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五十張千元大鈔

「你還得花時間來向那些體育記者解釋他這件事呢,」霍根說。
「沒有,」霍根說。「只有麻雀。」
他兩眼閉上躺在那兒。
我猜他一定在想著挨那可怕的一擊,似乎嚴重得會使他回不了家。在我們坐計程車到雪爾比。一個孩子出來幫我們提行李袋,我們進到櫃檯邊。
「他出了什麼差錯?」
到了十一點,傑克喝得爛醉如泥,我扶他上床。他終於忍不住睡下去了。我幫他脫掉衣服,把他安放在床上。
「他輸了,」約翰說。
情況就像他所想的那樣在進行。他知道他無法擊敗沃爾柯特。他已不再強壯。當然他還撐得住。他的錢沒有問題,他要支持到終場只是為了向他自己交代,他不想被人打出賽台之外去。
「你無法想像那份思念是什麼滋味,誰也無法想像那份思念是個什麼滋味。」
傑克為我斟了一杯,也為他自己斟了一滿杯。
他已醉得可以了,他茫茫然望著我,他的眼神呆木。
「這場拳賽的觀眾,可能花園賽場容納不了。」
「他應該出汗的,」霍根說。
「你覺得怎樣?」
「你可不能這樣肯定。」
「天氣的事,誰也說不準,」傑克說。
「不會的,他沒有害過肺病,他的五臟六腑都沒有害過什麼病。」
傑克坐在椅子上。我為他脫下拳套,他兩手往下支撐著自己,當他支持住了的時候,他的臉並不那麼難看。
「嗯,他對我倒是一直都不錯。」
「來一杯怎麼樣,杰利?」
「酒杯裡加些水吧,」我說。
「他已經進場了嗎?」他問。
「喂,」傑克說。「梭久爾,你最好回城裡去。」
「沒有怎麼樣,只是我太老了,不適合她。」
「當然可以。」
「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傑克說。
「我已經一個星期睡不著覺了,」傑克說。「我徹夜無法入眠,擔心我的能耐。杰利,我無法入眠,你不能想像當你無法入眠的情形。」
「你知道,」他說。「我很喜歡喝酒,如果我不是為了打拳,我就可以放懷的喝。」
「有郵票嗎,霍根?」他問。
「當然。」
我們往後走,傑克穿上衣服。「他是個相當壯的傢伙,」傑克對我說。
「你知道,」傑克說,「你想像不到我是如何的思念我妻子。」
「不,他要的是拳王這個頭銜,這對他來說要值許多錢。」
「是的,」約翰說。「一切都準備好了。」
他們在一起玩牌,傑克贏了他二元五角。
「午餐前,」傑克說。「十一點鐘的火車。」
我回到我的房間,把我要帶到城裡去的東西準備好。大約九點半我聽到隔壁房間的傑克起來了。當我聽到他下樓時,我也下去跟在他後面。傑克正坐在早餐桌邊。霍根進來,站在桌邊。
「請登記?」服務生說。他望著他的名字。「一二二八號,布倫南先生。」
「你是個硬小子,傑克,」約翰說。
「現在對我來說,」傑克說。「我在什麼地方都沒有什麼差別。你根本想都想不到我的思念之苦。」
「你好,丹尼,」摩根說,握握手。
「噢,我們該去吃飯了,」傑克說,他走到窗口向外望。「還在下雨?」
「當然,」我說。
「噢,」我說。「我到我小舅子家去睡一會。」
上了樓,傑克坐在床上,雙手捧著頭。
霍根坐在樓下辦公室的辦公桌前看報紙。他仰望了一下。「哎,你使你的男朋友入睡,是嗎?」他問。
午餐過後三點鐘的時候,我們到花園那邊去量體重。磅秤上指著一百四十七磅。傑克在脖子上圍了一條毛巾站在量體重的磅秤上,指針沒有動。沃爾柯特剛剛秤過,他跟圍繞著他的許多人站在一起。
「你睡覺前我們來走一段長路,能讓你又舒服又疲累,對你會有益處。」
「處理他就像處理路易小子一樣。」
「就是那樣,」傑克說。當然他並不喜歡那樣。
「不,」傑克說。「什麼都是空的。」
「好吧,」傑克說。他為自己斟上又加了水,他已經有點飄飄然了。
裁判員叫他們到賽台中央去,傑克走過來,沃爾柯特則笑著出來了。他們會合在一起,凱判員將他們的手臂放在對方的肩膀上。
我們在吉米.韓萊餐館吃了午餐。那裡有許多人。當我們吃到一半的時候,約翰進來與我們同坐。傑克沒有說什麼話。
「他在辦公室前面。」
我們一進入更衣室,傑克便躺下來,合上眼睛。
「我只是跟他開開玩笑,」他說,我們在月台上等車。「他不能用這一套來對付我,杰利。」
「他是個冷漠的人,」霍根說。
「我們就在旅店裡吃吧,」約翰說。
「一切都已算在帳上,」他說。「霍根已收取了我的按摩費用。」
「我想介紹你跟摩根先生與史坦菲特認識,」約翰說。「這是多伊爾先生,他一直在訓練傑克。」
「那是很多錢哪。」
「這場雨夠大的,好在他們沒有把這場拳賽安排在棒球場,」約翰說。
沃爾柯特沒有說話,他看起來受傷得相當嚴重。
「只要你在拳擊場上,你就有機會。」
「喝一杯,傑克,」約翰說,交給他酒杯和酒瓶。
「你在想什麼?」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傑克說。「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嘿,傑克!」約翰對他叫道。
