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果妳需要找我,打電話給馬瑞提。吿訴他妳會在哪裡。我會叫艾迪去載妳。好嗎?」
他點頭:「知道一點。妳在那裡嗎?」
「你說回到法老鎮?」
他一直玩得很愉快,直到他跟莫莉跳吉特巴舞跳到一半時,一抬頭忽見路易就站在他身邊,還帶著他的保鑣阿爾羌吉羅。當然,法蘭基馬上停止跳舞。路易問莫莉:「介意我借一下妳的情郞嗎?」
「噢!別這麼沒用。」奧立佛說。
他們靠在椅背上喝酒。第十街在霧中過去。
「不認識。」
他看過去。路易一點都沒在聽,他繼續把手壓在法蘭基背上。
卡逯探員說:「我們希望問妳一些——」
亨利開始咯咯笑。
穿過一個游泳池,穿過一排全部修剪成聖母瑪麗亞形狀的灌木,穿過樹林、網球場;然後是個有條小徑通進去的灌木林。路易在這裡對阿爾羌吉羅做個手勢,他便留下來。
不過,這不是個詢問。

他傾聽一陣她張大嘴的嘶啞喘息聲;一邊穿上褲子,拉上拉鍊,扣上皮帶。

「警察嗎?」她問:「你想他們是警察嗎?你正這樣想,對不?但是他們怎麼會,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老師站在一輛廢棄的箱型貨車裡,看著安妮沿著半植入地面的舊式枕木,匆匆趕來見他。他真愛觀看這樣的畫面:她模糊的美麗從迷霧中出現而迎向他。還有她的怒氣。她似乎很吃力地要把自己的步調調整到能配合枕木的節奏。甚至她呼出來的蒸氣(當然那是因為天寒),也添加了她的兇悍味道。
箱子被高舉固定在工作桌上,以便顯示內部結構。安妮扳起一個開關,啟動小馬達。她把手伸進兩個呼呼轉的小轉子間,讓數百條緞製細布條拍打她。她再伸上去一點,摸到蒸汽機送出來陣陣潮濕的狂風,像是正在喘氣的動物呼息。
不過那表情逝去,她眨了眨眼睛,然後閉上。
他站起來,從他的睡袋裡拿出一包兩百公克的「吐因諾」(奎納巴比妥納,催眠藥劑名),和一瓶「隆382波純」(Ron Botran)。他問她:「妳願意吃這個嗎?」
「那是我所能接近的。」奧立佛說。
「我沒有在那裡。」
這是新作品嗎?
「賴爾德小姐,我們試著要幫助妳,但是妳得跟我們合作才行。」
「那麼我為什麼要保護妳?」
她搖搖頭,「讓我覺得難過的是我的輕鬆自在。我隔天很晚才進醫院,聽到那消息後我跑到太平間去,想看看他。弗雷迪讓我看他。很大的GWH(Gunshot wound to the head,即頭部槍傷之簡稱),頭部槍傷。我們常常見到頭部槍傷,但這個實在很慘酷。我從來沒有看過那樣的傷口。頭骨被轟掉了,皮層暴露在外面。那灰灰的東西,知道嗎?而血液完全流失了,所以你可以看到所有的皺摺——那看起來好像,好像是個花椰菜。」
「是跟妳在陽臺上說話的同一個男人?」
她猛踩油門,很容易就甩掉他們。一分鐘後她就忘記他們了。
她笑:「為什麼?為什麼是這些?」
「還有叫你的那些渾蛋不要再跟蹤我。」
「哦?」
「幫個超大的忙。」

「嗯?」
他跟路易說:「我知道我那晚讓那到手的鴨子雪爾那克飛了真是太不應該。我真的很抱歉,路易!不過,狗屎!我試過;我有,我有盡力,盡全力……」
「妳記得它有個陽臺嗎?」
「我曾在一家叫作『奉獻服務』的公司處理訂單。不過這案子耽誤了好一段時間,我猜現在老闆已經找到別人了。」
她好一陣子動也不動,然後她的左眼開始痙攣——然後她臉上閃過一些抵抗,一些他覺得醜陋、幼稚、執拗的痕跡。他警覺地站穩自己,不知道她是否會嘗試衝向他。
「但是你不能確定——」
他不知道她的意思。
她以前做的真是這種藝術品嗎?全都是這樣的嗎?
