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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歐林卡人說的,但他們這麼說好像他們知道在白小孩來之前的歷史,他們知道他們的前途。他們說他們知道這些特別的小孩,他們會彼此殘殺,他們仍然很氣沒人要他們。他們會殺許多其他有顏色的人。事實上,他們殺了太多有色人種,結果每個人都會恨他們,如他們今天恨我們一樣。然後他們會變成新的蛇。一個白人不論在任何地方被發現,他會被不是白人的人打死,一如他們今天對待我們一樣。有些歐林卡人相信生活會一直這樣繼續下去。每一百萬年,這地球上會發生一些事,人們會改變他們的樣子。人們也許會長出兩個頭來,一個頭的人會把兩個頭的趕走。但有些人不認為會這樣,他們認為,當白人不再存在在這個地球上後,唯一阻止把別人當成蛇的辦法是每個人都接受別人,視大家都是上帝的兒子或是一個母親的小孩。不論他們看來像什麼或他們怎麼表現。你猜他們怎麼對付蛇?
妮蒂說他們很會想,我說。但他們要想的太多,要想上好幾千年的事,所以他們很難想通一件。
那我要做狗了,他說。
於是我說,這話你應該告訴在非洲的男人。
我想殺了你,XX先生說,我打了你幾次耳光。我不懂你和秀格是怎麼好起來的,令我困擾不已。她以前對你不好,這是我知道的。但等我發現你們兩個老是替對方梳頭髮時,我開始擔心起來。
她對你還是有感覺,我說。
不是,蘇菲亞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告訴你我不會愛你的兒子,你要怎麼愛他便去愛他,但你得承受痛苦的後果。黑人就是這麼過的。
我相信他們現在還是一樣,XX先生說。
那是誰呢?XX先生問。
對啦,我說,這是白人給他們父母的象徵。他們很生氣被趕出去,被說成是光身子的,他們決定只要找到我們,一定要把我們砸死,就像他們對付蛇一樣。
蘇菲亞和秀格不像男人,他們也不像女人,他說。
我們沒提蘇菲亞的問題。我們不能笑這件事。蘇菲亞跟家中相處還是有問題。此外,伊蓮娜.珍也是她的問題。
何況,她給了我這麼多快樂的日子。她在她自己的新生活中學到新的東西。現在她和傑曼尼以及她的一個孩子住在一起。
他以前問過我的小孩。
這些歐林卡人崇拜牠。他們說誰知道蛇是什麼,也許牠是他們的親戚,但可以確定一點是,牠是他們看過最聰明的、最乾淨的、最狡猾的東西。
他不是你看過最聰明的小孩嗎?她問蘇菲亞。
音發起來有點像歐馬坦古,我說。這字的意思是說一個沒光身子,接近上帝創造的第一個知道他自己是什麼的人。在這第一個人之前還有許多人,但他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來的。你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人注意任何事,我說。
是蘇非亞把我養大的,伊蓮娜.珍說。沒有她,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最喜歡秀格的就是她的所作所為,我說。當你看秀格的眼睛時,你知道她到過哪裡,看過什麼,做過什麼,而她自己也知道。
那你的打擊,他說。只有經驗。你知道,每個人遲早都會經驗到一些事。他們所能做的便是活下去。我開始意識到是在我告訴秀格說我打你是因為你是你而不是她的時候。
我說,如果我們要過得更好點,我們得重新開始,我們手上只有我們自己。
我說,你知道黑人也有所謂的白公病。但你從未聽說白人有黑公病的,除了有白人血統摻雜在內之外。在這些事情發生時,非洲是沒有白人的。
非洲男人也縫衣服,我說。
XX先生認為這些都是男人作風。但哈波不以為然。我告訴他,對我而言,秀格最像女人,特別是她跟蘇菲亞很像。
是呀!我說。秀格是衣架子。
他沒煩到我,杭瑞苔說,他只是www.hetubook.com.com呵我癢。
