡,說:「這種彈藥是屬於大號獵槍的,除了閔家慣用以外,番人們不購買這種槍械的!」
過了不久,「劈,劈,劈……」那是信號槍的聲響,只見一連串,一枚一枚的火光昇了天,有紅的、有黃的、有藍的、有白的,像流星似的奔上了天空,形成萬點花朵,像天女散花,又漸漸落下來,像是照明彈……
仇奕森撫著腦袋,仍覺得是昏昏沉沉的,好像有點飄忽,又帶著神經痛,這是怎麼回事?他睡得這樣死,好像忽然失去知覺似地睡著了,這是很少有的現象。
「整個械庫搬空了,究竟裡面有多少槍械我沒有問過……」
仇奕森駕著車,出了「閔家花園」。
里卡度說:「我們要阻止這場戰爭!」
雷諾戰戰兢兢,甚感到恐懼。
「番人的嗅覺極為靈敏,在山地裡他們最缺乏的就是菸草,幾里地內外,他們嗅得出菸草的味道!」
「你並沒有白跑,至少你做了一件好事,多了一個土著酋長的朋友,將來到『魔摩島』辦案,可以方便一點呢!」
大家同時回過頭,只見兩個木頭木腦的土人掮伕,呆立在那裡不肯舉步。
那便是「摩特毛」族的盤據地了。
「魔摩鎮」是一個死灘,三面環山,只有一條進山口道,有十多間草房子。這地方是山地人與平地人交易的所在,一般的商人假如沒有熟番帶路,誰也不敢到這裡來交換什麼物資。土著番人,需要的是食鹽、菸草、酒和鐵器,他們用野果、獸皮、礦石和木材作為交換。
「報案人並不限定是閔三爺,發生擄人勒索的案件,任何人都可以報案!」
仇奕森立刻將里卡度推醒。
由那座不知名的高山下去,經過一條水溪。他們越水而過,這時候隨時隨地都會出現毒蛇,蛇山就在跟前了。由於那座山的形狀,像一條曲鬈著的毒蛇一樣,且蛇頭是特別翹起來的,所以被命名為「蛇山」。
雷諾緊拉著巴法奴,兩隻眼睛瞪得賊大,不斷地四下觀看。
歇息了有二十分鐘,他們一行人又揹上行囊啟程了。
老人已死,蛇無頭不行,那些圍堵在村外的野人已失去了蛇頭,他們惶悚地欲實行撤退了。
忽然,梆鼓的聲浪又起,在遠空中飄忽著。
仇奕森接過了駕駛遊艇的舵盤,開足油門,猛然向海賊船所在的方向駛過去。
「我奇怪的是閔三爺為什麼不肯和官方合作?這是有關我們治安上的問題!」
銀姑和柯品聰的內心也慚愧不已,現在他們要肩負起保護「閔家花園」之責了。
里卡度說:「我在考慮,回C島去之後該如何交差?」
鳳姑大笑不已,說:「將來這座野人村文明之後,你們都成為歷史人物了呢!」
深入叢林,是遍地荊棘和野草,簡直是寸步難行。
遊艇已經和海賊船接近了,仇奕森一聲呼喝:「開火!」
「砰!」槍聲響了,是鳳姑開的槍,打中摩洛的胸膛。
「這是我們『摩特毛』族的習慣!」哈德門說。
他們愈來愈是接近了。
番人們的建設也真快呢!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那是距離天亮前後沒有多久的事情。
仇奕森一怔,說:「怎麼?連我的名字也扯上去了?」
再向上爬,山勢更是陡險,而且因為連日降雨的關係,有些石縫裡滲出水來,順著山勢往下淌流著,濕滑得更是寸步難行。
「這又是什麼?」仇奕森問哈德門說。
番人的眼光,對平地人多是敵視的,在形色上也不友善。
仇奕森說:「不!我負責閔鳳姑的問題,我須得起程了,可否借一份『魔摩島』的詳細地圖給我!」
「你可否為閔三爺報案?」里卡度又遞出另一張報案卡。
那不只是一個番人,他們像是被包圍了,他們同時拉槍機上膛。
仇奕森特地將繩索給雷諾攔腰縛起,然後很用力往前一送。雷諾飛身過了水溪,巴法奴將他接住,沒出什麼意外,僅是被巖石擦傷了肌膚。
他們正升火待發之際,忽的碼頭上氣喘喘地跑來一個彪形大漢。
彭澎笑了起來,「他們將鳳姑當做野獸看待了!」
仇奕森駕著船猛衝過去,將要接近時,他舉起獵槍對著船便打。
哈德門便指著那座「王臺」,說:「這就是紀念閔三爺,他老人家永遠高高在上!」
仇奕森說:「我們正要到蛇山去!」
土人武士的叫聲更烈。
雷諾蹲在船頭前,為巴法奴耽憂,他喃喃地說:「恐怕巴法奴會辦不到呢!」
「你為什麼不下手呢?」
彭澎搖首說:「不是怕死的問題,和那些不|穿衣裳的野蠻人拼,好像有點不大划算!」
「他們把重點佈置在前村,不考慮到會有任何人由後山的峭巖峻壁摸索下去,況且這兒是蛇窟……」
「還有一次,你搜索摩洛的屋子時,摩洛躲在暗處,打算用毒鏢殺你,被我用石塊向她襲擊,將毒鏢斜裡打歪!」
「不知道,我不知道槍械庫內有著些什麼槍械?」仇奕森皺著眉宇說:「但是假如槍械在這裡發現,我們的目標更接近了!」
「小心!」仇奕森忽的叫喊,聲猶未已,「嗖!」的一聲,斜刺裡飛來了一支長矛,貼里卡度警官的臉而過,拍的一聲插到樹上了。
鳳姑到底是和哈德門自幼在一起長大的,她自動在沙龍上扯了一大幅布,趨上前,為哈德門包紮為長矛所刺傷的大腿。
里卡度警長趨了過去,用土語和他們說話。
仇奕森不解,說:「怎麼回事?」
「是一支槍在亂打,證明船上只有一個人留守著!」仇奕森說。他已掉轉船頭,駛出射程距離外去了。
「把槍械還給他們!」仇奕森叫喊著,他首先開了槍,但是那大號獵槍在這時已不顯威力了,而且笨重不夠靈活,每次打兩發彈藥就得重新裝子彈。
鳳姑很不服氣,說:「我們待會兒上了船,就可以知道了,海賊會被什麼樣的彈藥擊中的!」
里卡度將望遠鏡讓給彭澎看,邊說:「你現在可看看,鳳姑平日的刁蠻和威風到哪裡去了?」
里卡度警官用火柴將兩枚炸藥的引線全點著了,他沒有目標,一枚扔向左方,一枚擲向右方,隆然火光起處兩罐炸藥爆炸,沒炸著什麼東西,幾株樹倒下了。
仇奕森說:「里卡度警官在此,任何人售賣槍械至『魔摩島』,是會判重刑的,竊盜罪也相同!」
「轟!」火光一閃,第一枚炸彈是彭澎扔出去的,它生了效,七八個野人躺了下去,血肉模糊的。
那是哈德門的主意,他要設宴款待由遠方而來的客人,舉行慶祝大典。
最自信的還是鳳姑,她的射擊技術和飛刀都是經由閔三江親自傳授的。
海賊船專在「閔家花園」人力單薄時進攻,必然是有內線的。什麼人是奸細?這個人必須找出來,否則後患無窮!
