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他凝視我,正在練習說我—能—看—透—你—的—凝—視,他擁有世界上每一個角落的房子,市長頒給他的匾額和無數個女人。
「不要摸我。」當我背對他時,我低語的說,他的觸摸毀壞了我,我將不再潔淨。
在那晚,我看到布洛德霍斯特的客廳掛著一張妳的照片,妳正站在路聖蘇匹斯的一家童裝店前,那是在巴黎最流行的市中心。
他仍以奇怪的微笑笑著。
然後那裡一片沉默,在這時刻我似乎不可能再說些什麼,假如某人把我帶到某處,我就會停留在那裡。但我正在學習,我藉由各種例子來學習,於是我做了一個深呼吸,鼓足勇氣說:「賓,我能替你做什麼?」
「我愛妳。」他極不協調地說,這已是他今晩第二次說了。
「是的!」我說,但搖頭,我喜歡兒時玩的木製玩具,積木搖晃但沒傾倒,沒什麼事是特別的,所有這裡發生的事也一樣,現在我睜開眼睛。
「我知道妳比妳自己認為的還要好,我知道妳很多比妳想像得到的。」
「我的榮幸!」賓回答。
「妳看來很亮麗。」他說,此時侍者正幫我拉開了椅子,「真的很亮麗!」
我從不知該如何接受讚美。
「是的!」我說,已疲勞於這種「真實或膽量」的遊戲。
但現在沒有一件事諸如以下的事能引起我興趣,妳穿著奇異昂貴的衣服,而這種款式的衣服只有在靠近法國陸軍的女設計師專賣店買到的,彎曲的角度像愛人的手,開瑟米亞夾克有金色的釦子,高領絲襯衫配鞣皮的短裙子,緊緊包住妳窄窄的臀部像比緊身衣還緊。
「為何你想要見我,布洛德霍斯特先生?」我問。
他的頸子看起來像野獸一樣強壯,他的領帶壓迫他像根皮帶,他並不屬於會議室、摩天大樓和昂貴的餐廳,我想他應該在某處流汗,在田地裡,手中拿著斧頭,在陽光下。他修剪整齊的手指看來很奇怪,在他指甲裡應該有泥土、起老繭和馬糞的氣味,但事實並非如此,他桌下的觸摸幾乎和他繼女一樣柔軟。
可能我錯了,這是個猥褻的人?
「我不能。」我說。
「這無關緊要。」
媽對我低語了些什麼,他抬頭蹙眉看著我們說:「噓!在祈福時說話是錯誤的,因為神可能會困惑,它聽不到我們的祈禱。」
「是其他人教妳喝這種最好牌子的伏特加,或這也是我繼女教妳的?」他問,眼睛注視我身上,用他的手擠壓我的手。
媽媽看到了什麼?
「為什麼?」
他對我微笑。
「為何妳說不,露西?妳不知會發生什麼?或妳不想讓它發生?」
「你真討厭!」我說,這是我在一生中首次對人這麼說,且用了卡洛琳最愛用的字眼之一。為表示在我憤怒之前表示禮貌及完美的自制,我說,「你如何能對我如此?」
賓坐在走道的角落,坐在紐約少數餐廳准許抽菸的左半區,他抽完了一根菸,由口中拿出這根棕色的菸,並放在菸灰缸捻熄了它。
他的手是男人的手,它們緊抓住我。
我轉向他,並驚訝我所看到的,現在他看起來像個年輕男孩,他的臉是相當柔和的,幾乎看不清楚,他是一個夢想家,我看到了他想讓我看到的一面。「沒有什麼可告訴你的。」我說謊。
他又坐回桌前同時把手肘擱在桌上,他的眼睛紋風不動,賓.布洛德霍斯特從不眨眼。
當我靠近桌子時,他正好抬起頭。
「妳想吃點什麼?」賓問我。
「為何妳不放輕鬆享受這時光?」他問。
「我希望我們能找個時間碰面。」他說:「或許我請妳喝杯酒,吃頓晚餐,或做一些什麼事。」
「我曾想打過電話給你,賓,就在你在聖地牙哥做一些無法採信的工作的另一個晚上,我想我們可合作千萬元標籤的生意,我真想謝謝你的幫忙,當然也謝謝你可愛的妻子為我所做的裝飾物。」這個神秘的男人說。
「當我嫁給妳爸時,我還有工作,露西,我那時賺的和圖書錢比大部分我認識的人還多,時尚雜誌還替我做過一個專題,我仍有那本雜誌,假如妳想要知道媽年輕時做些什麼。」
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真的不期望如此。