我們走出去,傑克就是這樣,他要說什麼就毫無遮攔的說出來。
傑克跳著繩過來,他在我們面前上下前後跳動,每三次交叉手臂一次。
第二天早晨大約八點鐘我下樓來,用過了早餐。霍根帶著他的兩個顧客在倉庫那邊做早操。我出去看他們。
「好自為之。」
「晚安,傑克,」我說。
「我們去瞧瞧他,」史坦菲特說。
「你為什麼把他們那邊的人辭掉?」霍根問。
「很好,」沃爾柯特說。他把腰上的毛巾解下,站上磅秤。他的肩和背是我所見過的最寬厚的一型。
「霍根,」傑克說。「霍根和我一樣是個不擅言詞的人。」
「你好,傑克,」他說。他的臉相當引人注意。
「他不太對勁,」我說。
「摸摸看,」傑克說。「很柔和,是嗎?不要老土啦。」
此後他便開始挨打,起初還看不出來。但是他愈來愈跑不動,相反地,沃爾柯特則在跑動並出擊,現在傑克不再安全了,他遇上了麻煩。他現在無法用左手擺脫他。看起來就跟剛才前面的情形一樣,只是換成沃爾柯特在出擊,而他在閃躲,卻一直在挨打。傑克身上挨了不少記重擊。
那晚傑克又沒有睡著。第二天早晨,這已是比賽前一天了。早餐後我們又出來,來到走廊上。
「今天下午到這裡來聚會的都是一些腦筋好的傢伙,」他說。「他們是從來都不會冒險的,尤其那兩個傢伙。」
「猶太佬,」那個風塵女郎說。「他們總是談論猶太佬,這些大塊頭的愛爾蘭人。你是什麼意思,猶太佬?」
「聽起來倒不錯,」我說。
約翰把帽子放在桌子上。他的帽子、外衣全都濕透了。
「在上面他的房間裡躺著。」
「呃,」約翰對他說。「傑克大約差你四磅。」
「我們只有雙人房間,」服務生說。「我可以為你找間舒適的雙人房,只收費十美元。」
他又倒了一杯,酒瓶快空了。
我們進場時,沃爾柯特正走上拳擊賽場。觀和_圖_書眾熱烈鼓掌。他從圍繩爬進去,兩拳抱在一起,笑著,並向觀眾作揖,先向一邊作揖,再向另一邊,然後坐下。傑克從觀眾中入場,觀眾也熱烈鼓掌。傑克是愛爾蘭人,愛爾蘭人總是受到熱烈歡呼的。愛爾蘭人在紐約雖然不如猶太人或義大利人那樣惹人注意,畢竟也很受歡迎。傑克爬上去,彎腰要穿過圍繩的時候,沃爾柯特從角上過來把繩索壓低讓傑克跨過。觀眾覺得真奇妙。沃爾柯特把手放在傑克的肩膀上,他們在一起站了片刻。
「我不知道,」弗利曼說。「他可能是丹麥人。」
「呃,是吧,」傑克說。「哎,」他對約翰說,「你是我的經紀人,你大有油水可撈。當記者出城時,你都不來這裡!難道要我和杰利來應付他們嗎?」
「我實在太抱歉了,傑克,」約翰說。
「我想不可能了。」
「自己當心,吉米,」我聽到弗利曼向他大叫。
「媽的,他就是那個樣子,媽的,他這樣算是哪門子的好人。」
「我寧可沒有風景欣賞,也要跟妻兒住在城裡。」
「傑克,體重如何?」約翰問他。傑克正吃了一頓豐富的午餐。
「我昨天晚上在電話上就知道了那件事情。」
「說得好,」傑克說。
「我對拳賽要擊敗對方的事說了些什麼話?」傑克問。他抓著湯匙攪弄葡萄汁。
「要不要薑汁啤酒?」
「呃,」他說。「譬如我想念我的妻子,離開家那麼久,這對我的妻子和女兒都不好。『你老爸是誰?』社區裡的孩子們會這樣問我的女兒。『我老爸是傑克.布倫南。』這樣對孩子是不好的。」
七個回之後,傑克說:「我的左臂愈來愈沉重了。」
「過來打呀,」傑克對沃爾柯特說。
他們從纜繩爬過去,霍根向我走過來。
「他那一記短拳是擊不倒你的。」
「睡得還好吧?」霍根問。
我們穿上外衣,走出去,走下大路有一段距離,我們在大路上走了大約一哩半。汽車從我們身邊經過,我們向路旁讓開,直等到汽車過去,傑克沒有說什麼話,當我們站開進入矮樹叢去讓一輛大車子過去之後,傑克說:「去他媽的這種散步,還是回霍根農場去吧。」
「把你的手拿開,」傑克說。「這不是在演電影。」
「當然,他會挑選他。」
「只有兩個。」
「我想我一定說了許多傻話。」
「你倒是對他們緊迫盯人啦,霍根?」我問。
「來吧,你這個混蛋的傢伙。」傑克對沃爾柯特說。
沃爾柯特痛得要命,這時他們已打了五個回合。他恨傑克的頑強抗擊。傑克並不覺得太痛,那是因為這時不如他平常練習時所挨受的疼痛。他總是使那些與他賽拳的對手恨他的出拳刁鑽凌厲,這也正是為什麼他恨路易小子的原故。他永遠也無法激怒路易小子。路易小子常有三招新鮮的招數,那是傑克不會施展的。但傑克身體雄壯,應付攻擊時有如一座教堂那般屹立不移。他當然一直在對沃爾柯特攻以重拳。有趣的是,傑克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公認的經典拳手,其實他也真的具備了那個架勢。
「喂,仔細聽著——」裁判員說,他依慣例申明了一些該注意的拳賽規則。沃爾柯特一度擋著他。他抓住傑克的手臂說:「他這樣抓我的話。我能揍他嗎?」
「不認識,」我說。
「我的內傷很厲害,」傑克說。
「啊,我要聯繫他們,」霍根說。
「疲累,」傑克說。「我一直都累死了。」
