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放伯裘

數日後,夜裡,陳斐正在書房中看書,聽見窗外有人叩門,陳斐開口問道:
「陳大人您早啊!今兒個大清早光臨小的攤子,莫不是有什麼吩咐?」
「這麼晚了,誰在敲門?有事明日再稟。」
「大人饒命,我來此並無惡意,求大人救我一命,如果大人能赦了我,以後我定會報答的。」
陳斐笑道:
時間過得也真快,陳斐到酒泉郡也已一個多月,不但沒死,還過得很好,讓陳斐不得不敬佩王鐵嘴才高。在縣衙裡有一名主簿名喚李音,李音這個人頗有「寡人之疾」——好色,而陳斐身邊有一名侍婢叫梅兒的,長得水葱兒似的好顏色,只可惜稍稍輕佻了些,李音看在眼裡,這麼個美嬌娘,李音早就想一親芳澤了,於是百般挑逗,終於勾搭上了,兩人背著陳斐暗中來往,陳斐始終被蒙在鼓裡,毫不知情。經過一段日子,李音與梅兒姦戀情熱,李音想老是這樣偷偷摸摸的也不是辦法,再說萬一那伯裘將此事告訴了陳斐,那我李音不是吃不完兜著走嗎?恐怕我的腦袋就要搬家了。常言道:無毒不丈夫,不如把那陳斐給除了,什麼事就都沒了。李音想到這裡,越覺得此意甚妙,便去找張侯、王侯、史侯、董侯等人,正好諸侯對陳斐不滿,自陳斐初來,他們就想盡辦法,百般逢迎,可是陳斐一點也不領情,他們這些人不但好處沒沾上,還討了個沒趣,心中自是十分懊惱,所以當李音找他們計謀,便一口答應。這一天,李音藉故把衙內的守衛差遣開來,看看四周無人,便和諸侯手執長杖一擁而和*圖*書入陳斐的書房,打算用亂棒將他打死,陳斐正在房裡讀書,見李音和諸侯來勢汹汹,而衙役也不知上那兒去了,心裡十分恐慌,情急之下,想起了伯裘,便大呼「伯裘來救我」一語方畢,馬上從空中降下一物,好像一匹紅色的緞子,在空中沙沙作響,李音和諸侯嚇得屁滾尿流,差點掉了魂,伏在地上連連求饒,陳斐遂將他們一一綁住,押往公堂審問。
「大膽的妖魅,你究竟是什麼東西?竟敢闖到本太守的寢房。」
「哦!沒什麼事,只不過是貓兒打翻了硯台,大夥兒辛苦了,歇著去吧!」
「不瞞陳大人,卦上顯示此行恐怕是凶了。」
陳斐一聽,心中大喜,原來真有放伯裘之事,這莫非是天意?便一鬆手把伯裘給放了,只見赤光一道,快如閃電,從窗口飛出,消失在黑暗中。這時守夜的衙役輕敲著陳斐的房門說:
第二天,陳斐打點一下行裝也就到酒泉郡去上任,一路上一直思索著「遠諸侯,放伯裘」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想來想去,總不得其解,只好作罷。經過一番勞頓,終於來到酒泉郡。新官上任,總免不了部屬們的拜見,陳斐猛然發現,這可巧了,侍醫叫張侯,直醫叫王侯,另有兩名部屬叫史侯,董侯,陳斐心想:這不正是「諸侯」嗎?俗語說得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王鐵嘴說要遠諸侯,既是這樣,這四個人我可得小心才是,於是陳斐便不大親近這四個人了。「遠諸侯」的意思已經解開了,可是這「放伯裘」又是怎麼回事呢?陳斐留心地觀www.hetubook.com.com察所有的事物,都沒發現和「放伯裘」有關的線索;這一天陳斐處理完不少公務,感到十分疲乏,晚飯過便安歇去了,剛躺下,腦中又閃出「放伯裘」這句話,可是他實在累極了,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到夜半時分,忽然不知有個啥東西爬在陳斐的被子上,陳斐一驚而醒,就悄悄把被子反捲過來,把那東西包在裡邊,那東西在被子裡活蹦亂跳,弄得「碰碰」作響,縣衙內的守夜聽到太守房裡有怪響,叫醒其他的伙伴,每人各拿著火把,想要進入房內看個究竟;被子裡頭的鬼魅聽到外面人聲喧雜,心裡很害怕,就對陳斐說:
等衙役走後,陳斐對著窗兒,遙望天上的星斗,迎著陣陣入戶的清風,想到鯁在心中的事如今疑慮全消,真有說不出的舒暢,乾脆吟起詩來以待天亮。
「大人只要謹記:遠諸侯,放伯裘。這兩句話就可以了。」
「大膽李音,你既為本太守的主簿,本當安份竭盡職守才是,平日本太守也待你不薄,你你你竟敢結伙,想要加害於本太守,你該當何罪!」
李音等自知脫不了罪,為免受刑罰皮肉之苦,只好一一招認了,當下給定了死罪,正法了。陳斐了結了此案,回到府衙,喚出伯裘,正要謝他救命之恩,不料伯裘反倒給陳斐請罪道:
陳斐緊抓著被口說:
「喔!是伯裘,我沒叫你,來為何事?」
「請大人恕罪,伯裘沒有及早把李音和梅兒的奸|情稟告大人,差些害了大人,使大人受驚了,雖然伯裘替大人解危,可是內心還是覺得慚hetubook.com.com愧,但望大人不要怪罪。」
王鐵嘴當下坐定,翻開易經,拿起蓍草,開始占卜,王鐵嘴面色略露凝重,陳斐急忙問道:「如何?」
