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約瑟夫的慘死

「吃這一個吧,」約瑟夫回答說,「這個熟了。」
他們到了牧場裡。小羊在青草地上嬉戲著;約瑟夫和露意絲在一片高大樹林裡追逐著蝴蝶。
過了一小時之後,同村的薛門騎了騾子從磨粉廠裡回來,看見兩個孩子坐在籬笆下相擁著哭泣。他們的腳邊,躺著一隻小羊,在哀哀地叫著。露意絲說道:「約瑟夫,站起來;我們回家去吧。」約瑟夫試著想要站起來,但他的腿痙攣地顫抖著,不聽使喚。「約瑟夫、約瑟夫,對我說話,」那可憐的露意絲說,「對我說話呀!」而約瑟夫牙齒緊咬著,眼睛張得大大的望著他的弟弟,看得他弟弟怕起來。「籃子裡還有一個蘋果,你要不要?我願意都給你。」露意絲繼續說,他的雙頰流滿了淚。約瑟夫https://www.hetubook.com.com斷斷續續地顫抖著,漸漸變得僵硬起來,眼睛愈張愈大地呆視著。
當媽媽看見約瑟夫,她親愛的約瑟夫,在幾小時以前還是好好的,歡歡喜喜地帶著他的弟弟出去玩,而現在已經神智不清了,這真是讓她心碎的一件事啊!她哭叫著,悲痛得像瘋了,「請你讓我死了,留下我的孩子吧!啊,我的約瑟夫!我可憐的約瑟夫啊!」她不停地親吻著他,失望地哭號著。
醫生請來了;他找出了籃中還存留著的被誤認爲是櫻桃的黑漿果,查明了慘劇發生原因。「啊,偉大的上帝,這是殺人的顛茄啊!」他低聲嘆息說,「唉,太晚了!」他憂愁地開了一帖藥,這帖藥有無效果他也不敢斷定,因爲那毒已中得很深了。一個鐘點以後,一隻小手從被單下伸出來。這是最後的訣別:約瑟夫死了。www.hetubook.com.com
自從那件事情以後,小露意絲在家裡玩的時候,時常忽然停止遊戲哭起來,連他美麗的小錫錶也不要了。人們告訴他,約瑟夫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他將來會回來的。「媽媽,」他有時說,「約瑟夫什麼時候回來呢?我一個人玩得和_圖_書厭了。」他的媽媽吻著他,一面撩起圍裙的一角蓋住臉,臉頰上熱淚橫流著。「你不再愛約瑟夫了嗎,媽媽?我提到他的時候,你爲什麼要哭呢!」這可憐無知的孩子這樣地問著。而他的媽媽悲痛極了,無法止住她自己的抽搐。
他們採集了一些黑漿果,然後又去追逐蝴蝶了。櫻桃的事情已忘得一乾二淨。
第二天,他們把這可憐的孩子葬了。全村的人都來執拂送葬。艾米爾和約爾送喪回來後,悲傷得好幾天沒有想到詢問他們的叔父慘劇發生的原因。
露意絲嘗了一下,又把它吐出來了。
「這櫻桃還沒有熟。」小露意絲說著,便把它吐了出來。
那天,小露意絲的媽媽給他換了一條新褲子。新褲子上有著口袋和耀眼的銅扣。露意絲穿了他的新衣服,舉止和_圖_書很不自然,但覺得很快活。他欣羨著在陽光中閃爍的鈕扣;他把口袋從裡邊翻出來,看看口袋能否裝下他的所有玩具。最讓他喜歡的是一只錫錶,錶的針是永遠指在一個數字上的。他的哥哥約瑟夫比他長兩歲。現在露意絲是和約瑟夫穿的一樣了。他們想到林子裡去玩,那裡有著鳥兒的巢穴,還有草莓等可吃。他們倆共有一隻白得像雪的小羊,頸上有一個美麗的小鈴鐺。兩兄弟便把牠帶到牧場上去。他們提了一個籃子,裡面裝著一些點心。他們和媽媽親吻告別,媽媽叫他們不要跑得太遠。「當心著你的弟弟,」她對約瑟夫說,「牽了他的手,早些回來呀。」他們去了。約瑟夫提著籃子,露意絲牽著小羊。媽媽看著他們走去,自己也和他們一樣的開心呢。孩子們不時回hetubook.com.com頭對她微笑;轉彎後,他們就都看不見了。
「它們眞的還不是很熟。讓我們摘幾個下來,放在籃子裡,等熟了再吃。」
那東西其實是深紫色的大漿果,結在低矮的草木上的。
「啊,眞美麗的櫻桃啊!」露意絲忽然叫起來,「你看櫻桃耶!我們可以大吃一頓了。我們來摘幾個吃。」
村上盛傳著一個不幸的消息。他們是這樣說的。
「都不好吃?」約瑟夫說,「你看我吃。」他吃了一個,再吃一個,又吃一個,吃第四個、第五個。吃到第六個時,他不得不停止了因爲那實在是不好吃。
薛門看見這情形,馬上把兩個孩子載在騾背上,拿了籃子,後面跟著小羊,急急忙忙地回到村子。
「不,它們都不好吃。」他又這樣說。
露意絲摘了一個漿果,放在他的嘴裡。那是淡澀帶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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