小雷諾可愛嗎?伊蓮娜.珍小姐對蘇菲亞說,爸很喜歡他,她說。他喜歡有個外孫是以他的名字命名,而且長得這麼像他。
XX先生似乎是唯一了解我的人。
哦!她現在幾乎每週寫一封信給我。很長的信!寫滿了她以為她忘記的東西,還有沙漠、印地安和洛磯山脈。我希望能跟她一起去旅行。有時我覺得很氣她。氣到可以把她的頭髮從頭上扯下來的地步。但我又想到,秀格有權過她的生活。她有權找她喜歡的人去看看這世界。我愛她便不應該剝奪她的任何權利。
我在成長時,他說。我常跟我媽一起縫東西,因為她總是在縫東西。但每個人都笑我。不過我喜歡縫東西。
你是說他知道他是一直傷害你的人?他問。
他什麼都不愛,除了軋棉機之外,她說。晚上十點還在工作。他不工作便和別人打撲克牌。我哥哥看到他的時間比我還多。
現在我們在這兒縫衣服,談話,抽著我們的煙斗。
你知道嗎?我對他說,非洲人認為白人是黑人的小孩。
雷諾.史丹利現在爬到杭瑞苔的草蓆上,想要咬她的腳。最後,他開始咬她的腿,杭瑞苔伸手到窗臺上,遞給他一塊餅乾。
我有我自己的麻煩,蘇菲亞說,當雷諾.史丹利長大後,他會是他們中的一個。
他們在哪打仗?史丹利.厄耳問道。
XX先生皺眉,看著不同顏色的線。他舐舐手指,把線穿進去,打個結。
多謝你對我們做的事,蘇菲亞說。她自己也不好過,眼中有一點水。等伊蓮娜.珍和雷諾.史丹利走了後,她說,像這種時間使我知道這世界並不是我們造的。所有的黑人在說要愛每個人時,他們並未深思他們說的話。
你不喜歡他,只因為他長得像爸爸,伊蓮娜.珍小姐說。
即使他對我這麼壞,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為何不恨他。我不恨他有兩個理由:一是他愛秀格;二是秀格以前愛他。何況他正試圖改變他自己。我不是指他努力工作,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或是他知道有些事是上帝的安排。我是指當你跟他說話時,他肯聽。有一次,我們在談話時,他說,世蘭,身為一個自然人,這是我有生第一次這麼滿意。這好像是一種新的經驗。
還記得蘇菲亞把瑪莉.艾格妮斯牙齒打落的那個晚上嗎?他問。
你知道我從不想我媽和爸。你知道我一向認為自己很堅強。但現在他們死了,我看到我的孩子們長得這麼好,我便想到他們了。下次等我回去,也許我會給他們的墳上獻點花。
但他只是一個小娃娃!伊蓮娜.珍小姐說,以為這麼說可以澄清一切似的。
你是說,我甚至不能愛我的兒子?
是呀,XX先生說,但他們錯了。
那是真話,XX先生說。
他們叫亞當什麼?
他們說在亞當以前的人都是黑的。一天,他們要殺一個女人,因為那女人生了一個沒顏色的小孩。他們最初以為這跟她吃的東西有關。但是又有一個女人生了一個,也有女人生雙胞胎。於是人們把白色的嬰兒和雙胞胎都處死。所以亞當並不是第一個白人。他只是第一個沒被殺的白人。
我愛孩子,蘇菲亞說。但所有黑人女人說他們喜歡你的小孩是說謊。她們不會比我更喜歡雷諾.史丹利,但你這麼急的要她們說好話,你想她們會說什麼?有些黑人怕白人,甚至說他們喜歡軋棉機。
那時你縫的衣服便不錯,他說。我還記得秀格常穿的衣服很美。
就像我這麼久才注意到你是多麼好的伴侶,然後他大笑。
不管有多少電報來說你們一定淹死了,但我還是從你那兒接到信。
小雷諾.史丹利現在爬到杭瑞苔的臉上,吮著她的臉,弄得她一臉口水,想要吻她。我以為和_圖_書她隨時會把他推倒,但她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每過一陣子,他都要去弄她的眼睛,結果又一屁股坐在她胸前笑著。他拿起她的一張牌,要她咬。
現在沒人會笑你了,我說,喏,幫我縫這些口袋。
男人和女人穿的衣服應該是不一樣的。男人應該穿褲子。
但他也很可愛而且聰明。她吻著他頭的側面。
史丹利.厄耳說,這兒好像每個人都是黑人養大的。難怪我們養得這麼好。他對我眨眨眼說,蜜糖派,他對伊蓮娜.珍說,我們該走了吧。
