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她說。

他故意又吃一塊千層麵，主要因為她一副急驚風的樣子，然後還吃了更多四季豆跟派。「我的東西大部分都在喬治那裡。我必須過去拿。」

「我知道，我很難意識到你已經長大了。」

「誰叫妳一直煩我。」他桀傲不馴地說。

「我還沒機會洗耶，」她說，「我們就先帶過去，到那邊再洗，然後你就可以在迪士尼那裡穿。」她死都不會讓他穿的。

他的模樣不對勁，她看得出來。可是她不能現在又開始對他問東問西。要是她運氣好，飛機會準時起飛，那他們的時間就只夠辦理登機，沒有多餘的空閒讓他打電話給喬治。

「那只是因為我在乎你啊。」

她停步轉身。「才不是！」她喊道，咬住嘴唇免得哭出來。「我很he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om愛你。你姊姊們以前一直很嫉妒你，因為她們覺得我對你的愛超過對她們的愛。」

「妳想操控我的生活，妳老是對我頤指氣使。」

「我們之間到底怎麼了啊，小提？我一直弄不懂我們之間出了什麼事。我們以前處得那麼好，我跟你。我們以前好愉快，我們以前就像朋友。然後你長到十三歲，一切全變了。」

她沒回答。她開始拾階而上。她聽到他踏出廚房、走進前側走廊，從階梯底端朝她狂吼。「妳不想要我！妳他媽的根本不在乎我！妳只是不讓喬治收留我！」

珍奈特，史東沒給她兒子時間埋怨「電力短缺」的事。她預定了兩張機票，中午過後就要飛往邁阿密。她說，他挑那個時間打電wwｗ.ｈeｔｕｂoｏｋ.com•ｃｏｍ話過來，不是很幸運的事嗎？他們可以跟來機場碰面的外公外婆打聲招呼，外公外婆要借車子給他們開到迪士尼玩兩個星期。外公肯定有一份好禮要送小提；每次都有，不是嗎？

「你想怎樣都隨你。」她挫敗地說，一面走出廚房。

「哼，我就是長大了。妳還一直纏著我，竟然要我回學校讀那些垃圾！」

小提動作慢吞吞，猶豫不決，一點都不確定自己想不想去。他的臉燙乎乎的，發燒似地渾身出汗。可是他一直想去看看迪士尼。而且外公每次都會給他不少錢當禮物。他需要錢，喬治身上常常沒半毛。

「他媽的行李箱，我自己去拿就好了。」他說。

她不知所措。社工說過：「別逼他，妳會惹到他的。慢慢來，沒有事和圖書情是一天就能達成的。」可是她連一天的時間也沒有。

她必須先把他帶開，在那之後她還沒有什麼打算，晚點再想要怎麼做好了。目前，她只需要一點運氣。

飛機誤點。即將延遲三十分鐘，他們說。

她卻沒那個好運道。

他必須先跟喬治談談，小提說。

可是他還在生氣。他覺得又熱又累，連肚子都在痛。可是媽的他才不要跟她說咧。「我不想去，我想待在喬治那邊。」

她克制自己的怒氣。說到底，他穿什麼又有何差別？「好吧，」她說，「可是我們最好趕快出發了。你可以在十分鐘左右出門嗎？我會先把碗盤洗完。」

「好吧，小提。」她說。

「我又不是小寶寶！」

「我他媽的才不要當他媽的醫生還是牙醫！」

「你以前明明滿喜歡學校的啊和_圖_書。」

「也許你說得對，也許我一直在勉強你當你不想成為的那種人。」

「好吧，小提，我去拿行李箱。」

「我才不管它髒不髒。我就是想穿，喬治都不會一直拿髒跟乾淨的事來煩我。」

「她們以前都一直取笑我。」

他朝著她的背影怒喊：「妳就去討回我機票的錢啦！」

就在那點上她陷入了困境。他說他想穿自己的T恤。就是那件噁心東西。

「等等！」他說。「妳幹嘛趕成這樣？媽的你為什麼不能等一下，害我都頭痛起來了。我可能會跟妳去他媽的迪士尼，可是之後我不要回來住這邊，我要去跟喬治住。」

「哪有那麼容易，班機都是老早以前訂的。我能替你弄到一張票就已經算很幸運了。這邊還有一些你的東西。不管你需要什麼，都可以在佛羅里達ｈｅtｕｂoｏｋ•cｏm.cｏｍ買。會很好玩唷。你可以買件迪士尼的T恤。」

「我們會錯過班機。」她拚命維持平靜的語氣。每輛路過的車子，街上的每個腳步聲，都可能是警察又回來了。

她沒辦法再多做什麼。她試著保護他但是徒勞無功。

「我要穿什麼都他媽的隨我高興。妳別煩我。」

「我想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小寶寶吧。」

「從來沒有，喜歡學校的是妳。」

「那就改搭別班飛機啊。」

喬治不在家，她說，她出門打電話聯絡小提機票的事，就已經試著跟喬治聯絡，好讓他知道小提在哪裡。「你可以從機場打電話給他啊，」她說，「不過我們現在最好趕快出發，要不然會趕不上飛機。」

「你要怎樣都隨你，小提。」她疲憊地轉過身去。「我最好趕快出門打電話給航空公司取消你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