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詹姆士的「共振」秘方

第三,生的又是女兒,而他只想到此爲止,就益發不甘心。
「詹仔,這是宮廷秘方,靈不靈我可沒把握,可是告訴我的那個人現在住在洛杉磯的比佛利山,他的大別墅就全靠這個賺來的。我也向這裡的中醫問過,放心,至少不會有害。」
日子終於到了,詹姆士堅持要美娟先以兩湯匙的小蘇打加一千西西的水,先沖洗一下受禮之處,再耐心的培養氣氛,因爲劉英士一再告誡他,急不得,一定要多花點時間在愛撫上,理由是可使女方多分泌鹹性的液體。
看完A片,詹姆士意氣風發,當晚便要和美娟試一試,沒想到美娟一口回絕:
「這才叫夫妻呀。」
美娟終於開口:
「你去死好了。」
夫妻間的一切,都有賴雙方的密切配合,劉英士說:

兵法第四,計戰

凡用兵之道,以計為首。未戰之時,先料將之賢愚,

敵之強弱,兵之眾寡,地之險易,糧之虛實。

計料已審,然後出兵,無有不勝。

法曰:料敵制勝,險阨遠近,上將之道也。

「到了沒有?」
「我怎麼知道?我以爲再等一下會更高潮。」女人哪,貪心唷。
「我開個燈。」
又拍拍美娟的屁股。
而根據日本人的說法,牛蒡有增強精|子活力的作用,於是一有機會上日本料理店,詹姆士非牛蒡炒牛肉不可。
根據食物療法,生男的秘訣是男方多吃肉類與酸性食物,女方多吃蔬菜及鹹性食物,所以詹姆士對家裡的菜單有嚴格的要求,美娟也猛練蹄膀、紅燒牛肉、燉豬脚的烹飪技術。
有了孩子詹姆士不能說沒有感覺,總比養狗養貓要有意思,但是心結難解。
農民曆?有道理,雖說自己是 DINKS 的信徒,可是對中國人老祖宗的那套,詹姆士一向抱持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其實想一想不難明白,自己太急了,老婆是老婆,不是實驗的工具,每晚抱起美娟就忙著一種一種的姿勢試,詹姆士不禁苦笑起來,荒唐,太荒唐了,所以詹姆士改變方式,他對美娟說:
「美娟,爲了兒子,一切都爲了兒子。」
岳飛講過一句中國兵學上的名言:「陣而後戰,兵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美娟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詹姆士的計畫可不能就此放棄呀,於是他又去劉婦產科,劉英士見著他便大呼小叫:
哎,誰會想到一件好事會弄成這副局面,幸好第二天美娟似乎想通了,她一面哄著女兒入睡,一面輕聲的說:
「嗯,有力。」
這是兵書上的理論,劉伯溫兵書開宗https://www.hetubook.com.com明義第一章「計戰」篇是這麼寫的:
「兩個人賺錢,不生孩子是不是?」
劉英士大概因爲生意不好,至少罵了詹姆士十分鐘。
「兒子,老爸也是一番苦心,雖然算不準你出生的日子、時辰,但也意思到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詹姆士原想再隔上一陣日子再進行生兒子的動作,但想想也不好,凡事禁不起拖,乾脆立刻重整旗鼓。
「凡用兵之道,以計爲首。未戰之時,先料將之賢愚,敵之強弱,兵之衆寡,地之險易,糧之虛實。計料已審,然後出兵,無有不勝。」
詹姆士不禁自言自語起來:
從進去的那一刻起,詹姆士就放不下心,他最怕的是美娟又忘了提醒他,或是根本感覺不出什麼是高潮,因此他努力個幾十秒便問:
「誰叫你一直催我,而且我想那時候說到了,你一定會高興。」
「掛號!去掛號。」
劉英士從他抽屜裡拿出一張都已經泛黃的紙片給詹姆士:
美娟低著頭羞怯的回答:
「別這麼死相,我儘量啦。」
儘量?怎麼能儘量?詹姆士連山本五十六的那句話都又掏出來,帝國興亡在此一舉哪?的確是一舉,他看看自己的褲襠,兄弟,全仗你了。
關於深入,必然和姿勢有關,詹姆士就一種一種的試,從正常姿勢,到A片裡的動作。