兩個土人指著叢林底下,發出了恐怖的怪聲,大家隨著他們手指的方向,追尋過去。
在那漆黑的沿海上,海賊船上的燈光是異常單調的,有一支洋油燭在向船頭上移動,大家全可以看得出來。
「好險,幸而早計算好,他們會在這一條缺口道上佈置陷阱!」仇奕森說著,爬上前,幫同里卡度將捕獸機撐開了,取出被捕獸機鉗住的卡賓槍。
附近並沒有其他的番人潛伏著,彭澎、巴法奴他們都回來了。因為發現了有番人出現,此地不安全,他們沒敢停留,繼續向前進發。
仇奕森輕說:「讓我來吧!」
摩洛滿面殺機,用手槍對準了鳳姑,高聲向外喊話:「誰敢碰哈德門一下,我先殺鳳姑!」
雷諾到底年紀較輕,容易膽怯,手腳很不俐落,戰戰兢兢、沒頭沒腦地往上爬。這樣是很危險的,稍不小心失足滑下山去,必然會粉身碎骨。
正在這時,驀地一聲爆炸,火花沖天,東角門的一座瞭望臺榻下去了。跟著「轟,轟!」村子的四周瞭望臺全被炸毀,把守在瞭望臺上的武士立時喪生。他們都是哈德門由「閔家花園」帶來的,受過哈德門嚴格訓練懂得用槍械的武士。瞭望臺被毀滅,哈德門非但損失好幾個武士,還損失了許多費盡心機偷竊來的槍支。
里卡度也呼頭痛。「怎麼回事?」他說。
仇奕森環視了四周,矜持著說:「哈德門和他的族人一定在附近!」忽的,他發現廣場上有著一隻桶形的梆鼓,便向里卡度警官說:「你是研究這些的,懂得怎樣運用,何不教哈德門出來和我們面對面說話?」
仇奕森便直接到了警察廳,他趨進門,向值日的警察聲明拜會警官里卡度。
「我母親的堂兄,殺害了我的外祖父,篡了族長之位,好容易我將他和他的惡黨趕跑了,現在他又集合了全力向我反攻。這是一場空前未有的生死搏鬥,恐怕要血染『魔摩山』呢!」
里卡度抓著頭皮。「我懂得聽,但是真實的還未運用過呢!」
番人們的歌舞仍在繼續,而且好像是愈來愈起勁了。哈德門過癮地高踞在他的王座上。
哈德門說:「我知道你們必然是不肯的,逼不得已這樣做,因為我須要以身作則呢,否則無以建立我的威信!」
鳳姑以槍口對準彭澎。「你再嚕嗦我先宰你!」
里卡度笑了起來,說:「『閔家花園』的三爺是最反對和警察合作的,聽說你也一樣有這樣的毛病!為什麼竟求助來了?」
「不用解釋,反正在我們到達目的地之前,我們儘量不被番人發現最好!」
「魔摩島」的蠻族很多,但「摩特毛」族是著名的大族,他們的武士兇狠善鬥是著名的,一般的蠻族多不願意去惹他們。
「不必到C島的碼頭上去了,我們就在此找地方攏岸吧!」
在半山腰上,遠眺海洋觀日落,那是最美不過的,但是誰還有閒情逸致去觀賞這種詩情畫意?
「瞭望臺旁邊的大樹上躲藏著有人!可能是他們的噴筒隊!」仇奕森將望遠鏡交給里卡度警官,指出他看的破綻!
彭澎要追,里卡度喝止說:「我們已經惹禍了,還是快離開是非之地吧!」
「嗨,那是鳳姑!」仇奕森自語說:「這位任性、嬌生慣養的小姐,這時候可受罪了!」
仇奕森等一行人便啟程了。
踏上了蛇山,那兒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一條寬闊的河道,假如傍水而行,比較容易防避蛇獸的侵擾,但是一般的番族,都可能靠水居住生活,里卡度決定向叢林走。
仇奕森知道為救鳳姑的性命向警所報案,閔三江是會應允的,若為海盜問題,閔三江是無論如何也通不過的。
「雷諾可以辦到!」仇奕森招雷諾至身邊,摸出腰間的左輪槍,交給雷諾的手裡,一面向他授計。
他們相對大笑,汽船便出發了。駛離了公用碼頭,駛出海灣,朝他們的目的地——那恐怖的「魔摩島」而去。
雷諾無可如何,自怨自艾地將雪茄菸在石頭上捺熄了。
仇奕森問:「你在想些什麼呢?」
仇奕森搖首說:「閔三爺是反對報案的!」
「如何辦得到呢?」
嗨,那裡果然是一座番人的村落,可以看到有許多茅草屋宇,其中有稱「長屋」的,以竹子作為支架,搭成一大長條,上面蓋有茅草和芭蕉葉。
「不!我決心要留在此,我在『閔家花園』的地位,不過是一個野種,受大家的岐視、奚落,不如在這裡做一個野人王……」
土番的頭腦簡單,他們被這血淋淋的械鬥嚇呆住了,尤其是統治了他們十多年的老酋長被活活地砍殺。
彭澎自言自語的:「媽的,假如哈德門出現,我非殺他不可!」
里卡度關照大家說:「這山頭上充滿了山煙瘴氣,毒蛇最多,大家要千萬小心!」
鳳姑找了一個可以更換衣裳的地方,將沙龍脫下,換上了她習慣穿的服裝。
彭澎已有疲倦之色,他又擰開了酒瓶,猛喝了大口的酒藉以壓驚。
這一來大家全笑了,形成一片歡樂的氣氛。
里卡度拉開了抽屜,取出一張類似檔案的卡片,遞交給仇奕森,說:「你先報了案再說!」
「騷鬍子,把你的彈帶解下來給我!」她說。
「你是用槍的文明人武士!」
只有里卡度警官懂得哈德門在說些什麼,大致上,哈德門是表示既往不咎,希望他們放下武器,和家族團聚,重建家園。
當仇奕森張開眼睛時,艷陽已經高照,鳳姑畏縮在他的懷裡睡得正香呢。
仇奕森說:「『閔家花園』正需要用人,假如你也跟著我們走,萬一『閔家花園』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辦?」
「哈德門怎麼說?」鳳姑很著急地問。
彭澎爬了上前,情緒很不安地說:「那些番人圍著火堆亂跳亂蹦的,他們的用意何在?有著什麼含意呢?是故意吸引我們注意麼?」
「請停止屠殺……」哈德門掙扎起來並衝上前向他們喝阻。
老人的攻擊力量甚為旺盛,哈德門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擊之力,一直在敗退,似乎是且戰且走。
里卡度警官手持卡賓槍也出現了,他高聲說:「哈德門,你盜竊『閔家花園』的槍械,你被捕了!」
彭澎臉色尷尬,說:「我不是有意的!」
「媽的!哈德門,你竟起了菩薩心腸了!你不殺他們,他們一樣會殺你!」彭澎說。
里卡度警官伏地蛇行,找著一個有利的地點,摸出了望遠鏡縝密窺探一番。
里卡度領在前路,向著一座陡峭的山壁奔過去。抬頭看那絕崖的形勢,但見它高聳雲霄,峭立千仞,怪石嶙峋,根本沒有可供上山的道路,不過由那些裂開的石縫,可供他們踏足爬行而上。
砰,砰,砰……又是一陣槍聲,發射地甚遠,很像是發生在「閔家大廈」附近。
里卡度警官觀察過地形之後,已經解開了他的行囊,囊內有爬山用具和帶掛鉤的繩索。他尋著了適當的地方,將掛鉤拋上去,拉牢了之後,即用盪鞦韆的方式盪過了那滲流著水淌的地點。找到落腳的地方,復又把繩索拋回來,指示他們每一個人照著他的方式這樣做。
火堆內的火勢正旺,炸藥罐落進去,很快地就爆炸,轟的一聲,火堆內熊熊燒著的火柴,有些飛到草屋頂上著了火。
彭澎也參加了意見,說:「相信海賊們進攻『閔家花園』已不是很短的時間了,槍聲不絕,市鎮上的警員聽見槍聲,早會進入『閔家花園』去了!」
他踏滑了腳,幸好繩纜抓牢了,沒掉下水去。船頭上探出巴法奴的腦袋,他伸手扯了彭澎一把,算是將彭澎扯上了船。
里卡度警官掏出了手銬,朝哈德門說:「哈德門,你被逮捕了,你不跟我們回去是不行的!」
雷諾是戰戰兢兢的,他好像有點喪魂落魄,猶豫再三,經仇奕森一再鼓勵,終於硬著頭皮,按照仇奕森的指點匍匐而行,混進村落。
「我要留在此地改善族人的生活,教導他們開化,將荒山化為良田,把野林變為果園……我在『閔家花園』裡所學的一切,要全用在此。」哈德門似像動了真感情似地,淚流滿臉,泣不成聲。
「我對仇先生一直是崇敬備至的!」
由於番人們猛擊著梆鼓,搖頭擺腦像樂極忘形似地在跳著舞,捕獸機的聲響,卻沒有被發現。
那個野人,呼吸窒息,剎時間無聲無息地倒下去了,里卡度再竄上前用槍柄向他的頭上猛擊了一下,他便安靜地躺下了。
「相信還會有其它的陷阱呢,我們千萬要小心!」里卡度說。
「哈德門,你還呆著幹嘛?叫你的族人取槍械作戰呀!」
「當然,鳳姑曾是這裡的一夕王妃……」彭澎在旁插嘴說。
雷諾沒有把握,反問巴法奴。
「我們連吸菸的自由也沒有了麼?」雷諾反抗說。
「且慢!」仇奕森揮手命令他們冷靜。「假如哈德門要殺我們的話,他在我們睡熟時,早就可以殺了!何必等到現在?」
「除了我,沒有人能帶你們到『魔摩島』去,找著哈德門和被擄的鳳姑的!」
里卡度警官是懂得梆鼓的,仇奕森又趕過去向他詢問。
「蛇窟裡!」里卡度說。
里卡度也感到詫異說:「那是戰鼓!」
彭澎咒罵了起來:「他媽的又是什麼把戲?」
里卡度便去擊鼓了。鼓聲咚咚,還滿像那麼回事。
哈德門已經氣餒了,俯首無語。
「沒得到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扔炸彈!」里卡度警官說著,一揮手,又領在前面進展。
「嗯,他們受驚了,趁在這時候我們趕快到峭巖去,也許他們還需要考慮是否向我們追趕!」
里卡度憑指南針的指示,說:「我們向東南方進行就對了!」
他偷偷地回首窺覷。他不看猶可,一看之下,魂飛膽裂,幾乎一個筋斗栽下山去。原來,山底成千成萬的番人,像麻蜂窩似的,整個的山林裡站得密層層。他們戴著了羽毛,臉上塗了油彩,手執各型的武器,有持著長矛的,有持利刀的,怔怔地呆立在那裡,在瞪著他們向山上爬行呢!
