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蜂群

這裡,覆盆子的椏枝上,掛著一球蜂團,每隻都緊挨在一起。幾個後來者從各處飛來,揀了一個好的位置,和前一隻蜂緊挨在一起。枝椏重得開始彎了,因爲這裡有幾千隻蜜蜂在那裡。第一批飛到的,自然是最強壯的,因爲牠們要支援全團的重量。牠們用前脚上的爪抓住了枝椏;後來的抓住第一批來的蜂的後腳,牠們又成了第三批到來的蜂的歇腳地;於是漸漸地來了第四批、第五批、第六批,還有許多陸續來,但後來數目便越來越少了,到最後,牠們大家都用前腳掛在那裡。孩子們在這一球蜂團之前驚奇,蜜蜂的紅毛與發光的葉子在太陽裡照耀著;但是孩子們都戰戰兢兢地遠遠立著。
保羅叔叔講話的同時,忽然聽見花園中發出一陣聲響:砰!砰!砰!砰!好像有個鐵匠把鐵砧搬到了大接骨木下似的。他們跑出去看個究竟,只見老傑克用一根m.hetubook.com.com鐵鑰匙,在水罐上沉重地敲著:砰!砰!砰!砰!安太太則用一塊小石頭,忙著打一隻小銅鍋:砰!砰!砰!砰!
正在這時候,保羅叔叔和他的姪兒、姪女跑來了。保羅叔叔只需眼睛一看,便知道了一切。花園中有一團像紅色雲朵般的東西飛翔著,它有時升起來,有時沉下去,有時分散,有時聚成一團。紅雲中響著單調的翅翼撲撲聲。傑克和安太太依然跟著那朵紅雲敲著。保羅叔叔凝神細視著,艾米爾、約爾和克萊兒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艾米爾猜想這是蜜蜂,便想跑回屋子裡去。他上一次在蜂窩前的冒險記憶還留著活生生的印象。他的叔父拉了他的手安慰他。艾米爾和他叔父在一起,便大膽地靠近了覆盆子,不再害怕,約爾和克萊兒也跑過來了。
「在牠們現在的情形下,蜜蜂是和-圖-書很少會使用牠們的刺的。但若你們笨拙地去驚擾了牠們,那我便不敢擔保了;只要讓牠們不被驚擾,你便可以一點也不害怕地看個夠。牠們有著別的心思,不會想叮好奇的孩子的!」
「沒錯。就是牠停在覆盆子上,決定了全隊的進止。」
第二天清晨,約爾跑去看蜜蜂在做什麼。發現那間屋子對牠們很適合。牠們一個個都跑出巢箱的小門來,在太陽下面把全身曬了一遍,然後飛到園裡的花草叢中去採花釀蜜了。殖民地終於找到了。昨夜裡,牠們開了一次重大會議,決定了這一切。
「那牠們儘管可以住在那裡,何必要出來碰運氣呢?」
「牠們的蜂房就等於是它們的國家。」
「這些無家可歸的蜂是從哪裡來的呢?」
「牠們是從花園中的舊巢裡來的。」
「那麼牠們是在找尋一個蜂房,住在裡面嗎?」
「我們站得這樣近,不是冒著m.hetubook.com.com會被牠們叮的危險嗎?」約爾問。
這時候老傑克一手拿著一柄鋸子,另一手拿著一柄錘子,招呼著保羅叔叔。他用了幾塊新板,預備給蜂群做一間房子。到黃昏時,巢箱做好了。箱的下端,有三個小孔,供蜜蜂進出用的,箱裡面有幾個木釘,是用來負載將來的蜂窩的。牆邊放了一塊大平石,以備巢箱放上去。到了夜裡,他們跑到覆盆子那裡。將蜂團放進了巢箱,只搖了一搖,便使它們離開了樹枝。最後,巢箱放在負載它的石塊上了。
「牠們有著沉重的心思,牠們現在沒有了國家,正想要自己另外創造一個。」
「蜜蜂也有國家嗎?」
「有什麼心思?牠們看來很平和;它們是不是都睡熟了?」
「你們等著這蜂群聚進了蜂房以後,我再來把動聽的蜜蜂故事講給你們聽。現在我只先答覆克萊兒所問的,爲什麼老傑克和安太太敲打著水壺https://m.hetubook.com.com和小鍋。」
那朵小雲般的東西降了下來,應了老傑克的預見,移近覆盆子叢,繞著轉圓圈考察著,最後選中了一根枝椏。現在砰!砰!砰!砰!的聲音,敲得更響了。那些小東西在那選中的枝椏上開始聚在一起成了一團球狀物,紅雲逐漸地散開,繞著圈,漸漸能夠看得清楚起來。傑克和安太太停止敲打,覆盆子的枝椏掛著一個大團,那紅雲的最後來者,過了一會兒便從團上離開了。一切都完畢了,人們現在可以走近了。
「牠們不能再住下去了。蜂房的人口越來越多,裡面已無空隙可住了。因此,那些最勇敢的蜜蜂便在一隻女王蜂的領導下,脫離了舊巢,出外到各處去找一個殖民地。這種移居的蜜蜂隊,叫做蜂群。」
「領隊的那只女王蜂一定是在那個團裡吧?」
這些名詞:國家、女王、移民、殖民地,深印在孩子們的想像裡。他們詫異著人類政治上和-圖-書的名詞,怎麼會應用到蜜蜂中間來了。問題接二連三地來了,但是保羅叔叔一律置之不理。
「倘若蜂群飛到了曠野去,便成了我們的損失了。我們必須吸引牠們停住在一棵樹上,讓它們自己做成一個蜂房。要想得到這種結果,人們想出一個發出聲音的法子。這聲音要做得像雷擊那樣,據說蜜蜂很怕暴風雨的危險,聽到了雷聲便會趕快找躲避的地方。其實我並不相信蜜蜂會笨到聽見敲打一個舊罐頭盒的聲音,就當做是雷聲。牠們是高興在哪裡便停在哪裡的。倘若地方適宜,一定離老巢不遠。」
「牠們是在找一個蜂房。」
我們這兩位好僕人,面上帶著全世界最嚴肅的表情,玩著這樣的把戲,他們兩人瘋了嗎?他們倆一邊做著這樣單調的工作,一邊交換著兩句話。「它們正向著覆盆子叢飛去。」傑克說。安太太回答說:「看來牠們好像在逃了。」砰!砰!砰!砰!的聲音又回復了原狀。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