「霍根在哪裡?」約翰問。
「我真希望他媽的擊不倒我。」
「除了你的妻子之外,別人都無法想像,」我說。
「我叫路易在費城參加比賽。」約翰說。
「我們上去看看那小子吧,」那個名叫摩根的說。
「哦,他並不出去跑新聞,」霍根說。「他只不過報導了幾場著名的拳賽。」
「嶼,是的,」傑克說。「擊中他並不是難事。」
沃爾柯特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停地攻擊他,這就像棒球捕手抓住球用力傳出。從此以後,沃爾柯特開始拳拳狠擊。他儼然像一部撞擊機器,傑克現在只有抱拳防守身軀各部位。看起來似乎他並沒有接受太厲害的重擊。在休息時間,我為他的腿按摩治療。當我按摩他的兩條腿時,腿上的筋一直在我手中鼓動發抖。他傷得很厲害。
「晚安,杰利,」傑克說。「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不要,」傑克說。「這樣就很好。」
傑克倒了兩杯酒。「現在,」他說。「我要慢慢喝,放鬆一下。」
霍根到倉庫的健身房去了,他有幾個在農場復健的病人在練拳。他們都互不擊中對方,唯恐對方會還擊。
「呃,現在你是冠軍了,」傑克對他說。「我希望你從這次比賽享受到他媽的極大的樂趣。」
「賠錢嘛。」
「我不要了,傑克,」我說。「我覺得夠了。」
「不太壞。」
「好啊,」霍根說。「那倒不錯。」
「很好,」傑克說。「昨夜的睡眠就是我所需要的。」
「你知道,」他說。「為了拳擊,我失去了很多人生樂趣。」
「他媽的,」約翰說。「他從來就沒有對勁過。我忍受了他十年,他就是一直不太對勁。」
「是的,他曾出來待在這裡,」傑克說。「他曾經出來過,也正是待在這裡。」
「呃,杰利,」傑克說。「你不想賺錢嗎?從沃爾柯特身上賺點錢。」
「好吧,那麼也磅磅他,」傑克的頭轉向沃爾柯特說。
「你是無法想像的,你無法想像我的思念。」
「那真是糟糕。」
「嗯,這是你唯一不必擔心的事,」約翰說。
「傑克在那裡?」約翰問我。
「當然,」傑克說。「也許我會,但是我知道我討厭你。」
「別擔心,我們有的是酒,」摩根說。
我們上了電梯。這是一間很寬敞的房間,有兩張床,通往浴室的門開著。
「很高興見到你們,」傑克說。
我們坐在走廊上,霍根在辦公室裡。
我們聽到門開了,史坦菲特打開門。
「你並不認為傑克已經夠分量,是嗎?」霍根問。
「把酒錢記在帳上,」傑克說。
「嗯?」
「當然,」傑克說。「他無法持久的,他無法像你跟我那樣持久,杰利。但是,目前他佔上風。」
「對他來說,這總比不睡好,」霍根說。
「那豈不是太糟了?」傑克說,他跳到地板那邊去,使勁跳著繩。
「我會給他們一場精采的表演,」傑克說。
「當然。」
史坦菲特拿出一瓶酒,霍根拿來幾隻杯子,每人一杯。傑克和我只喝了一杯,其他的人則每人兩三杯不等。
「當然,」傑克說。「拳賽打完一切都好了是嗎?我想拳賽完了一切又都恢復正常,一定會的。」
我們吃了晚飯。傑克在吃飯的時候,除了說:「請你把這個遞給我好嗎?」或者說:「請你把那個遞給我好嗎?」他就沒有別的話了,兩個復健病人和我們一起吃晚飯,他們都是好人,我們吃完後到走廊上去。天色已經黑了。
而後他開始出拳。他的臉看起來一直都很可怕。他開始兩手垂在兩邊身側很低的位置出擊,那只是擺動而碰到沃爾柯特。沃爾柯特護著身子,傑克猛用手打中沃爾柯特的頭部。而後他又擺動左手擊中沃爾柯特的外陰|部,再甩https://m.hetubook.com.com動右手擊中沃爾柯特所擊中他的那個部位。兩人出拳都低於腰下,算是都犯了規。沃爾柯特跌倒了,在那裡掙扎,滾動,扭轉身子。
「他呀?」霍根說。「你看他還在做那樣的傻事嗎?」
「他情況很糟,」我說。
「我出拳不低,」他說。「這只是意外。」
「你必須去吃飯了。」
「我怎麼可能擊敗他呢?」傑克說。「那並非用不正當手段來得到錢財。我怎麼能打敗他呢?為什麼不以此賺錢呢?」
「傾盆大雨,」約翰說。「我搭的計程車阻在擁擠的街上進退不得,我只有下來走路。」
「有洗澡間嗎?」
「把酒帶到我房裡來,」傑克說。「今晚我要睡個好覺。」
「當然要,你要我怎樣動手?」梭久爾問道。「你要我像沃爾柯特那樣粗暴來對待你嗎?要我幾回合之內就把你擊倒嗎?」
「桑迪昨天解雇了他們三個人。」
「我已經跟你喝過一杯了。」我說。
「杰利,我們去散步吧?」傑克問。
「我想昨晚我一定是爛醉如泥,」他說。
「他們會辦得到的,」霍根見我進來時說。「你不要笑,你們這些紳士去洗個澡吧,布魯斯會把你們打扁的。」
信號给響了,我們把他推出去,上了賽台,他慢慢走著,沃爾柯特跟在他的後面。傑克把左手放在他臉上,沃爾柯特接住他的左手,一拳打在傑克身上。傑克想纏住他就像是拉鋸那樣支持著。傑克擺脫糾纏,左手出拳落空。沃爾柯特用左鉤拳橫擊過去,傑克跌倒,手腳伏地,眼睛望著我們。裁判員開始計數。傑克望著我們,並且搖搖頭。數到八的時候,約翰向他作了信號。由於觀眾的喊聲太大,聽不到計數的聲音。傑克爬起來。裁判員在計數的時候,用一隻手臂頂住沃爾柯特的背部。
