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犢狠勁地吸奶,使母牛更加疼愛,並餵給牠更多的奶汁。莫亨德羅的怒氣沖沖也一樣刺痛拉茲拉克什米,更激發了她的愛子之情,拉茲拉克什米完全原諒了莫亨德羅。
比哈里莞爾一笑:「媽,也許我們不該拒絕,錯過了機會。不過,在結婚之前,拒絕她還算是不錯的,要是結婚之後,感到受騙了,那就是件麻煩事。」
安諾普爾娜開口了:「姐姐,家裡一切都好。」
比諾迪妮開始讀信。信的開頭,莫亨德羅談到了母親,但這段非常短,而且,比哈里已經唸給她聽了。隨後信中就談到了阿莎。莫亨德羅繪聲繪色如醉如癡地談到他對阿莎的愛,以及他們如何幸福。
想到這裡,拉茲拉克什米的眼睛一次次地被淚水遮住了。
「姐姐,還是妳來操持這個家吧!我對塵世生活已感到厭惡。我想去齋斯朝聖修行。所以,我來向妳告別。過去要是有意或無意做了對不起妳的事情,請妳一定原諒。還有,妳的媳婦……(說到這裡,她兩眼充滿淚水,情不自禁地滾落下來)她還是個孩子,她沒有媽,她無論是好是壞,都是妳的兒媳……」
安諾普爾娜大吃一驚地說:「不要這樣說。我並不生莫欣的氣。我如果不走,家裡會不得安寧的。」
拉茲拉克什米回到了老家,原來講比哈里把她送到家,便立即返回。和-圖-書可是,一看到鄉下的情況,比哈里不得不留下。拉茲拉克什米鄉下的家裡,只剩下一兩個寡婦。家的四周是茂密的叢林和竹林。池塘裡的水也呈綠色。白天中午也能聽到豺狼的嗥叫。拉茲拉克什米感到恐懼和孤獨,心裡很是不安。
安諾普爾娜眼含淚花地說:「不要再勸我回心轉意了。比哈里,祝你們幸福,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攔我的決心了。」
安諾普爾娜再也說不下去了,泣不成聲。拉茲拉克什米趕忙打水給她洗手和去做飯吃了。
最後,比哈里執拗不過,就洗澡去了。他剛一出門,拉茲拉克什米就從屋角裡拾起那本書,把信抽了出來。她把信交到比諾迪妮的手裡,對她說:「姑娘,妳看看,莫欣到底給比哈里寫了些什麼?」
比哈里望著遠處默默地坐著。安諾普爾娜從衣兜裡掏出一對很重的純金鐲子交給了比哈里。
比諾迪妮讀了一小段,就不好意思再讀下去了,她詢問道:「姑媽,還要往下唸嗎?」
拉茲拉克什米在想:「啊,莫亨德羅在訴說委屈,什麼『很幸福』,難道可憐的媽媽,離開莫亨德羅,能在什麼地方找到幸福嗎?」
比哈里虔誠地把鐲子貼在前額,極力忍住淚水,走到隔壁房間裡去了。在分別的時刻,安諾普爾娜說:「比哈里,一定要照顧我的莫欣和我的阿莎。」隨後,安諾普爾娜把一張紙交到拉茲拉克什米的手裡,說:「這是一張字據,我把我的那一部分財產全部贈送給莫亨德羅。每月只給我寄十五個盧比就www.hetubook.com.com足夠了。」
拉兹拉克什米說:「妳這樣不辭辛勞地幹活,會累病的!」比諾迪妮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
拉兹拉克什米心裡感到好難受。就在這時候,比諾迪妮來到她的身邊,給她以安慰和照顧。
拉茲拉克什米心裡在等待兒子從加爾各答寄來表示懺悔的信,她的兒子莫亨德羅從出生以來,從來沒有離開媽媽這麼久。與母親分別這麼久一定使他感到寂寞難耐。拉茲拉克什米焦急不安地等待著兒子傾訴委曲和依戀的柔情。
拉茲拉克什米一提起要回加爾各答,比諾迪妮馬上就熱淚盈眶。
她信也不拿就走了。比諾迪妮拿著那封信走進自己房裡。她關上門,就躺在床上讀了起來。
確實可稱得上是真正的服侍,她一分鐘也不停地忙碌著。做事有條不紊,做的飯菜清香可口,待人接物嘴甜似蜜。
比諾迪妮極力想像,莫亨德羅是什麼樣子,阿莎是什麼樣子,莫亨德羅與阿莎是如何彼此相愛的。她把信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上,伸著腳靠著牆,眼睛直視前方呆坐了好久。
「姑媽,像我們這樣備受熬煎的身體是不會生病的。」她說,「妳很久很久沒有回老家了。除了細心照料妳外,我還能以什麼為妳效勞呢!向妳表示敬意呢!」
比諾迪妮總是想方設法把這位從加爾各答來的年輕書生盡量安排好。比哈里初來乍到,顯然不怎麼習慣。他每次從村裡散步回來,都看到他房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整理得井然有序。不知誰還在銅瓶裡插上幾枝鮮花,在床頭櫃上擺上般吉姆和迪諾邦杜的著作。在這些作品的扉頁上用娟秀端正的字母寫著比諾迪妮的名字。和*圖*書
