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勞夫太太

「所有的人都太緊張,」那小子對蓋普說;他轉動椅子,往後一靠,雙腳架在水床上;狗舔他修長的腳趾頭。勞夫太太把他的腿從床上踢下來。「懂我的意思了吧?」那小子對蓋普說。
「哎,閉嘴,迪絲!」勞夫太太對貓說。她試著站起身,但呻|吟了一聲便平躺在地板上。她的陰|毛對著蓋普,濕潤發亮;她小腹上縱橫交錯都是妊娠紋,色澤泛白,彷彿煮得半熟,又像勞夫太太在水底待了很久。「就算要我老命,我也要把妳趕出去。」勞夫太太對著天花板說,不過蓋普認為她這句話是衝著貓來的。蓋普猜,也許她傷了腳踝,只不過醉得已沒有感覺;也說不定她摔斷了背。
「別推我!」那小子吼道,但蓋普往下一蹲,便躲過他的拳頭,然後攔腰一抱;他覺得這小子體重只有七十五磅,充其量八十磅,但實際上當然重得多。他把這小子雙臂扣在背後,一手托起他身軀,把他送到人行道上。這小子不再掙扎後,蓋普才放開他。
坐在警車後座的第三個人,從車窗伸出頭來探望發生了什麼事。他看見蓋普就說:「喂,老兄,你好嗎?」丹肯開始要醒了。
「別碰我。」那小子重複道。
「可憐的比爾,我對不起你。」勞夫太太說,她輕聲啜泣。比爾堅硬的尾巴拍打著地板。勞夫太太好像要完成自我羞辱的過程似的放了個屁。她的哭聲很穩定,像蓋普知道可以下一整天那種雨。婚姻顧問蓋普不知道怎樣可以讓這女人有點自信。
一名警察跪在丹肯身旁,手電筒對準蓋普。「這是你父親嗎?」他問丹肯。孩子瞪大眼睛;他從父親看到警察,又看向巡邏車上閃爍的藍燈。
「你出來很久了嗎?」一名警察問蓋普。
「混混兒?」蓋普道。
「嗯,那時你快睡著了,」那小子同意。他對蓋普說:「你對小孩太緊張了,老兄。孩子不會有事的。你只有這個孩子嗎?」
「在床上,」蓋普說:「她昏死過去了。」
如果許蓋普一個天真的大願,他就要使整個世界都安全,不會危害兒童或成人。他覺得這世界對兩者都充滿不必要的危險。
就在這時,後樓梯乒乒乓乓掉下一個沉重的物體,轟然撞開樓梯間通往廚房的門,貓嚇得一溜煙逃跑,把油膩的煎鍋打翻在地。勞夫太太光著屁股坐在塑膠地板上眨眼睛,她身上的日式浴袍敞開,只在她肥厚的腰部胡亂繫住。她手裡端著一杯酒,奇蹟般沒有灑掉;她看看酒杯,有點驚訝,隨即開始啜飲;她下墜的大|乳|房在發亮——她用手臂撐著身體、仰頭打嗝時,乳|房就垂吊在她長滿雀斑的胸前。貓躲在廚房角落,對她發出抱怨的哀鳴。
「沒錯!」蓋普道:「正是我。但那不是在這個城市呀,而且已經好多年了。」
「這對女人的自信是很大的打擊。」勞夫太太說:「我為什麼不自己找點樂子?」
「這位母親叫什麼名字?」一位警察問;他想把所有資料抄寫在一個很大的本子上。經過一段沉默,警察抬頭看蓋普。
「你的名字就叫T.S.?」警察問。
蓋普仰天倒在水床上,緊閉雙眼;床搖晃得像一片小海洋,他不禁呻|吟出聲。「我不知道怎麼幫助妳,」他告白:「我對妳面臨的困難很抱歉,但我真的沒什麼可做的,不是嗎?如果妳想告訴我什麼,儘管說吧!」他道,眼睛仍緊緊閉著。「但妳的心情別人幫不上忙。」
「嗯,已經改了,」丹肯道:「本來他跟爸爸姓,可是他媽媽要改過來。」
「我要帶丹肯回家。」蓋普告訴她。她點點頭。
警察在巡邏車後的紅色煞車燈下會商,他們決定讓蓋普和丹肯搭便車回家,但他們說蓋普還是得拿出身分資料給他們查證。
「無膽鼠輩!」勞夫太太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丟下我?」她的哭聲變響亮;蓋普想到,狗很快就會開始嗥叫了。
「看在老天份上,叫醒他!」她道:「要不然把他揹回來。」
他考慮把守夜的工作延長到令人安心的黎明初曙。他踢到掉落的煎鍋,它撞到爐子鏘啷作響。他沒聽見勞夫太太的聲息,只有比爾的呻|吟。要是孩子們醒來,有什麼需求,他確信勞夫太太不會聽見。
「然後你就跟她獨處了?」海倫問。