我覺得他在這兒待了很久似的,蘇菲亞說。
他很胖,蘇菲亞說。把她燙的衣服翻過來。
我們,無疑的,XX先生說。
他不會的,伊蓮娜.珍說。我是他媽媽,我不會讓他對黑人壞的。
唯一令我困擾的事是她從不說她要回來。我很想念她,想念她的友誼,如果她要帶傑曼尼一塊回來,我也很歡迎。我是誰?有什麼資格告訴她該愛誰?我的工作就是好好愛她,對自己真實。
大多數時候我覺得很窩囊。我有個很好的妹妹叫妮蒂,我有個很好的女朋友叫秀格。我還有很好的孩子生長在非洲,唱歌和寫詩。最初兩個月很痛苦,我告訴這世界。但現在秀格約定的六個月期限已經過去了,她沒回來。我告訴我自己的心說不要去要一些要不到的東西。
我知道,他說,我不怪你。如果一個騾户可以告訴別人牠所受到的待遇,牠也會說的。但你知道有些女人會很高興聽見她們的男人說他打他太太,只因為她不像她們。秀格以前很高興我這麼對待安妮.朱里。我們兩人毀了我前妻的生活。但她從未告訴過別人。她也沒人可以說。她的家人把她嫁給我後,好像把她扔到井裡去一樣。我不要她,我要秀格。但我爸爸作主,他給我他要給我的太太。
我覺得你是唯一愛我的人,伊蓮娜.珍小姐說。媽媽只愛哥哥,她說。因為爸爸愛他。
他們是小丑,他說。跟我以前一樣笨。
有時我想秀格從未愛過我。我站在鏡子前面看著光著身子的我自己,她會愛上什麼呢?我的頭髮短而綣,因為我不再把它弄直了。因為秀格說她喜歡這樣不必弄直。我的皮膚黑,鼻子只是鼻子,嘴只是嘴。我的身體跟任何女人的身體一樣,正因年紀而在改變。沒有特別値得人愛的地方,沒有蜜色綣曲的頭髮,不聰明伶俐,不年輕新鮮。儘管我有一顆年輕新鮮的心,像奔放的血一樣。
  你的姊姊
世蘭
同意,他說。然後他又說了一些令我訝異的話,因為是那麼有思想和見識。他說,我愛過,也被愛過。我感謝上帝讓我了解到愛不是因為一些人的呻|吟和哀悼而能停止的。你喜歡秀格我一點也不奇怪,我一生都愛她。
我繼父,我說。
這很有趣,他說,但他還是在專心縫他的下一針。
他們現在都死了,他說。死了有九或十年了。盡了他們最大的能力來讓我們受教育。
然後這個老魔鬼把他的手臂繞在我肩上,跟我靜靜地站在前廊上。過了一會,我把我僵硬的頸子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心想,兩個老傻瓜,都是歷經過滄桑的人,現在在星辰之下,成了對方的伴侶。
不,女士,蘇菲亞說。我不喜歡雷諾.史丹利.厄耳。自他出生以後,這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事,現在你知道了。
伊蓮娜.珍接過小娃來說,這兒不歡迎我們。她說這話時很悲哀。
蘇菲亞和哈波一直要我跟一些男人認識。他們知道我喜歡秀格,但他們認為女人彼此喜歡只是一種意外,任何人都會因為日久而生情。毎次我去哈波那裡,便會有一個矮小的售貨員來找我。XX先生只得來解救我,他告訴那人,這位女士是我太太。m.hetubook.com.com那人便溜煙不見了。
他也很可愛,伊蓮娜.珍小姐說。
我不懂,伊蓮娜.珍小姐說。所有我認識的其他的黑人女人都愛孩子。你的感覺有點不自然。
誰忘得了?我說。
袍子,總之,不是褲子。
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她又問。
蘇菲亞說,你不知道這女孩找了我多少麻煩。她以前每次家裡有問題便來煩我,後來是她有了好事也來找我。最後是她找到她要嫁的男人後,她跑來找我。哦!蘇菲亞,她說,你得見見史丹利.厄耳。在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之前,史丹利.厄耳已經到我門口了。
跟我們一起的這個兒子名叫詹姆士。他太太叫柯樂梅。他們有兩個小孩,大衛和甘崔爾。他說我媽和老爹在很多事上很可笑,但他還是很愛他們。
這有什麼不好?我問,她的兄弟們不愛她嗎?