「當然,」霍根說。「一封信才兩分錢。」
「他媽的,他們怎麼知道某人行或不行?」
「哈囉,弗利曼,」傑克說。「我很抱歉我對你的人犯了規。」
「再見,杰利,」他說。「拳賽之前你要到城裡來嗎?」
「他最好是什麼也別做,」霍根說,我們都站在那兒看他跳繩。「他沒有出汗吧?」
「他們都是他的朋友,」約翰說。
「你聽記者怎樣說他?」
「基督啊,你們為什麼不讓我睡覺?」他對約翰說。
「他會打死他,」霍根說。「他會把他撕成兩半。」
「自從他離家來到這兒,這是第一次打電話給她,」霍根說。
「喚,」霍根說。「他們不是那麼傻的人。」
當傑克的手纏上繃帶時,弗利曼走到我們這個角落來,約翰則到沃爾柯特那個角落去了。傑克把他的大拇指從繃帶裡擠出一個缺口,而使他的手包得非常平整。我把繃帶在他的手腕骨節處繞纏了兩圈。
「怎麼說呢?」
「我們要回旅店去請一位醫生,」約翰說。
「再見,」傑克說。他給布魯斯兩塊錢。布魯斯曾為他做了不少事情,所以看起來很失望。傑克看著我在注意布魯斯手上捧著的兩塊錢。
他走到他的手提箱那邊,拿出一副牌。我們玩牌,他贏了我三塊錢。約翰敲門進來。
「晚安,」霍根說。
「哈囉,大名人,」傑克對沃爾柯特說。
「酒杯裡加些水吧,」我說。
「幸會,幸會,」我說。
「你賺了不少錢。」
「我回去躺一會兒,」傑克說。
當他們離開時,大家都自我感覺良好。他們鑽進汽車時,傑克站在走廊上,他們向他揮手。
「是的,」傑克說。
因此,就在那個早晨,梭久爾搭火車到城裡去了。我送他上火車。他還好,但很惱火。
「你好自為之,」沃爾柯特說。
「來的觀眾還真不少,」傑克說。
火車進站了,他帶著他的行李袋上了火車。
這樣的場面,對觀眾來說委實動人。這兩個人在賽前是那麼樣的客氣。互祝對方好運。
「喝一杯好嗎?」傑克說。
「好吧,」我說。「再見,梭久爾。」
「五萬美金是一筆很大的數目,」我說。
「進來,霍根,」他說。「我們大家一起來喝一杯。」
「她會的,」傑克說。「她知道得很清楚,她知道的,你可以打賭她是知道的。」
霍根帶來一夸脫酒和兩隻杯子。
「哎,杰利,」約翰對我說。「你去把霍根找來,告訴他說,我們希望半小時內見到他。」
「他跟梭久爾鬧彆扭是嗎?」
「他媽的搞什麼鬼,大白天睡起覺來?」
「不會的,」傑克說。「他急於奪冠,而他們會為他安排好的。」
傑克的頭在枕頭上動了一下。「傑克!」約翰彎腰過去說。傑克往枕頭裡埋得更深,約翰去摸他的肩膀。傑克坐起來,望著我們。他沒有刮鬍子,穿著一件舊運動衫。
「不,」傑克說。「我得了失眠症。」
「你說的還不算壞。」
我們都上樓去了。
傑克喝了一杯就打住不再喝。他站在那兒望著他們,摩根現在坐在傑克坐過的床上。
「回旅館去,」傑克說。「你什麼事情都準備好了?」
「霍根在這裡嘛。」
「猶太佬,」那個風塵女郎繼續說,「誰見你買過一杯酒?你的太太每天早晨就將你的口袋縫了起來。這些愛爾蘭人和他們口中的猶太佬!泰德.路易一定會修理你們。」
觀眾大叫,因此聽不清楚。
「呃,杰利,」傑克把杯子放下,「我現在並沒有醉,你瞧,你知道我在他身上冒多大的風險?我賭了五十張千元大妙。」
「噢,不錯,」傑克說。「嘿,霍根,你還有酒嗎?」
「那與我何干?」傑克說。「你是我的經紀人,你有油水可拿,是嗎?你不想在費城,是嗎?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他媽的卻不出城來我這裡,你是什麼意思?」
「他軟塌得像個隔夜的蛋糕,」霍根說。「他一點也不起勁。」
「當然。」
「路易小子,」傑克說。「那個猶太佬!」
「他不流汗。」
「呃,」傑克說。「我一定要為他們賺許多錢。」
「請坐,杰利,」傑克說。霍根走出去。
「我想我能支持下去,」傑克說。「我不認為這個傢伙能制服我。」
「只在體育館見過。」
「那就是你曾經說過的聰明人士,」霍根說。「兩個你都不認識嗎?」
「我睡了一整夜,」傑克說。「我舌頭不靈活了,但我的頭並不痛。」
「好吧,」我說。
「不要了,」我說。「我已經夠了。」
「等沃爾柯特修理你時,你他媽的看到誰都會不舒服。」
「你看來氣色不錯,」史坦菲特說。
沃爾柯特上來面對傑克,望著他。傑克出左拳攻擊他。沃爾柯特只搖搖頭。他把傑克逼在繩索上,打量他一番,而後出左鉤拳輕輕擊中傑克頭部的一側,右拳儘可能的重擊傑克上身,部位盡可能的低。他一定是擊中他腰下五寸的地方。我想他已打得傑克的眼睛都已冒出火花了。他們分開了。傑克的嘴巴張開。
「呃,」他說。「你們兩個傢伙在談些什麼?」
那個下午約翰.柯林斯來到農場,傑克在他上面的房間裡。約翰從鎮上坐車過來,有兩個朋友與他同行,車子一停他們便都鑽了出來。
「你到那裡去?」當傑克穿好衣服時,約翰問。