顯然詹姆士不知計戰的重要性,等到他出國回來,老婆笑嘻嘻的迎接他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詹姆士緊記著步驟,說起來也眞苦,先要忍著,最後更得說放就放。他拉下枕頭,默默開始爲了兒子努力。
「詹仔,生男只有一個絕招,射的時候要很深入,而且,嘿嘿嘿,最好是兩人同時到達高潮,這叫共振。」
「美娟,剛才哪一種姿勢最深?」
看著美娟的模樣,詹姆士的火氣又消失的一點火星也不剩,那天晚上美娟破例讓他開個小燈,而且就在詹姆士放出來的時候,他看見美娟蹙緊眉頭,還忘情的叫著:
依照劉英士的指示,詹姆士展開他的預備階段,也就是先找出深入的方法。
「差不多的時候告訴我。」
一切準備妥當,接下來便是禁慾,他要美娟算好體溫及排卵日,然後前十天開始禁慾,每天上床時詹姆士都會有種荒唐的感覺,想當初要美娟算體溫及排卵日是爲了避孕,如今却是爲了兒子,他總算明白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的含意。
美娟的懷孕到生產,最興奮的莫過於老岳父,從嬰兒床到玩具,他一概找人刻上「阿公贈」三個字。更怪的是,美娟生的是女兒,老岳父竟更加興奮,這自然和-圖-書和他三個兒子又生下七個兒子有關。
上床前詹姆士拉著美娟做最後的行前教育,他必須確定美娟的高潮,因爲劉英士說的最重要的還是共振。
「你要試就試好了。」
「我看這樣好了,拿這根試管到後面去,把你的精|子弄進去,我替你老婆做人工受孕。」操,他眞拿詹姆士當種豬看哪。
詹姆士很有耐心,他花了半小時在美娟身上,看看差不多了,正準備伸手把枕頭拉下來,怎曉得一旁的女兒突然哭了起來,美娟的反應更快,一把推掉詹姆士,翻身便下床去哄女兒,把已經快腦沖血的老公扔在床上,詹姆士恨恨的對女兒說:
可是美娟第二次仍堅持不到兩分鐘,她說:「噁心死了。」
美娟終於說了實話:
他給自己三天的時候休息休息,並儲存精|子,他相信自己年輕力壯,精|子的活動力必強,不需要等太久,何況他還得爲兒子著想,趕上一兩八錢的月份。
說起那個寶貝岳父,詹姆士一個頭兩個大,第一次見面,那個老傢伙就從頭到脚至少打量詹姆士達五分鐘之久,然後開口說:
可是那天晚上詹姆士又恢復戴帽子的老習慣,當他趴在美娟身上喘氣時,他不能不再考慮一個新的問題:是不是該再試一次?
有了藥方,詹姆士決定將計畫再延一個月,連吃一個月的宮廷秘方,至少可以增加成功率,而且他計算一下日子,反正都已經準備了這麼久,何不乾脆再爲兒子挑個出生的好日子,而再等一個月下種,十月懷胎後,出生的月份應該是明年三月,按黃曆上的說法,三月份的斤兩値一兩八錢,比二月生的平白多出一兩一錢。
詹姆士睜大雙眼,尋找美娟臉上的高潮,可是房內黑乎乎的,他根本看不清楚,所以詹姆士輕聲的說:
足足問了好幾遍,詹姆士都快要棄守了,他又問了一次:
美娟知道他的意思,不過詹姆士使足力氣也沒聽到美娟告訴他什麼,這時候女兒又哇的一聲哭起來,而詹姆士又熬不住了,那剎那之間,詹姆士做了一個痛苦的抉擇,他抽了出來,像小時候尿床似的,把床單尿濕了一大塊。
詹姆士頗堅持這一點,他認爲抛棄單身漢的日子去結婚已經夠委屈的了,怎能連個 DINKS 都當不成。
美娟的回答是:
「我爸逼我的,對不起。」
這可隨便不得,必須要夫妻的密切配合不可,詹姆士抱著破釜沉舟、一戰而勝的決心,先蒐集相關的資料,免得再生出一個女兒,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
平白被教訓一番也就罷了,劉英士還近乎侮辱的說:
下定決心再生一個,對詹姆士可是天大的事情,他把意思告訴妻子,美娟喜悅的表情有如求婚那天晚上,紅著一張臉說:
「身體不錯。」
一旁的和_圖_書護士小姐吃吃吃的猛偷笑。