「不!」我說:「不!」
我不想知道,你沒什麼事可教我,你太花言巧語,比生命還浮脹,同時你是卡洛琳的繼父。我沒說什麼,我沾麵包上一顆顆的芝麻來吃,並在桌巾上放了一小堆。「我說:『卡洛琳,妳的新室友是我曾見過最美麗的女孩。』卡洛琳對此很生氣,她不喜歡任何一個人在任何事上比她好。」
當我還是孩子時總是注視著太陽,媽總說那會讓我瞎了,我從沒摸爐子,我知道它會燒傷我,我從沒從陌生人手中拿糖果,而我現在這裡,我們不知最終仍看透對方。
「不是因為洋蔥的關係,露西。」她說。
親愛的,我以前從沒被人叫親愛的,這個字眼浮盪在我們之間,是太成人式的外來語,這個坦白的聲音,充滿豐富的音質,像香檳杯輕輕碰觸的聲音,或鑽孔錐碰大理石地板的聲音。
我頭暈目眩,這聲音是個比較老的男人聲音,可能比賓還老上好多歲,戴著灰黑色的眼鏡,同時做適當的運動來保持體態。
我急急忙忙的說:「你和她媽媽結婚了呀!」
爸爸站在桌子的前頭,看著她,他是驕傲的,每件東西在適切的位置,當她完畢,他舉起酒杯唱讚美詩,小小的銀色高腳杯是他偉大的祖父傳給他的,他家的名字精巧的雕刻在銀器上,如此平滑和磨光,以至於幾乎看不到。
「別對妳自己說謊,露西,妳想來這裡。」
我的天呀!
在相片中幾乎看見妳明亮、閃耀眼睛的反射,這個表情震驚了我,握相機的人,可能正在哄妳微笑,而妳直視攝影者,以一種神昏顛倒、仰慕和不經意的神情目視他,就好像妳將追隨他到地球的盡頭。
我沒胃口,別桌盤子冒出的蒸汽弄的我不舒服,在我們周圍,我只看到人們的嘴裡嚼著食物。
「為何你想要見我,布洛德霍斯特先生?」我重複問。
「告訴我妳不想這樣。」他說,好像他贊許某些事,他認為我的思想和身體是同步的。
「賓.布洛德霍斯特。」我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我耳後傳來。
「那個女人不好,露西。」媽媽說。
他停了一段足夠對我露齒而笑的時間,酒窩深陷,像碰到極難應付的事,請—你—做—比—露—齒—而—笑—更—好—一—點—的—事。
在安息日的晚餐上,我看著他們,媽媽三度用手揮過兩支燃燒的蠟燭,複誦安息日的希伯萊文,她頭上綁了一條頭巾,她用手蓋住眼睛,她的結婚戒指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她不知道這些字的意思,她只記得這些字的發音。
我想像年輕的賓和有名的女演員如、法.當威(Faye Dunaway)、羅麗.貝寇(Lauren Bacall)、及凱薩琳.丹尼佛(Catherine Deneuve),我想像和他走在一起的任何一個女演員,這些女演員就算有最長的小腿,也沒有一個人能將她的頭放在他肩上,我想他會點支菸,而現在他也正在抽菸,吐出一層厚厚的灰煙,籠罩我們像件天鵝絨斗蓬。
「我不能!」我說。
他用一把特殊的刀切綁穂帶的白麵包,麵包屑灑在刺繡的白色桌布上,媽媽眼睛溜轉,但他沒看到,他遞給我們每個人一小塊麵包,做為奉獻物。
稍晚我坐在牛奶箱上,抽我慣常抽的菸,隔壁門的狗對我咆哮,我如果是牠,我會安靜,安息日抽菸是被禁止的,我幾乎聽到爸爸搖搖擺擺走到我上面的客房,他將準備在這個空氣流通的房間,在這有人工鑲黃色甜甜圈的淺藍地板房間睡覺,很久以前,這是我的育嬰房,媽媽坐在客廳聽詠唱調,但我一點也不擔心她,她不在乎我是否抽菸,她將很晚才睡,一邊啜酒,一邊讀暢銷書:當她夠累,她會提起足尖走到主臥室,把自己攤在一個寬廣的床上,和在和-圖-書一人無夢的睡眠中睡去。
「那是誰?」媽媽問。
「為何你必須如此做?」
「妳並不真的訝異我打電話給妳,是嗎?」他問,同時向我微笑,一個帶有陰謀的微笑。
我們互相握手,賓沒說我的姓,使我幾乎感到視而不見,好像這次的談話並沒真的發生。
