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中野餐

——刊二零零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聯合副刊」
永康公園旁的素菜館「回留」,菜好環境亦好,在此用餐本已極舒服,而一個好友由於常須守在公園滑梯旁看著兩個兒子爬上爬下,故他特別請求「回留」把飯菜送至公園裡,算是野餐,據他說,愈吃愈餓,也就是,有登山後吃飯的酣暢。
前說辦公大www.hetubook.com.com樓裡的便當,如能取出到外間野地上吃,當然就更好了。主要那在於一份心情。也就是餐館裡的生意人沒有那份心情,致他們端供出來的菜教人吃來沒勁。
浦城街巷底的「阿文麵攤」,有不少女士們買了乾麵、餛飩湯、小菜打包帶走,看她們拎著一袋一袋的,很當一回事的走進自己家的靜靜巷弄,想像她們馬上要https://m.hetubook.com•com在自己簡略的小飯桌上鋪開,取自己的碗筷吃它,這亦不就是一頓「自我呵護」的飯嗎?而且還不失是一頓野餐,在自己家中的野餐。
至若那些下樓在餐館吃飯的人,得到盤中的飯菜,即使有些排列有致,但不可能有那份「呵護」。因為打菜的人是外人,原本沒想到給客人那聽來奢侈的一種叫「關心」或叫「愛」的東西。
當然和圖書自己裝便當亦可能不錯,但少了打開時那份未知的驚喜。
每天中午,台北市成千上萬的辦公大樓開始進入午飯時段。只見有的人手執小錢包準備下樓找館子或攤子吃飯;另有一些人,則是將打開他自家中帶來的便當。這個中午吃便當的人,最教我羨慕。我總是想不經意的觀到一眼他蓋子打開後的內容。不知怎的,便當中的飯量總是被很細心的、很精準的計算,然後擱進底層,和-圖-書它永遠顯得很少,因你總一下便吃完,且不撐。但事實上飯的量並不少,主要是它是一個「被呵護過」的有飯有菜的便當。不管是被媽媽、奶奶、姊姊或太太準備的。
但有沒有人在公園或噴水池邊吃他的午餐的?較少。我們不是野餐的民族。觀日本老電影,古代行旅之人,途中歇息,常在川邊蘆草旁,鋪布於地,斬三根竹搭成三角架,懸鍋燒茶,並盤腿坐地閒閒的吃他們帶在身上的飯糰。hetubook•com•com
館子裡的東西有時更遜。粗裡粗氣的盤上配列,肉呢是野得不得了;菜呢又是梗子該切短的,不短;葉子該留長些的,不長。教人一頓飯吃下來,一點疲勞也不復元外,反而 更多沾染了轟轟隆隆的喧騰。
便當菜,有時常是剩菜,有什麼便帶什麼,但總是被配置得宜,肉不會太多,菜也不會太少。便當因是方寸小空間,往往不管怎麼弄,皆好。但外面的便當為什麼就沒有這種感覺,總是無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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