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上鉤

我大起膽子撒謊:「因為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窺探。」
聯想起一個冷靜地對準目標的獵人,而且他只有在確定會擊中目標時,才會開槍。
他點頭,微笑地看著我。
他突然停下來,好像察覺到他說溜了嘴,丟給我一個驚慌的眼神,但只是很短暫的一瞬間。
中午,我站在不再被允許進入的學校附近等待放學。學生們終於離開了學校,還有一些同事也離開了。
他繼續平靜地舀他的冰淇淋。
「老師,您這樣問我,」他突然說,「好像是我殺了N一樣,好像我就是那個陌生的男孩,雖然您知道,如果這個男孩真的存在,也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連那個女孩也只知道他有一雙魚的眼睛——」
你正要吃餌的時候,注意到了魚線。現在你又游回了你的海裡。
有趣的是,我不得不聯想起獵人。
「是的,老師,因為您https://m.hetubook.com•com總是面無表情。我們永遠不知道您在想什麼,或者您是否有什麼在乎的人、事或物。我們總是說,老師只是在旁觀,比如有人在街上被車撞了,他只會觀察被撞的人是怎麼倒到那裡去的,姿勢是如何。即使被撞的人快死了,他也毫無感覺——」
「我?!」
啊哈,你已經把鉤子吃進嘴裡了,但你又改變了主意。
然後他微笑問候我。
為什麼?
「告訴我,」我重新開始,「你覺得是那個女孩殺了N嗎?」
他這條魚點了草莓和檸檬冰淇淋。
那個墮落的女孩雖然堅持她是無辜的,法庭發言人寫道,但是在場顯然沒有人相信她的吶喊。一旦開始說謊,就會一直說下去,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就連被告Z在庭審結束時,她掙脫獄警衝向他,祈求他原諒她從來沒有愛m.hetubook•com.com過他,Z也沒有伸手回應!
現在T來了。
「——而且我沒有魚的眼睛,我的眼睛明亮得像小鹿的眼睛,我媽媽是這麼說,而且幾乎每個人都這麼認為。老師,你為什麼笑?比起我,你的眼睛更像魚眼——」
我慢慢迎面走向他。
我看著他的背影,耳邊響起女孩的哭聲。
他們看不到我。
請別喊了,我相信妳——
新的審判將在三個月之後舉行。
等著吧,我會把魚抓住的。
這是屬於麵包師傅N的時代,假如昨晚魔鬼沒有來把他帶走的話!
為了不再聽到她的吶喊,我要去抓魚。
但是,怎麼抓呢?
那你的眼睛呢?我心想。
「所以你不相信是一個陌生的少年殺的?」
「為什麼?」
「那時候您摸到的是我的臉,因為我站在您的身後,你嚇了很大一跳。但是我並不害怕,老師。」
www.hetubook.com.com我們坐在店裡。
他吃著冰淇淋。
我現在多麼想問他:「你當時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為什麼?」
「你和N相處得如何?你喜歡他嗎?」
啊,他已經恨她了!
「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跟他搭話,「因為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討論。」
房東太太端來早餐,舉止拘謹。她在報紙上讀了我的證詞,森林在沙沙作響。記者寫道:「老師是小偷的幫手」——甚至另外有記者還寫,我是一個教唆殺人的兇手。
「可是街上太吵了,走吧,我們去蛋糕店,我請你吃冰淇淋!」
既然對打獵不感到興奮,為什麼還要打獵?為什麼,為什麼?
「是的。」
他看到我,嚇了一跳。
他獨自一人走出來,然後右轉。
現在她完全地孤單了。
「喜歡啊,我們相處得很好。」
跟早上的郵件一起,我收到了監管部門的來函:只要對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調查仍在進行中,我就不被允許進入學校。我知道,我已經永遠不會被允許進入了,因為我會就這樣被定罪,不會酌情減輕的。
但是我不再在乎這件事!
他謝謝我請他吃冰淇淋,然後離開。
他冷靜地繼續舀起冰淇淋吃著。
我發現,即使他在吃東西,也仍然微笑著。
雖然你還沒有上鉤,但你已經暴露了自己。
「好的。」他禮貌地鞠躬。
我們互相沉默。
「好吃。」
沒錯!晨報上已經刊載了審判結果!
他站起來說:「我現在必須回家了,晚飯在等著。如果我回去晚了,會被責罵的。」
Z只因誤導當局和教唆盜竊而被判處短期徒刑,但檢察官卻以預謀殺人起訴女孩。
我們又再度沉默。
我突然察覺到,他並沒有因為我的困惑而幸災樂禍。他只是有時候會狡猾地看著我,好像在記錄什麼。
「不相信,這是她為了脫罪編出來和-圖-書的謊話。」
我問他:「你看過日記了?」
現在他又微笑了。
我感覺越來越冷。他在觀察著我。
他知道我弄壞了小盒子嗎?
她仍然在吶喊嗎?
「沒錯,」他平靜地說,「我見過各式各樣的事情。」
我用一句話突然地發起攻擊:「我想和你談談謀殺案的審判。」
「我想,」我看著他圓圓的眼睛,緩慢地說,「你可能會知道那個陌生的男孩是誰。」
「好吃嗎?」
我必須跟他談一談,愈快愈好!
突然,他停下不舀冰淇淋了,而是狐疑地看著我:「老師,你找我到底想做什麼?」
等著吧,我會抓到你的!
一個打獵時沒有感覺、不帶情緒的獵人。
沒有人站在我這一邊。
「您不知道您在學校裡有個綽號嗎?老師,您沒聽過您的綽號嗎?我們都叫您魚老師。」
他盯住我:「沒有。但是我看到你,老師,你偷偷從營地裡溜出去,我看到你看著Z和那個女孩——」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