雷諾年紀輕經不起刺|激,他一直是怯怯不安的,連吃也沒有心思。
老人舉刀便砍,哈德門架起了刀迎接,一場兇惡的決鬥便告開始了。刀光劍影,一來一往,各不相讓。別看那老兒白髮蒼蒼的,他渾身是勁;哈德門因為有一隻胳膊受了傷,動作不大靈活,大家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驀地一聲怪叫,一個臉塗油彩、赤身露體、手執長矛的番人已經衝過來了,對準了仇奕森就刺。
里卡度警官皺著眉頭,嘆息說:「我就不懂,閔三江老是把治安人員當做對頭,這是什麼道理?在不久之前,有一個商人勾引摩洛土番購買槍械圖利,被判了重刑!」
里卡度警官命巴法奴他們分頭搜索,再看附近有沒有番人潛伏著,一面將那被飛刀刺斃的番人,拖了出來。仇奕森收回了飛刀,又拉來了一些廢爛的樹葉將它掩蓋起來。
仇奕森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該村落的戰略佈置。
「不好,這是戰鼓……」里卡度警官也著了慌,他急忙低下身去四面觀察。
哈德門見大勢已去,唯有束手被縛。
「閔家花園」的那個女傭摩洛出現了,她由長屋倉惶奔了出來,只見她身披著豹皮和項間飾物,頭戴高聳的羽毛冠,那是巫師的打扮,向著哈德門指手劃腳的,大意是教哈德門指揮大家作戰。
「瞧那地圖的邊緣形狀,很有點像『魔摩島』!」里卡度警官揣測說:「但是『魔摩島』我只去過一次,印象十分模糊了!」
「我們是否回船上去再找尋登岸地點?」彭澎問。
大概這是海賊,發現海賊船上射出緊急求援的信號槍,特地趕來察看的。
「所幸他們並沒發現我們的行蹤,仍在搜索之中!」
他雙手一舉,口中喃喃有詞,像唸經似的,那些番人武士便紛紛跪倒,向著他的那座「王臺」膜拜。
「船雇好了沒有!」仇奕森問雷諾說。
彭澎又擰開了酒瓶,喝盡他剩下的小半瓶酒。一個不留神,空酒瓶滑下山去,「乓」的一聲,摔得粉碎。
「好像是海賊船!我們在檳榔礁攻擊過的一條!」
里卡度警官領在前面,大家保持著最接近的距離,當然,這種行動方式是至為艱苦的。
仇奕森又幫同哈德門說話了:「哈德門所說的不無道理,他是一個新酋長,要建立新的法規!」
仇奕森跟著上了船。
里卡度再說:「我們要爬山涉水,攜帶的行李是愈簡單愈好!」
一聲慘叫,一個頭戴羽毛冠、手執噴筒的番人倒了下來,飛刀正擲中他的胸脯心臟部分,立時死亡了。
「停止,停止……」哈德門高聲呼喊,他不慎被一支長矛射中了腿部,血流如注!倒下去了。他自地上掙扎起來,仍高聲呼喊:「停止……這是瘋狂的屠殺……」
鳳姑臉有慍色,指著哈德門說:「我還沒有死呢?幹嘛為我雕像膜拜?」
里卡度警官說:「他們是屬於蛇山的族人!」
仇奕森已經看到哈德門所在的地方,那是一座竹子新建築起的高臺,四面有支架,用豹皮作為篷帳。哈德門頭戴高聳的羽毛冠,身上披著豹皮,身前掛著金光燦爛的金牌,還有各色各樣的寶石和裝飾品。他除了手持長矛、背刀之外,腰間還別著一支短槍,高坐在竹臺之上,真儼如土王爺似的。
鳳姑有點膽怯,她上不去。
「是鮮紅色的,打上天空去,像是開花彈,像放煙火一樣!」
那留守在船上的海賊仆倒在甲板上,他的背脊插有一把尖刀,證明了他不是被槍擊中的,而是被巴法奴暗算,由背後將他刺殺。
彭澎仍將一枚炸彈扔出去,隆然一聲爆炸,炸得木石翻飛,倒下的番人血肉模糊的。
哈德門忽的扯住了仇奕森說:「仇先生,我們已往是無怨的,現在,我請求你給我幫忙!」
仇奕森也安然過去了,最後一個輪到了彭澎,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畏高目眩症,卻又老愛向山底下望。
哈德門知道,反抗也沒有用處,他們絕非是對手,枉自犧牲許多族人罷了。
仇奕森安慰他說:「現在我們的戰略,是以一當百,要冷靜一點!」
「莫非酒裡面摻有蒙藥?」他喃喃自語說,舉目四看,廣場上竟連一個人影沒有了。哈德門和他的族人到哪兒去了,豈不奇怪麼?那熊熊燒著的火堆,餘燼未熄呢。
「假如說按照你所述的那幅獸皮地圖的形勢,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里卡度問。
「我們由正面過去,假如船上有人的話,我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設法爬上船去!」
「多少槍支被竊走了?」
那是一座敞房,內中有著許多獸籠子,關著有許多動物走獸。其中卻有著一隻籠子是關著人——是個女人呢,長長的頭髮,穿著沙龍。
他首先和哈德門答了話,嘰哩呱啦的,那是「摩特毛」的土語,里卡度警官也覺得很難懂。
因為林木參天,看不見陽光,也分不出方向,里卡度警官全憑指南針走路。過了好幾個鐘點,大家全疲乏了,便停下了歇息,又吃了些許乾糧食物。
里卡度、彭澎和鳳姑,三個人三支槍,以連環射擊的技術,沒命地向著海賊據守著的地方打去。
「到了目的地,也免不了會有一場惡戰!」仇奕森拍著他的肩膊說:「彭澎,你怎麼膽子小起來了,平日間充好漢的姿態到哪裡去了?」
彭澎是打亂槍的朋友,能「矇」中了一槍,誰就活該倒霉,他對自己的槍法也是毫不信任的。
巴法奴和雷諾幫同里卡度警長將行囊裝上了汽車,他們一行不久便到了海岸碼頭。雷諾雇好的那一條汽艇,說它有六成新,那等於是替它抹了油彩——那是一條「老爺船」,連船上的鐵皮和鋼板全腐銹了。
里卡度氣惱得直跺腳,說:「仇奕森,你為什麼老是護著他說話?」
「警官,你認為我們已經避過了土番們的襲擊了嗎?」仇奕森問。
「我就覺得附近有人!」
他們一行,又開始向高山進發。路途是崎嶇的,所幸並沒有遭遇任何番人的侵襲。
掌船的不肯相信,後來還是由巴法奴向他解釋,這傢伙始才半信半疑地將遊艇靠了岸。
里卡度說:「鳳姑被困在獸籠子裡,我們若用硬攻,鳳姑的安全恐怕會有危險!」
「你的槍械呢?」仇奕森問道,一方面將鳳姑、巴法奴和雷諾也一併喚醒了。