傑克開始在澤西那邊霍根的健身www.hetubook.com.com運動場接受訓練。在那邊本來是很好,但是傑克不太喜歡那邊。他不喜歡離開他的妻兒,他在那邊大部分的時間都很痛苦,而且脾氣很壞。他喜歡我,我們相處得很好。他也喜歡霍根,但是,過了不久,梭久爾.巴勒特使他緊張起來。一個年輕拳手,如果他的同伴經常愁眉不展,那麼整個營地的氣氛都會變得非常凝重。梭久爾常開傑克的玩笑,一直對他嬉皮笑臉。那樣並不有趣,也不太好,於是惹火了傑克,他就是這樣一個貨色。傑克練完舉重後火起來了會丟掉沙袋,戴起拳擊手套。
「你是什麼意思?猶太佬嗎?」其中一個風塵女郎說。「你說猶太佬是什麼意思?你這個愛爾蘭酒鬼。」
「呃,」我說。「明天晚上一切就過去了。」
「嘿,傑克,」我說。「你玩過賭馬嗎?」
「你認為我怎麼了?認為我生病了嗎?」
「好啊,」我說。
「第幾回合了?」傑克問。
「我只是問問你,」霍根說。
弗利曼只望了望他。
「好吧,」我說。
我們下了電梯,經過前廊出去,坐上計程車到花園賽場去。雨下得很大,但是外面街上擁著很多人。花園賽場已經客滿。當我們進入更衣室途中,我看到那人山人海的擁擠情形。看起來到賽場有半里路之遙。到處全是暗黑的。只有賽場上燈光明亮。
「別理那小子,」弗利曼說。
摩根和史坦菲特互相看看。「安靜些,傑克,」約翰對他說。
「兌點水吧,」我說。
「他是波希米亞人,」帶拳套來的那個青年說。
「你認得摩根和史坦菲特的,」約翰說。
「一百四十三磅,」為他過磅的那個胖子說。
「加點水吧,」我說。傑克倒進一些水。
「跟約翰來的那兩個是什麼人?」
「到辦公室去吧,」霍根說。「趕快去見他媽的那兩個厲害傢伙吧。」
「當然,」霍根說。「那個叫哈匹.史坦菲特的是一位大牌經紀人。」
約翰來到更衣室門口,探頭進來。傑克穿著浴袍坐在那兒,兩臂交疊著,眼睛望著地上。約翰身邊帶著兩個助手。他們從他背後望過來,傑克抬起頭來仰望著。
「是呀,」霍根說。「但是,這一次他們是對的。」
「我最好是去把霍根找來,」我說。
「你一切正常。」
「我去找霍根,」我說。
他進入車內,火車離站了。我趕著貨運馬車回農場。傑克在走廊上寫信給他的妻子。郵件已經來了,我拿到了報紙。我走到走廊的另一邊去,坐下來閱讀。霍根走出門外,逕自到我這邊來。
「正是。」
裁判員望著約翰,又向沃爾柯特揮手過來繼續比賽。
「我認為你不要再練了,」霍根說。「你會累壞的。」
「好吧,」傑克說。「我們再玩一局看誰付飯錢。」
「太貴了。」
「不,」傑克說。「我已經完了,而這只是生意。」
「梭久爾不是也跟你待了一段時日嗎?」史坦菲特想改變話題而這樣說。
「五十張千元大鈔,」傑克說。「賭盤二比一的話,我也能得到二萬五千美元。杰利,從他身上撈幾文吧。」
霍根和我們說再見。黑人按摩師布魯斯駕著二輪貨運馬車送我們到火車站。
「好吧。」
「我從來就沒有見過沃爾柯特,」我說。
我望望與約翰一起來的那兩個人。
「是他占上風。」
「情況怎麼樣?」他轉身問約翰,他的臉到處都腫脹起來。
「別發火嘛,」約翰說。「我無意吵醒你。」
「不,他已完成訓練,他所需要的就是柯柏特挑選他出來贏得全部賽程。」
「走吧,我們離開這兒。」
「那是哈匹.史坦菲特和劉.摩根,他們設有公開的合法賭場。」
「哼,」我說。「他們往往是錯的,不是嗎?」
「別提了,」傑克說。
「可能會出什麼岔子的。」
「呃,」我說。「你氣色不太好。」
「往裡邊加點水吧,」我說。
「我不在乎這些記者是誰,」我說。「他們懂什麼屁東西?他們也許會寫點什麼,但是他們懂什麼屁事情?」
「再見,布倫南先生,」布魯斯在火車邊說。「我真希望你把他的腦袋瓜子打掉。」
「你再來一杯吧,杰利?」他說。「喝嘛,跟我一起喝。」
我們沿著路邊走,有時抄捷徑翻過小山,有時則橫過田野,回到了霍根農場,我們可以看到小山上屋子裡的燈光。我們來到房子前,霍根站在門口。
進了旅館,傑克脫掉鞋子和衣服,躺了一會兒。我寫了一封信。我瞧了他幾次,傑克並沒有睡著。他只是躺在那兒,不時睜開眼睛。最後他坐起來。「要玩牌嗎,杰利?」他說。
「傑克,你覺得還好吧?」我問道。
「這是個好天氣,」我說。「鄉村的屋外真是愜意極了。」
「當然有,」霍根說。「你打的什麼主意?」
「過去道個歉,」約翰在他耳邊說。「那樣比較體面。」
「他們當然是在那裡搞鬼,說好要輸,臨時卻拚命打贏,」約翰說。
「你什麼時候進城?」霍根問。
「你再過一兩天就會好的。」
「再喝一杯吧?」
沃爾柯特上來了,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出手,他沒有想到傑克還支持得住。傑克用左拳攻他的臉。觀眾大聲喧嚷成一片。他們又到了我們前面。沃爾柯特擊中他兩次。傑克的臉是我所見過最糟糕的時候了——那副慘狀,他還自己支撐著,支撐著整個的身體,那種痛苦都表露在他的臉上。他一直在想著他要把他那個已經殘破的身軀支持下去。