是呀!兒子,我告訴他,他們很愛孩子,但我在愛之外,還需要一些了解。而他們就缺這麼一點。
現在哭太遲了,伊蓮娜.珍小姐,蘇菲亞說。我們只能笑,看看他,她說。她大笑起來。他還不會走,已經把我家弄得一團糟了。我請他來過嗎?我在乎他可愛嗎?他長大後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沒錯,我說。亞當和夏娃可以證明一切。這些歐林卡人把他們的小孩趕出去,就因為他們有點不一樣。
XX先生前天問我,我為何那麼喜歡秀格。他說他喜歡她的風格。他說告訴你實話,秀格的作風要比許多男人都來得有男性氣概。他說,我是指她正直、誠實。有話便說、大瞻。你知道秀格會反擊的,他說,跟蘇菲亞一樣。她天生便是那種過她自己的生活,做她自己的人。
伊蓮娜.珍開始哭了。她對蘇菲亞有種特殊的感覺。如果不是她,蘇菲亞早死在她父親家。但又怎麼樣呢?蘇菲亞從未要待過那裡。也從未想離開她自己的小孩。
哦!從妮蒂說的話看來,這些非洲人是一團亂糟。你知道聖經上說什麼嗎?果子不會落在離樹太遠的地方。還有,我說,你猜他們說蛇是誰嗎?
我想揶揄她。你不愛那個老笨的世蘭,我說。她醜,又瘦,連替你拿根蠟燭的力氣也沒有。她甚至不能幹活。我為何要那樣說,是因為她告訴我一些話,秀格對我說,她根本不想跟你幹活。你上去下來,像個長耳兔子一樣。她還說,世蘭說你不乾淨,她得把鼻子轉過去。
我常跟我自己說話,站在鏡子前面。世蘭,我說,對你而言,幸福只是一個詭計。只因你在秀格之前從未有過幸福,你以為你現在該有一點了,而且這幸福是會持久的。你還以為它會像樹木一樣繁榮滋長。整個地球,所有的星星都在看你。當秀格離開後,你就置身沙漠了。
我不知道這些地方,我說。他說他要去打仗,但他得待在家裡,經營他父親的軋棉機。
蘇菲亞走過來把他抱起來。
我不知道怎麼做,他說。
我在想她是否告訴過他,我睡在他們家房子的下面,蘇菲亞說。但我沒問。我表現得很客氣,很愉快。杭瑞苔在後面房間把收音機開得很大聲。我得大聲喊叫才聽得見。他們站在那兒看著牆上孩子們的照片說我的兒子穿軍服有多好看。
我告訴他你說他們都穿長袍之類衣服。那天他來時,我正在縫衣服,他問我的褲子有何特別之處。
她們有她們自己獨特的作風,他說。這就不同了。
我告訴過她了,我說。
我教你,我說。我教他。
他煩到我,蘇菲亞說。
你這麼認為嗎?XX先生問。
你要我做什麼?蘇菲亞說。我覺得欠你一些情,因為在你們家,只有你對我表示一些人類的仁慈。同樣的,我也只對你表現一些。我用不著給你的親人。我也沒什麼東西給他。
白種人不是第一個人。沒人會瘋狂到認為他們能說出第一個和_圖_書人是誰來。但每個人都注意到第一個白人,因為他是白的。
我說,是的。XX先生搖搖頭。
蘇菲亞說,你得對伊蓮娜小姐說,她做的菜幾乎騙過杭瑞苔,所以我很高興。當然我從未告訴過杭瑞苔這些菜是從哪來的。如果我告訴她,她不是把它扔出窗外,就是把它吐出來。
不錯,他說。但她覺得我像她兄弟。
怎麼對付?他問。
他問我說我知道他們會到哪去?法國、德國或太平洋?