在她開往法老鎮的村集時,她看了看後照鏡,發現有輛車子跟在她後面駛上學院路。一輛綠色轎車,兩個乘客。兩個男人。
「你們那樣做,」她說:「他們就會……」
那麼好吧!我再取個別的名字。
「別——」她舉起手,「好,如果是奧立佛——?我就會有感覺。」
「不清楚?妳沒有在那裡嗎?」
「你找我幹什麼?」她問他。
……與罕見的熱情——迪恩
「鯷魚。怎麼了?」
「蘑菇?」
她試著說話:「為什麼——」
她不再追究。
傑西噘起下巴說:「什麼是鯷魚?」
但我才不管呢!她想:我做給我自己看。
「有個目擊者看見妳。」
「這名字對妳沒有意義嗎?」
「不是我的人。」
「多少時間?」

畢爾德探員說:「我們可以派人去接你的小孩,帶他到任何地方——」
「一天還是兩天?」
「安妮,我現在幹嘛還要跟蹤妳?」他走向前握住她的肩頭。他研讀著她的眼睛,「也許只是妳的想像——?」
「嗯!當然,詩文帶來不少收入。」他說,又笑起來。
她四處掃視,看到那片軟軟厚厚的毛皮;那是她在舊物店裡找到的。獅鬃!沒錯,獅子需要一副鬃毛。
「十月十七日。妳坐在水庫的岩石上,跟一個男人說話。妳記得嗎?」
卡逯探員瞪著她,她也瞪回去。
她說:「我們達成交易;我完成了我的責任。現在離開我的生活。」
「不是!為你的朋友,為奧立佛。」
「為你嗎?」她說。她拱起背,把屁股推到他的雙腿間,打個呵欠。
她打開燈。
「但是妳並沒有愛過他?」
「賴爾德小姐,妳的帳戶裡這個月存款大增——」
「常?不常?你說得真好聽。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你,你們這些探員,也許吃了一大堆蘑菇而看見了不存在的事。」
「妳在開玩笑。」
「妳以什麼維生?」
「我想你最好把他升上堂主,路易。」他說,漾出笑容。然後法蘭基發現自己的嘴巴正跟呆子一樣張得老大,然後他趕緊閉上。
「你。」她說。
他嘆氣:「賴爾德小姐,那不是那種每天都會發生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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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再打開《愛的戰士》,在扉頁上寫——
兩扇門同時打開。兩個警方人員,識別證拿在掌心裡。
茱麗葉說:「你是在跟他說我猜到你吿訴他的事嗎?」
「接近這個吧!」茱麗葉說。她用她修長的手指抓起一條鯷魚扔向他,牠落在他的臉頰上,黏在那裡。亨利大笑起來。
「斯拉夫寇.屈爾尼克。我有種感覺,他們殺他時,他是來找我的。」
他帶他們從喬治.華盛頓橋下通過,到曼哈頓的長峽去。當他們開到西邊的老防波堤旁時,他找到了目標:一艘在平滑水面上浮動的遊艇。他轉了個優雅的L形轉彎,在抵達那艘遊艇時熄掉引擎。
走過巨大的吊燈,穿過滿是裸女和小噓噓天使雕塑的長廊。下了幾段階梯,腳步聲起著回音。好像監獄裡的腳步聲一樣,法蘭基在心裡想著。
……之充滿驚喜……與陶醉……
重要的是回到工作上,恢復步調。
「那自稱羅傑.波以爾的男人。」
她把舵柄交給他。

噢,謝謝你,老師,我謝謝你的體貼,但是不必麻煩了。我正在來了!你一叫,我就來,就像我什麼事都依你一樣,我親愛的老師。
他輕聲說:「茱麗葉?」
「我的意思不是我沒辦法讓自己溫柔。」
「這要妳來吿訴我,安妮。」然後在她沒有回答時他試著問:「也許是奧立佛。」
「但那是我喜歡鯷魚的原因,」奧立佛說:「那是我僅有的。」
「但不是現在考慮。現在我必須去接我兒子。給我一點時間。」
他們還跟在後面。
這個箱子。
「很模糊。」
她睡意朦朧地轉頭過去,看他在說什麼。「什麼?」她眨眨眼睛:「那些是什麼?」
「妳記不記得我曾說過這會改變妳的作品,會使妳更強?果然實現了吧,安妮?」
到了競技場書店,他要她等他一下,然後他下車,一分鐘後他買了禮物回來,是一些書。
她發現自己迷上這個男人了。
在某個時刻,她問他以什麼維生。
他把他的帆腳索丟給一個穿白色晚禮服的男人;那男人看起來像是某種管家或總管家。
「我知道——」
一個身材高大的節目主持人,幾近圓形,寧靜、安詳,仍然像尊聖像,把人群歌詠至狂言囈語狀態。
她轉身把籃子放回車廂裡,「你們要問我話,我們到你的辦公室去;現在就去。」
「我聽不懂!什麼?」
她再度閉上眼睛。
她手上還拿著洗衣籃。她往街道上看。畢爾德探員看見她這樣,也瞥一瞥那方向。
「我要馬上知道。」
「什麼是什麼?」茱麗葉說。
他可以看見她呆看著他從椅背上拿起襯衫穿上並扣釦子。
她沒有回答。無疑地,她已經嚇昏頭了,她的瞳孔變得跟針孔一樣細小。但是他確定她聽見他的話了。
卡逯探員盤問她:「羅傑.波以爾?」
她感覺到顴骨上的肌肉繃緊。去他的!她想。反正他們已經知道了。所以她說出來:「他們會殺了我的小孩。」
他可以感覺到她在微笑。
但如果它是,那麼她該死地確信自己從來沒有那麼醉過。
卡逯看向畢爾德,然後雙手在面前做出個金字塔形,然後問:「危險,賴爾德小姐?什麼人帶來的危險?」
她等待著。然後過了一分鐘,箱子再度回到視線裡。
「什麼意思?」
她瞪著他。
她吿訴自己:噢,是啊!那叫作陶醉了。
然後他簽下「薩拉.瑞貝加.耐特史密斯」。
「我們住的地方。陪審團。」
她站在事情發生時她正在做的那個箱子前。電視獅子的次等熱情。寫的大概是這樣吧!這是她釘在牆上那張字條自己的筆跡。但是她已經毫不記得自己這樣稱呼它了。現在這名稱聽起來卻是那麼無憂無慮地後現代,那麼沒有意義;一點都不像她。
安妮把螺絲起子丟到旁邊的地板上。
「那就快點!我得在小孩放學回來前到家。」
她覺得那男人正在竊聽嗎?她還處在那畜牲的驚嚇當中嗎?
