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百夫長

當祂被釘在十字架上臨終時,他認出這是新的神,而且明白了,他的世界被判了死刑。然後呢?
他在我們的帳篷前寫信的時候,有一個男孩大聲叫喊起來,非常激動,這個男孩是L。
「到目前為止一切正常。」他報告道。我爬出乾草堆,隱匿在小屋的陰影下。陰影下?
離營地大約一百公尺的地方,有一個乾草堆。我們可以在那邊過夜,並從那裡監督。中士從晚上九點到一點,而我則從凌晨一點到六點。
中士望著我。怎麼辦?他的眼裡寫著問號。「集合所有的學生。」我說,我其實也想不出更好的做法。中士滿意地點頭,一瘸一拐地走到飄揚著旗幟的空地上,像一隻老雄鹿一樣咆哮:「集合!」
所以他認出了這個人其實是神。
閃電劃過黑夜,神殿的帷和-圖-書幔被撕裂,大地在震動——而他,只是站在一旁,什麼都沒有做。
「我覺得不可能,」我對中士說,「我們的學生中有一個人是小偷,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是這樣的話,在學期中就會已經有竊盜發生了,可是並沒有。我覺得,比較可能的是,守衛的人沒有善盡職責,讓強盜團夥潛入了。」中士覺得我說的話很有道理,我們決定在接下來的一晚要監督守衛的學生。但是,要怎麼監督?
我看到營地,認出了守衛。現在他們正在交班。當班的守衛或者站著,間而來回走幾步。
一點的時候中士把我叫醒。
羅馬的那個百夫長怎麼了?
他對他的職業還有熱忱嗎?
他在某一場戰役中身亡了嗎?他知不知道他這一輩子會一事無成?
一個美和圖書麗的夜晚!
他們武裝準備,準備著。他們靜待時機。
他負責主導處決一個猶太人。而當那個猶太人死去的時候,他說:「說真的,沒有人應該這樣死去!」
我轉向L:
學生們全都體力充沛、興致高昂,而中士就不是這樣了。在這四天中,他老了十歲。再過四天,他就會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蒼老了。而且他還絆到腳,甚至可能拉傷了一條筋,因為他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
「你有懷疑的對象嗎?」
他安靜地過著退休生活,他已經看穿了偉大的羅馬帝國。
因為被釘在十字架上的人嗎?不!
「怎麼了?」
而羅馬百夫長知道,這些野蠻人有一天會摧毀一切。但是他心中沒有波瀾,對他而言,一切早已毀壞。
但是他忍住了痛苦,昨天睡覺之前才跟我www.hetubook.com.com說,他已經想玩九柱遊戲(Kegel)、打牌、躺在真正的床上、捏一個身材緊實女服務生的背,簡短地說,就是他想家了。然後他就睡著了,還打起鼾來。
也許他在那裡有一棟小房子,花園裡站著一個陶俑小人。早晨時他的廚娘跟他閒聊,告訴他昨天邊界的另一邊出現了新的野蠻人,而少校家裡的廚娘露西亞親眼見到了這些人。
我教授歷史與地理。
他夢見自己是一個將軍,打贏了一場戰役。皇帝把所有的勳章都搬了出來,別在他的胸前。結果胸前不夠別,還別到背後去。甚至連皇后也跪下,親吻了他的腳。
隊伍集結好了,我訓問他們,沒有人能說出所以然來。我和中士走進L睡覺的帳篷,他的睡袋位置就在入口的左邊。
「有人把我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器材偷走了,老師,我攝影的機器!」
新的野蠻人,新的民族。
對,沒錯!今天是滿月!
「沒有。」
「這個夢是什麼意思?」他一大早就問我。
但是他做了什麼?他得出什麼結果?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十字架下。
「我被偷了!」
我必須解釋地球的形狀,並說明它的歷史。
東、西、南、北——每個方位各一個。他們在守衛他們的相機。
我這麼坐著的同時,想起在牧師那裡以及在我父母家中掛著的那幅畫。
因為祂的母親?——不!突然間我明白了:因為那個戴著頭盔和穿著盔甲的戰士,因為羅馬的那個百夫長。
現在我坐在這裡,而且不能抽菸,因為我在監視守衛。
時間過去。
他完全嚇傻了。
地球仍然是圓的,但是歷史已經無法自圓了。
或者他平m.hetubook.com.com安地老去了?他有退休金嗎?他住在羅馬城裡?還是市郊比較便宜的地方?
「被偷?」
我們在營地現在已經四天了。昨天中士向男孩們解釋了槍的構造,如何照顧以及如何清潔。今天他們整天在擦槍,明天,他們就要開槍射擊了。木製的士兵們都已經在等待著被擊中。
「可能是您的願望。」我說。他說,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想過要皇后親吻他的腳。「我得寫信給我太太,」他愣愣有所思地說,「她有一本解夢的書,叫她找一下,將軍、皇帝、勳章、戰役、胸膛和背部,分別代表什麼意思。」
我們什麼都沒有找到。
這是真的:我對我的工作、職業已經沒有熱情。但是為什麼我又再想起那幅畫呢?
吃過晚飯後,我們偷偷溜出營地,學生們沒有人發現。我在乾草堆中找到舒適的位置躺下——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