一個年輕女人騎一輛沒開燈的腳踏車,差點撞上他,她的頭髮在身後飄拂,裸|露的膝蓋閃閃發亮,她的呼吸讓蓋普聯想到剛修剪的草坪和香菸的奇特組合。蓋普蹲下身——她尖叫著,調轉車頭避開他;她在踏板上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加速踏走。也許她以為他是個準暴露狂——他光著上半身和腿,隨時準備拉下短褲。蓋普認為她來自某個她不該去的地方;她在給自己找麻煩,他想。但想到丹肯與勞夫太太,此刻他心中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我看也不需要很久,」海倫道:「跟她——」
「你對放鬆人家知道個屁。」勞夫太太說。
「作孽?」蓋普道。
「可是妳還在讀書。」蓋普探索地說。
「謝謝你,」那小子壓低聲音說。「瞧見了嗎,老兄?」他對蓋普說:「孩子最美。」
蓋普沿著牆邊走到敞開的門。他向裡面喊:「有人在家嗎?」貓從他腿間衝過,跑到外面。蓋普等著。他聽見廚房裡有人悶哼——類似拍打肉片的奇怪聲音。
「我連她名字都不知道,老兄。」那小子哀鳴道。
「你太年輕了,」那警察對他說:「這個叫蓋普的,在公園——是哪兒的公園呀?——抓到一個性侵害犯——專門欺負小孩的。就是他。你是做什麼的?」他好奇地問蓋普:「我是說,有點奇怪是不?」
「妳丈夫一定瘋了,」蓋普道:「我看妳比大多數女人好。」
海倫沒問任何問題。蓋普知道,一部分是因為丹肯在場,她不方便說。他們都很慶幸有丹肯在;等到他們可以自由交談,漫長的等待可能會使他們變得比較和氣,也更謹慎。
「如果我是你,」她道:「我也會帶他回家。」
蓋普輕巧地m.hetubook.com.com沿著街道走;他不想碰見任何人。他的跑鞋鞋帶繫得很鬆,短褲隨風飄動;他沒穿內褲,因為他不打算跑步。雖然早春的風透著寒意,他也沒穿上衣。熄了燈的房子裡,偶爾有狗對路過的蓋普吠叫。剛做完愛的蓋普,想像自己身上的氣味像切開的草莓般濃烈。他知道狗聞得出。
「我在洗碗。」蓋普告訴她。他聽見她很自制地吸進一口長氣。
「我正在碰你。」蓋普道。
「啊,對啦,」警察想起來了。「你還是作家嗎?」
蓋普跟海倫做過愛,海倫熟睡後——夢也做過了——蓋普穿上衣服。他坐在床上穿田徑鞋時一屁股坐在海倫腿上,把她弄醒了。她伸手去摸他,發覺他穿了跑鞋。
水床旁邊有具電話。蓋普覺得他從來沒有誤解任何人像誤解勞夫太太這麼嚴重。她忽然間不比比爾更醉;或她奇蹟似的酒醒了,或她就是能夠在不省人事和宿醉之間清醒半小時——蓋普曾經讀到有人是這樣的,但他一直以為那只是神話。另一種幻覺。
「什麼也不代表。」蓋普道。
「丹肯,原來是什麼?」蓋普問。
「我呢?」穿長袍的小子道:「我最喜歡棒棒糖。」警察瞪他一眼;但他一轉背,丹肯就把棒棒糖給了那小子。丹肯不喜歡棒棒糖,向來不喜歡。
蓋普從來沒這麼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最糟糕的弱點:他多麼需要贏得別人的歡心,多麼渴望人家喜歡他。他知道,每多說一個字,麻煩就陷得更深,謊就撒得更大。現在他知道她所謂作孽是什麼意思了。
「你知道要去哪兒嗎?」蓋普問他:「要給你指路嗎?」那小子深呼吸,摸摸肋骨。「不准慫恿你的朋友到這兒來打鬼主意,」蓋普道:「連電話都不准打。」
「可是我真不高明!」勞夫太太坦承,她用手摀住眼睛,在水床上搖晃。狗試圖舔她的臉,但蓋普把牠推開;狗以為蓋普要跟牠玩耍,向前一撲,躺在勞夫太太大腿上。蓋普一記打中狗鼻——出手太重——那可憐的畜牲哀嚎著躲開。「不准你傷害比爾!」勞夫太太大聲道。
「我可不是從羞辱自己當中找樂子的那種人,你知道。」勞夫太太說:「看在老天份上,坐下。」她把蓋普拉到搖晃的床上。「這該死的東西水不夠了,」她解釋道:「我老公一直得給它加水,它會漏水。」
「沒錯,不是人。」蓋普同意。
「我認不出你——根據照片——沒了鬍子。」年長的警察說。
「哈囉!」蓋普道。
蓋普試著用想像勃起;為了做到這一點,他閉上眼睛,想像別人。
「對了!」警察喊道:「你把鬍子給剃了?」
「他也這麼對我說。」她道。蓋普注意到,勞夫太太聳肩和微笑,都是發乎本能,非常誠懇。蓋普一把抓起那小子的馬尾巴,橫過他喉嚨,繞過他脖子;他用手臂勒住那小子的腦袋,勒得非常緊。那小子睜開眼睛。