「這樣我說實話也無妨!」仇奕森說著,移了一把椅子,自動坐了下來。掏出衣袋中畫好的一幅地圖,在桌面上展開,又說:「里卡度警官,你是研究土著民族的,這是一幅我憑記憶力繪下的圖案,你是否能指出它的所在地點?」
「那麼船上有海賊把守著了?」
里卡度警官又在展開他的地圖,以指南針比對,指著一個山峰向仇奕森說:「這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部位,現在須要下山,向西南行,再越過蛇山,就是目的地了!」
雷諾說:「你不知道,『閔家花園』的槍械庫失竊了,現在土番也有槍械了呀!」
「哈德門,到現在為止,我的心中仍有著一個懸疑,我希望你能誠實回答我!」
哈德門不放過機會,急衝上前,攔腹一刀,立刻見了血。番人慘叫回身反抗,哈德門手起刀落,整個的胳膊給他砍了下來,老人便倒下去了。
「當然,非找到不可的!」
彭澎說:「我無非是壓壓驚罷了!山煙瘴氣這樣重,喝兩口避邪!」
哈德門卻指著他們,命他們一律歸降。
再繼續向前進,里卡度警官展開地圖查看,那是「魔摩島」最兇狠的部落,他們就不敢再貼岸行駛了,儘量將距離拉開。
「那僅是山名罷了!」
「槍械被竊,就應該報案!」
「噢!瞭望臺上有人把守著……還持了槍的……」雷諾叫喊著。
摩洛中槍,惶然,兩眼瞪得圓溜溜的,肥大的身軀仰天倒下去了。她好像還死不瞑目呢,仍要舉起槍來射鳳姑。
仇奕森說:「竊盜槍械庫的是摩洛,摩洛已經死了!你可以把屍體扛回去!至於是否綁票,應該問鳳姑,是否被擄?也或是鳳姑自願意到『魔摩島』來參加哈德門的就位典禮呢!」
「這……這成什麼名堂?」里卡度大窘。
幸好巴法奴過來了,他拾起那把刀子,幫同雷諾,替鳳姑將獸籠子割開了,鳳姑即恢復了自由。
哈德門仍在以說服的方式向巫師勸說,雙方爭吵劇烈,忽然,那巫師用手杖猛地一指,那些番人便瘋狂進撲,長矛毒鏢齊齊出手。
她同樣的溜進屋底,在那些高高架起的竹架子內穿行,很難用槍把她擊中。
彭澎不解,怔著仇奕森說:「你為什麼要騙她呢?」
里卡度警官是一個冷靜而又非常有頭腦的人,他將卡賓槍上了彈,在前領路,小心翼翼地帶著他們上路。
哈德門已趨至「王臺」前,讓他的幾個弟兄給他戴上羽毛冠冕和豹皮披肩,各樣的飾物也披掛上,然後向「摩特毛」神像膜拜。
彭澎望了半晌,他的注意力被那批圍著火堆打轉跳舞的武士吸引,沒發現鳳姑的所在處。「我沒看見鳳姑呢!」他說。
忽然,槍聲響了,是那個土婦女傭摩洛用左輪槍向仇奕森射擊,「砰,砰,砰……」一連打了好幾槍。
但是誰也沒有聽他的,一陣猛烈的槍聲過後,差不多作最後進撲的番人全倒下去了,連那個兇惡的巫師也在內。
正在這時,驀地樹林裡躍出一個臉塗油彩,鼻子上串有鐵環,頭戴荊草編織的長m•hetubook.com•com
帽,上面插有許多羽毛的野人。
野人們受到突如其來的襲擊,情緒更亂,立時拖男帶女,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紛紛躲進屋子。
哈德門笑著說:「為了紀念我的友人,譬如說,通村口的這條大路,我稱為『仇奕森路』……」
哈德門滿以為在「閔家花園」裡學了有足夠的文明人戰略,豈料三兩下子就被敉平了。
「摩洛和哈德門除了竊盜『閔家花園』的槍械庫之外,還盜走了一些捕獸機,在他們的部落的四周,可能還會有一些陷阱,我們要切實注意!」他說。
原來是靠左灘頭的樹叢中忽然有人撥樹出來。
「請你把槍械發還給我,這是一場我族人生死存亡之戰……」
一輪橙紅色的艷陽,向海平線徐徐沉下去了,海面上散開萬道金蛇,和天空間的霞光相映,襯出了一幅精彩的圖畫。
「這樣說,哈德門知道我們到了!」
哈德門搖頭,「不!那是華雲道!」
「我們在山谷的背面,正好是一個缺口!我很奇怪,他們連一個守衛的也沒有!」
「雷諾,別再浪費炸彈了!」仇奕森喝止說。
他們在海灘碼頭畔的長屋(那是敞開的草屋,用竹子搭得很長,故稱為長屋。)歇息了一夜。
仇奕森關照掌舵的儘量將遊艇跟著巴法奴徐徐的駛進。
雷諾最是驚恐,因為他用當作枕頭的炸藥包不見了。「完了,我們全完了……」
彭澎喃喃自語說:「來一次已經夠受了,還有興趣再來麼?」
鳳姑被點醒了,忙說:「對的,我是自動來參加典禮的……」
於是,里卡度警官和彭澎都幫著忙,自行囊之中取出了四罐炸藥——兩罐縛在船桅上,另外的兩罐塞進輪機艙的引擎之中。
「來不及了,我們要設法避過他們就行了!但是這條船攏在岸邊,卻不大安全,萬一被他們摸走了,我們就連退路也沒有了!」里卡度說。
「里卡度警官的擊鼓技術還真管用呢!」仇奕森含笑說:「居然還通上話了!」
海賊船上開了槍,火光閃露處,正說明了他的所在處,成為他們的目標靶子。
里卡度、仇奕森等人經過竟日竟夜的勞頓,著實也疲乏不堪,加上幾杯酒下肚,未至宴會散時,他們已昏昏欲睡。不久即席地而臥,睡熟了。
彭澎氣喘喘地說:「我自己沒掉下去,已經算大幸了!」
「魔摩鎮」也有一名警官,那是受過教育和訓練的平地番人,維持該地的秩序。平地人沒得到特別的許可是絕對禁止上山的。和番人的交易有幾項違禁品:槍械、火藥和麻醉品。
仇奕森指著村口說:「因為我已經看到了呢,村口間掛有一塊牌子,牌子上寫著的是『里卡度』的字樣!哈德門沒忘記你的恩德呢!」
「傻瓜!用炸藥……」里卡度警官叫嚷著,他舉起了卡賓槍來了一陣瘋狂的掃射。
村落裡血跡未拖,火藥的硝味未除,番人們已經在收拾現場,所有的屍體全被移走,重新架起了火堆。他們好像是很健忘的,剎時間就歌舞起來了。
哈德門搖首說:「我要建立這座小村成為和平樂土,以後凡是在村子裡的人,一律禁止攜帶武器,這是新法令!」
仇奕森說:「我是求助來的!」
仇奕森很覺奇怪,說:「你全知道了?」
梆鼓聲響仍然在四下裡飄忽不定,里卡度警官是懂得聽梆鼓的,他說:「仇老哥,被說中了,也或許我們要展開一場大血戰呢!」
樹林裡的梆鼓聲響忽的改變了,一陣急促,一陣緩慢,重複又重複的。
經過了一番艱險,好不容易才貼了岸。巴法奴首先躍上岸去,將船的繩纜在株椰樹上縛牢了,他們一行六人相繼踏上陸地,僅留下那掌舵的一個人守在船上。