她驚覺自己竟還滿歡迎他的碰觸。
「你的兩個小鬼,或者不管你怎麼叫他們的。他們到底跟蹤我幹嘛?」
「我想不是。」
這嚇到了她,如他所意料。他知道茱麗葉嗎?他看她嘗試著讓自己恢復鎮定。
「吃起來有點像沙丁魚。」茱麗葉說。
「星期五晚上妳站在那陽臺上,跟隔壁陽臺的某個人說話。妳記得嗎?」
他們走到遊艇的船尾去。吉他聲陣陣傳來。這是個寒冷潮濕的夜晚,不過沒有方才那麼冷了。遊艇已經來到東河,來到市政廳和布魯克林大橋的燈光中。埃恩和茱麗葉靠著船尾欄杆,迎著微風。
但是還有什麼?不是應該還有別的東西嗎?
「不!」她很堅決地回答這點,「如果他告訴了任何人,我一定會知道。」
「黑道已經不如往昔了,賴爾德小姐。他們只會叫不會咬人;他們不常殺害平民。」
一部歷史羅曼史《愛的戰士》,作者薩拉.瑞貝加.耐特史密斯。還有一本暴力愛情的緊張小說,叫《三角洲三人組》,作者迪恩.拉啟特。還有《姊妹家庭》,丹尼卡.傑克森所著,敍述一個南非美國少女的幻想曲。
然後走出去,到花園裡,踏進冷濕的夜色中。不管氣溫多麼寒冷,法蘭基身上每一吋都覆蓋著汗水。他們走得很快,三人都是,卻沒有半句交談。法蘭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毫無辯駁的餘地了。
「四十八小時。就等我那麼久。」
她跟他說:「可以!如果你有保險套。」
現在另一個探員畢爾德開口了:「賴爾德小姐。」
「你真噁心!」茱麗葉說。
他僅僅報以大笑。
他把嘴唇靠近傑西的耳朵竊竊私語一番。
「什麼?」
「噢,去你的!你不認識他們!你不——」
卡逯說:「真的?那恭喜妳。但是妳知道嗎?我們不太在乎妳是怎麼得到那筆錢的,因為我們知道妳不是為了錢而做這件事。我們認為是那些人恐嚇妳,而且他們還在恐嚇妳。不過現在是該逃離恐嚇的時候了。讓我們幫助妳逃離這團混亂。」
「我賣了一些作品。」
https://m.hetubook.com.com我要妳知道我相信妳。我相信妳的兇悍天賦。我要支持妳。」
「是!」奧立佛睜大眼睛,無辜地眨著。
「嗯!嗯!」快談到重點了,她心裡想。
「然後他們怎麼樣?」
「然後呢?」
他微笑,拿出筆,在《姊妹家庭》的扉頁上寫——
「我不知道。」
「你……你這畜牲,你——」
她到底在幹什麼?
「嗯!我以為……我不知道。」
「不,賴爾德小姐!目擊者說他看見的是跟他在馬波蓋水庫見到的同一個女人。」
「不必!」她說。
水上夜總會?餐廳?她不能確定。但是她從來不問。餐廳裡已經有其他幾對客人,還有一個吉他手。餐點是承放在貝殼的「聖佳葵絲」和溫火小炒的蘆筍。埃恩與她四目相對。他們聊了約一萬件事情。他跟她談伊斯特島上的蘭花;談他在愛達荷州認識的一個巴斯克牧羊人家庭。她把她醫院裡的戰爭故事拿出來講,講完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他有聆聽和引人打開話匣子的本領,她發現很容易跟他談她那蒼白慘淡、滿目瘡痍地獄般的聖伊耐雪斯醫院,談那些乏味的工作,和那些睡眠不足。
她解開絞盤掣子,小心地把箱子降到桌上,顛倒過來,把毛皮放進去,找來幾根螺絲和一把菲力普螺絲起子,開始把毛皮固定進箱子裡。這樣做了幾分鐘,旋好幾根螺絲後,她才開始放鬆了一些——然後那記憶又回來了。奧立佛騎著他的腳踏車,她在那輛車子裡而那車子正逼近他而她真想不顧一切——
「那麼,我做不到。」
傑西問:「那吃起來味道怎麼樣?」
「為奧立佛?」
「這是慶祝會。妳自由了。脫離奴役。結束了。吃吧!」
這些在他奕亮眸子裡的歡愉是那麼充滿自信,那麼清澈水綠而精巧細緻。
對,好!很棒!
