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證實一下,你沒有派人送一個兩公尺高的大箱子到我家吧?」
早上十點鐘的時候,朱莉亞離開家門,決定一整天都留在辦公室裡。她的工作進度落後,再說,留在家裡團團轉,或者更糟的是去整理那些過了幾天又會變成一團亂的東西,這些都毫無用處。也沒必要打電話給一定還在睡覺的史坦利。禮拜天,除非是把他從床上拖出來,拉他一塊兒去吃午飯,或者說要請他吃肉桂煎餅,否則的話,他要睡到下午三、四點鐘才會起床。
「看來我要自己想辦法了。」
現在必須面對這樁難以想像的事了。有人莫名其妙地請人塑造安東尼的塑像,就跟在魁北克、巴黎、倫敦的某些蠟像館看到的蠟像一樣,但是要比她目前為止看過的塑像都還要來得逼真,真的讓人忍不住想大喊。大喊,這正是她很想做的事。
在箭頭指示的胸前口袋,安東尼生前喜歡塞一條絲巾的口袋,露出一個看起來應該是遙控器的邊端。朱莉亞取下遙控器。上面只有一個按鈕,是個呈長方形的白色按紐。
「沒錯,我剛剛跟妳說過了。我的客人都不耐煩了,妳還要我每句話都重複兩遍嗎?」
朱莉亞覺得自己要昏倒了。她在做惡夢,過一會兒她就會清醒過來,全身大汗,然後對自己的妄想一笑置之。當她看到父親的靈柩從飛機上下來時,她對自己說,父親在她心中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她不會因為他不存在而感到痛苦,因為父親幾乎有二十年的時間都不在身邊。她還差點為自己的成熟感到很驕傲,沒想到現在卻不自覺地掉入陷阱。這近乎荒謬,可笑。在童年時代,父親經常不在身邊,現在更不可能讓父親的影子縈繞在她這成熟|女人的腦海裡。
朱莉亞答道:「真謝謝你的幫忙,史坦利,我的手提包和家用藥箱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她用手指摸著按鈕,輕輕地摸,卻沒有力氣往下壓。
「沒有!」
「別誇張了,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這六個禮拜以來,我們沒有休過一天假。」
下午五點鐘,一名新到不久的同事發現一條線索。所有人為此興奮不已,立刻在會議室開會。這名為充實陣容剛雇用沒多久的年輕電腦H程師名叫查理,來上班的時間僅僅八天。當朱莉亞請他發言,解釋他的看法時,他嗓音發抖,說話含糊不清。他的組長嘲笑他的口頭表達能力,使得他更緊張。一直到他決定在電腦鍵盤上操作,前後好長一段期間,仍可聽到他背後有嘲笑聲。當他的電腦螢幕上出現一隻展翅飛翔的蜻蜓,在伊諾克莉城堡上空畫出一道美麗的圓圈時,嘲笑聲才倏然停止。
「如果是家用電器的話,華斯小姐,我千萬要請妳找個經驗老到的電器工安裝。妳應當明白我的意思!」
「是我,」她說道,「我想聽聽你的聲音。這個禮拜六過得很慘,禮拜天也是一樣悲哀。結果呢,我不曉得獨自一人留在家裡是否是最好的主意。不過最起碼,我的壞情緒不會讓你無辜受罪。我剛才幾https://www.hetubook.com.com乎被我的同事趕出辦公室。我要去散散步。你也許已經從鄉下回來了,現在在床上睡覺。我想你的母親一定把你煩死了。你早該給我留個電話。再見囉,我剛才正想跟你說,請你回個電話給我。我真蠢,因為你都已經睡了。總之,我覺得我剛剛說的話都很蠢。明天見。醒來之後給我一通電話。」
「打開了,」她心不在焉地回答,「我明天打電話給你,我很擔心妳呢!」
「我估計,最理想的是我必須等到他們離開後,再把妳家的門鎖上,是不是?」
「很抱歉,我什麼貨也沒訂,再說就算我有訂貨,也是叫人送到我的辦公室來。」
「親愛的,我穿著睡衣哪!」
在第一組同事束手無策後,朱莉亞飛快跑到樓下,去市場買了兩箱各種不同的蛋糕和三明治,讓同事們能夠充飢。