仇奕森一愕,說:「我今天沒殺你,因為我欠你一命,你們的大祭典時,摩洛用摻毒的食物害我,你一連兩次將我的食物碟子打翻。」
仇奕森吩咐大家不要光注意決鬥,要嚴密防範外圍的動靜。
蛇鼠蟲蟻到處可見,四周是陰森森的。有時候,腐爛了的植物會形成池沼,踏下去,會有半人多深。
巴法奴安慰他說:「我們有足夠的槍械和炸彈,相信土番們不敢來犯的!」
哈德門因為負了傷,體力不支,他不得不用詭計。在廣場中央高架起的土堆,已被仇奕森用炸藥炸散開了。那些木柴的餘燼未熄,滿地星散了一些零碎的火炭,哈德門穿了鞋子,跳躍在其中,並不燙腳。未開化的番人,沒有穿鞋子的習慣,腳底下便吃了虧,一不小心,火炭便灼了腳。
彭澎便說:「哈德門有意想請你再來作客,你有興趣麼?」
彭澎是飲了過量之酒,直在呼頭痛不已。「哼,反正我們是拼死來的,十成是活不著回去了!」
掌船的是巴法奴的好朋友,他駛船的經驗雖然老到,但是到「魔摩島」裡來還是頭一次。信號槍是他們約定的暗號,但是當他的船將要攏岸的時候,驀地發現岸上有著大批的「摩特毛」武士,掌船的大為吃驚,急忙一個大轉彎,又向海面上飛馳出去。
鳳姑悻然地踢了他一腳,說:「你少給我耍貧嘴!」
仇奕森說:「『魔摩島』是魔鬼島,大多數的人有去無回!你是打算送死麼?」
假如憑肉眼外望,村落外根本就不見人跡,大概是他們在森林內隱蔽起來了,顯得一片寧靜,好像戰爭已經結束了呢。
「我們已經被發現了,隨時都可能遭遇到襲擊呢!」彭澎嚥著氣。
「但是也像空船呢!」巴法奴說。
他倆像木頭一樣,死板板地坐在艇尾之上,絕不和任何人交談。
決策已定,他們便展開行動,仍然由仇奕森和里卡度在前領路,蛇行下山,在亂草和荊棘叢中摸索前進。他倆用長槍探路,先要尋出前路有無陷阱和捕獸機,若有發現時,即給它做上記號。
仇奕森再一摸身,再看里卡度他們的身旁,糟糕了,他們所有的槍械已告不翼而飛,全不見了。
「仇大哥,請拉我一把!」
忽而,摩洛已衝至那些獸籠子的近旁。雷諾年紀小,心又慌,意又亂,他用腰刀替鳳姑割獸籠子縛著的獸皮,一直沒割開。摩洛趕至,這孩子還算機警的,一溜煙,躲開了。
下望是千丈峭巖,他們是欲進不得,欲退不行。
「恐怕會受傷呢!」巴法奴說。
仇奕森將里卡度警官的短槍交由巴法奴使用,互相照應著向「閔家花園」內摸索前進。
鳳姑畢生之中,從沒有這樣面對面的殺死一個自己所熟識的人,打摩洛的這一槍,也不知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摩洛倒下去,她自己卻魂飛魄散,惶然不知所措。
海賊們已攻進了「閔家花園」,槍聲還不時斷斷續續的,不知道閔三江他們採取的守勢如何?秦文馬和周之龍,他們一夥人趕回來了沒有?假如說,單憑閔三江和金姑、銀姑、柯品聰及幾個槍手來抵抗的話,那力量是太薄弱了。
在那黝黑寧靜的叢林裡,忽的起了一陣單調的梆鼓聲響。
「我們姑且判斷這是閔家失竊的槍械吧!里卡度警官是否有權向他們追繳呢?」彭澎語帶譏諷地說。
「你能尋著獸籠,自然就可以發現鳳姑了。」仇奕森說。
果然的,當遊艇將接近「魔摩鎮」時,機器發生了故障。幸而搶修得快,遊艇在海浪洶湧之中飄流了幾分鐘,繼續航行。抵達「魔摩鎮」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里卡度仔細向村落的進口間一看,果然的,好大的一塊木牌,上面還是用彩色漆塗繪的,土裡土氣地寫著「里卡度村」一行英文字,其中的字母還寫錯了一個。
「不妨試試看!」
里卡變不作正面答覆,反向鳳姑取笑說:「鳳姑,說老實話,我還不知道妳是預備留在這裡做新娘子,還是要跟我們回C島呢?」
里卡度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警官,打「死靶」他很有把握打中,「活把子」,他連一點「輒」都沒有。遊艇是以全速前進,海面上風浪又大,船身一顛一簸的,等於是打活靶一樣。他連打了七八槍,根本是在浪費彈藥。
彭澎詛咒說:「梆鼓的聲響,把腦袋都震得昏沌沌,真煩極了!」
「你沒有辦法試試看麼?」
海賊船上不再有人反抗,便證明了是留守船上的賊人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也可能是中彈喪生了。
仇奕森便向巴法奴和雷諾商量,說:「你們兩位熟悉水性,可以在這裡找地方登岸麼?」
忽然間一陣梆鼓像春雷似地在天空間掠過。
仇奕森把著舵盤繞了一個圈子,又對準海賊船猛衝過去。可是這時候,那條海賊船上,竟朝天空打出了兩響信號槍。兩團鮮紅色的火花在天空間爆開,散開了萬點花朵,又如流星似地墮了下來。
「應該是里卡度警官帶領我們來到目的地的功勞!」仇奕森說。
哈德門只是一個人,沒帶同什麼侍衛,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廣場上跑過來了,由於他的腿部負了傷,所以一跛一跛的。
鳳姑要索還她的衣裳,哈德門也早已經替她準備好了。她的獵裝、襯衣、短皮靴,裹做一團,全置在王臺的旁邊。
仇奕森打了手勢,吩咐大家謹慎,小心摸索上前,忽的一縱身,兜手用腕臂夾住了一個哨子的咽喉,使出生平氣力,沒命地壓下去。
鳳姑這一罵,仇奕森机彭澎他們一起都笑起來了。
「譬如說,我收復一個部落,我就曾猜得到你一定會追到的,摩洛曾三番四次鼓勵我殺你,但我一直不肯下手,現在不免還有點後悔呢!」
里卡度不樂,申責說:「仇奕森,你為什麼替哈德門開脫了?」
「為什麼我不能關心呢?我們是兄妹的稱呼……」
「他們都是我的族人,我為什麼不這麼做?」
「到『魔摩島』去,只有我能夠領路,請等我收拾一下!」
里卡度警官是很細心的,他先行上船檢查了一番,最重要的是引擎沒有毛病,有部分地方漏水倒是小事情。
越過了高山,穿過了原始叢林,到達平原,不久就是海濱了。
哈德門卻指責那老人串通了刁蠻殘暴的「摩洛奇族」水鬼,將他的外祖父謀殺後篡位自封為王。他要代外祖父報仇!