「解釋什麼?」
「等等!」他說:「讓我吿訴妳。」
「嗯?」
她蓋上車廂蓋。
她還在忖度著,「我不,我不——茱麗葉絕不會置我兒子於險地。」
埃恩讓她掌舵。這是一艘雙船體小船,速度驚人之快。她讓節流閥全開,從一艘拖網漁船和運煤船中間飛穿而過,又擦掠過一艘速度遠慢於他們的快艇。她想像自己在經過時用尾巴掃打他們。讓他們吃我的船跡吧!
她說:「你想要怎麼樣?」
「是的。」他把手放在她的手上,把節流閥推得更開。
她咬緊牙,緊捏著那支螺絲起子;那麼用力,以至於起子上的凹槽陷進她的肉裡。
接下來兩分鐘,卡逯心不在焉地胡亂畫了許多相連的三角形。
那我就只能等待又等待他的懲罰,不是嗎?那又有什麼用?
在法老雜貨店,她打公用電話到拉曲蒙的馬瑞提氏餐廳去。馬瑞提吿訴她靠近馬侯派克那裡有一段廢棄的鐵路用地,希望她在半個小時內趕到。
「什麼。」
「如果妳肯對我們吐露實情,幫助我們,替我們作證,我們會把妳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妳和妳的兒子。然後我們會把波以爾先生和他的那些朋友送進監牢。我們會把他們好好關上一陣子。」
他說:「茱麗葉?噢,茱麗葉?妳要奧立佛年紀輕輕就死掉嗎?」
「那麼我們要怎麼處置呢?」
碼頭上有輛車子在等他們,是一輛駕駛座與乘客座位隔開的大房車;不過看起來並不誇張,絕沒有賣弄或是俗麗的味道。
「然後看妳要怎麼樣。妳可以永遠在別的地方定居,或者回來這裡——」
「哦?」
「為什麼?」
那看來也符合探員們的心意。卡逯替她打開車門。
「嗯!好吧!也許只是那樣。」
他舉起手,用指尖輕觸她太陽穴上絲緞般的細髮。
「喂妳,」她高聲地喊:「安妮。」
「好。」
數小時後,老師在茱麗葉的床上,在她模糊醒來時靠近她,低聲叫著她的名字:「茱麗葉?」
牆壁對面是一面漆黑的玻璃。安妮猜測它是個單面鏡。但不管你們是誰,幹嘛躲起來?難道可怕的陪審員嚇著你們了嗎?出來!出來,你們這些鬼鬼祟祟的懦夫。
「你把鯷魚拿來比喻,」茱麗葉說:「比喻成你完全沒有概念的某部分女性器官?是吧?」
「那是什麼?」
一小時後,她在異常整潔的無窗審訊室裡,坐在一張方桌前面。對面是卡逯和畢爾德。她的左邊牆上有幅畫:朦朧的山坡。畫下面是個黃銅色的塑膠盤子,寫著:夏日之樺。真好!
然後傑西叫道:「食物戰!」這提醒茱麗葉她面對的是兩個青春期的小男孩,情況有可能馬上失去控制。她說:「不不不不!不要現在;別在這裡。抱歉!」
「妳還沒發現嗎?我是安妮的朋友。」
「誰會保護妳?」他問她。
埃恩對她微笑著說:「我以為他是因為受傷才去找醫院的。」
但是妳永遠不能做出這個,安妮。
茱麗葉把她左腳的鞋子丟給那男人,然後是右腳。然後她爬上遊艇。埃恩隨著爬上。
她終於爆發:「不!遠離我的屋子!你們只要接近我家就是在害我陷入危險!難道你們這些愚蠢的渾蛋不懂得這一點嗎?」
「安妮也不相信我,不是真的相信,不是打心眼裡相信,而妳又是那麼具說服力。現在警察已經盯上她了,看護著她,等她攤牌。她必須去做決定,卻沒有人可以幫她,沒有人與她利益一同,除了警方,從早到晚。妳想她會選擇哪條路?我想她會去跟她的新朋友在一起,除非她獲得一些警訊,一些清楚明白的東西,讓她相信我是說到做到的。我們得把她敲醒,讓她嚐嚐悲哀的滋味,給她來點教育。有沒有道理?剛好足夠讓她害怕,讓她相信我。」
「他找妳幹嘛?」
「噢,說說看嘛!妳怎麼想?」

「那麼妳的好友茱麗葉呢?」
「兩個人?什麼長相?」
「不清楚。」
「沒有!但是我認識他;我跟他約會過。」
他可以聽見自己的聲音裡浮出來的著急、迫切的關切——而安妮也察覺了。
「我愛我的朋友亨利。我有個朋友安妮,我愛她。我愛她的孩子——老天,我真愛他。他才十二歲,安妮覺得他迷上了我,但我覺得我才是迷上他的人m•hetubook•com•com。」她笑出來,「不過,總是有那些討厭的法律叫人不能合法地誘|奸。——」
「但是妳的直覺吿訴妳,他是在找妳?」
「我們的辦公室在白素區,女士。」
「魚披薩?」傑西說:「這裡的概念是『魚披薩』?」
曾經是個藝術家。


「我很確定如果沒有我們,妳就很危險。跟著他們的遊戲規則走,妳會輸掉——我對這點很確定。讓我們保護妳吧!那是我們的目的。還有誰能保護妳?」
她坐在地板上,向後伸展身體,瞪著天花板。一個樓梯?是的,會有個樓梯通向黑暗的臥室。等等!不,不!沒有任何東西是黑暗的。窗戶都要潔淨無瑕,讓陽光灑進來,所有東西都要是乾淨整齊的,全是某個吹毛求疵的精靈所組織出來的。然而床上的棉被會長出一排排玻璃碎片,且壁爐裡也有手工製的玻璃碎片——
「如果妳再見到他們,我要知道。」
「讓我能夠向妳致謝,並為妳歌誦。」
「這些像蟲的東西。」
「回我的家?在我作證——」
「這衝突。」
「我們恐怕還沒有結束。」
他撫摸她的手,說:「茱麗葉,妳每天得看到那麼多苦難——所以妳必須把同情、憐憫轉化掉。而你現在要把它拾回來嗎?妳不能這樣。別害苦自己。悲傷會向妳襲來——」
「妳記得妳住的房間嗎?」
她記起她遇見老師那天,她剛要把獅鬃固定上去。
溫馨可愛的小擺飾?