當他領我走上西六十七街,進入停在外面深藍豪華轎車,他寬厚的手放在我細小的背上。
「我不應該來這裡。」我說,首先是在今天晚上來,我現在的聲音像自己。或至少像我喜歡的樣子。
「我告訴卡洛琳今晚我要見妳,她知道的,露西,同時她知道我對妳有什麼感覺。」
在這過去的半小時,賓.布洛德霍斯特告訴我,他愛上了我,他且以這相同正確的語調點了一份燻鮭魚配蘆筍,他並說在這種迷失的戲劇中通常伴隨著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
瞬間我喉頭梗住的東西似乎變大些。
「什麼?」我重複問。
我又想起那段祈禱文:「為我曾犯的罪解除羈伴,為我過去的爭辯懺悔,為我曾陷害鄰居贖罪,為我的嫉妒懺悔。」
「相信我。」他說,並將椅子靠回桌子,「妳不需要抱歉。」
「告訴我有關卡洛琳的事?」他說。
她用一把厚實的刀切蔬菜;有蘿蔔、洋蔥、南瓜,用以準備安息日的晚餐。
「你如何能愛我?你甚至不知道我。」
他打電話來只想敘敘嗎?
「我很抱歉!我必須走。」我微笑的告訴他,不在意自己身在何處,依然保持彬彬有禮。
領班把菜單放在我們面前,他告訴我們今日特餐,口氣好像在背誦,我想邀他加入我們,請不要讓我們獨自留在這裡。
「我很好,謝謝你。」我說,為了失去一些東西而過的更好。
當他替我點菸時身略前傾,手明顯可見在顫抖,我從不認為自己是漂亮,但現在,在這一個禮拜之內重新被定義了,我感覺自己好像在演電影,而這個角色所及之處音樂昇揚,我的聲音被雕琢過,它們屬於一個人的,那人有瘦長的腿,顫抖的聲音和覆蓋一眼的頭髮。「你總在卡洛琳背後做這樣的事?」
「不能!」他說。
「看著我!」妳再次說,我們窗戶上垂著堅固的冰柱,「露西,打開妳的眼睛。」
我試著不去想為何我在這裡,集中注意要收拾這個局面,我有一種一連串危險可怕的沉淪感。
商人鬆了領結坐在吧檯邊喝他們的酒,有三個女人站成一團,希望有另外的人加入,她們的衣著很像,是流暢的絲質衣服,同時也都戴相同的黃金和白金手錶,她們在這麼一個平靜的星期四夜晚來這裡做什麼?我注視她們長長的頸背,想像她們是舞者,而在她們背後的現代壁畫,也披著絲,由她們的頭投射過來。
他叫了侍者,而我點了一杯純伏特加酒,我曾看卡洛琳點了很多次。
我想教育是矛盾的,荆刺的樹林,沉默的傳奇和持續被保守的秘密,現在我也有一些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它保存在我雙唇間,在我舌下,我想到死仍保有它。
這兩個男人又再度握手,計畫下週在紐約運動俱樂部會面。
「我告訴妳,露西,我喜歡和我繼女的朋友交朋友,而毫然疑問妳是卡洛琳的一個非常特別的朋友。」他說。
「妳父親如此愛我!」媽告訴我:「他總希望我在他旁邊,他想當他早上離開去工作時,我在這裡,他也想在一天終了,我在門口守候他。」
享受時光,我正享受時光嗎?我的心跳比平常都快,我的喉嚨有塊東西,好像正打算哭,我吞嚥困難,伏特加酒從旁邊滑落而下。
我們彼些凝望直到爸爸由桌巾上抬起頭,「別吵!」他平靜說:「別在安息日戰鬥。」
「告訴我妳不想這樣,露西,告訴我而我將會離開。」卡洛琳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事實上是有。」他說。
賓直到史蒂芬離開幾步遠後問我:www.hetubook.com.com「妳知道他是誰嗎?」
「哦!卡洛琳怎麼樣了?」媽媽說,語調諷刺。
「妳學的真快,小露西,不是嗎?」
我有種感覺,這已不是首次他看到一個女人由布洛德霍斯特公寓離去時帶著眼淚,但他並不了解,我想我已失去我最好的朋友了。
「哈囉!露西嗎?」一個熟悉的聲音,但我不確定是誰?