什麼叫生米煮成熟飯,至此詹姆士才大徹大悟,美娟足足瞞了他四個月,當他從美國回來,一切都來不及了,望著淚汪汪的美娟和那個已有形狀的肚子,詹姆士又能說什麼?他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高潮,我們又不像你們男人那樣,出來就出來了。」
「怎樣同時到達高潮?詹仔,你的婚是怎麼結的?好,再告訴你一招,値兩個學分唷。先讓你老婆達到高潮,然後立刻快速抽送,不就出來了嗎。喂,你不會不知道你老婆什麼時候到達高潮吧!」
所以詹姆士的憤怒可想而知,但是美娟淚汪汪站在門口說:
從紐約殺到內華達,南下達拉斯,再北上到西雅圖,兩個月在新大陸的貿易商間殺進殺出,好不容易在洛杉磯準備登機回台北,美娟在電話那頭吃吃的笑說有一個好消息等他回去,直到那時候詹姆士都不曾想到自己中了頭獎,連一絲的靈感也沒有。
事後他花了好幾個晚上和美娟檢討失敗的原因,最後他發現問題恐怕還是發生在「共振」上,他追問美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高潮,因爲這個問題不僅關係到「共振」,更關係他男人自尊,難道結婚以來他從沒讓美娟有過高潮?
完了,又被老婆出賣一次。美娟撒嬌的倚過來:
「哼,嗯,到了,到了。」
「老公——,生不生兒子有什麼關係,反正老的時候我一定繼續侍候你。」
一氣之下,詹姆士決心不再倚賴這個獸醫朋友,而且打死他也不會讓兒子給劉英士接生。
第一,他的 DINKS 生涯宣告結束,很不甘心。
幹嘛唷,就算生下來也不跟他姓!
「詹仔,看你挺聰明的,生意也做的不錯,怎麼這女人的高潮也搞不清楚,你的婚是怎麼結的?」
A片後遺症,儘管詹姆士在床頭費盡唇舌的解釋,但直到牛蒡的效力過去爲止,美娟都死命的抓著棉被。
誰曉得女人結婚後的第一個變化,便是露出出賣老公的本性。
「快,快……」
詹姆士不願冒險,可是前功盡棄令他很頹喪,所以他埋怨美娟不合作,枉費一番功夫,美娟抱著女兒很無奈的說她也沒辦法。美娟說:
這種集合了悔恨、不甘心的感覺,維持了將近兩個月,詹姆士才有了覺悟,當然,這和他愛美娟,也越來越喜歡女兒有關,因此既然事已至此,爲岳父生個孫女,何不爲自己生個兒子。爲什麼非生兒子不可?詹姆士承認在劉伯溫之外,他也有相當的重男輕女的觀念,何況其中還夾雜若干報仇的潛意識,老傢伙喜歡孫女,自己偏生男的。
故事的結尾,對詹姆士來說是個悲劇,因爲他又添了一個女兒,老https://m•hetubook•com•com岳父笑歪了嘴,抱著大孫女站在台大醫院育嬰室玻璃前每天一站一小時。
詹姆士不再急躁,他偶而才變換姿勢,美娟也逐漸能適應,不會感到不自然。花上一個月的時間,換姿勢反而成爲另一種的情趣,夫妻之間又恢復到蜜月期那時的次數密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詹姆士終於找到了他生兒子的姿勢——枕頭,是的,枕頭的功用絕不祗是枕頭而已。
但美娟攔下了他,這也非意外,美娟從洞房那夜起就不准開燈。詹姆士沒法子,他改變方式,又輕聲的問:
「劉醫師,我們沒有男人的病例檔案,我們是婦產科。」
美娟不看,詹姆士一人仔細研究起來,姿勢學了不少,却也覺得美娟不看也好,因爲自己看完了都有點自卑,萬一美娟眞以爲天下男人都是A片裡的尺寸,豈不拿自己丈夫當侏儒看待了。
美娟的個性很保守,她才看了A片一眼就賭氣的回屋裡去,詹姆士義正嚴詞的指責她:
僅是如此,詹姆士仍覺得準備不夠充足,畢竟他只有一次機會,絕不能冒險,這也是意外生個女兒之後,詹姆士所得到的「計戰」教訓。
第二,讓老岳父得意,更不甘心。
劉英士說:
「到了沒有?」
那麼那天晚上美娟說的「到了」,是眞到還是假到?
「隨便你。」
「美娟也不錯。」
有這麼個岳父,不難想像美娟的壓力,尤其岳父大人的建材行兩代開了四十年,平常他老人家根本不出門去拉生意,成天坐在店裡下棋看棋譜,當初還差點爲了詹姆士不會下棋而拒絕婚事。美娟一個星期六天,一天八小時坐在店裡她父親對面,也難怪會朝詹姆士的日本套子下毒手。