「我有一些我愛的人。」她說。但是她這樣搶話,使她意識到自己有點醉了。
我必須至少試著跟他們搭搭訕,探查出來。
「但這不像是!這些對一個記者的薪水來說,不是有點太揮霍了嗎?我指的是那些船和車子等等?」
「也許他們不是在跟蹤我;也許那只是——」
她那雙柔和的大眼睛裡不太能注入什麼威脅,不過他看得出她在盡力,於是他笑了。「好吧!」他說,然後放開手。
「就算這樣做沒什麼好處,就算這會造成無法測量的痛苦,就算我跟妳一樣愛他,茱麗葉——還是一樣,我會殺了他。我跟安妮說過,我說過如果她背叛我們會有什麼結果,而我是個信守諾言的男人,『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怎麼,妳還以為我們在玩嗎?妳不相信我嗎?」
她跟他說:「上個禮拜有個男人在我們醫院被人開槍射死;就在急診室外面。你讀到了這則新聞嗎?」
「賴爾德小姐,我這二十五年來都在將這些流氓繩之以法。他們總是在威脅;一直在威脅。但是他們不會做有損無益的事;他們不會傷害妳或是妳身邊的人。他們知道我們會把那當作戰爭行為。我們會以那為理由把他們全部消滅掉。他們很笨,卻不會笨到這樣。」
老師慢慢地搖搖頭。
「幫個忙好嗎?」
「沒有。」
她站在那裡,搖著腳跟,然後開始踱步,在那小地方低著頭來回踱步,眼睛看著那些上漆的板條,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但在一段很長的時間後它出現了。一個意象。一幢房子;一幢溫暖的農舍,有刺繡圖案、蕾絲桌巾、花布窗簾和可愛的磨亮的古老家具。
隔天早上十一點,安妮走進她的工作室。這是她邀請他來以後第一次重新進來,感覺就像是重回某個兒時舊地,某個她已經忘記曾是如此重要的地方。
最後她停下來四處張望。
「牠們是魚。」茱麗葉說:「安妮,這給妳。」
「妳記起來了嗎?」
然而她的摸索箱看起來笨拙、陰暗、毫無活力;看起來就只是幾個板條箱。
他說:「記者。我不是提過——」
「只要,只要一、兩天。但是叫你們的手下別靠近我的房子。你們要監視我,可以,但是別讓任何人知道你們在監視。聽見了嗎?」
她很確定自己此刻的感覺是從未有過的。
老師正坐在一張鍛鐵長椅上。
還有他簡潔有力指出路標的樣子。那邊那個燦爛夕陽下的柵欄,是亞倫.波爾射殺亞歷山大.漢彌爾頓的地方。曼哈頓這邊這個有如洞穴的都市大公寓曾住過那個瘋狂的穴居人。她一直提醒自己,這麼一個自負的舵手實在不是適合她的型——然而在他碰觸她時,卻觸振出她的小小悸動。她抬頭看他,望進他綠色的眼珠。那裡面閃爍著點點頑皮,使她記起他在「夜貓子詩人咖啡廳」裡給她的那個眼神。然後現在又出現了他那歪一邊的笑容。
「是的。」
進了她的速霸陸,倒出車道。
奧立佛溫和地微笑著,完美的紳士。他把頰上的鯷魚剝下來,吃掉牠。
一個在玩遊戲的小孩。
「她叫妳去找法官。這不是在害他嗎?」
「好!」
法蘭基和路易到達一個小小的林間空曠地。
「你愛誰?」他問。
「不清楚。」
他蹲下,用手掌撐著箱型車地板盪下來,輕輕地落在地面。
「可是我們知道妳在那裡。所以現在我們有了衝突,對不?妳要怎麼解釋?」
現在他把HKP7自動手槍從袋子裡拿出來,放到床成對角線的梳妝檯上。
「別煩我!」
「好!」
在《三角洲三人組》上,他寫——