任何人都能穿,我說。
我們坐下來,喝冷飮。談著我們跟秀格生活在一起的日子。談到她生病的事。還有她唱的歪歪扭杻的歌。以及我們在哈波那兒度過的美好黃昏。
於是這些歐林卡人從白人傳教士那兒聽到亞當和夏娃的故事,他們聽到蛇如何引誘夏娃,上帝如何把他們趕出伊甸園。他們對這些故事很好奇。因為自他們把白種的歐林卡小孩趕出去後,他們很少想到這件事。妮蒂說非洲人是不看也不想的。還有一件事,他們不喜歡他們周圍有任何東西或行為是跟他們不一樣的。他們要人人一樣。所以你知道若有人是白的,是活不久的。她說在她看來,歐林卡人把白色的歐林卡人趕走是因為他們的長相。他們把我們也趕走,讓我們淪為奴隸,原因是我們的行為,似乎是不論我們怎麼做都不對。你知道黑鬼是怎樣的人?甚至到今天,沒人能告訴他們做什麼,無法規範他們。你在每個黑鬼腦中可以找到一個王國。
這麼聰明,伊蓮娜.珍說。爸說他從未看過這麼聰明的娃娃,史丹利.厄耳的媽媽說他比史丹利.厄耳小時候還聰明。蘇菲亞還是沒說話。
蘇菲亞嘆息。放下熨斗,看著伊蓮娜.珍和雷諾.史丹利。我和杭瑞苔一直在角落裡玩牌。杭瑞苔表現得像伊蓮娜小姐不存在一樣,但我們都聽到蘇菲亞放下熨斗的聲音。
我知道你恨我,因為我不讓你跟妮蒂聯絡,他說。但她現在死了。
你說過是袍子,他說。
每隔一陣子我會收到秀格的明信片。她和傑曼尼去紐約,去加州,去巴拿馬看瑪莉.艾格妮斯和葛狄。
還有什麼新的東西?
他們縫衣服?他問。
也許你該離開他,蘇菲亞說。你有親戚在亞特蘭大,你去投奔他們,找工作做。
他們正在喬治亞,我說,不久就要到海外去。
她跳起來,好像有人用針刺她一樣。杭瑞苔現在如何?她問,然後她小聲道,我帶了一些甘薯做的東西,不過一點也吃不出來,她絕不會懷疑到。她跑回車子去,拿來一鍋沙鍋鮪魚。
你是說他們不像你或我。
但我並不恨他,妮蒂。我也不相信你死了。如果我還感覺得到你,你怎麼會死呢?也許,你跟上帝一樣,變成一種不同的東西,我得以不同的方式跟你說話,但你對我而言是活的。永遠也不會死。有時我跟自己說話說倦了,我就跟你說話。我甚至想跟我們的孩子接觸。
但最後,蘇菲亞和伊蓮娜.珍的關係結束了。這與杭瑞苔無關,她討厭伊蓮娜.珍。而是伊蓮娜和她生的小孩,每次伊蓮娜小姐來看蘇菲亞,總是把雷諾.史丹利.厄耳塞給她。他是個白胖的小東西,沒多少毛。
你不喜歡他因為他長得像爸爸,蘇菲亞說。我對他完全沒感覺,我不喜歡他,我也不恨他。我只希望他不要亂跑,把我們家的東西弄亂。
蘇菲亞沒說什麼,只是站在那兒燙蘇茜和杭瑞苔的衣服。
親愛的世蘭,她寫信道,我和傑曼尼在亞里桑那的塔斯康住下來了,這地方是我的一個小孩住的地方。其他兩個還活著,但他們不要見我。有人告訴他們我過著邪惡的生活。這個說他不管怎樣,他要看看他媽媽。他住在一幢小泥房子中,那兒的人好像都住這種房子。我住在這兒好像住家裡一樣。他是個老師,在印地安保留區工作。他們叫他黑和-圖-書色的白人。他們的語言中還有這種意義的字,這使他很困擾。即使他把他的感覺告訴他們,他們似乎也不管。他們認為不是印地安人便沒有用,我不願見他被傷害到,但這就是生活。
軍隊要穿衣服,他說,如果他們在歐洲打仗的話。可惜他們不在非洲打仗。他大笑,伊蓮娜.珍也微笑。杭瑞苔把音量放到最大。我可是真遺憾聽不懂白人唱的是什麼。史丹利.厄耳一彈他的指頭,用他的大腳拍著地板。他有一個長長的頭,伸得直直的,頭髮剪得短短的,看來有點毛茸茸的。他的眼睛是真正的亮藍色,從不眨眼的。天哪!我心想。