「你會睡得很好的,」我說。
約翰傾身在繩索上。他拿著毛巾準備遞進去。傑克站的地方只離繩索一小段距離。他向前走了一步。我看見他臉上的汗就像是有人在擠出來一樣,大滴大滴的汗從鼻尖流下來。
「他為什麼不能待在附近不要走遠?」傑克說。「杰利,不要走遠。」
「你的朋友摩根和史坦菲特,」傑克說。「你交的好朋友!」
「也許,」傑克說。「當然,我應該有這個機會。」
「傑克,你會睡得很香,」我說。
有一天早晨,我們都出去,走在路上。我們已經跑了好一段路,然後轉回去。我們急跑三分鐘,而後慢步一分鐘,然後再急跑三分鐘。傑克不是所謂的快跑專家,如果他需要的話,他只在運動場內快跑,而不在野外路上急跑。每當我們慢步行進的時候,梭久爾就開他的玩笑。我們上了小山到達農場。
「給我帶杯牛奶來,」傑克對她說。她走出去。
「當然,」傑克說。「我現在要睡了。」
「你可以給他一記致命的左拳。」
「這是個好主意,」我說。「你太太曾見過你賽拳嗎,傑克?」
「你已減輕了,正合適,傑克,」弗利曼說。
「那當然,」傑克說。「妳們也就因此免費奉獻許多,是嗎?」
「他不會擊倒你的,傑克,」梭久爾說。
傑克手中拿著信件剛從角落繞過來。他穿著一件運動衣,一條舊短褲和拳擊鞋。
「要來把椅子嗎?」霍根問。
「是嗎?」梭久爾說。
裁判員抓住沃爾柯特,傑克走向前去。如果他倒下去,他的五萬美金就泡湯了。他走路的那個樣子就像五臟六腑都要掉出來了。
「這是生意,」傑克說。「我贏不了的,你知道我贏和-圖-書不了。」
當傑克站定了,沃爾柯特向他走過去。
「你覺得怎麼樣,傑克?」摩根問他。
就那樣又纏鬥了三個回合。他們沒有說話。他們一直在打。在短暫休息時間,我們都忙於照顧傑克。他看起來狀況不妙,在以後的每個回合進行中,他很少出擊了。他也沒有多少動作,他的左手只是自然而然地出拳。那似乎是跟沃爾柯特的臉連在一起,每次只是想攻擊便出拳打上去。不過傑克常在接近對方時很冷靜,他沒有浪費體力。他知道每次挨近時對方已吃了不少苦頭。兩人打到我們這邊角落上來的時候,我看見他與沃爾柯特糾纏在一起,抽出他的右手向上攻,以拳套後部擊中沃爾柯特的鼻子。沃爾柯特血流如注,把他的鼻子靠在傑克的肩上,以便還擊傑克,而傑克似乎是用力頂起他的肩膀,頂住他的鼻子,又向下抽出他右手,再向他的鼻子擊一拳。
「是的,」我說。「非常安靜。」
「杰利,到房裡來,」傑克說。
「很安静吧?」摩根問。
「我聽過他的名字,」我說。
「再喝一杯就好,」傑克說。他已有些哀求的口氣。
「那麼,再見啦。」
「他睡不著。」
「把信給我,」霍根說。「我會替你寄出去。」
「你們還要駕車回去,最好少喝一點,」霍根說。
傑克沒有說什麼,他只是坐在床上,他沒有跟什麼人在一起,他只是獨自坐在床上,他穿著一件舊的藍運動衫和短褲,還穿著拳擊鞋,他需要刮次鬍子。史坦菲特和摩根都是服飾考究的人,約翰更是考究。傑克坐在那兒,一副愛爾蘭人執拗頑強的樣子。
「再見,」傑克說。
「散步的感覺可好?」霍根問。
「我知道你玩過,我看見你在羊頭山那邊玩過。」
「這場拳擊賽之後我就退出拳壇了,」傑克說。「我將退出拳擊生涯。我會挨一頓痛揍,既然如此,為什麼我不藉此賺錢呢?」
傑克很滑稽地走回他的那個角落去,我們從繩索處扶他下來,經過記者的桌子,走下走道。許多人在傑克後面拍打。他穿著浴袍經過一大群雜亂的人群到更衣室去。這又是一次沃爾柯特轟動的勝利,賭沃爾柯特那邊的都贏了。這就是花園賽場賭錢的方式。
「當然,」傑克說。「那傢伙就是猶太佬。」
「你什麼意思?」
「你無法想像那是什麼樣子,杰利,當你無法入眠時你是無法想像那樣子的。」
「你也許會打得很好。」
「不是鬧彆扭,」我說。「他只是叫他回到城裡去。」
我在桌邊坐下來,傑克在飲葡萄汁。當他吃到葡萄籽時,他把它吐在湯匙上,而後再倒在碟子上。
「他醉倒了。」
一個女孩帶來火腿雞蛋,把盛葡萄汁的杯子拿走。
我們走進去,傑克坐在床上,約翰和摩根各坐在一把椅子上,史坦菲特站立著。
「不,謝了,」霍根說。他走出去。
「你好,丹尼,」約翰說。
「對我也是,」霍根說。「我不會挖苦他,雖然他是個冷漠的傢伙。」
「呃,別說啦,」我說。
「來玩一局牌,」傑克說。
「我的衣服還可以穿得上,」傑克說。他從來不擔心要減輕他的體重。他是個天生的次中量級拳手,從來沒有發胖過。他在霍根的練習場已經減輕了一點重量。
「這個房間相當不錯,」傑克說。
「我進來時比現在還重一點,小子,」沃爾柯特說。「我現在要去吃點東西。」
「他每天都寫信給她。」
他整天都在苦惱之中,我們什麼也沒有幹。傑克只是活動一下,鬆弛筋骨,他操練了幾個回合,他甚至在操練時臉色也不好,他又跳了一會兒繩,他沒有流汗。
當傑克在綁另一隻手時,弗利曼一直站在那兒,站他旁邊的一位助手把拳套帶過來,我把拳套為他戴上,並試試鬆緊的程度。
「他剛剛進場,」約翰說。