「妳的木箱就停在我的店門口,我不戴眼鏡就可以透過櫥窗看到收件人姓名地址的貼條。妳的名字用特大字體寫得清清楚楚,就寫在我們兩人共同地址的上面,寫在『易碎品』下面。很有可能是妳忘了!這好像也不是妳第一次忘記事情啊,不是嗎?」
至於朱莉亞和吉姆先生的關係,她可是花費了很多的心血才有所改善。史坦利在家慶祝感恩節時請他參加,聖誕節獻上祝賀,在其他許多事上適時表達關心等等努力,才恢復了正常的鄰居關係。吉姆先生這個人不是很隨和,什麼事都有他的大道理,而且說話總喜歡連諷帶刺。朱莉亞屏著氣,等他開口報告大災難的情況。
她用手指壓一下按鈕,聽到嘎噠一聲響。接著,那具本來就不能說是塑像的眼皮張了開來,臉上露出一道笑容,然後她聽到父親的聲音問道:
「妳是不是已經有點想念我了?」
「禮拜天晚上,而且在這時候?我一直在等妳打電話約我出去呢。」
朱莉亞一聲不吭。史坦利明白現在根本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在馬路上搖搖晃晃的垃圾車聲音完全是來自於現實世界。朱莉亞非常地清醒。在她面前的是個雙眼緊閉的塑像,好像在等她做決定,要不要按下遙控器的按鈕。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在場變成了一個負擔?」
德雷看到她伸展四肢,猜到她一定有背痛,於是勸她回家休息。她很幸運,住家距離公司只有幾條街,那就應該利用這個好處。試片一完成後,他會立刻打電話給她。朱莉亞對他的關懷很感動,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跟同事們在一起。德雷卻說,她在辦公桌之間走來走去,會使已經很疲倦的同事們增加沒必要的壓力。
三名電腦繪圖師正在崗位上工作。朱莉亞看到他們的氣色,還有字紙簍裡一大堆壓扁的塑膠咖啡杯,明白他們昨晚都留在辦公室裡過夜。這幾天一直讓她的工作小組絞盡腦汁的問題顯然還沒解決。沒人能找出一個巧妙的數學方程式,讓一群蜻蜓跟活的一樣,能飛能打。因為這群蜻蜓必須保護一座城堡,避免hetubook•com.com它受到大批螳螂的襲擊。掛在牆壁上的工作表註明著,這個禮拜一螳螂就要大舉進攻。明天之前,如果蜻蜓大隊不能起飛的話,要嘛就是城堡輕而易舉地落入敵人手中,要嘛就是這部新卡通影片要延遲完工。兩種情況都令人不堪設想。
「不會比我更難過,華斯小姐,我店裡人多得不得了,而且還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做,而不是妳不在家的時候,單單替妳處理接貨的問題而已。」
「大概吧。」
「吉姆先生,我沒有在等什麼貨,不等紙箱,不等信件,更沒有在等木箱,一定又有人弄錯了。」
在箱子裡正對著她的,是個跟人一般大小,外表跟安東尼.華斯一模一樣的蠟像。像得真讓人覺得那是個真人。只要蠟像睜開眼睛,就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朱莉亞吃驚得幾乎沒辦法呼吸,頸子滴下了幾顆汗珠。她一步一步往前靠近。這個和她父親一樣大小的塑像做得出奇相像,皮膚的顏色和紋理像得令人拍案叫絕。鞋子、灰黑色西裝、白色棉質襯衫,都跟安東尼生前經常穿的衣服一模一樣。她很想碰碰他的臉頰,拔他一根頭髮,看看是不是他本人。可是她和父親已經很久沒有接觸了。兩人之間都沒有摟抱過,沒親過臉,連手都沒碰過,所有表達溫情的身體動作都沒有過。多年來造成的代溝是無法填補的,更何況現在在眼前的是一座塑像。
「妳把我嚇死了,沒事吧?」
「華斯小姐,妳該告訴我是什麼貨呀!」
「要不要我穿上一條長褲,立刻趕到妳家去?」
這件事必須趕快解決。最明智的方法是把箱子再度關上,在貼條上找出運輸公司的電話號碼,明天一大早就打電話過去,要他們來把這令人難受的假人搬走。最後再想辦法找出這場惡作劇的主使。是誰想出這樣的把戲?她周遭的人當中,有誰做得出這種殘忍的事?
