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接下來呢?」
男人拉下臉,用拇指指了指另一個傢伙——長得像費斯特的幾個人當中最壯的一個。梅根道過謝就往前走。
「無意冒犯,但你是他老闆,還是他媽?」
芭比脫下手術服、手術帽和乳膠手套,然後一起包起來。肯尼也會這麼做,但不是現在。他知道無論多麼小心謹慎都還是會留下DNA,要完全避免是不可能的事。現在的化驗室什麼都驗得出來,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認清這點、小心留意。
「請問尊姓大名?」
就算費斯特認得這個名字,他也不為所動,只見他拿起啤酒暢飲一口。「找雷幹嘛?」
「妳找誰?」
肯尼走過去搭住她的肩。「別擔心。」
「你認為呢?當然是我。」
對方的上臂粗得像雅典衛城的大理石圓柱,啤酒杯在他的大手中看起來像小量杯。「誰想知道?」
「要送傳票給他。」
「我以為我聽起來像祕書。」
肯尼戴著手套打開保鮮盒,利用小鉗子挑出一些毛髮和面紙放在哈利.薩頓的周圍,甚至直接放在他身上。這樣就夠了。他蓋上保鮮盒再放回袋子。哈利.薩頓的手機響起時,他正重複著同樣的動作,身上還罩著手術和_圖_書服。
「甜心,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
梅根嘆了口氣,然後深呼吸。她的手機一直嗡嗡響,她把手伸進皮包調成靜音模式。放慢速度,她暗想,別心急,不然煮熟的鴨子就飛了。「好吧,隨便什麼都好。」
「哦,抱歉,薩頓先生目前不方便接聽電話。」芭比看看肯尼,他對她豎起大拇指。「請留下姓名和住址,我會幫您留言。」
光是打開微弱信號燒烤酒吧的門,都會讓你動脈硬化、肺部變黑。裡頭的猥瑣人群令人想起不少生動活潑的字眼,但「健康意識」和「長命百歲」絕不在其中。吧台後方的電視機正在播放體育新聞。窗戶上有「麥格」啤酒的霓紅廣告燈。根據黑板上的告示,今晚是「淑女之夜」,主打「小妞進場,一元有找」,這種行銷手法看來的確吸引了一些女性顧客,例如有個頭髮像稻草的女人正發出咯咯咯的笑聲,擺明想要引人注意,她身上的黃色T恤寫著「濕身尖叫」,唉呀呀,還真是貼切。
「但她不肯告訴我姓名。」
「這就透露了一些訊息,」肯尼說。
「如果時間充裕的話,我說不定會高興到昏倒,要你帶我回家hetubook.com.com。但現在我在趕時間,請告訴我哪一位是費斯特?」
芭比接起電話,切換成她最甜美的聲音:「哈利.薩頓法律事務所。」
「不是,我不是送傳票的人。」
「我叫什麼不重要。」
費斯特又打量她半晌。「找他有什麼事?」
好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乾脆說實話:「我們是老朋友。」
「凱西。」
「請問你是費斯特嗎?」
費斯特一直打量她的臉,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正要起身走人,費斯特卻冷不防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她的照片。
「什麼意思?」
「你幹什麼?」
「沒關係,我不會吃掉妳的。喝什麼?」
「凱西。」
「不要。」
「只不過他現在正在工作,」費斯特說,然後瞇起眼睛。「等一等,我們沒見過嗎?妳以前在這裡工作過,對吧?」
梅根皺起眉頭:「我看起來像送傳票的人嗎?」
「我只想找雷,」她說。
「雷.里文。」
「請問哈利在嗎?」
