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在岸邊來來往往
就這樣待它個兩三天。
——《地主的故事》
Ⅰ
靠岸,不管是一座形狀特別的高山,一塊岩石累累的海角,或是一片連綿的沙堆,一開始你都是單純地一瞥,然後才進一步的認識;不管好歹,首先總是喊一聲:「啊喲,陸地!」而起航顯然是航海的一個儀式。一艘船可以在先前某個時候離開,她也許已經在海上航行好幾天了,但是不管這一切,只要她準備離開的海岸還在視線之內,即便是一條昨天往南行駛的船舶,在水手的觀念
和圖書裡,就依舊還未開始她的航程。
靠岸與起航標誌著船員生活和船的經歷有著節奏的擺動。從陸地到陸地,則是船的塵世命運最簡明的概括。
起航,對陸地職業性的最後一視,總是美好的,或者至少是夠美好的。因為即使天氣不好,那也不妨礙整個遼闊的大海展現在船的前方。靠岸可以好也可以糟,而你放眼世界卻把它集中在特殊的一點上。在一艘https://m.hetubook.com•com揚帆的船舶留在白色海圖上全部迂迴曲折的航線中,她總是目標指向那個唯一的小點——也許是汪洋大海上的一個小島,一塊大陸漫長的海岸線上孤零零的一個岬角,懸崖峭壁上的一座燈塔,或者簡直就是一座山峰,像蟻冢一樣浮在海面上。但是如果你在預料到的方位上看見它,那麼靠岸是好的。霧,暴風雨,帶有濃雲密雨的大風,則是靠岸的大敵。m.hetubook.com.com
「起航」不是住在陸地上空談的人可以想像得出來的。「靠岸」這個詞比較容易理解;你跟陸地接觸,那是一望可知,再清楚不過的事。而在同義詞的意義上,起航意味著船離港,猶如靠岸可以看作是到達。但在這個詞的涵義上有個區別:與其說它含有一條海上操作項目的意思,不如說是需要一定的行動過程——通過羅盤精確地觀察固定的標。
如果不是最後一眼看見陸地,就水手來說,起航或許是對陸地最後的職業性告別;它是技術上的,有別於感情上的「再見」。此後他就讓船尾跟海岸斷絕關係,那是海員個人的事情,不是船啟程了;海員的啟程是用交叉方位法
確定在潔白的大片船跡圖上原先用鉛筆標出有小小十字的地點,而在中午時,又得用另一個小小的十字來標明船的位置,以顯示她每天的航程。船從一地到另一地,她的航跡也許有六十個、八十個,以致任何數目的十字。在我的經驗中,數目最多的一次是從孟加拉灣的沙岬引航站至錫利群島(Scilly)
的燈塔。一段十分惡劣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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