「史坦利,再躺回去睡覺吧,再見。」
朱莉亞馬上聽出是賀哈秀街住家樓下的鞋店經理吉姆先生打來的,肯定又是家裡的水龍頭壞了。自來水一定是滲透天花板流到吉姆先生店裡的鞋子上。他店裡每雙鞋的價格相當於她半個月的薪水。如果是打折期間,就是一個禮拜的薪水。朱莉亞知道這些,因為去年她保險公司的經理開一張數目很大的支票給吉姆先生時,就是這麼告訴她的。那張支票是為了彌補她家裡漏水帶給吉姆先生的損失。那一次朱莉亞離開家時,忘了把老舊不堪的洗衣機水龍頭關掉。誰又能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小動作?
「這是最理想的,我找不到比這更準確的字眼,吉姆先生……」
「我料得沒錯!接下來的問題是,怎樣才能打開一個兩公尺高的大箱子?」
「史坦利?」
朱莉亞正想跟他保證,說她沒有訂任何電器用品時,她的鄰居早已掛掉電話。她聳聳肩膀,想了幾秒鐘,然後再度投入占據她所有心神的工作上去。
朱莉亞把座椅推到同事們中間,然後坐在椅子上看他們的工作進展。看完之後www.hetubook.com•com
,她決定採取緊急措施。她拿起電話,一個個打給工作小組的成員。她先跟每位同事道歉,要浪費他們的週日下午,希望他們在一個鐘頭之內到公司會議室集合。哪怕是要重新修改原有的數據資料,哪怕是要工作到三更半夜,也不能在週一早晨看不到上百隻蜻蜓在伊諾克莉城堡的上空飛翔。
朱莉亞問道:
「他乾脆直接替小偷畫路線標誌算了!」朱莉亞嘴裡一邊嘀咕,一邊爬上樓梯。
「木頭!」
夜晚初臨時,所有人員都集合在大會議室的電腦螢幕前。查理負責電腦操作,效果非常令人振奮。只要再工作幾小時,「蜻蜓大戰」就能在預定時間準時發動。電腦工程師在更正數據程式,繪圖師在修飾影片布景的細節,朱莉亞開始覺得自己派不上用場。她到茶水間去,碰到了德雷。他是繪畫家,也是她的朋友。在她求學期間,有大部分光陰都是和他一起度過。
史坦利笑著說:
「這會不會是個現代藝術品,一個出自名家之手而且打不開的箱子?」
在客廳正中央擺著一個直立的大木箱。
她獨自站在房子正中央,大聲地說:
朱莉亞仔細打量塑像,發現在袖口折邊上別著一張小紙條,紙條上面有一個用藍墨水畫的箭頭,箭頭指向外套胸前的口袋。朱莉亞取下紙條,翻看背後,看上面寫的字:「把我打開。」她立刻認出她父親別具風格的筆跡。
朱莉亞把窗子大大打開,深深吸了幾口夜晚溫暖的空氣。
亞當一直沒有回電話,現在就只剩下她的老救星了。她撥了史坦利的電話號碼。
「箱子是什麼做的?」
「華斯小姐,難道我是閒著在做鬆餅嗎?」
「不用了,」朱莉亞嗓音平板地說道,「沒這必要。」
「我以為你準備好要出門了?」
那一天,她保險公司的經理鄭重對她宣布,這是最後一次替她負責賠償。他之所以替她擔起這一次責任,是因為緹莉是他孩子們的偶像,而且自從他替孩子們買了卡通光碟後,緹莉使他的週日早晨獲得自由,所以他才說服公司不取消她的保險合約。
「也許用鋸子吧?」
「喔,這一次好像不是如此。我店門口停著一部超大的卡車。禮拜天是我店裡生意最好的一天,這對我的損失太大了。那兩個大塊頭把給妳的大木箱搬下來後就不肯走。他們要等到有人收貨才肯離開。我問妳,我們要怎麼辦?」