拉茲拉克什米原來滿臉的溫柔,突然間變得如石頭般嚴峻。她沉默了片刻,隨後說道:「算了吧。」
「哎,算了吧!」拉茲拉克什米說,「莫欣與妻子在一起感到幸福,就讓他們幸福吧!只要他們幸福,就隨他們怎樣去吧!我再也不會為兒媳而給他帶來任何痛苦。哎,過去媽媽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現在媽媽走了,所以莫欣在生媽媽的氣呢。」
「那妳到這裡幹什麼?」
比諾迪妮每次聽到這樣的話,總是找個藉口羞愧得趕忙離開了。
比哈里惘然若失,默不作聲地坐著。之後,他說道:「莫亨德羅的命運不好,是他使妳要走的。」
「孩子,妳為什麼不是我的兒媳婦呢?」拉茲拉克什米說出了心裡話,「要是那樣我就可以經常把妳摟在懷裡了。」
「喂,比哈里,莫欣在信裡還寫了些什麼,唸給我們聽聽。」比哈里說:「媽,信上再也沒有寫什麼了。」
「孩子,這對鐲子留給你。」安諾普爾娜說,「你結婚的時候,請你把鐲子和我的祝願一起交給你媳婦。」
「孩子,時候不早了。」拉茲拉克什米說,「妳去吃點東西吧。」
首先,不得不介紹一下比諾迪妮。她就是那個曾經打算嫁給hetubook•com.com莫亨德羅,後來又打算嫁給比哈里的姑娘。後來,她嫁給了一位很不錯的人,丈夫對她很好。可是,不久丈夫就去世了。
比諾迪妮從信中得到什麼樂趣,只有她自己知道。不過這並不是出於什麼好奇。她一次次反覆讀著信,兩隻眼睛就像是中午的沙子熠熠生輝。她的呼吸如同沙漠裡的一陣陣熱風。
但那天比哈里根本就不想洗澡。他說:「媽,像我這樣不幸的人,隨隨便便倒是更好些。」
比哈里在這裡所受到的熱情款待,遠遠超過了一般農村的殷勤好客。
說完後,他把信揉成一團,夾在一本書裡,扔到房裡的一個角落裡。
「姑媽,為什麼只住這麼幾天呢!」她傷心地說,「妳沒來這裡之前,我還可以在這裡勉強過日子。現在我真不敢想像,要是沒有妳我如何活下去呢!」
她哪裡肯去呢?有時間就給姑媽打扇,一直到老人家睡著了才肯離去。
那天,拉兹拉克什米好幾次來叫比哈里:「孩子,你去洗澡吧。在這裡你是很不習慣的。」
安諾普爾娜俯身貼地,頭觸拉茲拉克什米的腳。然後,跟大家告別後就動身去聖城了。
比哈里在這裡待了兩天,簡直成了村裡的要人。一些人到他這裡要點藥,另一些人來向他請教訴訟的事,還有人求他把自己兒子安置在什麼重要的辦事處,也有人要他寫個申請書。這裡的一切——從村裡的長老會到最低層人士的聚會,都使他感到新鮮和好奇。他純樸坦誠,對人和善友好,村裡人誰都不把他當作外人,大家都很尊敬他。
拉茲拉和*圖*書克什米總是想著這樣一個問題:「這個姑娘本來可以成為我的媳婦,為什麼偏偏不能如願呢?」
母親沒有收到信,但比哈里倒是收到了莫亨德羅的來信,莫亨德羅在信中寫道:「媽媽回到離開多年以後的故鄉,大概感到很高興,很幸福吧!」
比哈里再也沒有找到莫亨德羅的那封信。
拉茲拉克什米卻一再催促比哈里說:「不,孩子,你還是去洗澡吧!」
拉兹拉克什米是怎麼想的呢?她認為莫亨德羅一定是在生媽媽的氣,所以比哈里就沒有把信的全部內容唸給她聽。
「媽媽,這裡確實是生妳養妳的故土,但無論如何不能說它比『天堂更可愛』。」比哈里勸說拉茲拉克什米,「還是回加爾各答去吧!我要是把妳一個人留在這兒,那可是我的罪過。」
丈夫去世後,比諾迪妮又回到叢林茂密的家鄉。她像莽莽叢林中一株孤獨的牽牛花一樣,在這個淒涼的小村莊裡孤苦伶仃地過日子。現在她來到自己遠房親戚——拉兹拉克什米身邊,並懷著深深的敬意向她躬身行禮。從這天起,她就打算終身服侍拉茲拉克什米了。
有一次當比哈里讚揚比諾迪妮時,拉茲拉克什米對他說:「你們竟錯過了這樣的好姑娘!」
中午,安諾普爾娜突然來了。拉兹拉克什米有種不祥的預感,心裡忐忑不安。她沒有勇氣提什麼問題,只是臉色慘白地望著安諾普爾娜。
比哈里聽到安諾普爾娜來了。馬上從杜爾伽神的廟會上趕回來。他向安諾普爾娜深深鞠了一躬後說:「嬸嬸,怎麼回事?妳真的狠心扔下我們不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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