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夜夜與瑞秋.舒曼同床共枕的男人。這人幾時想碰觸她都行:將那具古銅色的細膩緊緻嬌小身軀擁在懷裡,而那雙巧克色的眼眸會充滿愛欲與幸福地望著他。
其實他也知道這是禮尚往來的恰當機會,但要他在杰生面前誇讚小金,他心裡不太踏實。老實說,小金沒為杰生分憂解勞。愁眉苦臉,大半時候都有些狼狽,但她昨晚的氣色不惡,遠遠看上去是不錯,他昨晚只遠遠看到她。
「光是買煙火,就要幾千塊錢吧。」
「是啊,確實。」
「我在等你。」
「那麼快就來了?你一定很猴急。」
他看著他們道別。瑞秋倚著他們的車。她必然是下床便直接上車。她的頭髮不像他平時看慣的服貼,但他喜歡那樣的頭髮,https://m.hetubook.com.com蓬亂狂野。她穿著寬鬆的花長褲,腰帶太寬大,低低落在她臀部上,襯托出她平坦的腹部。白色背心,細肩帶。
「恐怕如此。」
「你也得回去上班啊?」
「五十街靠近第三大道。」
他掀開手機蓋,撥了個號碼,同時招計程車。上城。
路上車不多。大衛睜眼時,他們已經在皇后區。二十五分鐘後,他和杰生道別,站在中城的人行道上。又將是燠熱難擋的一天,仲夏撲天蓋地濃重的濕氣已然充盈在中城的空氣裡。
「是我。」
「瑞秋爸媽的國慶派對是很棒。」
杰生看著計程車開走,納悶大衛怎麼會https://m•hetubook•com.com北上,他的辦公室明明是在中央車站那邊,在東邊一條街外的地方。
「你也很幸運!埃佛麗長大了,你女兒以後一定很高。」
「我是很急,行了吧?那是妳想聽的話,對吧?」
大衛親吻她,嘴都張開了,一手托著她的頭,另一手將她的臀部拉向他,充滿佔有欲。那是外人不該看的吻,但杰生的目光一秒也沒離開。
大衛在紐約居住多年,卻始終不太習慣聊錢。他從來不愛聊付了多少錢買車、公寓,或聊小孩學費,或他太太的訂婚戒指。可是感覺上,問這些事情對紐約人來說,完全沒有逾越禮儀。
「應該吧。他們用不著我核准他們的派對預算。」他知道自己口氣暴躁,杰生看來有點不自和-圖-書在。讚,這樣最好。
「沒錯。」
「昨晚的派對真棒,煙火很壯觀。」
「要回去真討厭,是吧?」
「是啊。」大衛點頭,半帶笑意,饒杰生一馬。「瑞秋看起來也很漂亮,你很幸運,大衛。」
他到底為什麼來搭七月五日的第一班小巴士?
杰生很篤定,要是他和小金在家裡也那樣,他絕不會搭早上七點三十分的小巴士。
大衛似乎一頭霧水,八成也聽不懂吧。杰生佯裝忙著操作黑莓機幾分鐘,發送電子郵件、聽語音信箱。其實他事情沒那麼多,大概能在長島多待一、兩天,只要他想待的話。他打量大衛。大衛正在打盹,頭倚著座椅的靠頭。杰生不曾思量過其他男人的帥氣,但既然現在有機會,便仔細端詳大衛。他相貌英俊,但hetubook.com.com
不是傳統的型男。也不格外帥。他的西裝價值不菲,這杰生看得出來,但他的整體造型沒有華爾街味,比較符合加州的威尼斯灘調調:深藍色輕毛料單排外套、Ferragamo牌領帶,也掩飾不了他的加州氣質。他往後梳的鬈髮掉下來,後腦的頭髮絕對太長了一點。太多陽光曬紅了他鼻子。他將西裝外套掛在座位旁的掛鉤上,拉鬆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鈕釦,底下透出濃密的深色胸毛。襯衫下看得出肌肉線條。大衛必然是健身房常客。
「是同齡小孩的八十五百分位。」天啊,杰生不敢相信自己會說這種話。小金每次從小兒科回來,都會複述這些數字(上小兒科的次數似乎多得離譜)。坦白說,他甚至摸不清數字的意義。但他知道,就和-圖-書小金所知,這是好數字。
第二天,瑞秋大清早(他回絕她的提議,不讓她取道曼哈頓,將他送到西港)載他到鎮上的小巴士站。當大衛認出杰生.克拉莫坐在第五排座位,他的心微微下沉。車上很冷清,多數人一定打算待在這裡度過長週未。大衛避不開杰生的視線。杰生的目光從書本移開,抬頭揮手,大衛一屁股坐到鄰居隔壁的雙人座椅。
「你在哪?」
他掛斷電話,爬上停在他旁邊的黃色計程車。他報出目的地,然後靠向椅背,擦掉已然凝聚在眉毛上的汗珠。
話雖如此……
在早上這個時間,要他打一場言語羽球賽是力不從心。他想喝咖啡,打盹,看著郊區景色變成都市。他不想和杰生.克拉莫閒聊。
「沒有沒有,那當然。我是要說,煙火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