「妳總可以告訴我妳什麼時候可以回到家呀,這樣我就可以告訴那兩個人,因為妳的關係,我們到底需要浪費多少時間。」
「我有沒有打攪到你?」
「我又要佩服妳的數學頭腦了。妳應該說的是,找到解決妳個人問題,而不是我的問題的辦法,沒有必要再一次把我牽扯在內,華斯小姐,我真是佩服妳。我現在洗耳恭聽。」
朱莉亞手中的電話筒掉落在地上。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箱子裡的東西,她看到的東西對她而言,似乎是不可思議。
「接什麼貨https://m•hetubook.com.com啊?」
「我們以為妳去蜜月旅行了……朱莉亞,不要往壞處想。我只是他們的代言人。」德雷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這是妳接受做主管負責人所付出的代價。自從妳升職成為創作部主任後,妳就不再是工作上的普通同事了,因為妳象徵著某種權威……證據是,只要幾通電話就能召集這麼多人來加班,而且還是禮拜天呢!」
「這會是什麼呢?」她一邊說,一邊把隨身衣物放在茶几上。
賀哈秀街仍然空空蕩蕩。朱莉亞向坐在「茴香酒」露天座上的幾個鄰居打招呼,然後加快腳步離開。走到第九大道時,她拿出行動電話給亞當留下一些親密話語。過了兩個十字路口後,她踏進卻爾西農民市場大樓,搭電梯到頂樓。她把識別卡插|進公司大門門禁識別器,然後推開沉重的鐵門,進入辦公室。
「可是我現在不可能馬上趕回家,我正在公司工作哪……」
「我覺得這是值得的,不是嗎?不過我想你的意思我能理解,」朱莉亞答道,「既然我的權威會替同事們的創造力帶來負擔,那我就離開吧。你們做完的時候,一定要打電話給我,並不是因為我是你們的主管,而是因為我是工作團體的一分子!」
朱莉亞把行動電話放回皮包內,然後沿著河堤漫步。半個鐘頭後,她回到家中,發現大樓門口上貼了一個信封,上面寫著她的名字。她心中感到奇怪,將信封口撕開。「在替妳處理接貨時,我失去了一位女客人。鑰匙放回原處。附注:在第十一個階梯,而不是第六階、第七階或第八階!祝妳有個愉快的星期天。」這封短短的信並沒有簽字。
外面的世界就跟她跨過門檻回家前一樣。希臘餐廳的桌子全都堆在一起,招牌的燈光也都熄滅。一名女子帶著她的小狗散步,正穿過十字路口。她那隻咖啡色的狗走路彎彎曲曲,扯著皮帶,一會兒去嗅路燈燈腳,一會兒去嗅窗底下的牆腳。
朱莉亞第一個向他祝賀,其他三十五個同事也紛紛鼓掌。剩下來的工作就是要設法讓其餘七百四十隻披甲戴盔的蜻蜓能夠起飛。這一次,年輕的電腦工程師信心大增,向大家解釋他的方法,而且藉著這個方法,也許可以大量複製。正當他詳細說明構想時,電話突然響起來。一名同事接電話,向朱莉亞打手勢,電話是找她的,而且似乎有急事。朱莉亞低聲交代坐在旁邊的同事,請他將查理的構思完整記錄下來,然後離開會議室,到自己的辦公室接電話。
垃圾車走遠了。朱莉亞真希望它不要走。她要衝到窗口去,請清道夫搬走她房間裡的可怕惡夢。可是街道又再度悄然無聲。
「大木箱?」
「這正是我想要知道的呀!史坦利,你既然這麼好奇,那就趕快跳上計程車,到我家來幫忙。」
中午十二點,接到電話前來的有三十七人。早上氣氛安靜的辦公室,現在變成像蜂窩一樣忙碌。繪畫師、電腦繪圖師、彩繪師、程式設計師,還有動畫專家,大家互相交換報告、分析資料,包括一些最荒唐無比的意見m.hetubook.com.com。