「你要帶他去哪裡?」一名警察問:「他還好嗎?」他用手電筒照丹肯的臉。丹肯還想睡,他瞇起眼睛避開光線。
「別碰我,老兄。」那小子道,眼睛仍然閉著。他聲音裡有種愚昧的威脅,蓋普縮回手,回望勞夫太太。她聳聳肩膀。
「我知道你很會做那些事。」海倫道,語氣尖刻,不能當笑話等閒視之。
「記得我嗎?」那小子問丹肯。
然後蓋普想起了勞夫太太。他很氣自己,他知道自己想看最後一眼;突如其來的再度勃起提醒他,他還想看一次她豐腴、裸|露的身體。他快步走到後樓梯。光靠嗅覺他就能找到她臭熏熏的房間。
「我甚至不能讓你勃起,」勞夫太太尖叫道:「我半裸躺在你旁邊在我他媽的床上——你連起碼硬一下的樣子都沒有。」
「我沒嚇著,」丹肯道:「你幹嘛要帶我回家?」他問父親。似乎每個人都想問這個問題。
蓋普對海倫身體的印象,瘦削、緊張、在藍睡袍裡顫抖,都不能讓他放輕鬆。丹肯已經清醒,開始喋喋不休;他很生氣,蓋普也生氣。黎明前的廚房裡,海倫冷冷地看著他們吃。丹肯在敘述一部很長的電視長片的情節;蓋普懷疑那其實是兩部電影,第一部沒播完,丹肯就睡著了,等他醒來,第二部又已經開始。他試著構思,如何把勞夫太太的活動穿插在丹肯的電影裡。
「去拿你的衣服,好不好?」蓋普說。
「你是她丈夫?」那小子問。
「勞夫的媽媽不開心。」蓋普道;他希望這麼說就夠了,但警車上那個被拒的情人開始哈哈大笑。警察拿手電筒照著那個小子,問蓋普是否認識他。蓋普想到:這下子可沒完了。
「臥室在樓上還是樓下?」海倫問:「還是兩邊都有?」蓋普試圖用眼光對她說:拜託別開頭。他覺得她正在把陳舊而破損的武器推到伸手可及之處。他有一兩件保母的把柄握在她手裡,她似乎正設法把保母的話題挪動到攻擊位置。如果她把那幾個傷人的名字掏出來談,蓋普絲毫沒有還擊的工具。海倫沒跟保母做過見不得人的事;還沒有。蓋普心目中,哈里遜.傅萊契不算數。
「時間不是很久,」蓋普道:「她睡著了。」
「好啦,你真的硬得起來,」她對他說:「謝謝你。你可以回家了。」
「你衣服在哪兒?」蓋普問那小子。他看這小鬼大約十七、八歲,進大學或當兵的年齡。那小子繼續做他的夢,蓋普輕搖他的肩膀。
「我兒子。」蓋普道。兩名警察都下了車。
「我看見燈都亮著,以為可能出了事。」蓋普囁嚅道。
「我不懂你為什麼還待在那兒。」海倫道。
「我問你幹嘛洗她家的髒盤子。」海倫道。
「幫我一個忙,」勞夫太太說。蓋普看著她;她無所謂。「不要告訴你太太有關我的每件事,好不好?不要把我說成那麼一條豬。也許你描述我時可以用一點同情心。」
「哎呀,真難以相信。」警察道。但他還有疑問;蓋普看得出還有事情困惑著他。
和_圖_書沒事的,海倫。」蓋普道。
「你們在的時候,勞夫的媽媽穿什麼衣服?」海倫問丹肯。她對蓋普微笑:「我希望她衣服穿得比爹爹多。」
警車開走時,那小子對蓋普喊道:「你不是壞人,老兄,只要你學會放輕鬆。」
「為什麼?」海倫問。
「我是作家。」蓋普道。
「證明給我看,」勞夫太太說:「你他媽的騙子。證明!」
「恐怕不記得。」丹肯很有禮貌地說。
「你再把髒腳擱在椅子上,小鬼,」他道:「我就叫你把它舔乾淨。」
「是的。」蓋普承認。
「從來就沒有其他方面,」勞夫太太承認:「除了性,我從來沒對其他事情熱中過,現在我連性上頭也不吃香了。」
「沒有,是在爹把我揹回家的路上,」丹肯道:「哇,爹真是個怪人?」
蓋普確實這麼想,不過他搖搖頭。
「我名叫蓋普,」蓋普悶悶不樂道。「T.S.蓋普。已婚,有兩個小孩。其中一個——這個,名叫丹肯,是長子——到朋友家過夜。我認為這位朋友的母親不適合照顧我兒子。我到他們家去,帶我兒子回家。至少,我試圖回家。」
「你知道,是她叫我來的。」那小子解釋:「都是她的主意。」
「嗨,你好嗎?」那小子對蓋普說。
「警察還以為他綁架我。」丹肯道。
「嗯,我還在呼吸。」勞夫太太朝門口窺望說,她褪色的花浴袍多少拉攏了起來;那杯酒已經處理掉了。
「再見!」蓋普從樓梯口喊道:「妳的朋友走了,我也要走了。」
「拜託告訴我你在搞什麼鬼,好嗎?」海倫問。蓋普知道她一定醒了好久。現在是凌晨四點鐘。
一定。蓋普同意,但他說:「妳應該對自己的性魅力有自信,相信我。更重要的是,妳應該培養其他方面的自信。」