「你是想把番人招來麼?我們若被困在這半山之中,休想有一個人能活著逃出去!」
將引線牽得極長。仇奕森關照巴法奴,待他們離船後,點著了引線就立刻跳水。
彭澎這一回頭,立時飛上來好幾支長矛和毒鏢,幸好他們已經爬上了相當的高度,毒鏢和長矛的力量已經達不到了。
巴法奴已下了水,他奮勇地向海岸泅過去。浪濤洶湧,不時的,他被潮浪捲撲到海平面下去。
繞過海灣,果然的,他們已經可以看到一艘「大眼雞」靠著淺灘停泊。
漸漸地,和村落更接近了。村前的地面,佈了好幾個哨眼,手執長矛,呆若木雞,雖然有任務在身,但是野人還是野人,卻在羨慕著那些圍著火堆在跳舞的。
大家的槍口一齊調轉來了,對著那些有蠢動企圖的番人。
里卡度又說:「不好,我們被發現了!」
仇奕森笑了笑沒有回答。
在雨季期間,C島不再會有什麼遊客,他們能雇到這樣的一條船,已經是不容易了。
「他們是負責監守著我們的。」里卡度說:「現在我們連反抗的能力也沒有了!」
鳳姑爬起了身,也一眼就看到村落四周被炸毀掉的四座瞭望臺又重新建起了。
仇奕森看著里卡度所指的據點,不免有了困惑,因為那位置是在「魔摩島」的末端山谷中,由C島過去得繞好大的一個圈子。
怪嚷的聲響始才逐漸平息下去。
里卡度說:「既然這樣,我們何不乾脆到公用碼頭上去登岸,那也省不了多少時間!」
「這內中並無勒索!……」
雖然里卡度警官曾有關照過,大家只管向山上爬上去,不要回頭看,但是彭澎好奇心理:為什麼那些來襲的土番剛才這樣熱鬧,現在竟連一點聲息也沒有了呢?
「什麼船?」仇奕森急問。
鳳姑大喜,轉告了哈德門。
「你看山底下沒有?」
鳳姑抓著了繩子,跳躍了多次,但是仍上不去。這也是因為風浪的關係,併攏的兩條船時開時分,看得不準,跌進兩條的夾縫裡去,不是喪生,至少也會夾斷一條腿。
「做土王爺,誰都要選這樣的妃子。」彭澎也譏諷說。
武士們替他卸下了羽冠和身上的豹皮,這就是說明他們都已解除了族長的地位了。
「那我豈非白跑到『魔摩島』來一次了!」
「你真變成菩薩了!」彭澎說。
這時候,哈德門倒是神采奕奕的,很興奮地棄下了手中的槍械,卸下了豹皮披肩,拔出腰間的那柄鋒利無比的砍山刀,站立在廣場口的中間。
「把槍械還給他們,讓他們抵抗!」仇奕森向里卡度警官說。
奇怪的是,他們在剎時間停下就不再追趕了,僅圍堵在那裡看熱鬧似的。
這時候,哈德門俯首就擒,里卡度警官要給他戴上手銬。
驀地「拍!」的一聲,里卡度手中的卡賓槍被捕獸錐夾住了。
彭澎是負責由山背面向下突擊的,他炸掉了瞭望臺後也發現一棵樹上躲藏著有噴筒手,省得麻煩,乾脆一枚炸彈扔過去,那株大樹被炸得折為二截,噴筒手由樹上栽下來,腦袋炸得稀巴爛。
檢查那三個被殺死的土番,他們的下體間都有著一小塊麻布,上面繪有蛇形的花紋。
「這樣也不需要在酒中放置蒙藥呀!這手段太卑鄙了!」里卡度說。
哈德門派的武士攜帶乾糧和水果,原是供他們午餐用的。
「唉,怎麼搞的!彭澎,你把我們最重要的東西丟失了!」仇奕森叫嚷說。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蛇行著,隨時還要注意著身旁有沒有毒蛇。
樹叢中倒下了一個人,另外的一個擰頭就跑。
老人帶來的那些土番武士,已經全面散開,把整個村落包圍了。在外表上,他們是圍著觀戰,而實際上呢,可能會是有著什麼陰謀。萬一哈德門有失,他們便會一湧而上實行屠村的。
在海洋對過的許多礁石叢中,便駛出了那條遊艇,匆匆地向岸邊靠攏過來了。
仇奕森開了罐頭食品,吩咐大家盡量地吃,祇是空罐子可不要棄掉。他撬開了火藥桶,利用那些空罐裝滿火藥,還摻了部分的鐵砂子,封了口,再插上火引,那便成為土製的炸彈了。
里卡度又說:「C島是我的管區,『閔家花園』的事情鬧得這樣大,我不可能會連一點信息也沒有,問題是我們尊重閔三爺的地位,他自己又有足夠的武力抵抗,我們不便強制執行插足其中!」
不時地,可聽得土人的梆鼓聲響,此起彼落,傳遞在山林間,大概是土人們已發現他們的這條遊船了。
「恐怕引擎要吃不消了呢!」掌舵的說。
「薩菩和聖加是誰?」彭澎怔怔地問。
「女人禍水……」摩洛臨氣絕前還喃喃地唸著。
他自動跨上了船,仍然喘息不止。
里卡度冒雨登了岸,找到那位山地警官,領取了入山許可證,又請他代找了二個熟番,作為領路的掮伕。
「薩菩和聖加是你們帶來的兩個掮伕呀!」哈德門指著山背後兩個早已經準備好行裝的掮伕說:「你們的東西,全在他們的行囊裡,一件也不會少的!」
「獵槍五〇五號彈頭!」里卡度攤在掌心之中給仇奕森看。里卡度又說:「是否閔家失竊的獵槍?」
仇奕森說:「這時候喝酒,可太不適宜了!」
過了約數十分鐘,眼看著就可以抵達山頂上了,里卡度警官忽然間像受了阻,他揮手,輕聲吩咐大家停下。
雷諾說:「只管放心,足夠炸掉一條海賊船!」
仇奕森說:「不!假加是海賊進攻,他們不會預防我們在此登岸,其餘的地方,恐怕他們會有佈置了!」
駛至C島的小鎮,他命巴法奴和雷諾在鎮市上採購一些需要應用的物資。
仇奕森說:「失竊槍械不致於會被判刑吧?」
莫非「閔家花園」又發生了什麼意外了麼?
兩條船漸併攏了,巴法奴已經在船頭上露出臉向他們招呼,並拋下了繩纜。
里卡度警官便跺腳說:「唉,槍械火藥https://www.hetubook.com.com流入番族,是違法的呀!」
里卡度警官嘆息說:「野蠻人拿了槍,和猴子拿了刀是一樣危險的!」
巴法奴說:「我的身上有匕首!」
仇奕森說:「妳別太自信了,瞧,船頭上已移出了一盞燈,那是巴法奴和我約定好的暗號呢!證明他早已經上船去了……」
「讓她自滿,省得她上船了!」
「既然你已經了解,何須要再盤問呢?」
山頂上確實的情形誰也不知道,那條山道的岔,卻是他們必經道路。里卡度不敢用槍,恐防驚動附近的番人,但是他們必須要將那條毒蛇驅走才能繼續前進。
梆鼓的聲浪仍是此起彼落,在蠻荒的叢林中,這種聲浪是頗為恐怖的。
仇奕森他們一行,總共只有七個人。雷諾是個孩子,兩個土人掮伕又不管用,在人力上他們就處在劣勢,除非出現奇蹟,想攻進這座村落絕非易事。
他們將槍械彈藥分配好,每個人都分配了有炸藥罐和雪茄菸,因為那些炸藥都須得用火去燃點藥引,吸著雪茄菸比較方便。
仇奕森打量了山勢,了解了地形,要越過那座山去實在也不困難,問題是哈德門了解平地人的戰略,追兵既到,必然會在各處佈哨。假如稍一不慎,踏進了陷阱,非但鳳姑救不出來,就連他們自己也無法脫身呢!