大約三十分鐘後,霍根和我到了樓上,我們敲傑克的門。他們在屋裡談話。
「喂,弗利曼,」傑克說。「這位沃爾柯特是什麼國籍?」
裁判員對約翰說:「我怎麼處理?傑克本來不願犯規。然而,當他搖搖晃晃站不穩的時候出拳過低,他犯了規。」
「你準備好了嗎?」約翰問他。「我打電話叫他們弄部計程車來。」
我們到了傑克的房間外面,約翰敲門,裡面沒有回答。
「哦,我也要去睡了,」我說。
「到那邊去,你這個懶豬,」他說。
「報紙上說些什麼?」
「那是一筆大財富。」
傑克在走廊上靠在我身邊坐下。他靠在一根柱子上,在太陽下閉上眼睛。
「不,」傑克說。「我還不想吃東西。」
「當然有。」
在進城的火車途中傑克沒有說話。他側身坐在位子的一角,把車票夾在帽子花邊帶上,望向窗外。他轉身跟我說話。「我已告訴我太太今晚我要在雪爾比開個房間,」他說。「就在花園轉角的地方。明天早晨我可以到達家裡。」
「並不是那樣,他喜歡的人不多。」
「因為我沒有睡覺。」傑克說。
「是的。」
「喂,你只剩一個星期的訓練了。」
「下雨了嗎?」傑克問。
「七點十五分我來接你一起去吃飯。」
「霍根到哪裡去了?」他問。他已喝完了葡萄汁。
「我已經離開得太久了,」我說。
「是的,」我說。
「等一下。」有一個人說。
「你看我現在這個模樣怎麼樣?」傑克問我。
早餐後,傑克打長途電話給他的妻子。他在電話亭裡打電話。
「你近況怎樣,傑克?」我問他。
「我無法入眠,就是那樣,我就是沒有辦法睡著。當你無法睡著時,這些年來你仔細照顧自己又有什麼用?」
「很好,」傑克說。「他媽的難道要覺得不好?」
「很好,」霍根說。「那是好酒。」
「他跟兩個顧客在倉庫裡,」我說。
過了一會兒,傑克站起來說:「約翰,你付飯錢。」於是,我們下樓在大餐室裡用餐。
「你簡直是個醫生,」霍根說。
「嗅,不,」傑克說。「當然我不會發火。」
「一!二!三!四!」霍根為他們發號施令。「哈囉,杰利,」他說。「傑克還沒有起來嗎?」
「他媽的,」約翰說。「那個愛爾蘭人無法入眠。」
「他們所做的都是拳王威拉德在西班牙托勒多市所耍的那一套。這個記者,他現在未免太聰明了,問問他在托勒多市大肆抨擊威拉德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聽你說話就討厭。」
「約翰.柯林斯帶著兩個朋友一起來探望傑克,」我說。
「你最好回城裡去,待在那邊。」
「你的確喝了些酒。」
「嗯,柯柏特會挑選他的,」霍根說。
「他看起來像可以挨得起許多次的重擊。」
「當然。」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呃,他們是不錯的,去他媽的好人要冒什麼險?」
「一百四十六磅十二盎斯。」
「我可以為你選一間七美元的雙人房。」
「磅磅他,」傑克說。
「你將成為受歡迎的奪標者之一,」傑克對他說。「把你那隻討厭的手從我肩膀拿開。」
「我並不要你分擔旅館錢,」傑克說。「我只是使我花的錢值得。」
「他很緊張,而且彆扭,」我說。「但他是個好人,梭久爾。」
跟他一起來的人都笑起來。
「你認為他害過肺病嗎和_圖_書?他的體重從來沒有出過麻煩,是嗎?」
「你是說他們不願一個小時半後才見我們?」
「不,」傑克說。「我從來不喜歡靠酒來振作精神。」
「你們是一批非常神秘的傢伙,」霍根說。
「跟他媽的那個傢伙在一起,」霍根說。「你要見我的話,我在樓下辦公室。」
「我很抱歉,」傑克說。「我是無意犯規的。」
「大概睡著了,」我說。
「他是個非常圓滑的傢伙,」霍根說。「他們是兩個厲害的賭場炒手。」
「我可不要聽,他們說他糟糕透了,他們還說不該讓他參加拳賽。」
不久電話鈴響了,他們說計程車在等著。
「她怎麼了?」
「呃,」我說。「每個打拳的人都可能遭遇強敵。」
他躺在那兒,現在眼睛睜開了。他的臉仍是那般難看。
「睡吧,」我說。
沃爾柯特下來,對著傑克露齒而笑。
「別對我顧左右而言他。」
「躺著嗎?」
「嗯,還不能確定,」我說。「你還有一個星期可以練習。」
霍根從捲門進入屋內,我坐在走廊上閱讀報紙。現在正是秋季的開始,在澤西,這是個非常美麗的鄉村。這是山上的鄉村,我坐在那兒讀過報後,眺望鄉村景色,路底下靠樹林的地方有汽車沿著那條路在行駛,揚起塵埃。這是晴朗的季節,鄉村景色真美。霍根來到門口。我說,「嗨,霍根,你在這邊野外有沒有射獵到什麼東西?」
「你要不要動手?」他對梭久爾說。
四個回合之後,傑克使他流血得很厲害,他的臉上有了許多裂傷,每次當沃爾柯特向他接近時,都是出拳重擊,因而使傑克兩邊肋骨下方各紅腫了兩大塊。每次他接近時,傑克就纏住他,一手鬆開而向上攻擊他。但是,當沃爾柯特抽出一隻手時,他便重擊傑克身上,那重擊的聲音外邊街上都聽得到。他不愧是一個重拳手。
「短拳倒也罷了,」傑克說。「我並不在乎他的短拳。」
「嗨,」傑克說。「你覺得怎樣?」
