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迴旋梯由客廳直通到陰暗的閣樓,他爬上前幾級階梯,然後停住。
「丹尼斯,你做了什麼?」
丹尼斯不見了。馬提亞穿過客廳,到薇歐拉的房間去找他,還到她姊姊的房間與她父母的臥室去找。他也找過兩間廁所,在其中一間還碰到同校的一男一女,那個女生坐在馬桶蓋上,而男生則面向著她盤腿坐在地上。兩人都用一種憂鬱又疑問的神情看著他,馬提亞急忙把門關上。
馬提亞點點頭,但是兩個人都沒有移動半步。然後丹尼斯猛地轉身走下樓梯和-圖-書
,馬提亞跟著他穿過客廳,來到外面,夜晚的新鮮空氣正等著他們,幫他們恢復正常的呼吸。
馬提亞不懂他的意思,困惑地後退了一步。一股灼熱感在他的肚子裡爆開來,充滿了他的雙臂與雙腿。
「快十一點了,我們得走了。」他說。
其他受邀的客人一小群、一小群地聚在客廳的各個角落,男生們跟著音樂慢慢地搖頭晃腦,女生們則是目光在客廳裡游移。一些人的手中拿著飲料,有六、七個人正隨著〈A Question of Thetubook.com.comime〉這首歌的節奏在跳舞。馬提亞心想,這些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怎麼能夠如此自在,表現得如此自然呢?接著他想到,這是全世界最自然、也正是他最沒有能力做到的事。
丹尼斯張開左手給馬提亞看,他拿著一塊桌燈的碎片,那是一片綠色的玻璃碎塊,因為沾滿他的手汗而霧濛濛的,失去了光澤。
丹尼斯沒有回答,只是背對著他,站在一張大地毯的中央。馬提亞向他的朋友走過去,當他來到丹尼斯面前時,才知道對方曾哭
www.hetubook•com.com過,因為他正透過齒間呼吸,目光直盯著前方,半張的嘴唇輕微地顫抖著。
他回到客廳,走到外面的陽台上,這座小山丘往陰暗處延伸而去,下方就是整座城市,圓形的白色小光點均勻地分布著,直到眼睛看不見的地方。馬提亞身體伸出欄杆外,在巴伊家別墅花園裡的樹木之間搜尋著,但沒有看到任何人。他又回到屋裡,焦慮感開始令他呼吸不太順暢。
「我……」丹尼斯開口,但又停住。
丹尼斯的呼吸變成了喘息。
「你做了什麼?」
和圖書他繼續往上爬到最上面。從樓下透射上來的光線,讓他能夠看清楚丹尼斯的身影,就站在這個閣樓房間的中央。
「我想要感受你的感覺。」他喃喃地說。
馬提亞叫他。自他們建立友誼以來,他叫對方的名字沒超過三次。他根本就不需要,因為丹尼直都在他身旁,彷彿是他四肢自然延伸的部分。
「你做了什麼?」他問。
馬提亞強迫自己去碰他朋友一邊的肩膀,對方粗暴地甩開,馬提亞猛拉住他。
他把兩隻手的手心向上舉,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馬提亞本想問他原因,不過後https://m.hetubook.com.com來還是保持沉默。從樓下傳來好像被蒙住的低沉音樂聲,只有低音的頻率穿過地板,高音似乎全都遭到攔截。
他跑到哪裡去了?他心想。
「走開!」他的同伴回答。
馬提亞找到牆上的開關,把燈打開。這個房間很大,四周環繞著高大的書架,除此之外唯一家具,是一張空的木製大書桌。馬提亞感覺到,已經很久沒有人上來這個房間了。
「但是後來我沒有這樣做。」丹尼斯說。
幾秒鐘之後,馬提亞才注意到他腳邊摔碎的桌燈。
「你什麼?」
丹尼斯吸了吸鼻子,說:「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