「我無法證明,」蓋普說:「但不是因為我覺得妳不動人。」
「來,我帶你去看。」她悄聲道。她拉他走後面的樓梯,通道極窄,旁邊堆積如山全是髒衣服和大包大包的寵物食品。難怪她會摔下去。
「至於這個男孩,」蓋普指著警車說:「我過去的時候,他在我兒子的朋友家,算是他母親的客人。那位母親希望他——這個男孩——離開,」蓋普再度指著警車上的男孩;「後來他就離開了。」
「喂,硬大便!」車上的小子高聲喊道,笑得不可自抑,倒在座位上。
「我很會洗盤子。」蓋普說,試圖讓氣氛輕鬆一點。
「海倫,」蓋普道:「我很規矩的。」聽起來像在分辯,連蓋普也這麼覺得;同時,他也知道自己其實不盡然那麼規矩。「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補了一句,他對這句話的真實性比較有把握。
「不對,丹肯,拜託你想想,」蓋普道:「勞夫姓什麼?」
「說這種話真能給人家打氣。」勞夫太太道。比爾在蓋普的頭髮上呼吸,有誰在試圖舔他的耳朵。蓋普很好奇:是勞夫太太還是比爾?然後他覺得她的手握住他的陰|莖。他冷靜地想著:如果我真的不要她這麼做,我幹嘛仰天躺下。
「趕他走。」勞夫太太說。
「沒錯。」蓋普道。
「當然沒有,」蓋普道:「如果你載我回家,我可以拿給你看。」兩名警察互望。幾個小時前,他們被叫到這一區來,因為一個年輕女子報案說,有個暴露狂——或裸奔者——企圖接近她。可能是強|奸未遂。她說她騎腳踏車逃脫了。
「有身分證件吧?」警察問。蓋普輕輕把丹肯和睡袋放在人家的草坪上。
「你該從頭開始,」她對那小子說;「重新學習每一件事。」她伸長四肢,躺在水床上的拉布拉多身旁,狗側過頭,偎在她肚皮上。「別這樣,比爾!」她暴戾地斥道。
「我很有同情心。」蓋普嘟噥道。
「看看丹肯怎麼樣。」他說。海倫抬起手臂看看腕錶,已經凌晨一點多了,她知道丹肯在勞夫家。
「行業啊?」警察道:「你是做什麼行業的?」
蓋普咚咚跑下樓,衝出門。「認錯人啦!」蓋普對海倫嘟噥道:「他們一定是在找別人。看在老天份上,別生氣。」
「丟下丹肯?」蓋普道。
蓋普領著那小子走出臥室,穿過機關重重的後樓梯,穿過廚房,來到敞開的大門口。
在勞夫太太房間裡,蓋普立刻看到她上下波動的水床上,躺著一頭四腳舒張的黑色拉布拉多犬;狗懶洋洋地翻身側臥,拍打著尾巴。蓋普想道,勞夫太太跟狗交媾,然後沒法子把牠弄下床。「來,乖狗,」蓋普吆喝道:「到外面去。」狗拍打尾巴愈加賣力,還撒了幾滴尿。
「她真的很不能放鬆。」那小子告訴蓋普。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遺棄你妻子,」勞夫太太對蓋普說。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狗舔他的手指。「男人做這種事最可惡。」勞夫太太說:「他竟然告訴我說,他對我感興趣都是假裝的,『這麼多年來!』他說。然後他說,幾乎所有其他女人,不分老少,在他眼裡都比我高明。說這種話真不是人,是吧?」勞夫太太問蓋普。
「也不准再叫我『老兄』。」蓋普道。
「你知道,你就像她一樣不放鬆。」那小子道。
「警察到勞夫家去?」海倫問他。
「勞夫.勞夫?」捧著本子的警察說。
「她也叫你離開。」蓋普道。
當心獅子,蓋普想道,他祝福這孩子能臻於完美。他知道,再過幾年,丹肯就是他的年紀;蓋普只希望跟丹肯溝通會容易點。
勞夫太太下了床,站在蓋普面前。她的奶頭碰到他胸膛;蓋普很擔心自己的勃起會碰到她。「你會回來的,」勞夫太太說:「要打賭嗎?」蓋普一言不發離開她。
「你也有根不錯的小棍子,」勞夫太太看著蓋普頂起來的短褲。「你可不要把它帶回家。」蓋普沒講話。清教徒蓋普覺得https://m.hetubook•com.com自己該被修理幾下。「你老婆真會關心你,是不是?」勞夫太太說:「我猜你不是一直都很乖的。你知道我老公怎麼說你這種人?」她道:「他會說你怕老婆。」
「孩子知道你們搞什麼鬼嗎?」蓋普問他:「你們上樓的時候,他們已經睡了嗎?」