鳳姑也有點吃驚,忙問:「什麼叫做武士方法?」
「別忙!」里卡度又說:「據我最近所得的情報,『閔家花園』遭遇了歹徒困擾,有這事嗎?」
雷諾搖首說:「玩一次就什麼都夠了!」
不一會,他已收拾好行李,攜帶了一支卡賓槍和兩支短槍及足夠的彈藥。
他們一行繼續蛇行下山,連續發現有好幾個陷阱,是挖好了的泥坑,上面架有軟竹和蒲葉,虛掩上泥土和亂草,不論人|獸踏到上面,一定會掉進坑裡去。番人的習慣,在泥坑底下,削竹為刀,密層層地在坑裡佈滿了,誰掉進去了準保沒命。
「船艙是亮著的!」
是中計了麼?哈德門利用蒙藥,將他們昏迷了,然後解除了他們的武裝。
最著重的是彈藥問題,番人們也搞不清楚那一種槍該用什麼彈藥,每具屍體上都有亂七八糟一大把。
「不知道!」哈德門鄭重說:「反正那天晚上,我發現華雲道慌慌張張地向樹林裡跑進去,過後我就被你發現了!」
哈德門要盡地主之誼,吩咐宰殺了兩頭山豬,以烤山豬饗來賓。
但是那些剛被征服的野人武士,卻全傻了,他們誤以為是天神在發怒,也或是魔鬼已下凡,集體驚惶地抬著頭,凝視著天空。
里卡變似乎仍在生氣,和哈德門交涉,說:「我們放你一條生路,不料到你反用卑鄙的手段,悄悄地用蒙藥竊盜了我們的槍械……。」
仇奕森說:「我們最低限度應該先給鳳姑有自衛的能力!」
村落的正中央,是一塊極大的廣場,廣場上架有火堆,在熊熊燒著。許多番人武士臉上身上全塗了油彩,全身披掛著羽毛獸皮和各種亂七八糟的裝飾品,手持長矛正圍繞著火堆跳舞。
鳳姑的心中恐慌不已,她還是一片孝心,擔憂著閔老頭兒的安全。殊不知她根本不是閔家的血脈,那是華雲道缺的德。華雲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坦白向仇奕森說出真相了,鳳姑和閔三江仍然蒙在鼓裡。仇奕森決心不揭開這個祕密,因為這樣做,很會損害鳳姑的自尊心的。華雲道已經命喪黃泉,是死無對證了,只要他不揭發,這個祕密會隨同華雲道而埋葬的。
仇奕森懂得里卡度警長的意思,即回轉身向那掌舵的吩咐,教他駛離海岸。
轟然兩聲爆炸,火光閃閃,船桅折了,輪機艙的甲板也飛上了半空中。
市鎮上有一家獵具店,他們需要更多的彈藥,可是獵具店缺貨,適合他們用的彈藥不多。
仇奕森帶了巴法奴和雷諾,乘上華雲道遺下的那輛老爺汽車要駛離「閔家花園」了。
彭澎和雷諾、巴法奴已經繞著四座被炸毀的瞭望臺各處,將把守瞭望臺的槍械全撿回來了,有大號獵槍、鳥槍和短槍。
哈德門揮手,制止仇奕森說話,他由「王臺」上躍了下去,指揮他的梆鼓手,以急快的手法擊出鼓聲似乎和樹林外的鼓聲答話呢。
「假如土番們追蹤的話,他們也須要越過山!」
差不多日落時分,里卡度警官按照地圖和指南針的計算,認為是該選擇登岸的時候了。
這一來,有一部分的野人也張牙舞爪,殺氣沖天的。
鳳姑持著槍氣急敗壞地向他們奔過來了,仇奕森一行,冒盡了千辛萬苦趕來救她出險,她非但沒表示任何感激,連招呼也沒打,指著哈德門就咒罵:「哈德門,你為什麼這樣不要臉……」
那是彭澎,他高聲吼叫說:「仇大哥,你怎麼把我忘記掉了!」
「妳要小心,哈德門當了族長,仍還是要娶妳做新娘子的!」
哈德門好像著了魔似的,舉刀亂砍,報了二代冤仇。「摩特毛」原是獵頭族,戰勝者要獵取對方的頭顱,方算光榮。
仇奕森說:「你們總共不過還有四個警員,遠水不救近火!再到市場去趕回來,恐怕來不及了呢!」
時間像蝸牛移步,過得真慢,尤其是彭澎更是煩躁不安。
「他們在集合被擊散了的殘部!」哈德門答。
鳳姑很滿意,拍了拍她手中的獵槍,那原是她私有的財產,由她借給金姑用,金姑又借給了仇奕森。這時候仇奕森須要駕船,便又還到她的手裡去用以殲滅賊人了。
仇奕森說:「我記得有一個暴風雨的晚上,有一批番人在這附近登岸,殺死了『閔家花園』的土人孩子,然後從容撤退,他們還是利用浮木渡海的!」
這好像相當的生效,梆鼓的聲響沒有了,叢林內驚起一陣鳥獸亂竄,但剎時間顯得鴉雀無聲了。
「砰,砰!」對方竟然先行開槍。
「本來,我無須要殺他,但是他舉起噴筒對著你呢!」仇奕森解釋說。
「就是那天被選中做王妃的那個?這樣說,擄她的必就是那位新加冠的土酋哈德門了!」
日正當中時,天空間灑下了些雨點,看天色十分不妙,好像是暴風雨光臨的預兆。
仇奕森卻說:「那些槍械問題,警官打算如何處理?」
過了半山,仇奕森便不主張繼續前進,他說:「我們等到日落之後,再繼續前進吧!」
「我們需要有人帶路,而且攜帶的用具太多,須要僱掮伕呢!」
「我能幫忙你什麼呢?」
原來那兒有好幾具土人屍體橫陳在樹叢下。
忽然,遠處有梆鼓聲響飄傳,大家全怔住了,里卡度警官貫注全神,傾聽鼓聲意義。
蛇山的番族,有部分是稱為獵頭族,他們不歡迎外來的族人。武士出獵,獵取敵人的腦袋,用它煉製成拳頭大小,懸掛起來,作為裝飾的戰利品。人頭掛得愈多,表現他們的戰功愈高,更受同族的崇敬。
掌舵的領悟,立刻解纜駛船離岸,往礁石堆裡找地方藏身去了。
閔三江是老淚縱橫,他們一家三代,全屹立在門前相送。金姑最感到難過,因為她曾經對仇奕森有過誤會。其實仇奕森是局外人,他被捲進了漩渦,似乎已經脫不了身。「魔摩島」被稱為是魔鬼之島,生番出沒無常,到該島的人,九死一生。仇奕森被逼,為救鳳姑而去,仇奕森是為什麼呢?他連什麼目的也沒有。
「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別胡亂衝動!」仇奕森說。
里卡度警官說:「你就不知道了,『閔家花園』和市鎮隔著了有兩重山,發生了有任何事情,市鎮是絕對聽不見的!」
仇奕森又命哈德門將盜竊自「閔家花園」的槍械悉數交出來。
「備戰為什麼要跳舞?這是很不可能的事情……」
忽的,只聽得「砰,砰,砰」一連串槍聲。噯,那槍聲正發生在「閔家花園」內呢!