「大人,是我,伯裘啊!」
「伯裘,今日你又來吿訴我什麼事呢?」
「大人,我不敢騙您,我本是修練千年的狐精,今有難特避到太守處來,我有一字叫伯裘,以後大人要是有難,需要我幫助,只要大叫我的名字,我便會來。」
陳斐怒氣冲天在公堂當中坐,兩旁衙役行列而站,公堂之上一片肅穆威武,李音等人本也是府衙中人,可是一旦犯了錯,走到公堂裡,還真害怕,跪在堂中央,直發抖。陳斐怒不可遏,大聲喝道:
「實不相瞞,今天我來是有點事,想麻煩王相士你替我卜一卦,人人都說你卦兒算得準,所以特來請教。」
王鐵嘴是這個鎮上小有名氣的「鐵口直斷」,他略通易經八卦,卜算起來還真有那麼點味道;陳斐來到了街角,王鐵嘴正在擺桌子,一眼瞧見陳斐,趕忙打拱作揖給陳斐見禮:
「喔!那太好了,請王相士指示迷津。」
「遠諸侯,放伯裘。這是什麼意思,敢請王相士指點。」
「這是那兒的話,我怎麼會怪罪呢!你救了本太守,謝你還來不及哪!」
「王相士不必客氣,事情是這樣的,明天我就要到酒泉郡去上任,不知此行是吉是凶,勞你卜一卦。」
「果有此事,待我差人前去捉拿。」
王鐵嘴停了一會,忽然又說:
「是,謝大人。」
「大人,有事特來稟明您的,現在城北正有盜賊作案,大人派人前去緝拿,m.hetubook.com.com必無所失。」
「大人,伯裘今日來是給您辭行來的,承蒙您搭救,伯裘才逃過大劫,伯裘感恩不盡,現天神見我無害人之心,而且還幫助大人,特准伯裘前往仙山修練,今後伯裘不能再和您相見了,幸好大人劫數也已過了,今後只要小心些也就是了。」
陳斐斬了李音和諸侯之後,衙裡上下都特別謹慎,盡忠職守,再也沒有人敢作非份之想,百姓更是心服陳太守的公斷;李音案過後一個月,伯裘再度來見陳斐,陳斐許久未見伯裘,看他來了很是高興:
本來,官場中陞遷調任的事常有,陳斐自從入仕以來,也調過不少地方,每次他都是歡歡喜喜地上任去,可是這一次打從他接到調令後,就一直六神無主,心煩意亂,吃不好睡不著,敢情他是不願到酒泉郡上任囉?不錯,這話正是,其實何止是他,換了任何一個人,誰也都不肯去的,可是公命在身,陳斐又不能不去,難怪他要心煩了。這事說起來也真奇,酒泉郡設郡以來,只要是到那兒上任的太守,不出幾日就無緣無故地一命暴斃,所以人人都怕去,若是接到任酒泉太守的派令,簡直就像是領了一張準死亡證書一般,這怎叫陳斐能不煩不悶呢?天漸漸地亮了,陳斐一想:算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擔心又有啥用?倒不如去卜個卦,算算吉凶,心理上也好有個準備。陳斐主意打定,梳洗了一番,穿了一套便服就出了大門,去尋街角那個王鐵嘴去了。
陳斐出房來,伯裘已經不見了,陳斐於是喚來捕快到城北拿賊,果然捉到三名盜匪,而且是通緝已久的m.hetubook.com.com大盜,陳斐心中暗喜:這下可好,我正苦抓不到呢!此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伯裘都會先來通知陳斐,而且十分的靈驗,所以自陳斐到任以來,酒泉郡一片安寧,人人都稱陳太守為聖府君,而陳斐的政聲也傳遍了遠近。
既是天機,陳斐也不好多問,謝了王相士便回府去了。
「慢著,倒有一法可解。」
「咚——咚」在沉寂的夜裡響起了幾聲更鼓,渤海鎮的人們早已沉沉睡去,唯獨陳斐睜著雙眼,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他嘆了口氣,這會兒才兩更,距離天亮還好幾個時辰,這真是個漫長的夜啊!……陳斐在床上翻來覆去,總還是閤不上眼,過了好一會兒,鼓聲再度響起,「咚——咚——咚」好不容易譙樓鼓扣三更,這時陳斐再也忍不住了,一骨碌爬下床來,順手披件衣裳,一步跨出房門,走到庭院中來,天邊正嵌著一勾殘月,投下淡淡的清輝,花叢裡也散發出陣陣幽香,和著夜半涼涼的空氣,整個園子裡瀰漫著一股醉人的氣氛,但是陳斐只顧在庭子裡踱來踱去,根本無心注意其他,他深鎖著眉頭,偶而搖搖頭,偶而嘆嘆氣,在他心中只盤繞著一個問題——後天他就必須到酒泉郡去上任了。
說罷,化成一陣輕煙不見了,從此再也不曾出現。
「不敢當,『請教』二字豈不是要折煞小的嗎?混碗飯吃,混碗飯吃,談不上什麼高明,但不知陳大人要問的是何事?」
「大人,這是天機,恕小的不能奉吿,不過大人放心,只要記住小的話必能逢凶化吉。」
「啓稟大人,方才小的聽到大人房裡有怪聲,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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