那小子閉上眼睛,一副沉思的模樣。「他最會賣弄那套狗屎,」勞夫太太告訴蓋普:「這小子唯一做得好的,就是閉上他那雙該死的眼睛。」
勞夫太太把丹肯從腋下撈起,以驚人的力氣把他連睡袋搬到凹凸不平的大沙發上;蓋普幫她抬勞夫,比較沉重一點。他們把孩子排好,腳抵腳,把睡袋在身體四周塞好,把枕頭墊在頸下。蓋普關掉電視機,勞夫太太走來走去,把燈關掉,收菸灰缸。他們像一對夫妻,在派對結束後收拾殘局。「晚安,好睡,」勞夫太太對忽然暗下來的起居室悄聲道。蓋普摸索走向亮著燈的廚房,途中撞到一個腳凳。「你還不能走。」勞夫太太低聲對他說:「你得幫我把一個人搞出去。」她挽起他手臂,一個菸灰缸落地;她的浴袍敞開來。蓋普彎腰撿菸灰缸,頭髮掠過她一邊的乳|房。「我臥室裡有個混混兒,」她告訴蓋普:「他不肯走。我弄不走他。」
「我想看看妳是否沒問題。」他告訴她。
「你姓蓋普?」一位警察問。
「你總是太愛『抱歉』,」勞夫太太道:「你真是個抱歉大王。只除了你老婆。」她說:「你從來不跟她說抱歉。」
勞夫太太在哪兒?出去夜遊?所有燈開著、大門也開著、孩子丟給電視機,就上床睡了嗎?蓋普很想知道她是否記得關烤箱。起居室裡到處是菸灰缸;蓋普很擔心菸頭還沒撚熄。他藏身灌木後面,偷偷走到廚房窗前,嗅聞有沒有瓦斯味。
「不必,」她道:「我很樂。」蓋普試著微笑。
「我只是想幫助妳。」蓋普說。
「真會掰,老兄!」穿長袍的小子說,但靠近巡邏車的警察敲敲車頂,示意他安靜。
「孩子,」警察問丹肯:「這是你父親嗎?」
海倫也一樣,蓋普想道——她站在門口,燈光從身後照過來。她藍色的拖地睡袍有可以翻下來的高領,但海倫把領子豎起來,好像怕冷。她也戴了眼鏡,所以蓋普知道她一直在張望他們的蹤影。
他走出勞夫太太的房子還不到兩條街——丹肯塞在睡袋裡,在蓋普背上扭來扭去——就有輛巡邏車在路邊停下,車上的警告燈在他身上閃爍,他被逮著了。一個鬼鬼祟祟、身體半裸的綁匪,扛著一個色彩鮮豔的包裹,裝滿偷來的貨物、偷來的窺伺——還有個偷來的小孩。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勞夫太太道:「這就是你所謂培養其他方面的自信嗎?」蓋普瞇起眼睛,希望自己昏倒;他聽見水床發出沖浪的聲音,覺得危險,才睜開眼睛。勞夫太太脫|光了衣服,伸開四肢躺在床上。小小的波浪仍在她身下迴盪,風騷肉感的身體迎向蓋普,像一艘結實的划艇停泊在波濤起伏的水上。「勃起給我看,你就可以走人,」她道:「給我看你勃起,我就相信你喜歡我。」
「蓋普?」給蓋普做筆錄的警察說:「我知道你是誰了!」他忽然喊起來。蓋普覺得很焦慮。「你就是在公園裡逮到那個性侵害兒童罪犯的人!」
「告訴我,你在做什麼,要非常精確,就是現在。」海倫道。
「名字縮寫是T.S.?」警察問。蓋普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覺得很疲倦。「是T.S.沒錯,」他道:「就只是T.S.。」
「謝謝。」丹肯道。
凌晨三點半,勞夫太太終於安靜下來的房子裡,蓋普決定整理廚房,打發時間直到黎明。他熟悉家庭主婦的工作,把水槽裝滿水,開始洗盤子。
「她在喝酒,」蓋普道:「這兒本來有個年輕男人,跟她在一起,她要我把他弄走。」
蓋普很想摸摸她。他覺得尷尬無比,他覺得光是看著她就可以達到高潮。他跌跌撞撞走出門,下了那詭譎的樓梯。今晚這女人的自虐是否已告一段落?他不知道。丹肯安全嗎?
「盤子洗完了嗎?」勞夫太太問:「來告別的嗎?」
「你最好走,」蓋普對他說:「我來幫你找衣服。」
丹肯終於回自己房間後,蓋普和海倫只剩不到半小時,瓦特就要醒了。但海倫已經備妥敵人的名單,只要你知道舊創所在,這段時間已足夠造成傷害。
「你要去哪裡?」她問。
「為什麼不叫醒他?」海倫問。
「我記得清清楚楚就像昨天發生的。」警察說。
「當年我留著鬍子。」蓋普主動提供線索。
但蓋普相信勞夫太太沒那麼大法力可以把自己變成貓。她的家——她的人生——四分五裂,這女人不是棄船逃跑,就是在樓上昏倒了。她在床上?還是淹死在浴缸裡?還有,那隻隨地大小便、把草坪搞成地雷警戒區的畜牲哪裡去了?
