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必須報警,馬上!」
「我知道、我知道。」莉娜心想「她可能還不知道蕾貝卡和馬汀的死訊」,但她沒有說出口。
「那又怎樣?我是你婆婆。在你丈夫過世後需要有人關心你、照顧你,那個人就是我。」丹尼爾的母親如此回答。她如此堅決、如此充滿自信,令莉娜佩服萬分。
「好。」
莉娜的婆婆縱聲大笑。「這是蕾貝卡典型的想法,不是喬西的。」她搖搖頭說:「不,這真的一點也不像喬西的作風,這女孩這輩子從來沒有關心過錢的事。」
艾絲塔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敲打著窗玻璃。「不對,」她轉向莉娜,說:「我根本不信。在我看來,說蕾貝卡和馬汀是自殺的,這一點也不合情理,尤其蕾貝卡更不可能!」她走到莉娜所坐的沙發上坐下。「莉娜,這兩件事絕對有關聯!我百分百確定,他們兩人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和艾瑪遭人綁架有關!」
莉娜證實道:「是可能的,事情就是這樣,這是一場惡夢。」
莉娜說完時,艾絲塔彷彿驚嚇過度般喃喃說道:「可是這不可能呀,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我們到底能做什麼。」莉娜用疲憊的聲音補充。
聽到這種話真好;有人扛下擔子,而她,莉娜,終於得到援兵了,真好。
「喬西?絕對不可能!」艾絲塔從沙發上彈起,驚愕地望著莉https://www.hetubook.com.com娜,說:「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莉娜長嘆一聲,放下手中的日記,拿起另一本開始翻閱。讀著讀著,她的心情也愈加抑鬱。讀著丹尼爾女兒的日記讓莉娜感到自己對喬西的了解更深了,如果自己能多認識她,甚至會對她大有好感。
「好。」不知何時,艾絲塔再次轉過身來,以堅決的手勢抹去淚水,說:「我們也把喬西當成可能的嫌疑犯。」現在她又轉回莉娜所認識、充滿鬥志的堅強女性了。
「看過了。我自然看過了!」她脫口說出,而且比她心想的更大聲、更急切。
「所以是芭貝特和塞巴斯提安嘍。」艾絲塔又說了一遍。
「那你認為該怎麼辦?我們一定得採取行動才行!」
「她這麼想實在不好,但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莉娜聽出艾絲塔這番話中不容人辯駁的語氣,彷彿她是喬西的辯護律師。
她走進臥房,把床墊底下喬西的日記本拿出來,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在她向艾絲塔說出自己的懷疑之後,她打算把這些日記從頭到尾仔細讀過,任何細節都不遺漏。她必須確保自己沒有遺漏任何蛛絲馬跡。
「我已經在試了!我一直都在試!我一直遵守指令,同時不斷思考艾瑪可能在哪裡。今天我打過電話給所有的棄嬰安置中心、棄嬰和-圖-書之家和教會,希望她會在其中一個地方。」
「那麼,現在我就開車回去。今天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好好考慮該怎麼辦。」
「醫院呢?」
「但這麼一來,舒斯特夫婦就不可能有嫌疑了,他們絕對不會殺害蕾貝卡他們的。」
「我現在回家去,而我們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艾絲塔解釋。
「不,」莉娜表示,「這麼做沒有用。大多數的機構是不會在電話上提供陌生人訊息的,必須親自過去表明身分。」她累得閉嘴不語,只能任憑綁匪擺布。決定接下來該如何的是他們,不是莉娜。
莉娜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吐露出來,毫不保留。她向婆婆傾吐胸中所有的鬱悶,同時感到舒暢無比。接著她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大口灌下艾絲塔幫她準備的一杯水。
「是。」莉娜喝了一口玻璃杯裡的水,說:「我也不是這麼肯定,不過……喬西可能有動機。」
「她寫說她恨我;說她認為我搶走了她爸爸。」
「艾絲塔。」莉娜一隻手搭在婆婆肩上,什麼話都沒說。她察覺到婆婆全身都在顫抖。
「接著她又寫說,她媽媽說過,如果她有兄弟姊妹,她就得和他或她分享遺產。」
莉娜考慮是不是要說出來,是不是要把自己最先的懷疑說出來。她已經體驗過,只要有人指責她的長孫女,艾絲塔會做何反應。「喬西。」莉娜終於m.hetubook.com.com說出口。「她是我唯一還想得到的。」
莉娜嘆了一口氣,說:「好吧,忘了我說過的話,反正沒有用。」
「若無其事?」
爸爸死了!!!