「你能在電話中說嗎?」我說時手指劃過臉頰。
「哇!」當他們找到我時,他們將說:「她一定沒在看,她失去了方向。」
他又搖頭,「妳還有很多事要學習,小女孩。」他說,但我沒有看他,我暗中拿起包包,暗中摸索走出了門。
「她是誰?」我問。
「是的!」我繼續對打電話的人說話。
「假如妳們之間沒發生什麼事,如此做又有何不同?」他重複的說。
同時他很快凝視我一下。
或做一些什麼事,我幾乎不能相信這句話。
他彎下腰來吻我,我感到粗糙的短鬚碰到我的臉頰,然後是唇,舌在我嘴裡探索,我閉著眼,臂環繞著他的頸子,感覺他手緊壓我的後背。我睜開眼,一陣震驚讓我了解我正在做什麼,我覺得我好像在一塊田地、一塊石頭下或一個洞穴裡醒來,我不屬於這裡,他是卡洛琳的繼父。
媽媽並不喜歡她,每當她提及卡洛琳,就用瞧不起的口吻說話,假定只有她知道似的。
在這個光線昏暗的房間,他的臉看來柔和,他棕色的大眼睛是相當漂亮,我能知道法、羅麗或凱薩琳是怎麼看他的,我看到他前臂伸長拿酒杯,同時拿起酒的目錄研究它。「香檳!」他說,並將酒的目錄傳給侍者,「這是妳最愛的。」
「就這樣?」
「停止,露西。」他說,此刻他的聲音很像卡洛琳,「我們都知道為何我們會在這裡。」
我將在星期四晚上八點,在藝術家咖啡廳和賓.布洛德霍斯特碰面,「下午不好,晚餐比較好。」他說。在燭光下,每樣東西會變得柔和些,他有些事要告訴我嗎?可能是,可能不是,可能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他,他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事嗎?或是我想從他那裡知道一些事?而我們該如何開始呢?
「請問哪位?」我再度問,聲音尖尖的。
「卡洛琳不同行嗎?」我問。
「當我看一個人,我就足夠了解他。」媽媽說。
「當我比妳大一點的年紀,我和世界最美麗的電影明星中的一個私奔。」賓說:「而妳讓我想起了她。」
在電梯裡,我頹倒在一個角落,染眉毛劑弄髒了我的臉,操作電梯的老先生遞給我一條手帕,我拿了它,但沒有感激他。
他雙手盤在頭上,然後往後靠,他注視我,他沒打算說話,包圍著我們只有瓷器和水晶杯安靜的碰觸聲,人低低的說話聲增強,好像每個人正打算提高音量。
哦!我的天啊!
「妳是不同一年前我在史密斯大學碰到的女孩子,妳已經長大了,發生什麼事了?」
「妳許什麼願?」媽媽曾在好久以前的生日問我。
「有什麼特別的事要討論的嗎?」我問他。
你想知道什麼?另一方面來說,你還不知道嗎?