「第一個字代表什麼,蓋普先生?」警察問。
「請你離開。」蓋普道。
「那是因為我故意要在妳面前掩飾這種事。」蓋普道。
「你傷害比爾幫不了我,」勞夫太太說:「耶穌,每個人都瘋了嗎?」
「我覺得好多了,」海倫道:「我等你,快點。拜託不要再洗盤子了。」然後她掛了電話,蓋普把廚房查看一遍。他覺得辛苦了半個鐘頭,勞夫太太的廚房並沒有太大改變。甚至勞夫太太恐怕不會發現,有人曾經著手清理這片瓦礫堆。
蓋普聽任沉默持續。他有一段時間沒經驗海倫的妒忌了,但他立刻憶起那種出乎意料之外的尖銳。
「是啊,他真是個狠角色。」那小子道。
電話鈴響,蓋普知道準是海倫打來的。他這才忽然想起——她可能會產生很多可怕的念頭。
「勞夫?」丹肯道。
「低能的白癡,」勞夫太太說:「他媽的作孽。」
「請不要那麼做。」他道。她當然發現他沒興趣,於是放開了他。她躺在他身旁,然後又翻過身,背對著他。比爾試圖和*圖*書硬擠到他們中間,床猛烈地搖晃,但勞夫太太用力在牠肉厚的肋骨上頂了一下,狗咳嗽著棄床而就地板。
「不,還有一個。」蓋普道。
「老兄,你該生個一打小孩,」那小子道:「那你就不至於為了任何一個緊張成這樣子,你知道嗎?」蓋普聽起來,這跟他母親的波西生育理論很接近。
「你們晚餐吃什麼?」蓋普問丹肯。
「我不想離開丹肯。」蓋普道。
「應該的。」蓋普道。
「我沒生氣。」海倫針鋒相對地回應。
「你來太晚了,」勞夫太太說:「兩個孩子都死了。我不該讓他們玩那顆炸彈的。」她端詳蓋普沒有表情的面孔,搜尋些許笑容,卻發現他對這種話題非常缺乏幽默感。「好吧,你要看屍體嗎?」她問。她拉扯他短褲的鬆緊帶,企圖把他拉近身旁。蓋普想起自己沒穿內褲,立刻快步追上短褲,不意撞上了勞夫太太。她啪地放開鬆緊帶,漫步走進起居室。她的體味讓他很困惑——像香草灑在很深而潮濕的紙袋底部。
「我相信妳。」蓋普道。
「好啦,好啦!」那小子道。蓋普放他起身,他比蓋普高幾吋,但起碼輕個十磅。他去找衣服,但勞夫太太已經挖出那件莫名其妙,有一大堆繡花的紫色土耳其長袍。那小子像穿盔甲一般鑽進去。
「唉,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蓋普惆悵地道:「而且是在外地。」
「你很成功,」勞夫太太說:「我叫什麼名字?」
蓋普道:「我們不是被捕,我們是搭便車,丹肯。」他氣鼓鼓地對海倫說:「一切都沒問題。」便跑上樓到自己的衣服裡翻找皮夾。
「媽!我們被捕了。」丹肯高聲對海倫說。警車停在路旁,等蓋普進去拿證件。
「你出門就這個德行?」海倫在他身後喊道:「穿成這樣?」
這一帶郊區有警察密集巡邏,有一會兒蓋普很擔心會被捕觸犯某種不成文的衣著禮儀,起碼沒帶身分證明也違法。他匆匆向前走,確信自己是去幫助丹肯,把兒子從淫|亂的勞夫太太手中救出來。
蓋普避開她。「是什麼人?」他問,擔心這會牽涉到把勞夫太太的前夫從房子裡趕出去。
「就只是縮寫,」蓋普道:「我媽給我取的。」
「抱歉。」蓋普道。現在他是婚姻顧問。
「勞夫太太,」蓋普道——然後試圖吞回他的話。
蓋普在床沿坐起身;他很想加入比爾躺地板。「我認為妳很動人,」他對勞夫太太喃喃道,但他面對的是比爾。「我真的如此認為。」
「沒事了,丹肯。」蓋普道:「別怕。我只不過帶你回家。」
「啊,拜託別再說下去了,」勞夫太太說:「你一定有病。」
「老兄,」蓋普下車時,穿長袍的小子用手肘頂他一下道:「那位漂亮小姐脫下眼鏡是什麼模樣啊?」
「不知道。」蓋普道。
天亮了,他們再也等不下去,開始透過丹肯交談。
「人家叫我蓋普。」蓋普道。
「你起碼可以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勞夫太太叫道:「你這個假道學的無膽鼠輩,真叫做孽!」
「不是牠。」勞夫太太說,狠狠頂了蓋普一下,他跌倒在床上,床陷了下去。大狗湊上來舔他的臉。勞夫太太手指著擺在床腳的安樂椅,不過蓋普先在梳妝檯的鏡子裡看見那個年輕人,他剛梳理好細瘦的馬尾巴尾端的幾縷金髮,把髮梢拉到肩膀上,拿起勞夫太太的香水瓶對著噴。他的腹部和大腿予人蓋普在勞夫太太的身體和體毛上看到的油滑之感,他年輕的陰|莖細瘦彎曲,活像小靈犬的背脊。