路易坐在老師身邊的長椅上,靠向後,拿出一根雪茄,點著它:「你對搞砸的事情有沒有什麼意見?」路易問老師,「你對法蘭基有沒有什麼意見?」
當她回到車上駛進雷特納街時,那輛綠色轎車又跟上她。
「我放慢;有點像是要向他們挑釁。他們就轉彎開走了。」
茱麗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席寇巴比妥、愛默巴比妥,和蘭姆酒。如果妳現在吃它們,快快吃掉它們,就能救奧立佛的命。」
他簽下「丹尼卡.傑克森」。
他輕聲說:「我們可以救他。」
這行不通的。
她再度打斷他:「別在這裡。」
「如果妳要的話。」
「好。」
「這對妳來說滿容易的。足夠的『吐因諾』,足夠的蘭姆酒,讓妳的胺基丁酸系統活起來,用氯離子沖洗妳的神經細胞——那很容易且甜美且沒有痛苦;且寬容,茱麗葉!妳願意幫我嗎?願意幫我解救奧立佛嗎?」
「因為現在我已經不能讓妳發生任何事情了;」他把他的整個手掌貼到她的臉頰上,貼了段時間,去感受她的溫暖。「和*圖*書我們已經密切地結合在一起。」
「安妮?」
她沒有反應。
「是什麼車子?」
「怎麼樣?」
「月球來的人(想像中的人)。讓我走!」
「卡羅素旅館?」
「可是我贊同了她的意見。而且在我放棄那主意後,我已要她答應我別再管這件事。她說好,她答應了。她向我發過誓。」
路易已經把右手放在法蘭基的後頸背上,帶他穿出人群。阿爾羌吉羅在他的另一邊。
她稍微清醒了,在床上坐起來,瞪著他:「你在說什麼?」
她聳聳肩說:「事實上沒有感覺?有一點同情吧!我不知道。然後有些輕蔑,因為那具屍體,那個花椰菜頭?我曾經跟那個男人做|愛,而現在他,他只是我同情的對象。然後,我想我感到罪惡,因為我的這些想法。」
四聲後答錄機啟動。一會兒功夫,她聽見他的經紀人艾妮絲的聲音說——
數百人在轉動,在叫嚷。
她想她聽見了他的笑聲。她想她聽見他說:「嗯!這麼突然……」
後面那輛車子陡然轉向別的車道。安妮大笑。
他拿下他栩栩如生的綠色隱形眼鏡,把它們放回盒子裡。
她拉開椅子,準備站起來。但是卡逯搖著頭說「好吧!聽好:假設媒體報導了一些壞消息,所有可怕的事情就會發生——假如你當時合作的消息洩露了出去,那會是篇很大的報導,對不?『陳述言詞變更鮑芬諾控訴案,陪審員將要作證』——之類的報導。妳的朋友,妳那位旅館的訪客,他會很高興看見自己被登出來的,不是嗎?」

「安妮.賴爾德?我是紐約州警隊卡逯探員。這位是畢爾德探員。」
這裡很黑。那邊的人也都爛醉了。沒有人在看。但就算他們在看,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只……噢,我的天!她的手緊貼著牆壁,手掌貼平。他正滑進她的身體。太慢了!她太飢渴了。她把自己往下塞住他,然後再塞一次。再一次。醜陋的蹲姿,還有一注體液泉泉湧出。而那些吵鬧的人們看得到我們嗎?看得到他的老二嗎?噢,老天!他的老二滑進我的身體?她從來沒有在性|交過程中達到高潮,而且她也不準備現在就到。但,是的,這感覺,這接近了。這更勝於高潮。這是什麼?這是,這是癱垮的失心瘋的下地獄的。老天,這!這男人!這個男人!埃恩!埃恩!沒有支柱,沒有任何東西支撐,像孩子一樣騎在他的身上,手臂圈著他的頸子或任何地方來撐住。埃恩!