他把指尖放在我鼻子上,他觸摸的感覺好像酒精擦在新的瘀傷上。
「事實上,我只想點杯酒。」
「是因為卡洛琳的緣故?」他問。
「你在說什麼?」我問,我的話聽在自己耳裡像個平淡的回聲,一首熟悉的歌反覆唱著。他的聲音像腳底上的碎石聲,沉重、喉音和不均衡的,他把我雙手抓住。
我坐回餐椅,爸爸的盤子空了,媽媽的盤子只剩一半,我的盤子當然還是滿滿的,我切牛肉成細小的塊狀,並慢慢地吃,一次一塊。
這城市像被單覆蓋著我們,法式的門打開就進入一個聳入雲霄的玫瑰花和*圖*書園,深夜的風吹得颯颯作響,把我從伏特加酒、香檳和白蘭地的殘餘後勁中喚醒。
「只在我必須如此時。」他說。
「妳好嗎?」他問,聲音透過電話顯的更深沉。
「我是問妳,妳晚餐想吃什麼?」他說,同時綻開了半個笑臉,另半個臉仍是嚴肅的,全然如此,就好像他想告訴我這只是半個玩笑。
所以事情發生了,像很久以前發生的事,那時我迷失了,我駕一部車駛在鄉村路上,我腳踩著,速度儘可能地快,左邊有懸崖,右邊瀕臨大海,我無視任何事,速度就是那麼回事。
「什麼?」我不能想像是否聽的確實,我的手掌迅速潮濕。
他再度露齒而笑,置我於角落。
我沒回答,我從他眼裡看到每件事了。
我注視爸希望他支援我,但他正在檢視桌巾上的酒漬。
「妳爸爸不想要我工作。」她說:「妳爸爸是如此愛我,也希望我屬於他一個人的。」
我在要去賓公寓的路上,幾乎覺得是生病了。
那是首次我自己把蠟燭全都吹熄。
我正踏在危險之淵。
在我閉著的眼睛下,銀河中的藍色星星以複雜的形式展現,以一種行動,一種無言的語言。
他暫停一下說:「但對卡洛琳而言,這沒什麼要緊。」
每件他說的事似乎預先被安排在只有他知道的議程上,他遵循這個議程好像一個建築計畫,他追趕我到一個限度中,那裡他根據指令已建好了具象的基石、中央空調系統和防火梯。
「什麼事也沒有。」
他問:「親愛的,晚餐吃什麼?」
他們將把我由一片碎石中一塊塊的撿起,這裡一隻手臂;那裡一隻腿,臉是不可辨認的。
「我很好奇。」我說。
當她用圍裙擦眼淚,她聲音顯得很哽咽。
「妳幾乎不了解她。」
「他剛買下職業棒球加盟權。」賓說時仍看著史蒂芬的背影沒入擁擠的人群,「他常拉我參加所有這些該死的慈善事業,多愚蠢的一件事!」
「我愛上妳了!」他說,同時請我把鹽遞給他。
「我是賓.布洛德霍斯特。」
「妳爸爸是如此愛我。」她曾如此說。
「告訴我有關卡洛琳的事。」他說,且在我看窗外夜色時,輕觸我的肩膀,他的觸摸是種奇妙的熟悉,好像他是夢的一部分,好像他在我夢裡觸摸我。
我頭枕在賓的肩上,直視前方看到不准U形轉彎的標誌,當我們走遠U形標誌就像一條蛇匍匐前進。
賓鎮靜的往上看,好像他和一位非他妻子的人在餐廳用餐,不是一件棘手或產生問題的事。
他停了一下說:「是的。」
「我覺得不舒服。」我低喃說,仍驚訝賓愛我不知有多久,以至於敢公然宣告,之後在他豪華轎車的後座吐了到處都是。
當一隻小鴨第一次睜開牠的眼睛,無論看到什麼都會印在記憶裡:一隻鵝、湖、在雲層中的臉和在月亮中的人,曾經有個農夫確信一群鴨剛出生時首先會看到牠們的蛋裂開,以牠如此的年紀,牠們遵循牠的足跡,從沒離開牠的身邊,一個有雙翼和白色的影子。
「為何妳不喜歡卡洛琳?」我問。
「哦!繼續嗎?露西。」他的微笑是自在且自制的。
這時電話鈴響,我是應話的人。
「哈囉!史蒂芬。」賓說,同時伸一隻手,跨過餐桌,越過我。
「告訴我。」他說,當他簽美國運通卡時沒清點帳目。
他眼睛沒有眨動,當他下唇淺淺啜酒,我盯著他看,他手在我大腿中滑動。
「妳知道我第一次在史密斯大學宿舍見到妳,我怎麼跟卡洛琳說妳的?」他問。
我們並非真的看到對方,我們在對方的眼睛中看到卡洛琳。
「一個什麼人?」我問。
「不!」我說,我的聲音只能發出一個音節。
她沒告訴我,也沒人曾告訴我,假如你許一https://m.hetubook.com.com個最深沉的願望,假如你完全真實的揭露願望,你的願望就可能成真。
「媽,為何洋蔥會讓妳流淚?」
「妳在臉紅。」他說。
妳的頭髮被太陽眼鏡推高,像個皇冠似地擺在妳的頭頂,妳如往常一樣迷人,前額微略閃耀,眉毛以一種奇妙的表情聚在一起,就像往常妳希望成為任何地方的注意中心。
「所以我不相信標籤,露西,妳也可以捨棄它,假如妳也不相信的話。」
此刻,我想到神的仲裁,而我們也被打擾了。
「我沒有。」我愚蠢的說。
我注視四處除了賓之外,餐廳的牆上佈滿了天使壁畫、愛神的雙翅、裸女舞蹈,在吧檯上有水煮蛋排成圓圈,人們吃這些嗎?假如是,要如何吃呢?
