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你幹的醜事,難道還不使你滿足嗎?今天為什麼又要通過凱米私密地捎信來呢?羞死了,她會怎麼想呢?你真是要我在世人面前把臉面丟盡嗎?
比諾迪妮看到阿莎這個樣子,一時楞住了。
正當阿莎重讀那封信的時候,莫亨德羅急急沖沖地走進房裡。在學校上課時,莫亨德羅突然想起了襯衣口袋裡的那封信,便匆匆趕回家來了。
收到這封信後,如果你再來信,那我就只好認為,除了用逃跑來躲避你之外,我別無良策了。
你在信中說,你愛我。逢場作戲時,這話還可以說說。但是,坦誠相見地說,這話是不可信賴的。有段時期,我曾以為你是愛阿莎的——那是謊言。現在你想想吧,你愛我——這也是謊言!你只愛你自己!
阿莎怎麼也想不明白。她和_圖_書
呼吸困難,像條被扔到岸上的魚。她彷彿是個溺水的人,為了活命,兩手伸出水面,心兒狂跳,盡力掙扎,向上天求救。終於,從她的心裡迸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吟——「姨媽。」
「啊,我明白了。」比諾迪妮暗自說,「她大概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了。所以在生我的氣。那難道是我的錯嗎!」
對愛情的渴望已使我的心靈枯竭。我非常明晰地看到,我的那種渴望,你是無法滿足的。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你說,你要棄絕我,不要把我往後拽。你自己無恥之極,不要再使我丟臉。我現在連逢場作戲的興致也沒有了。你現在即使呼喚我,你也得不到我的回應。在信裡你說我冷酷無情,這話你算說對了。但是,我多少還有點同情心。正因為如此,今天,我才懷著同情之心拒絕你。
第二天,從早上起,就彤雲密佈,天色陰沉。前幾天還燥熱難耐,和圖書轉瞬間,天空就烏雲密集。今天,莫亨德羅比平時早一些來到學校。他把換下的衣服,扔在地板上。
阿莎想好之後,拿著信回到了臥室。洗衣店的女工正靠在一堆髒衣服上打盹。她正把信塞進莫亨德羅髒襯衣的口袋的當口,有人叫她,她急忙把那件襯衣扔到沙發上,自己坐在上面。
這麼長時間以來,阿莎一直真心誠意地把比諾迪妮當作知心朋友。她一想到這封羞恥痛心的信,她的心就抽搐起來。她心中想像的女友的形象,怎麼也不能與信上出現的比諾迪妮那冷酷無情的形象協調起來。
阿莎連看都不敢看比諾迪妮,她怕自己的表情會暴露一切秘密。因此,阿莎把臉轉向窗戶,凝視著天空,雙唇緊閉,眼睛裡噙滿淚水,她盡力不讓淚水滾落下來。
比諾迪妮走了進來說:「洗衣服的女工來收衣服啦,有些衣服還沒有做記號,我是來拿這些衣服去做記號的。」
阿莎正在清點莫亨德羅換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的髒衣服,清點完了以後,就要洗衣房的女工來取,莫亨德羅通常有些粗枝大葉。因此,他要求阿莎在送衣服洗滌之前,一定要掏一下口袋。這次也不例外。當時,阿莎從一件換洗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封信。
比諾迪妮不打算與阿莎說話,她收拾了衣服後,就匆匆走了出去。
阿莎用紗麗遮住信。莫亨德羅進房後,看見阿莎便有些驚愕地站住了。隨後,他用焦急的眼光在房裡搜索。阿莎明白丈夫在找什麼。可是,她如何把信偷偷地放回去呢?她冥思苦想也沒有想出辦法。
阿莎剛把信一攤開,就認出是比諾迪妮的筆跡。阿莎立即臉色慘白。她拿著信走到另一個房間裡,讀了起來——
阿莎剛一看完信,馬上就覺得四周的一切依靠彷彿全部倒塌了。她周身疲軟無力,感到因空氣不足而窒息,頭上的太陽也變得暗淡無光。阿莎起先扶著牆壁,後來,扶著櫃子、椅子,最後跌坐在www.hetubook•com.com地上。過了一會兒,她恢復了知覺,竭力再看一遍信。但是,激動的心情,怎麼也不能使她明白信中的內容。信上的黑色字母,彷彿在她眼前蹦來蹦去地跳舞。這是什麼?發生了什麼?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一切都完了嗎?她將幹什麼呢?向誰呼籲?到哪裡去?
你從我這裡需要什麼呢?愛情嗎?你為什麼要乞求它?你從一生下來就坐享別人的愛,你真是貪得無饜!
只是在這聲軟弱的呻|吟之後,阿莎的淚水才如泉水似的湧流出來。她坐在地上不停地哭,由低聲抽泣到嚎啕大哭。
阿莎有些束手無策。最後,她終於決定把信重新放回那件換洗的襯衣口袋裡去。並把襯衣掛回衣架上,不送去洗。
等她情緒稍稍平靜一點後,阿莎開始想:「我怎樣處理這封信呢?丈夫一旦知道這封信落到了我手裡,他會為此懊惱和羞愧的。」
莫亨德羅開始一件一件地翻髒衣服。看到丈夫這樣枉費https://www.hetubook.com.com心機地翻找,阿莎再也忍不住了。她把信和那件襯衣扔到了地板上,雙手捂著臉。莫亨德羅拾起信後,驚慌地盯著妻子。隨後,阿莎聽到莫亨德羅匆匆走下樓梯的腳步聲。
要是這封信是一條毒蛇並咬了阿莎一口就好了,因為蛇毒能很快地進入體內。五分鐘之後,就能發揮最佳作用,而一切便一下子了結了。可是,現在這種毒液只能使人痛苦萬分,卻不能置人於死地。
當時,洗衣女工叫了起來:「太太,可不可以拿衣服了?耽擱太久了,這裡可不是我的家啊!」
在這世界上,沒有我所愛的和愛我的生靈的任何位置。因此,逢場作戲也許能滿足我對愛情的渴求。而當你遇到機會時,你便參加了這種虛偽的遊戲。但是,提供這種遊戲的假期不是早就過了嗎?家庭在呼喚你,為什麼還要朝遊戲室窺視呢?現在,你拍去自己身上的塵污,回家吧!我無家可歸,我只好獨自坐下,暗自做遊戲。我不會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