他跟她聊一個克羅埃西亞大提琴家的故事,那大提琴家在默思達花園為他演奏了一整個炎夏,然後把提琴留給埃恩照顧,跑到戴拿立山麓去找他那邊的兄弟們。
那漩渦捲走了她的意識、她的姓名和她的性格,在這男人的臂彎裡漂浮著,任由他把她搖至俱樂部的角落,而她突然把他的頭拉下來親吻他,呑食他的唇,撩起裙子,讓他用手托起她的屁股,把她推壓上空心磚牆。她的雙腿像鳥的翅膀一樣開張著。他把她緊壓上牆,使她喘不過氣來,餵著她的嘴,而她感覺到他老二的熱氣脈動著傳到她的內褲上。她用腳踝卡住他的背。處處都是目擊者,如果有人在乎,然而震耳的音響、沸騰的氣氛和陰暗闃黑使他們全部消失,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他的唇,和他那隆起的堅硬的老二正摩擦著她,還有粗糙的空心磚牆磨刮她肩膀的痛楚。她把下體拱向他的隆起處,肩膀頂向牆上的粗糙,在他的耳邊喘氣說:「好!」彷彿他已經問了她似的,但實際上他什麼都沒說。
她一直提醒自己並不是真的喜歡他。她考慮到他對她來說太過沉著自制了。例如他把這一晚設計得像是個吿別儀式。先用他的路寶去載她,音樂全是夢幻的愛爾蘭歌謠(豎琴、弦樂器、女高音)。然後帶她到匹克斯基爾的碼頭,那裡有個人準備好他的船,拿著兩杯純馬丁尼在等著。然後是一件特級品的夾克給茱麗葉,要讓她抵擋河上寒風。
如果你跌倒,就會把自己殺死。
「不!」
他們真體貼!還為我準備了這麼一幅快樂的模糊畫。
「不必!」
「還不行。」他說。
「同時我對妳的事業也有所幫助;我會做到的。」
她張嘴呆看著他。他聳聳肩,笑著吿訴她:「如果我只是一個作家,我會很不安。」
「因為現在在妳的行為,在妳的介入之下,這是奧立佛的唯一機會。除非我們做點什麼事,否則他就得死。妳不相信這點;妳以為我在騙人。妳以為我是個機會主義者、理性主義者。但妳一點都不了解我。我是個在玩遊戲的小孩,茱麗葉。我是個多愁善感的傻子。而我會致他於死地,就像那樣。」
大家都在笑,甚至安妮也是,但是安妮笑只因為其他人在笑。她沒有在聽這些喋喋不休的對話。她的眼睛定焦在別的地方——在牆上高處的某一點,然後又飛到另一面牆上。茱麗葉看著她,不知道她在看什麼。
「也許是看見我的室友。」
安妮剛從自助洗衣店回來,正打開速霸陸的行李箱拿出那籃衣服。就在這時,她聽見有車子嘎扎嘎扎駛進她身後的車道。
他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他把眼睛移回檔案夾上。這時候,畢爾德探員想開口說話。卡逯清清喉嚨,搖搖頭阻止他。
他吿訴她:「現在,安妮,現在路易.鮑芬諾正如日中天。如果我們使他跌下來……妳想像不到他將會多麼惱怒。」
埃恩和茱麗葉被捲進洶湧的人群裡。他們跳了好幾小時的舞。而從頭到尾,他都用他的綠眼睛鎖著她的綠眼睛。他時時會碰觸到她——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肘肩膀上引導她——只要他一碰到她,她就閉上眼睛,讓感覺多停留一會兒。
他說:「或者你可以試著反抗我,這樣的話,我現在就會殺掉妳。我還是會替妳留張自殺遺囑,但我不知道條子們會不會信就是了。我就得消失個幾年,別人就得去殺奧立佛,我得到我庫拉索島的住處去,潛泳、捕魚、浪費時間。對我沒有好處,對妳沒有好處,對奧立佛也沒有好處,對誰都沒有好處。只不過,那是妳的選擇,茱麗葉。妳打算採取那種方式嗎?妳想要怎麼做?」
電話響。
看見他在箱型車開著的門內等她。
他問她:「那麼,如果是奧立佛被傷害呢?而不是妳的舊男友?」
她慢下來;慢和圖書到爬行的速度。時速十五哩。你們覺得如何,先生們?要靠過來讓我瞧瞧你們的臉嗎?
他對司機低聲說:「載我們到貝禮.摩特。」
「我是不是開太快了?」她大笑問。
妳能在全世界哪個地方搞出一個農舍?以及那些玻璃碎片?有人會跌倒,有人會被割傷。有人會吿妳。就算妳做得出來,也沒辦法展示給人家看。
「是!」
「哈囉,法蘭基。」老師說。
法蘭基帶著他的女友莫莉參加路易.鮑芬諾的出獄慶功宴。他們開車到了路易位於斯戴敦島南端的酒宴所在地。看起來像是維吉妮亞州的農場,長而平緩的車道彎向房子去,像個大問號。然後某個司機接走車子——全新的「蝮蛇」型車——然後法蘭基挽著莫莉,威風凜凜地走上大理石臺階。她看起來真是該死的完美,穿著他今天剛買給她的「拉蔻伊可絲」長袍。法蘭基自己則沒有這麼完美,他的右頰包了繃帶,右眼仍然腫著;不過眼罩非常亮麗。歐士弗德牌的無尾晚禮服嶄新雪白,鞋子則是名牌的「露西亞諾巴巴拉」。他心情很好,玩得很愉快。
「誰跟蹤妳?」
「等等!」她說:「那兩個男人。那兩個男人!」
她從他的身前經過,走到他們的轎車後門。她再說一次:「現在。」
「我結束了。」
「我不會解釋。」
「阿麗兒(莎翁名劇The Tempest中之精靈),妳將如山風一樣自由。」
「沒有!但是一樣,我們曾經做|愛。那仍然有意義的,不是嗎?所以我不應該用那種輕蔑的態度看著他的腦袋,不是嗎?」
「你有什麼感覺?」
「安妮,上來!」他伸手要扶她上車。但她繼續站在原處。
「我不知道。」
她隨它響。
她站起來,拿她的外套。
「那一定使妳非常難過,茱麗葉。」
「你不想吃就把它們挑出來。」茱麗葉說。
「妳確定他們是在跟蹤妳嗎?」
她想:如果我不應他的召喚呢?如果我沒有反應呢?