「我能做什麼?」蓋普朝著樓梯喊。
「下條街左轉,」蓋普告訴開車的警察:「然後右轉,街角就是了。」另一名警察遞給丹肯一支棒棒糖。
「什麼事?」另一個警察問道。
一條街以外,那小子喊道:「再見,老兄!」蓋普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追上去;接下來可能上演的喜劇令他躍躍欲試,但要是那小子不怕,可就教人大失所望了,蓋普也沒有傷害他的意願。他揮揮手,那小子豎起中指,走開了,可笑的袍子拖在地上——一個早期的基督徒迷失在郊區。
「嗯,就是姓改掉了嘛!」丹肯道。
「別擔心孩子,」那小子道:「孩子最美,老兄。他們知道的比成年人以為他們知道的多。孩子是完美的人類,只要大人不介入。孩子沒問題的。孩子永遠不會有問題的。」
「有時也未必。」蓋普道。
「你要怎麼去看丹肯?」她問。
但事實是,截至目前,他都沒有思考過自己在做什麼。一切似乎很沒有目標——等待黎明,好像只有天黑時才會有意外發生。「我在等丹肯醒來。」他道,但話才出口,他就發現這也毫無意義。
回到屋裡,勞夫太太在哭。蓋普聽見她跟狗說話。「喔,比爾,」她啜泣道:「真抱歉我虐待你,比爾。你那麼好。」
「你可以問勞夫。」丹肯建議道。蓋普真想尖叫。
「什麼?」她道:「你說什麼?」她用手肘撐起上半身,轉頭瞪著他。她聽見了,他知道。「你剛說『勞夫太太』?」她問。「老天爺,『勞夫太太』!」她喊道。「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
「告訴媽咪他家廚房像什麼樣子,」蓋普道:「還有告訴她狗的事情。」
「很好,謝謝。」蓋普道。
「他到朋友家過夜。」蓋普道:「結果不成功。我要帶他回家。」警察照向蓋普——跑步裝扮。短褲、跑鞋、沒穿上衣。
另一名警察走到巡邏車後座那個人旁邊。是那個穿紫色長袍的小子。警察在附近搜索暴露狂時把他給逮了。他說不出住在哪兒——因為他事實上哪兒也不住。「你認識那邊那個帶小孩的男人嗎?」警察問他。
「為了打發時間。」蓋普道。
「我已經搞得自己生病了,」海倫道,但她聲音軟化了。「拜託你馬上回家。」她道。
蓋普在一堆堆扔在起居室裡、令人望而生畏的衣物當中,搜尋丹肯的衣服。他知道丹肯穿什麼衣服,但到處都找不到;他想起丹肯跟倉鼠一樣,喜歡把東西和_圖_書藏在睡袋裡,然後鑽進去跟它們窩在一塊兒。丹肯體重約八十磅,再加上睡袋和他的垃圾,但蓋普自信能把這孩子揹回家;丹肯可以過幾天再來取他的腳踏車。蓋普打定主意,他無論如何都不要在勞夫家叫醒丹肯。可能會大鬧一場;丹肯回家前會吵鬧一番。說不定會吵醒勞夫太太。
「好啦,老兄。」那小子道。蓋普覺得喉嚨裡湧起一股愉悅的乾燥感,他知道這是他想揍人的前兆,但他克制了這股衝動。
「你這王八蛋。」勞夫太太說,但蓋普發現自己已經硬起來了;完全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困難。他張開眼睛,被迫承認勞夫太太不是完全沒有魅力。他拉下短褲,亮給她看。這動作本身讓他更堅硬;他發覺自己喜歡她濕潤蜷曲的陰|毛。但勞夫太太對他的展示既不失望,也不興奮;她已經習慣於失望。她聳聳肩膀,翻個身,大圓屁股朝著蓋普。
「奇怪?」蓋普道。
「我馬上回家,」蓋普說:「別擔心,不要想妳在想的那種事。我會把經過全部告訴妳。妳說不定愛死了這個故事。」但他知道,要是真的把全盤經過告訴她,他就麻煩大了,他得仔細想想,該省略哪些部分。
「什麼也不代表?」警察道。
「你大概以為我經常做這種事。」勞夫太太不修邊幅地躺在水床上。她坐起身,繫緊了浴袍,比爾的大腦袋擱在她腿上。
「什麼鬼也沒搞,海倫,」蓋普道:「這兒有點小麻煩,我不想離開丹肯。」
「狗屁,」她道:「你就是要再看一眼。」