「我幹過保鏢,」費斯特說,「以前。妳說妳叫什麼?我認得妳的臉。」
梅根總忍不住想要揮去眼前的煙霧,儘管裡頭沒人抽菸。這種地方就是這樣,裡頭裝飾了標和-圖-書靶、酢漿草,還有贊助球隊的照片。她一身中產家庭主婦的打扮:駱駝毛外套配上Coach包,跟周遭環境顯得格格不入,但其實沒人好奇地張望。人們來此消費是因為這裡沒人認識他們,而她也大概不是第一個看似幸福的主婦從循規蹈矩的生活逃出來,躲進這裡暫時棲身。
「妳是?」
芭比小心翼翼地包好她最愛的新工具:一把銲嘴又尖又細的焊槍。焊槍到現在仍有一股肉燒焦的味道。經過一次次的嘗試和失敗,芭比終於找到人體最敏感的部位,那就是神經末稍。只要灼燙的高溫輕輕一碰瞬間痛之入骨,更別提把皮肉置於高溫中心會如何了。這回她把這些心得應用在名叫哈利.薩頓的律師身上。
「你在開玩笑吧?」
「她掛斷了。」芭比噘著嘴說。
他上下打量她。「是有點像。」
「那再來一杯如何?」
「加進我蒐集的色情總匯。」費斯特的大手指按著鍵盤。「其實我正在把照片寄給雷。如果他想見妳,就會讓我知道,到時我再通知妳。要留下妳的手機號碼嗎?」
「害雷心碎的人就是妳。是妳害得他失魂落魄,變成今天這副德性。」
不管了。雷不在這裡。m.hetubook.com.com
有個長得像費斯特的男人在對她拋媚眼,她走過去,問:「你是費斯特嗎?」
羅蘭這麼形容費斯特:「跟白色撞球一樣禿,比一顆行星還巨大」。怪的是,裡頭至少有三個男人符合這個描述,但現在可不是害羞怕生或講究精確的時候。她很快把酒吧掃視一圈,希望雷也在裡面,這樣就省事多了,因為不用跟中間人打交道。想到這裡,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
不妙。
凱西。哈利.薩頓的強硬固執超出一般人所能想像或承受,但也有可能他真不知道凱西的事。尿道受不了焊槍的威逼,他最後終於鬆口,說出肯尼從古德堡口中聽到的那名證人——名叫凱西的前脫衣舞孃。除此之外,哈利.薩頓對她的事還是三緘其口,但他們在他的手機上找到她的號碼。
「完全正確。」
「什麼訊息?」
「我不知道。」
芭比查看來電顯示。「是凱西。」
「等等,這不是哈利的手機嗎?」
「薩頓先生不便接聽時,手機會直接轉到我這裡。很抱歉,凱西,我沒聽清楚妳貴姓。」
她真的準備好要見雷了嗎?就算準備好了,她要跟他說些什麼?
電話切斷。
「妳是來送傳票的?」
費斯特一頓一m.hetubook.com.com頓點頭。「就是妳,是吧?」
「不是,但只要有眼睛都看得出來。妳怎麼知道他想見妳?」
他莞爾一笑。「讓我請妳喝一杯。」
那麼,該怎麼辦呢?
他幫她點了某種淡啤,裡頭還加了水果。她討厭淡啤,尤其是加水果的淡啤,但太遲了。她輕啜一口。
芭比覺得好過了一些,她點了點頭。「這就表示她對我們的任務很重要。」
梅根覺得胸口某個東西垮了。「是他告訴你的?」
「我們拿到了她的手機號碼,」肯尼說,「要查出她住哪裡就不難了。」
天啊,我真的變了很多,這是梅根今天第二次這麼想。「我想找你的一名員工。」
「她非常小心。」
「妳叫什麼名字?」費斯特問。
肯尼利用模糊策略。他把不同人的DNA採樣放在保鮮盒裡,頭髮、用剩的面紙、唾液等等都有。雖然聽來有點噁心,但有時他也會在公共廁所裡採樣。另一個蒐集DNA樣本的絕佳地點是夏令營。很多指導員都使用丟棄式刮鬍刀,他要弄到手簡直是輕而易舉。男生的小便池可以找到陰|毛,淋浴間的收穫更是豐富。
肯尼和芭比開始收拾善後。
「妳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