什麼話?他問。這是他第一次想到非洲人。
你知道嗎?我對XX先生說,當白人傳教士說到亞當和夏娃是不|穿衣服的時候,歐林卡人都快笑出來了。特別是傳教士因為這點而要他們穿衣服時。他們想跟傳教士們解釋的是他們把亞當和夏娃趕出林子就是因為他們光著身子。在他們的語言中,白就是光身子。由於他們有顏色,所以他們不是光身子的。他們說任何人只要看到白人,就可以看出他們是光身子的,但黑人不可能是光身子的,因為他們不可能是白色的。
你現在有丈夫愛你了,蘇菲亞說。
最親愛的妮蒂:
最後伊蓮娜.珍注意到了,你知道白人是怎麼樣的,他們絕不會罷休,如果他們非要什麼的話,他們會纏著你給他們祝福。
真是一個可愛、聰明、伶俐、天真的小男孩,伊蓮娜.珍小姐說。你不喜歡他嗎?她乾脆直接問蘇菲亞。
如果你不識相,她會告訴你。
XX先生仍不相信我有小孩。你從哪來的小孩?他問。
XX先生深思地看著我。你知道,他長得不壞,如果就他的長相而論。但他現在臉上有了很多的感覺。
他的頭很大,蘇菲亞說。你知道有些人頭很大,但沒多少頭髮。他今年夏天一定很涼快,這是可以確定的。她把燙好的衣服褶起來,放在椅子上。
亞當去了沒多久,他們便給他另外取一個名字。他們說在妮蒂他們來之前白人傳教士從白人的立場告訴過他們有關亞當的事。他們知道誰是亞當,這是從他們自己的觀點來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但秀格卻為你撐腰,世蘭,他說。她說,亞伯特,你不該這樣對待我愛的人。所以我要走了。我簡直不相信,他說。我們那一會兒打得火熱。對不起,他說。但我們確是這樣,我想用笑來打消她的念頭。但她卻是說真的。
她離開你時我很替你難過,世蘭。我記得她離開我時,我有多難過。
他很胖,很高。蘇菲亞說。
我和杭瑞苔抬起頭來。伊蓮娜.珍很快把雷諾.史丹利放在地板上,他到處爬,朝蘇菲亞燙好的那堆衣服爬過去,拉下一件來罩在頭上。蘇菲亞拿起衣服,把衣服弄平,站在燙衣板旁邊,手放在熨斗上。蘇菲亞給人的印象是不管什麼東西在她手中都像一個武器。
蘇菲亞,他不過是個娃娃,還不到一歲,只來過這兒五、六次。伊蓮娜.珍小姐說。
伊蓮娜.珍小姐一甩她的長髮,好像沒聽見這話,好像這是匪夷所思的事。
這些人一定花過不少時間坐下來想,XX先生說。
去看我的孩子是傑曼尼先提出來的。他發現我很喜歡打扮他,替他梳頭,他提出這事並非出於惡意。他只說如果我知道我孩子們的情況,也許會好過些。
你?蘇菲亞說,他不會聽你的話。
非洲人只穿他們認為在炎熱的氣候中最舒服的衣服。當然,傳教士有他們自己的穿著。不過非洲人穿得很少,照妮蒂說的,男人和女人都穿一樣的。
是呀!我說,那兒的男人並不落後。
你好嗎?蘇菲亞,他說,一笑,伸出他的手來。伊蓮娜.珍小姐告訴我很多有關你的事。
他不是秀格,但他開始成了一個我可以跟他談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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