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詹姆士一下子就從自傲的 DINKS 跌爲毫無身價的爸爸,午夜夢廻,他常爲之咬牙切齒一番,但他實在沒有改變命運的力量。
爲岳父生個孫女,被老婆擺一道,而且他幾乎可以確定,將來自己的女兒在會叫爸爸之前,一定先會叫阿公,這叫詹姆士怎能不絕對、完全的不甘心。
美娟說:
什麼跟什麼,老傢伙是在挑女婿還是挑種豬!
美娟點了頭:
「再送你一個沙比士,去翻一下農民曆,挑個黃道吉日也很重要。」
就這樣第二回合的生子行動展開了,三天內詹姆士吃了六個蹄膀,也連哄帶騙的讓美娟吃掉至少五公斤的蔬菜,而宮廷秘方的中藥燉烏骨雞仍是他每晚的宵夜。這些「計戰」工作不算,詹姆士還特別把女兒送到岳父家,他可再也禁不起女兒半夜突然的發難。
「算了,試什麼試,還是順其自然吧。」
第一年,兩人的確爲了 DINKS 付出不少,吃藥的吃藥,戴帽子的戴帽子,即使安全期也視同戰時。或許正是因爲第一年的順利和-圖-書,才使詹姆士喪失了警覺,他甚至不知道美娟在他的套子上扎了好幾個孔。
接著一巴掌拍在詹姆士的腰上。
詹姆士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美娟現在怎麼敏感到他翻一下身,就會立刻抓被子的地步?
「我是娶老婆,又不是開精|子銀行。」
哄睡著了女兒,夫妻倆又重頭開始,詹姆士堅持要美娟再去用蘇打水沖洗一下,又努力克制自己的再沖血,再花上半個小時培養。總算枕頭的位置擺正了,詹姆士也確信自己很深入了,但問題又來了,劉英士所說的「共振」,要夫妻倆一起達到高潮呀。
「你眞那麼不喜歡你弟弟啊。」
「帝國興亡在此一舉。」
「骯髒死了。」
美娟沒回答,可是那晚美娟特別熱情,這又使詹姆士有了另一個覺悟,無論做什麼,過於刻意的做總不會做好,唯有自然才能水到渠成,因此詹姆士改變了他的生子實驗,他把準備期延長,以時間換取自然。
美娟有三個哥哥,偏偏他爸爸只疼女兒,結婚喜宴上,老傢伙比新郎還興奮,把張臉喝成一級灼傷。客人全散了,他老人家還坐在洞房的床頭嚼檳榔,好不容易才丟下一句話離去,那句話是:「生一個囡仔一間厝。」
詹姆士龍心大悅,那晚他也特別溫柔,可是辦完事倒在床上,他才猛的想起,忙了半天他還是搞不清哪一種姿勢最深入,是生兒子的姿勢,所以他一翻身推推身旁的美娟:
美娟笑他越來越緊張兮兮,以前不要孩子,現在却連生的日子都要斤斤計較,簡直是過猶不及。詹姆士沒理會美娟,他告訴自己,機會只有這一次囉,他想起二次大戰日本偷襲珍珠港前,主帥山本五十六講的一句話:
說起房子,老傢伙可眞不少,承德路上有半條巷子全是他的,可是——幹,詹姆士對美娟說:
結婚之初,他和美娟講的很清楚,不願意接受孩子的羈絆。當然,從商專畢業後便在承德路父親店裡當會計,每天計算美耐板、磁磚、木心板的美娟根本不懂什麼是 DINKS,詹姆士足足花了兩個小時解釋,美娟才若有所悟的說:
詹姆士如獲至寶,捧著那張紙片正要離去,却又被英士叫住:
「喂,詹仔,你實在很嚕嗦,該告訴你的我全說了,而且還不收你的掛號費,你怎麼那麼沒信心?好吧,最後一次的免費諮詢。」
「隨便你。」
詹姆士則頹喪到了極點,沒想到最後一役他仍然大敗虧輸。
他又去劉婦產科,英士很不耐煩的說:
他的小學同學,劉婦產科的劉英士則笑咪|咪的告訴他:
詹姆士立刻使足氣力,終於在他自信最深入的那一剎那,把兒子放出去。成功了,詹姆士成功了,他得意的坐在美娟肚子上發出泰山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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