我又感到臉紅,臉紅似乎是我面對賓永遠不變的顏色,他想做什麼?為何他如此喜歡我臉紅?可能因為他知道他辦的到,我分析這會把事情弄的更困難,只有兩個人才能玩這個遊戲。
「是我的電話,媽。」我回答,但沒回答她的問題。
「長襪。」他說:「我喜歡長襪。」
「露西,誰的電話?」媽從飯廳問我,她討厭晚餐時被打擾。
「我曾要卡洛琳加入我們,但她並不喜歡我見妳。」他對我說。
「我必須走了。」我說。
我想這個皺眉有天將成為永恒,而妳仍是注意的焦點。
「史蒂芬,見見我的朋友,露西。」賓說。
「有關她什麼?」
在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放一隻手在我胸前,在他觸摸之下,我的乳|頭昇起。
「為何妳停止工作?」我希望她不要說:「因為生妳的緣故。」
「妳聽到我說話了嗎?」他仍然再問。
「說謊。」他柔和的說,好像一種讚美,我又向世界的黑暗踏入了一步。
「很好!」
「我們快到了,親愛的!」賓說,同時打開窗子。
「露西,妳的晚餐變冷了。」媽媽走近廚房,聲音伴隨而至。
他沒回答,他坐回椅子,張開雙臂,但眼睛沒離開我身上,這是一個商業上的交易。贏或失去這提案,我不知賭注是什麼?但我知道很高,賓.布洛德霍斯特不能相信他會受挫。
你想做什麼?走開,我生命的每一分鐘會變得更複雜。
「抱歉,你說什麼?」
這一週我變成一個可愛的人,一個天才,我不斷背叛,簡言之,我想我長大了,我看到我的菸從橘色部分冒出烟霧臨風招展,然後在夜晚的天空中消失,我看著烟霧往上冒,由於習慣的驅使,我發現自己在夜晚深厚的雲層中找尋祖父,片刻間,我想我看到偉大的學者傑克伯.葛林貝格,用我心靈之眼,看到他正在蹙額。
「露西,睜開妳眼睛。」妳懇求,妳的聲音伴著鼻息上升又下降。
我喝了一小口酒,並把一塊冰放在嘴中,把它放在舌下,直到對這種冷感到麻木。
「不,不是真的。」
我凝視他,陷入一種無助的狂野中。
「妳不知道?」這句話聽來有些讓人發笑。
「我希望變成大人。」我告訴她,大聲笑以至於露出我掉了的牙齒。
我聽到他在笑,很明顯地我說錯話了。
他的眉毛舉的高高的像兩隻海鷗,哦!他正在想,她將給我一個困難的時間。
「很快就沒事了,小姐。」他告訴我。
「謝謝你。」我說時眼睛仍看著地板。
「不!」
「妳不想來這裡嗎?」他問。
「卡洛琳。」我說了謊。
在儀式完成,他坐下,順順頭上的氈帽,當他看到媽,臉上綻開最寬闊的微笑。
蘇聯的鋼琴家魯賓史汀,蘇聯的小提琴手喜福兹和德國籍的猶太國王艾休克涅茲又彷彿正在演奏……
他微笑,頭一前一後的搖擺:「我想,妳說妳們之間沒有什麼……」
我又啜了另一口酒,很驚訝地發現我杯裡幾乎空了,賓請侍者再送另一杯來,他自己只喝沛綠爾礦泉水。
「是的,請問哪位?」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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