「我要睡了,」傑克說。
「當然,這是我所追求的。你知道,我失去了許多東西,杰利。」
「我很好,」傑克說。他們都站在我們面前。裁判員望著約翰,而後他搖搖頭。
帶我們上來的服務生把窗簾拉開,把我們的行李袋提進來。傑克沒有表示,所以我給了服務生兩毛五分錢小費。我們洗完臉後,傑克說我們最好出去吃點東西。
傑克.布倫南、梭久爾.巴勒特和我三個人在漢萊餐館,隔壁一桌有兩個風塵女郎在飲酒。
「你以為我是酒鬼?你以為我是說著玩的?」
「當然。」
「傑克,讓我們看看你多重,」沃爾柯特的經紀人弗利曼說。
「你最好跟我擠在一個房間吧,杰利,」傑克說。
「我支持不住了,」傑克說。「我的兩腿情況很糟。」
「他情況怎麼樣?」
「看了報紙嗎?」我對霍根說。
「他看起來很容易被擊倒,」我說。
「第十一回合。」
「好吧,你要去你就去吧,」傑克說。「當然,這裡的人沒有誰能支使你一定要去。」
「傑克,你睡不著的時候,在想些什麼?」我說。
「哼,」傑克說。「我與這個傢伙交手要靠很大的運氣。」
沃爾柯特站上去。他一頭金髮,寬肩膀,粗手臂,是道地的重量級體態。他的腿不粗。傑克站在那兒高出沃爾柯特大約半個頭。
我們喝了幾口,沒有說話,傑克又給我斟滿杯子。
約翰扭轉門柄,我們都跟進去。傑克正躺在床上睡覺,他的臉朝下,臉部埋在枕頭裡,兩隻手臂抱住枕頭。
他們回到各自的角落去。我為傑克拿掉浴袍,他倚靠在繩索上,曲膝一兩次,把鞋子在松香上了擦。信號鈴響了,傑克迅速轉身走出來。沃爾柯特向他走過來,他們碰碰拳套,當沃爾柯特把手垂下的時候,傑克跳到他的左邊攻擊他臉部兩次。沒有人能像傑克打得那麼漂亮。沃爾柯特追他,一直用他的臉頰對著他的胸膛邁進。他是個鉤拳手,他的雙手姿勢都很低。他所擅長的是觸身短擊。但是每當他十分接近的時候,傑克就用左手擊中他的臉。這些動作就好像自動機械手的運作。傑克只要將左手舉起就能擊中沃爾柯特的臉。傑克有三四次換到右邊去,但是為沃爾柯特擊中他的肩膀或肩膀上方的頭部。他擅長的就是那一套鉤拳。傑克唯一害怕的也就是那一套鉤拳。他把你能傷害他的任何地方都護衛得很好。他不在乎左拳擊中他的臉。
「我看見他們坐汽車上來的。」
「對呀,」傑克說。
「你怎麼回事嘛?」
「哦,我很擔心,」傑克說。「我擔心我在布朗格斯的財產,我擔心我在佛羅里達的財產,我擔心我的妻子,有時我也想到拳賽。我在想那個猶太佬泰德.路易,我很痛苦。我有些股票,我也很擔心我的股票。他媽的我什麼都想,不是嗎?」
「好,」傑克說。「我想那樣比較好。」
「我知道事情會發生,」霍根說。「他從來就不喜歡梭久爾。」
「我在想我的妻子。」
「你難道沒有見過這個叫沃爾柯特的重量級拳王嗎?」他說。
大家都笑起來,但傑克沒有笑。
我們吃完飯後上樓去,傑克又跟約翰玩牌,贏了他兩元半。傑克覺得很舒服。約翰身邊有個袋子,裡面裝著所有要用的東西。傑克拿出他的襯衫和硬領,穿上衛生衣和運動衫,免得出去時感冒。接著他把出賽的衣服和浴袍放入袋子裡。
「你要玩牌嗎,約翰?」傑克問他。
「他媽的,」我說。「只要有錢那就不同了。」
「啊,」我說。「他們要在半小時後見到我們。」
他整個星期都是那個樣子,晚上睡不著,早上起來又是那個樣子,你知道,這時你不能袖手不理他的事。
「然而,不是這個樣子,」霍根說。「他們認為他從未受過訓練,他會使我這個農舍訓練場丢人現眼。」
「多少?」傑克問過磅的人說。
「真好笑,當事涉一大筆錢時,人的腦筋可以動得這麼快。」傑克說。
「你來到這鄉下應該是比在城裡好吧?」
「你說你在沃爾柯特身上賭了五十張千元大鈔。」我說。
裁判員抓住傑克,把他推到他那個角落去。約翰跳進場內。觀眾都在大叫。裁判員跟其他的裁判人員交談,而後宣判員拿著麥克風進入賽場說:「沃爾柯特因對方犯規而倒地。」
「他有許多人在這裡嗎?」約翰問。
「房間多少錢?」傑克問。
「把毛巾拿掉,」弗利曼說。
傑克站起來,滿臉汗珠如雨。我把浴袍給他披上,他用一隻手在浴袍下支持著自己的身軀,而後走到場地中央。他們已經把沃爾柯特扶起來,正在為他按摩。沃爾柯特那個角落有許多人,沒有人跟傑克說話。他向沃爾柯特傾身過去。
「杰利,」傑克說。「你無法想像那是什麼滋味。」
「沒有,」傑克說。「她從未見過我賽拳。」
「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傑克說。
「晦,」弗利曼說。「你從那裡弄來這些帶子?」
「傑克怎麼樣?」我說。「他還在賭賽馬嗎?」
「沒有,他還在睡。」
「你稱自己為『沃爾柯特』是什麼意思?」傑克說。「難道你不知道以前的拳王沃爾柯特是黑人嗎?」
「對,」傑克說。「正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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