「然後呢?」
「不行!」莉娜高喊,「這樣太危險了,這樣艾瑪會死!」
「這種人有多病態?要有多病態才做得出這種事?」艾絲塔走到露臺眺望花園。「可是,這跟蕾貝卡和馬汀的死根本看不出任何關聯呀。」與其說艾絲塔是在說給莉娜聽,不如說是在說給她自己聽。「舒斯特夫婦連他們兩人都沒見過。」
婆婆離去後,莉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吉內斯換上晚上牠需要的水和狗食。接近六點半時,鎖匠依約過來換鎖,只花了一刻鐘就把事情完成。一等鎖匠離去,莉娜立刻放下心來把門關上。
「是啊,真的很奇怪。不過可能的原因有很多。」
「別擔心,」艾絲塔說:「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艾絲塔別過身去,她在哭泣。
「我是這麼想的。」
「你看過了嗎?」
婆婆點點頭,說:「裝作你什麼都沒有告訴我,一個字都沒有!因為你說得對,我們絕對不能讓艾瑪涉險。」
艾絲塔若有所思地咬著下脣。「嗯,只是個假設:如果不是舒斯特夫婦,那麼還可能是誰呢?」
「那我們就一起來吧和_圖_書!」艾絲塔似乎從最初的震撼中回復,現在又充滿鬥志了。
不,這個少女顯得如此困惑、受傷,無依無靠,只能從陰鬱的詩文和歌詞,從哥德族的世界中尋求慰藉。這名悲傷、憤怒的十六歲少女,她的想法極其正常而且可以理解。但奪嬰?甚至殺嬰?不,仔細觀察,並沒有這種可能。
「可是他們突然失蹤也頗令人不解。」艾絲塔腦筋持續轉動。「突如其來的搬家,沒有告知任何人,連他們的房東都沒有。」
「漢堡市和附近的醫院我都盡量聯絡了,不過我當然還來不及打給所有醫院,這需要幾天的時間。」
「嗯……」莉娜躊躇著,「我找到了喬西的日記,」她解釋道:「在她的房間裡;而且我還把那些日記帶走。」
「可是什麼?」
莉娜以懷疑的目光望著婆婆,說:「艾絲塔,有人在監視我!我確定,幹這事的人絕對也看到你來過我家了。」
她翻開最近的日記,從後往前讀,結果卻大失所望。難道艾絲塔說對了?難道喬西是清白的?
「你說呀!」
「啊,沒什麼。」
「是,」艾絲塔囁嚅地答說:「當然,我……」她頓了一下,難過地看著莉娜,眼眶裡含著淚水,輕聲說:「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只是喬西跟這件事可能有關,這個想法實在太令人難以忍受了。」她抽泣著說:「我就是不願意接受有這種可能。」
「www.hetubook.com.com你在胡扯什麼?」艾絲塔嚴斥,「喬西才十六歲!她才剛剛失去父親!還有母親和馬汀!」
莉娜點頭。「所以我相信,他們兩人真的是自殺,跟艾瑪失蹤一點關係也沒有。」
而從這一頁之前的內容也看不出任何惡念,甚至相反。除了最開頭對莉娜以及莉娜寶寶滿懷恨意的描述,莉娜見到的只是「我那他媽的遺產!」、「錢從來沒有讓我們家的人快樂過。」、「爸爸要跟那個女人和孩子快樂過日子就隨他,現在我要過我自己的人生,完全沒有他的人生!」。
「真的嗎?」
「真的。」
莉娜憤怒地望著婆婆,說:「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嗎?艾瑪也是你的孫女。」
這是七月二日最後一則日記唯一的內容,之後只有幾張空白頁,沒有復仇計畫、沒有詛咒,也沒有任何滿懷仇恨的願望,什麼都沒有。
「可是……」她欲言又止。
莉娜愈是深入日記內容,喬西那看似動機的心態愈是令莉娜悵然所失。這些內容顯示的是一名傷心的少女;情感敏銳,幾乎因為爸爸「拋棄」自己而心碎的喬西。她宣稱莉娜懷孕是一種「背叛」,但光從這些內容仍看不出她會是可能做出這些事的惡魔。
「我了解。但不管怎樣,我們都不能不注意到她。」
「你是說?」
「對不起,」艾絲塔回答:「可是對我的孫女提出這麼嚴重的指控,我一定得好好問個仔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