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輯
矛盾的散文

在中國新文學史中,矛盾(沈雁冰)也算是一員健將。不過就我讀他作品的印象,實在並不算好。倒不是因爲他做了中共政權的新貴,故意來貶低他。就拿他成名的著作「愛情三部曲」來說,内中的人物,個個面貌模糊,不中不西,讀起來有啼笑皆非之感。而和*圖*書他的那部長篇傑作「子夜」更是晦澀;似乎比俄國小說還要難讀。不過當我讀上述作品時,只有十七八歲,也許那時候鑒賞力還未成熟,現在回想起來,有點不敢自信。星期天下午,閒着沒事,從書架上發現有一本矛盾著的「速寫與隨筆www.hetubook.com.com」,這是他從一九二八到一九三五這個期間所寫散文的選集。於是我就認眞的把它讀了一遍。
巴金寫小說是不行的(除了「家」和「春」「秋」,所餘的都不及格),但是散文寫的確不錯;我們想矛盾的小說寫不好,散文也和圖書許可以,但讀完這本散文選集之後,覺得和他的小說差不了多少。他的散文有兩大毛病:(一)是文字晦澀,使人感到句句都是硬作出來的,疙疙疸疸,一點不流暢;(二)受左傾思想的束縛,像一個纏足的婦人,走起路來忸忸怩怩,寫來寫去總是那點意思。例如他在「紅https://m•hetubook.com.com葉」、「櫻花」、「談月亮」三篇文章中,絕不寫紅葉、櫻花、月亮之美,而是痛罵她們,說甚麼「月亮是温情主義的假光明」,把彎彎的新月寫成:「這一鈎的冷光正好像是一把磨的鋒快的殺人鋼刀」!讀到這兩句話時,我想眞該打九九九,把他送到瘋人病院去。
hetubook.com.com總觀這本書,所表達的主要意思有兩點:一是咒罵現實社會,盼它快快崩潰;二是盼望紅色的政權趕快出現。歷史的發展,滿足了他的期待,但是也證明了他的荒謬。從這我們可以憬悟,高級知識份子思想,對社會政治的影响是多麽深鉅!我們要想結束中國的苦難,必須先在思想上脚踏實地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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