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之城
10

「賀舒紗?」她以沙啞的嗓音叫喚著。
她的衣物疊放在餐桌上,紅色大衣掛在椅背上,洋裝整齊地擺在桌面,摺疊的技巧堪稱職業等級。仔細攤放的絲|襪,襪頭以細針固定,內衣褲平放在餐桌,就像內衣店展示櫥窗的擺法。艾莉夏再度感到噁心作嘔。她走近書架旁,抽出架上的聖經翻開,取出暗藏在書內的手槍。取槍的那一剎那,內部挖空的書本從她手中滑落,正好和*圖*書掉在腳邊。她無意撿拾聖經。扳了左輪手槍擊錘之後,她雙手高舉槍枝。
「歡迎回家!」她喃喃自語。
她在黑暗中摸索,終於找到開關,打開床頭夜燈。燈光太刺眼,她只好以手遮眼。她聽見腳步聲從飯廳傳來,接著是大門關上的聲響。她再度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一|絲|不|掛躺在床上,被子堆放在地上。她緩緩坐起身,雙手扶著頭部。突和-圖-書然一陣暈眩襲來,片刻之後又消失了。
她從地上撿起一條床單裹住身體,摸黑在走道上扶牆前進。幾個小時前扔在地上的衣物居然都不見了。飯廳陷入鋼青色的幽暗,家具和書架罩著窗外灑入的藍光。她找到開關,隨即點亮天花板的吊燈。雙眼瞳孔逐漸在光亮中對了焦。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後,思緒隨即被恐懼占滿,畫面緩緩進入她的視線,彷彿透過失焦的和*圖*書鏡頭凝視面前的一切。
她的視線停在吊掛於椅背的皮包。她記得自己一進門就把皮包扔在地上。她走近皮包,看見包蓋緊緊扣著,打開來一看,寒顫竄流全身。她再次將皮包隨地一丟,自顧自地咒罵。那本馬戴石的小說已經不翼而飛。
她在陰暗中度過接下來的漫漫長夜,蜷縮在沙發一角,雙手握著手槍,目光緊盯著大門,竟夜聆聽老舊建築發出的呻|吟,彷彿一艘漂流汪hetubook.com.com洋的大船。當她的眼皮開始不聽使喚地往下掉,晨曦卻驚醒了她。她站起身,凝視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窗外,一片紫色卷雲懸在天際,映出市區屋宇和塔樓間隙的一道又一道陰影。她探頭出去張望,發現臨街的格蘭咖啡館已燈光通明。巴塞隆納連休息一天的機會都不給她。
夢裡,出現一個無臉陌生人,漆黑身影彷彿和臥室天花板滴落的液態陰影融成一片。起初,她以為自己看到和圖書他靜立在床尾看著她,接著卻發現他坐在床沿,掀起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她突覺一股寒意。陌生人不疾不徐地脫下黑色手套。他的手指寒涼如冰,艾莉夏得此感受,因為他觸摸了她裸|露的腹部,找尋著她右臀的傷疤。陌生人的雙手探索著突起的瘡疤,雙唇緊貼著她的胴體。舌頭的溫熱觸感撫過疤痕時,她不禁湧上噁心作嘔的不適。直到聽見腳步聲在走道上逐漸悠遠,她才驚覺自己的公寓裡另有他人。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