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大氣

「沒有了這個空氣的海,一切生命——都將不能存在了。聽著,我們所需那刻不容緩的生存方法,主要是吃、喝和睡。即使只有短暫飢餓,胃口也會使最粗糙的食物,變得香甜適口:乾渴只須嘴內剛開始乾燥,便對一杯冷水產生很大的渴望;睡覺只須很輕微的疲倦,便會使我們要求夜的安歇,因此,快樂的引誘更甚於粗暴的痛苦。痛苦更使人迫切需要這些最起碼的需求,以得到滿足。但倘若他們的滿足來得遲一些,他們便屈服於困苦之前了。誰能想到飢渴的苦難而一點也不害怕!飢餓!哎喲!你們還沒有經歷過這是什麼吧,我的孩子,願你們永遠不知道!」
「你沒有對它多想,是因爲它在不知不覺中給了你;但你嘗試一個時候,阻止空氣進入你的身體:把空氣的入口,鼻子和嘴閉起,你便會知道了!」
「倘若你們把手掌很快地移過你們的面前,你們會覺得有一陣微風拂在你們的臉頰上。這陣微風便是空氣。在靜止的時候,我們一點也感覺不到和_圖_書。但空氣的震盪並不是時常像這樣。它有時會變得非常蠻橫。一陣強風來襲時,常會把樹連根拔起,把屋子吹倒。這種強風仍不過是一種活動的空氣,一種從這個地方流到那個地方、像流水那樣的空氣。空氣是看不見的,因爲它是透明的,並且差不多是無色的。但倘若它聚成很厚的空氣層,人們再望去時,那它柔弱的顏色,便可看見了。水在很少量的時候,也似乎一樣無色;在很深的水中,如海洋、湖泊、江河中看來,它是藍色或綠色的。對於空氣,也是同樣的道理,在薄層中看來是失去了顔色;在厚到十多公里的氣層中看來,它是藍色的。在遠處的風景看來,似乎是微藍的,因爲這風景和我們之間,插入一層濃厚的空氣層。
「但是,叔父,」約爾說,「我一點都沒有想到我在吃空氣。這還是第一次聽見,空氣對於我們竟這樣重要。」
「雖然,我們還有一個需要,無論飢和渴是怎樣的強烈,比起這個需要又沒有什麼了:www.hetubook•com.com這個需要是時時刻刻要求著,而永不會滿足的,它不斷地使它自己感覺到,醒著或睡著,夜或日,每一個鐘點,每一個時刻,這就是空氣的需要。空氣對於人類是很重要的。它對於我們,好像並沒有自覺的或有意的需求,而空氣卻跑進我們的身體,產生奇妙的作用。我們生活的第一件要事便是空氣;日常的營養還在其次。食物的需要,只有在較長時間才有感覺;空氣的需要則是隨時的,不間斷的、迫切的、緊急的。」
「那麼,要供給全世界一切人類和動物所需,必須有極多的空氣。空氣竟有這樣多啊!」艾米爾插嘴說。
「這樣閉下去是不可能的,叔父,倘若再閉得長一點,便會把一個人悶死,或使他覺得這樣一定會死。
克萊兒把她的手放在他眼前,擦去了一滴眼淚。她看到叔父的臉上微閃著光亮,那些話都是從他內心深處發出的。停了一刻之後,保羅叔叔繼續說:
「是的,眞是需要很大量的空氣。一個人在一個和_圖_書鐘點內,約需六千立方米的空氣。但大氣——空氣的海洋——是非常之大的,足有供給一切人類需要的空氣。我設法來使你們知道。
「空氣是一種最輕微的物質,一立方米的空氣,秤起來只有一千三百克,那是很少的。同體積的水秤起來,則有一百萬克;也就是說,水比空氣重七百六十九倍。顯然,大氣的巨大體積,所有空氣的總重量,將要超乎你們最大的想像了。倘若我們能把大氣中的所有空氣,放入一架大天平的一個座盤裡,你們猜在另一個座盤裡要放上多重的砝碼,才能和一個座盤裡的空氣相等?不要害怕這數目的浩大;你們可把能夠想像得到的幾千幾萬公斤放上去。空氣既然是那般輕的,空氣的海是很大的啊。」
「還不夠,那個座盤還不肯升起來的。讓我把答案告訴你吧,在這個計算裡,數位已經不夠用了。因爲我現在所假定的重量,連最重的砝碼都不中用。我們一定得發明一個新的秤才行。試想一個銅的立方塊,用來當做重量的單位,這https://m.hetubook.com.com顆東西重九十億公斤。好了,把大氣秤起來的時候,這種立方塊在另一個座盤裡要放入五十八萬五千顆!」
「這是可能的嗎?」克萊兒說。
「我這樣告訴你們啦!幻想要探求著畫出空氣的體積是徒勞無功的,這個大自然像一張皮似的包圍著地球。這個空氣的海洋,你們知道它和這個地球有著什麼關係嗎?噢,那真是沒有什麼,好像一個桃子上細到眼睛瞧不清的細毛,對於桃子自身是沒有什麼的。那麼我們這些可憐的人,在這個大氣的海底下游來游去的,又是什麼東西呢?而我們能夠經過思考,把大氣和地球自身都秤起來,這又是何等偉大啊!這個物質的世界,要想以它的巨大來制伏我們,是徒然了;我們的思想能超越它,因爲它——思想——有著優越的條件,獨自具有宇宙創造者的知識。」
「讓我們放上幾百萬公斤。」克萊兒提議說。
「那麼我們再把這數目乘十乘百。」
「包圍在地球周圍的空氣層,有六十公里厚。這是空氣的海,或稱『大氣』,m.hetubook.com.com雲便是在這當中飄浮的。它那軟軟的蔚藍色成了天空顏色。這其實是大氣形成天空圓蓋的形狀。
「不大知道。」約爾答。
約爾照著叔父告訴他的話試驗,把口閉上了,再用兩個指頭塞住鼻孔。一會兒,他的臉漲紅起來了,這孩子不得不停止試驗。
「我的孩子們,你們知道嗎?像魚住在水底那樣,我們住在空氣海底下,這海有什麼用處嗎?」
「那眞只有一點兒。」她的叔父答。
「好吧,我希望你會相信要活命必需空氣了。一切生物,從小到眼不易見的小蟲兒,到創造事物的人類,都和你一樣:生存第一條件就是空氣。即使那些住在水中的魚及其他動物,對於這條定律也是毫無例外的。牠們只能住在有空氣滲透與混合的水中。當你們年長時,你們將可看到一個驚人的實驗,證明生命是如何依靠著空氣。你們可以把一隻鳥放在一個玻璃罩下,罩子四周都密封起來;然後用抽氣機把罩內的空氣抽去。空氣從玻璃罩中抽出後,那鳥便站不穩了,經過一陣可怕的掙扎後,便倒下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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