走出大樓後,她撥亞當的電話號碼,耳中聽到的仍是語音信箱的聲音。
正當史坦利在解釋他的辦法時,朱莉亞恰好把手放在箱子的木板上。她就按照史坦利的建議,將手用力一壓,結果箱子正面的木板慢慢地轉開。
「妳有沒有試著壓一下,重重敲一下,就跟打開衣櫥的門一樣?推一下,然後就……」
朱莉亞於是對他說,她在樓梯第六個階梯的地毯下藏了一把鑰匙,只要數一數階梯就行了。如果不是第六階,那麼就是第七階或第八階。這樣吉姆先生就可以開門讓送貨員進屋,她確信,只要事情辦完,送貨員一定會馬上把擋住他櫥窗的大卡車開走。
朱莉亞拿起擱在椅背上的風衣,查看鑰匙是否在牛仔褲的口袋裡,然後快步往電梯間走去。
「有沒有絞鏈?」
朱莉亞設法讓自己的心跳速度減緩,想瞭解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一說完,朱莉亞便切掉電話。
「等一等,讓我想一想。有沒有什麼把手?」
「妳的箱子,把它打開了嗎?」
「我沒看到。」
朱莉亞屏住氣,將遙控器緊緊握在手中。儘管她反覆思索所有認識的人,只有一個人的名字不停浮現,只有一個人才有可能設想出這樣一場鬧劇。在氣憤的指使下,她轉回身,走到客廳當中,決定要查證她心中的預感對不對。
「喂?喂?」史坦利對著電話筒大喊,「妳還在嗎?」
「我可以知道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嗎?」
「朱莉亞,妳在說什麼呀?」
掉在她腳下的電話筒仍然響著史坦利的聲音。朱莉亞慢慢彎下身把電話筒撿起來,雙眼仍然盯著箱子看。
「誰會給我送這樣的東西呢?」
「吉姆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朱莉亞接著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吉姆先生,我想我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了。有你幫忙的話,我們可以脫離困境。」
「吉姆先生,不管情況怎樣,請你知道我為這件事感到非常難過。」
「下我的床!」
木箱的側邊貼著紙條,在「易碎品」字樣下面的確寫著她的名字。朱莉亞在這個淺色木製的大箱子四周繞了一圈。木箱太重,她想她是搬不動,就是想搬開幾公尺也不可能。她也不知道怎麼打開,除非是有錘子和螺絲起子。
她往二樓走上去,越往上走,心裡越急著想知道,在家裡等著她的木箱裡到底裝的是什麼。她加快腳步,拿起地毯下的鑰匙,決定再找另一個地方藏好,然後開燈進入屋內。
朱莉亞原先準備休假到下個禮拜天,德雷坦白說大家原本是希望利用這段時間能夠輕鬆一下。
會是誰送的貨呢?會是亞當送的禮物嗎?還是自己訂的貨後來卻忘了?還是辦公室需要的物品,自己糊里糊塗寫到住家地址了?不管怎麼說,朱莉亞不能夠把禮拜天叫過來加班的同事丟在辦公室裡。聽吉姆先生的口氣,他是要她在最短時間內找出解決辦法,等於說是馬上。
「華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