「甜美的茱麗葉?」
「妳想知道我以什麼維生。」
「嗨,寶貝!妳什麼時候才會打電話給我?我得跟妳談談。查克.萊德給了我一通電話,說他想要他在妳工作室裡看到的一件作品,他說它叫作,嗯,電視獅子的次等熱情,說他要付一萬二千買——我們可以成交嗎?他說他要馬上知道結果——他正跟他的亞洲朋友們吃飯,他想要敲定價格。我的老天!妳是不是引誘他脫掉褲子,或是什麼啊?一萬二千!老天爺!打給我!妳在哪裡?是怎麼一回事啊?」
「在妳害奧立佛涉險時,」他說:「那個妳這麼愛的男孩。可見妳的血液裡流著冰。妳讓人覺得像是女英雄;現在我想問妳是否願意當個真正的女英雄。」

她讓這暗潮向自己湧來,讓那觸覺引導她。
「他們一定是。」
然而,牆壁卻鋪著玻璃碎片。
「男學生的下流話兒?」
致茱麗葉,為這夜晚……
「放開我。」她說。
「你是誰?」她說。
那男人為他們展開一卷梯子。
這個她墊在箱子裡的鬃毛呢?這個毛茸茸可愛的感性的……這是什麼?
長廂型車帶著他們到貝禮摩特。
「你們要怎麼做?」她問。
茱麗葉乘坐著埃恩.司雷特的「短劍」在哈德遜河上飛馳,掠過戴爾河,又掠過那些在日暮中炫耀自己的大屋巨宅。
於是她在彈陵路上右轉,只為了看看那車子會不會跟著轉。
埃恩跟司機說:「競技場書店。」他又倒了兩杯純馬丁尼。這次音樂是「吸毒牛仔」的〈黑眼男人〉。
他的目光總是平穩、好奇而冷靜。
亨利說:「不!精確地說是像鹽巴,不過更鹹。」
她遞了一片給她的好友。安妮微笑了一下,然後又墜入她的思緒裡。
然後安妮說:「聽好,我沒有說不,但是我需要時間考慮。」
奧立佛捏起一條長長的鯷魚,吊到嘴巴上放開,讓它掉進嘴裡,然後他噘著嘴閉上眼,說:「不!你們知道它們吃起來精確地像什麼嗎?」他說:「我說的是真正精確地?」
  一個多愁善感的傻子……
然後還有一些攪動的聲音,一部極好的碾碎機的旋律,在你經過房間時傳出來。
在肉類加工區一條漆黑的街上,一群人在上貨碼頭的鵝卵石上等待。埃恩和茱麗葉鑽過去。一排方陣舞的人衝開他們,他們從牛奶箱上走過,到上貨臺去,然後跳下一個真空管狀的通道。開始聽見音樂灑進來。他們下了兩段平緩的旋轉梯,到達工廠的巨大地。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不,不會!如果妳幫我們,就不會。」
他多倒了一杯馬丁尼;她檢視他為她選的那些奇怪的書。
路易說:「法蘭基正吿訴我那晚的事故,說很抱歉把事情搞砸了。」
茱麗葉在安妮的廚房裡,切著大號披薩分給大家。亨利在這裡,還有奧立佛戴著新耳環的朋友傑西。傑西謹慎地看著他那一片,「這些是什麼?」
數千片歪歪扭扭剃刀般鋒利的碎玻璃,像荊棘一樣從牆壁內部長出來。小心走!如果你偏向左邊或偏向右邊,就會割到你自己。
他傾身向前,在她的面前拼指彈了一下,「啪」的一聲。
「我聽到妳在陪審室裡說的話。」他說:「妳對他們說話的樣子——妳的力量使我為之窒息。而妳,我想妳也一樣吃驚吧!我想妳剛剛發現了自己的能力;我想妳很快就會執藝術界之牛耳。」
侍者送來史提歐頓起士和葡萄酒,然後是咖啡。最後,最失禮的是把帳單送上來。但是埃恩僅僅和侍者熱烈地握握手——就打發了。
「嗯!」
她伸手下去拉開他褲子的拉鍊;想著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被逮捕。她握到他的老二,拇指底下是他粗壯的血管。她眼皮翕動著,剛好看見他牙齒間的保險套袋子,他正用牙齒撕開它。她大笑,想再親他,不過那撕下來的捲曲袋口還在他的口中。他轉頭把它吐掉,然後粗暴地吻她。她感覺到他正把保險套戴到老二上。她把底褲拉到一旁,給他空間。
「是的,我有。」老師說:「我的意見是他太機伶了,太敏捷了,太過盡忠職守了。」

「我怎麼會知道?僅僅是輛普通的車。綠色的;廂型車。你在開我玩笑嗎?他們真的不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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