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事者

「您的意思是那個少女?」
「但是撕破的衣服,受傷的手又怎麼說?」
所有記者的注意力都把焦點放在他身上。
在採訪我的文章之後,是對中士的採訪稿。他的照片也在報紙上,但那是他三十年前的樣子。虛榮的傢伙!
我繼續翻閱。欸,這是誰?哦,這是麵包師N,死者的父親!還有他夫人的照片也刊登出來了,伊莉莎白N,娘家姓氏S。
「您肯定不是想說,博士,罪犯另有其人?」
「那個少女也會作為證人被傳喚嗎?」
在另一份報紙上,我發現了被告辯護律師的訪談。他已經找我談了三次,似乎對這個案子有高度的熱情。
那麼,中士怎麼說呢?
許多天以來,報紙一直在報導即將到來的大事件。有一些報導被歸類在Z的謀殺審判之下,另外一些則在標題是N的謀殺審判下。報導類別裡有觀察、速寫、挖出青少年是事件中心的舊刑案、談論一般的青少年本身、預言,還有很多不知為何,怎樣都能扯回被謀殺的N和兇手Z身上的、各式完全偏離主題的報導。
「審判過程需要多長時間?」
「沒錯!我就是說她!她控制著他,她仍然對他有絕對的影響力。和*圖*書他是她的奴隸。先生們,精神科醫生的證詞我們也將收集舉證!」
今天早上,一位記者來到我家裡採訪我,現在出的晚報上一定已經刊登了。我在報紙中尋找有我的那一頁,他甚至幫我拍了照。哦,有了,那不就是我的照片嗎!嗯,我幾乎認不出自己了。其實挺好看的,照片下方寫著:「老師怎麼說?」
「我們的記者另外還拜訪了反對忽略兒童的協會主席——煙囪清掃工師傅的夫人K氏。協會主席對這個案件感到深深的遺憾。她已經有幾天無法成眠,栩栩如生的夢境折磨著這位讚譽有加的女士。她的看法是,有鑑於社會苦難這些決定性的因素,現在是時候該設立更健全的懲教機構了。」
他是一位年輕的律師,確切地知道什麼對他來說是有利的,什麼是有害的。
「我們的同事還拜訪了事發當時的軍訓教官。軍訓教官,簡稱MA,以極其特別的禮儀接待了我們的同事。他的風姿威武,雖然略顯風霜但仍是挺拔的軍人。在他看來,這種行為是因為缺乏紀律。接著他詳細講述了遇害者被發現時的屍體狀況,雖然經歷過世界大戰,但他從未見過如此可www•hetubook.com•com怕的傷口。最後他說『身為一名老兵,我支持和平』來結束他富有啟發性的談話。」
明天審判開庭。
而麵包師夫人表示:「小奧圖是我的太陽,現在我只有我的丈夫了。雖然如此,小奧圖和我仍然心有靈犀,我現在加入了一個靈修社。」
「是的,先生們,我認為一定是如此!除此之外,我有一種無法確切描繪的感覺一直在告訴我,在某種程度上,追獵犯罪分子的本能也是我能夠這麼斷言的具體原因。做案的人不是他!請各位想一想犯罪者的動機!他殺了他的同學,因為他讀了他的日記。但是日記裡寫了什麼?最主要的不過只是和一個墮落少女的情事。他護衛那個少女,血氣方剛不假思索地寫下:誰碰了我的日記,誰就得死!當然!當然!所有的線索都對他不利,但是話又說回來,也不是一切的線索都指向他一個人。先不說他認罪的方式所帶的俠義口吻令人感到詭異,再來就是之後他絲毫不談自己殺人的事,更是叫人起疑,不是嗎?實際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個字都不說!為什麼他不告訴我們呢?他說,他不記得了。錯!他之所以不記得,是因hetubook•com•com為他根本不知道人是如何被殺的?在哪裡被殺的?以及他那令人惋惜的同學是什麼時間點被殺的。他知道的,只是凶器是一塊石頭。但是讓他在很多石頭中指認那一塊石頭,他又認不出來。先生們,他在袒護某個人!」
「我估計大概是兩到三天。被傳喚的證人雖然不多,但是如前所說,我將不得不與被告進行硬碰硬、激烈的腦力鬥爭!我一定會拚到底!他只會因為偷竊而被定罪——就這樣!」
是啊,我怎麼說?
在另外一份報紙上寫著:「凶手的母親住在一個有三個房間的公寓裡。她是大約十年前去世的大學教授Z的遺孀。Z教授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生物物理學家。他對截肢後神經反應的研究不僅只在他的專業領域引起轟動,大約二十年前,他曾有一段長時間被反活體解剖協會視為主要攻擊目標。遺憾的是,Z教授夫人拒絕給我們任何信息。她只說:『先生們,難道您們自己不能想像我的心情嗎?』她是一位身材中等的女士,穿著喪服。」
「在這次萬人矚目的謀殺案審判中,先生們,」辯護律師開始他的訪談,「這場辯護的處境我們一個不小心,就會全盤皆輸。我www.hetubook.com.com不僅要用舌劍攻擊檢察機關,而且也要對被辯護的被告用計。」
我繼續讀下去。
「先生們,被告承認犯了針對被害人的罪行。這是過失殺人,不是謀殺,我請求大家一定要特別注意這一點。儘管年輕的被告供認不諱,但我相信他絕對不是作案的人。我相信他在掩護某個人。」
「您的問題,」麵包師傅對記者說,「我很願意回答。正直廉潔的法庭會查明我們可憐的奧圖是否不僅只是監管單位輕忽大意之下的受害者,我這裡所稱的監管單位指的就是帶隊的那個老師,教官不包括在内。這是統治的基本原則(Justitia fundamentum regnorum)。總的來說,我們應該對師資隊伍進行適當的篩選,在教師的隊伍中仍然充斥著偽裝良善的國家敵人。我們會去找校長菲利皮(Philippi)的,到時候再見!」
「當然!案發不久後,她就在一個岩洞裡被逮捕,早就被判刑了,她整個幫派都被抓了。我們還會見到夏娃,聽聽她有什麼好說的,也許就是明天。」
這是一段很長的訪問。
是的,就這樣。
我坐在咖啡館的露台上看報紙。傍晚變涼,秋天來了。hetubook.com.com
「沒錯,他在岩洞那裡遇到N,兩個人打了起來,這件事他鉅細靡遺地告訴了我們。但是他之後悄悄地從背後偷襲,陰險地用石頭——不,不會的!一定是別人殺的,甚至這個別人還是個女的!」
「今天早上,我們的一名記者拜訪了春天時在帳篷營地,也就是當時發生年輕人重大悲劇的地方,擔任最高監督的市立中學老師。老師說,他感到謎團重重,到現在仍然非常困惑。Z一直是個聰明的學生,而且給老師的印象是他根本沒有任何的性格異常,更不用說有缺陷或者犯罪本能了。我們的記者向老師提出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即這種罪行是否源自青少年的某種殘酷心理,但老師堅決否認。他說,今日的青少年絕沒有殘暴的傾向;相反的,由於普遍的經濟復甦,他們反而是非常認真負責、自我犧牲的,而且絕對忠貞愛國。這起謀殺案是一個令人遺憾的獨立事件,單一一起重新回到最糟糕的自由時代的事件。現在上課鈴響了,課間休息結束。老師聲明,他上課是為了將年輕的、思想開放的靈魂訓練成為珍貴的同志。謝天謝地,Z的案例只是例外,一個罪惡的個人主義的裂口!」
「為什麼?」
而上帝,則無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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