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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厲害,世蘭,每天晩上,當太茜做完所有她母親叫她做的家事後,她和奧莉薇偷偷地溜到我的茅屋,奧莉薇把她學到的一切東西都教給太茜。對奧莉薇而言,太茜便是非洲。這是她遠渡重洋要找的非洲。對她而言,這一切都是艱難的。
她從未向我借過衣服,因為我根本沒多少。但我一直向她借東西。
你長大會成為一個強壯的基督徒,我告訴她,一個能幫助她的同胞前進的人。你會做一個老師或護士,你會旅行各處,你會認得許多比酋長還偉大的人。
有一次,我把它們掛在牆上的那塊布和遮牆的草蓆上,使我覺得自己渺小和不快樂,於是我把掛像拿下來。即使是基督的像,放在其他地方很合適,唯獨放在這兒很奇怪。學校裡當然有這些掛像,聖壇後也掛了許多基督的像。我想,這夠了,不過撒母耳和柯琳在他們的茅屋中掛著聖像和十字架。
柯琳今早告訴我,妮蒂,為了讓和*圖*書這些人的腦子不會搞糊塗,我想我們該稱兄道妹。這些人總是弄不清楚,老以為你是撒母耳另外的太太,我不喜歡這樣,她說。
我希望你來看著我的茅屋,我愛極了它。不像我們的學校是正方形的,也不像我們的教堂是沒有牆的,只有一個圓的樹葉屋頂。我在泥牆上掛著歐林卡人做的盤子、草墊,還有一塊部落的布。歐林卡人織的布非常美麗,是用手工的,他們還用樹幹、黏土、莓子、靛藍來染色。中間是我用石蟣做的灶,另一邊是我的床,上面掛了蚊帳,看來像是新娘的床。我還有一張小小的寫字檯,我就在上面寫信給你,還有一張凳子。地上有草墊子,整個房子五彩繽紛,給人溫暖和親切的感覺,我唯一的願望是能有一扇窗子。村裡的茅屋都沒有窗子,當我跟那些女人提到窗子,她們都笑起來。因為有雨季,想裝窗子是荒唐的念頭。但我決定要開扇窗,即使每和-圖-書天有雨水打進地上。
你沒什麼,她說,只是傳教士的佣人。
別叫孩子叫你妮蒂媽媽。她說,甚至在玩的時候。
她有個小女孩名叫太茜,在奧莉薇下課以後跟她玩。亞當是唯一在學校裡跟奧莉薇說話的男孩。他們對她不壞,只是因為她在做男孩們做的事。不過你別擔心,奧莉薇有你的固執和明見。她比他們都聰明,包括亞當在內,他們加起來也沒她聰明。
但我不是任何孩子的母親,我還是有用呀!我說。
過了好久才有時間寫信給你。跟往常一樣,不論我做什麼,我都會寫信給你。在做晚禱的時候,在煮飯的時候,親愛的,親愛的世蘭。我想像你真的收到了我的信,你正在回信給我:親愛的妮蒂,我過得就是這種生活。
自從我們來的第一天,我便注意到柯琳改變了。她沒生病,她跟以前一樣努力工作,她還是好性情。但有時我感覺到她的精神在受試煉,她心中https://m.hetubook.com.com有事。
太茜會嗎?她要知道。
沒問題,我說,我很高興你提出來。
它是她們所能想到最好的地位,我告訴她。
太茜為何不能上學?她問我。當我告訴她歐林卡人不相信女孩應受教育時,她很快說,他們像國內的白人,他們不要黑人受教育。
歐林卡的人認為女孩不用受教育。當我問一個母親她為何這麼想,她說,女孩什麼都不是,只能嫁雞隨雞,妻以夫貴。
還有一件事,她說,我們不要互借對方的衣服。
會的,我告訴她,太茜也會。
她們為何說我會做酋長太太?奧莉薇問。
親愛的世蘭:
我們早上五點起來,吃一餐簡便的早飯,玉米粥和水果,然後是早上上課。我們教小孩英文,讀,寫,歷史,地理,算術和聖經故事。到了十一點,我們吃中飯和整理家務。下午一點到四點太熱而動不了,有些母親坐在他們的茅屋後面縫衣服。到了四點,我們教較大m.hetubook•com•com的孩子;晚上,我們教成年人。較大的孩子習慣到學校來,但較小的不習慣,被他們的母親拖來,又叫又踢的。他們全是男孩,奧莉薇是唯一的女孩。
這樣你覺得心安嗎?我問她。
我願意用所有的東西來換一張你的照片,世蘭。在我的箱子裡有許多像片,是英國和美國的傳教協會給我們的。有基督的像,使徒的、聖母瑪麗亞的、釘十字架的、李文斯頓的、史丹利的、史懷哲的。也許有一天我會把這些像掛起來。
這使我有點為難,但我沒說什麼。孩子們叫我妮蒂媽媽,是因為我跟他們相處太熟了。但我從未想取代了柯琳的位置。
他胖,一嘴亮閃閃的大牙。她想她晚上會做有關他的惡夢。
他孩子的母親呀!她說。
  你的妹妹
妮蒂
她說是的。
說真話,我在這兒的辛苦遠超過我能想像的,我打掃學校,做完禮拜後https://m.hetubook.com.com收拾東西,但我不覺得我是一個佣人。我很訝異,這女人,她的聖名是凱瑟琳,竟會這樣看我。
例如,蟲子,咬得她很難過,她晚上睡不好,因為森林中的吵雜聲嚇到她。她過了很久才習慣這兒的食物,雖然有營養,卻談不上好吃。村裡的女人輪流煮飯給我們吃,有些很乾淨,也很用心;有些不然。奧莉薇最不喜歡酋長太太們煮的飯。撒母耳認為也許是她們用的水,她們用另一個泉水,即使在乾季,那泉水也很清澈。不過我們其餘的人沒影響,奧莉薇不喜歡那些太太們煮的飯,也許是因為他們看來都不快樂,工作又辛苦。每次她們看到她,她們總是說有一天她會成為她們最小的姐妹,做酋長的太太。這只是一個笑話,她們喜歡她,但我希望她們不要這麼說。儘管她們很不快樂,工作辛苦得跟驢子一樣,她們還是認為做酋長太太是光榮的。他挺著大肚子,成天走來走去,跟巫醫聊天和喝椰子酒。
她會變成什麼?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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