里卡度說:「對方說哈德門有外來的力量相助,現在要以武士的方式和他解決問題!」
仇奕森雙眉揚,說:「警官打算怎樣幫我們的忙呢?」
「仇先生,有何指教?」
里卡度已扔下了梆鼓,雙手叉腰,面對著村子廣場上的進口處。
仇奕森說:「里卡度警官是一位了不起的正直父母官,我相信哈德門和他的族人會永遠懷念你的!並且假如說將來『魔摩島』開化了,而成為蠻荒中的一個樂園,就全是你網開一面之功了!」
梆鼓的暴響愈來愈是緊密和接近了,逼使他們繼續登程。
仇奕森和里卡度商量,欲分兩路向閔家的大廈進發援救。
鳳姑即刻露出慍色,說:「我已經警告過任何人不得再向我取笑!……」
如何救鳳姑出險?這是當前最需要考慮的。仇奕森和里卡度需要研究這座蠻荒村落的戰略佈置。
仇奕森招雷諾上前,指點他混進村落裡去時該走什麼路線,潛至鳳姑被囚禁著的地方給鳳姑傳遞武器,並將獸籠子綁著的帶子割開。
哈德門大喜,取起那些集中起來的槍械高聲向他的弟兄呼喚,剎時,草間屋裡奔出來了一行人,多半是哈德門由「閔家花園」帶來的所謂武士,他們對於用槍械雖是弄懂了,但仍顯得手足無措的,也或是敵人進撲得過猛,使他們不戰自亂。
「啊,你們竟把我當做武士了!」仇奕森失笑。
仇奕森在沙灘止步,向鳳姑和彭澎關照說:「海賊們的人數究竟有多少我們搞不清楚,但是這一次的進攻,很可能是他們傾巢而來,我們確實要小心加以提防。海賊船上發出了信號,也有他們的人趕來察看過,被我擊斃了一名,另外的一名逃回去了,說不定已經報告賊夥,佈置了陷阱,正等候著我們入彀呢!」
「我們束手待斃麼?」彭澎憤然說:「多少總要拼他們幾個!」他開始在身旁找尋可供應用的武器。
哈德門嘰呢哇啦地用土語叱喝起來,吩咐武士們全體備戰,各把守自己的崗位,但是誰也沒理睬他。野人們怕看那些朵朵形色發亮的花朵,甚至於有些已棄下他們的武器以雙手蒙著了臉,或是已經跪到地上去禱告請天神息怒,形形色|色就是不聽哈德門的指揮。
仇奕森躍上淺灘,接著船纜,正打算要把汽船拽上淺灘之際,他忽然拔槍。
於是里卡度、鳳姑和彭澎,已經在船頭上各守了一個據點。里卡度和鳳姑用長槍,彭澎用短槍,一齊向海賊船上火光閃出的地方瞄準了。
「要千萬小心,一個人只能掉下去一次,下一次要等來生了!」仇奕森說。
「這並不困難,祭祀『魔特毛』的摩洛族人是來自東部的!」里卡度說著,就去書架上翻查他的參考書,邊說:「你可知道,摩洛族也分為許多不同的支系,其中還有獵頭族在內!」
另外的一個噴筒手扔下噴筒,由另一棵樹上躍下來。彭澎也不饒他,「砰」的一槍,噴筒手一聲怪叫,便踉蹌倒下去了。
里卡度注意傾聽,說:「沒關係,那是剛才在樹林裡逃出來的番人在向他們的族人報告罷了!」
仇奕森和彭澎相隔已有六七步的距離,他得重新退回來,伸出手去把彭澎扯上來。
「這樣說,我欠你兩命了!」仇奕森說。
雷諾到底是小孩子,恐怖的時間已經過去,他的情緒輕鬆了,說:「其實也是滿好玩的呢!」
「你用什麼紀念閔三爺呢?」仇奕森又問。
坐上土酋「王位」的哈德門是在平地生活裡長大的,閔三江曾教導他許多海賊幫的戰略。這個野人村,已不和一般的蠻族可比,況且他們已有了槍械。
巴法奴看著海沿上的情形,有點困惑。海面上因為起了風浪,正值潮漲,風浪是向著海岸沖擊的,海沿上暗礁又多,人力究竟是有限的,若被潮水帶著在暗礁上刮過,立刻就會受傷。
仇奕森說:「看情形,哈德門登上土酋的寶座是成功了。他在『閔家花園』內早學會了佈防線置哨眼,我們千萬不能大意,最好上到半山然後等到天黑!」
仇奕森說:「這豈不簡單?你的『管區』該擴大了,連『魔摩島』在內!」
雷諾的身體小,又有著混血的血統,混進村落裡去不容易被發現。他可以將手槍交給鳳姑,至少任何人要傷及她時,鳳姑可以自衛。
彭澎已用繩索,將裝載炸藥的行囊吊上來了。
哈德門便說:「我準備雕塑一尊神像,那是紀念鳳姑的,我的族人會朝夕膜拜!」
「彭澎你後面……」雷諾叫著。
「那就是決鬥,以勝敗來決定誰來做酋長!」里卡度說。
「糟了……」里卡度發現槍械失竊,大感恐慌,他跺著腳說:「野人終究是野人,不能對他們太善待的……」
假如說,鳳姑知道這真實的情形,真不知道會怎樣的失望呢。
雷諾機警地馬上為他們雙方做翻譯。
哈德門搖首:「我在閔家的地位,比奴隸還不如,在這裡我是一族之長!」
「那是閔三爺的事情,他不報案,我又奈何?」
由「閔家花園」帶來的酒仍有,哈德門一併拿出來待客,土番們表演了特別的歌舞,他們互相乾杯。
他們沒走出十來步的地方,雷諾叫了起來:「仇奕森,兩個掮伕不肯走呢!」
「那麼我們的槍械呢?」
里卡度警官說:「我們還是得要避免和他們接觸,否則很難抵達預定地呢!」
仇奕森攔阻說:「哈德門還是此地的族長,我們要給他留點餘地!」
「媽的,就是沒有紀念我的呢!」彭澎在旁以開玩笑的語氣說。
一座高聳雲霄的峻山在望。
「記得我抵步『閔家花園』的第一天晚上,在月下散步時,幾乎被人用飛刀暗算,過後我在園中發現了你,慌慌張張的,是否就是你要暗算我呢?」
袁大麻子和方家的兄弟是否集結起來一起進攻,也不得而知,仇奕森的內心中實在焦急不已。
「啊,那必是『摩洛族』人的水鬼了!」巴法奴說。
「嗨!鳳姑將是他們的女神了!」仇奕森笑著說。
「海賊船上的燈火亮著麼?」仇奕森又問。
「不!哈德門偷走了大批的捕獸機,也許在這個缺口裡所佈置的全是陷阱!」
勞頓了竟日,每一個都是疲乏和口渴,他們分配了乾糧和飲料,各找地方歇息。
於是,雷諾急切解下了行囊,取出兩枚用空罐子製的炸彈,插上了引線。
鳳姑大喜,自滿地說:「到底我是擊中了一個海賊!」
摩洛慘叫,兩眼翻白,一命嗚呼了。
那是真的,鳳姑穿著沙龍,做了「赤腳大仙」,她本來就是夠健美,這種打扮,更是曲線畢露,噴火撩人。
那些野人們非常吃驚,歌舞剎時停止了,梆鼓也停了聲息。這又是仇奕森的詭計,耍了把戲,他利用信號槍彈吸引番人的注意。
「唉,可怕!」里卡度同意仇奕森的說法。
他有詳細的「魔摩島」地圖,貼身藏起,並攜帶了指南針。
番人們沒有任何動靜。梆鼓聲息了之後,不復響了,也或是他們真被兩枚炸彈嚇怕了?
忽的,仇奕森拔出了腰間的閔家飛刀揚手向左側一擲。
里卡度說:「你們攜帶信號彈何用?還想求救麼?」
里卡度警官當然不能表現他的懦怯,說:「我們不需要繞道,只需要謹慎!」
哈德門感激涕零,他即招集了他的梆鼓手,關照他們擊鼓,通知全島「魔特毛」族的戰事平息了,所有逃離的族人應該返族,接受安撫。
那些像麻蜂窩似的土人使他感到心驚膽戰。抓牢了繩索,正準備要跳縱的時候,一斜肩,肩頭上揹著的行囊便滑脫了肩膊,直墜下山去了。行囊內裝置著的是用空罐頭裝好的炸彈,經過在山石上打滾和磨擦,驀然爆炸,火光一閃,山石泥土翻飛。
仇奕森急忙高聲呼喊:「不要緊,這是相送我們的番人呢……」
兩個掮伕也躬下身子,揚起了長矛準備接戰。
「繞道過去麼?」里卡度警官猶豫著,他又展開了地圖,再加以考慮一番。「假如繞道,需要三倍以上的時間!」
他摸出了分配給他用以預備燃點炸藥引子的雪茄菸,竟劃著了火柴,猛吸起來。雪茄菸的氣味,在這清幽的空氣之中是顯得特別的芬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