蓋普一看到勞夫家的房子,就覺得該頒一張街區之光的獎狀給它;每扇窗戶都是亮的,前門大開,致癌的電視音量奇響。蓋普起先還以為勞夫太太在開派對,但他潛行接近——她的草坪上到處是狗大便和慘遭蹂躪的運動器材——又覺得這棟房子被遺棄了。電視致命的光芒在到處堆著衣服、鞋子的起居室裡脈動;丹肯和勞夫擠在塌陷的沙發旁,半身套在睡袋裡,正在呼呼大睡(理當如此),但看起來卻好像電視謀害了他們。病態的電視光線裡,他們的臉像是被吸乾了血。
蓋普想到穿長袍的小子會看到他住的房子,有點不安。他擔心這小子會有一天跑來,需索什麼東西。
他直接盯著她的陰|部、她奇形怪狀扭曲的肚臍、她相當小的奶頭(相對於那麼巨大的乳|房而言)。但他應該先看她的眼睛;那他就會知道她非常清醒,而且正回望著他。
「勞夫。」丹肯道。蓋普閉上眼睛。
蓋普把證件拿給警察看。「唉,真想不到,」年長的警察說:「真的只有T.S.,不是嗎?我想這樣方便一點。」
「丹肯,」蓋普問兒子:「勞夫姓什麼?」
水槽裡有一大堆碗盤,餐桌上有瓶琴酒,氾濫著切開檸檬的酸味。頂燈的掛線可能一度嫌短,利用女用褲|襪的一條腿和臀部將它延長——這雙褲|襪從中間剪開,另一半下落不明。尼龍的足部點點滴滴沾滿透明的油漬,隨風在琴酒的上空擺盪。蓋普沒聞到燒焦味,只不過貓的身體下面有微火,貓四平八穩躺在爐子上,有技巧地避開爐口,牠的下巴擱在一個厚底煎鍋的把手上.毛茸茸的肚皮靠母火取暖。蓋普和貓四目相觀。貓眨了眼。
「比爾嗎?」
「是的。」蓋普承認。他知道自己起碼不是婚姻顧問。
「沒錯,」蓋普道:「告訴她老比爾怎麼回事。」
「他們家有多少支電話?」海倫問丹肯:「廚房裡有電話嗎?臥室裡有電話嗎?還是只有臥室裡有電話?」
「對啦,拜託把他弄走好不好?」她求蓋普。她又去拉他短褲的鬆緊帶,這回她可看清楚了。「老天,你穿得不多,是吧?」她道:「你不冷嗎?」她把手放在他裸|露的腹部。「好,你不冷。」她聳聳肩道。
「很榮幸跟妳打砲,」他對勞夫太太說:「不過妳該多學習放鬆。」勞夫太太的笑聲刺耳,狗停止了搖尾巴。
「那個女人在哪兒?」海倫問。
「好,那他爸爸姓什麼?」蓋普道。
「妳老公是個混蛋。」蓋普道。他覺得當初以為這個女人沒大腦,真是愚不可及。
「我那麼愛你,又那麼瞭解你。」海倫發動了。
「我覺得你該把丹肯帶回家,」海倫道:「馬上。」
「別聽他的,」勞夫太太說:「他會把你活活煩死。」
「她要你離開。」蓋普道。
「請相信我,他離開我以前,我從來沒跟人亂搞過。」勞夫太太告訴他。
「沒錯,」勞夫太太說:「你不快滾,他就把你的小瘦雞|巴摘掉。」
「你嚇著他了。」蓋普對警察說。
「那裡頭是啥,老兄?」警察問他。巡邏車裡有兩名警察,後座還有個人看不清楚。
「沒錯,」他承認;他轉過頭說:「抱歉。」
蓋普硬生生吞回一句「抱歉」。他掙扎一番才克制住自己。
「我不過是想幫她放鬆,你知道嗎?」那小子問蓋普:「我勸她盡量不要抗拒現實,你知道嗎?」
「你有孩子嗎?」蓋普不由得嘟噥。蓋普對這年輕人很有耐性,但一提到孩子,他就耐性全失,他最容不得別人教訓他。「再見,」蓋普對那小子說:「不要回來。」他輕輕一推,把他推到門外。
作孽是什麼意思?蓋普邊想邊爬上樓去。
「妳這樣想,會搞得自己生病的。」蓋普道:「海倫,真的,不要這樣了。我沒做任何不應該的事。」但蓋普像清教徒般,對於勞夫太太使他勃起一事耿耿於懷。
像追捕獵物的槍手,像家長最恐懼的兒童性侵害犯,蓋普悄悄走進沉睡的春郊,大地蒼翠窈暗;所有的人都在打鼾、祈願、做夢,剪草機都在休息;天氣還涼,沒人開冷氣。少數幾扇窗開著,幾台冰箱在嗡嗡作響。幾台定在深夜秀的電視傳出微弱低啞的聲音,幾戶房子有灰藍色的閃光跳動。蓋普覺得這閃光看起來像癌症,陰險狡猾而使人麻痺,使整個世界昏迷。他想,也許電視會致癌;實則他的反感是基於作家本位:他知道,電視閃光的地方,坐在它前面的人都不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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