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驚現海鷗令

一看——
當下,強捺住忐忑的心神,色厲內荏的道:「來者何人?」
斜著媚眼,鼻息咻咻的道:「小哥兒,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當他們搜尋到達峽谷之時,谷中怔立著一個白衣少婦,赫然是那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
「那你為何要阻止老夫?」
紅衣少女上官巧任性已慣,小嘴一撅道:「如果我不退去呢?」
他只覺得有如置身在怒海孤舟之上,頭暈目眩。
她實在說不下去,這一個俊美少年,將要遭受到人世間最慘酷的命運——剖腹取丹。
楊志宗幼遭孤淒,又送逢摻變,養成他冷漠並仇視一般人的心理,但他卻是恩怨分明的人。
不禁亡魂懼冒,臉色頓呈死灰。
「按照慣例,反海鷗令者死!」
「為什麼?」
「招魂蝶秦媚娘」,心中又在轉著念頭,她將如何才能使這俊極也冷極的少年,做她終身不貳之臣。
這時——
紅衣女喃喃的重複了一遍!
楊志宗陡地想起一件事,突向紅衣女道:「招魂蝶秦媚娘是姑娘的繼母?」
她之所以不惜捨生志死的出手援救這冷漠至極,也英俊至極的少年人,就是這少年有如她昔年情侶的化身。
一聲嘹亮清晰的語音,自空際搖曳而來:「壹號、柒號兩使者退下,待本令親自處理!」
紅巾蒙面人沉吟片刻之後道:「這屍體是否由本人派人料理?」
「你叫楊志宗?」
「獅面怪魔」眼送三人退去之後,轉身向「天山龍女」道:「賤人,斷腕之恨,老夫少停再和你結算!」
但,當她的眼光,觸及楊志宗那俊秀絕倫的面龐時,她不由猶豫起來了,眼光竟捨不得移開。
場中眾人心中寒氣一陣陣的冒起。
那是一座墳,一座沒有墓碑,也沒有任何標識的墳。
陣陣體香,熏人欲醉。
長劍又告歸鞘!
笑聲中,右手微揚,五縷如利劍般的指風,電射而出。
若不是橫禍天外飛來,他將得到這三位奇人的傾囊傳授。
待到先射起的兩條人影先後趕到時,楊志宗的一個軀體,已被後來的人影,凌空抓住,落向地面。
楊志宗對這紅衣少女本無好感,及至發現她也是二幫一會中的一分子時,他已用一種仇視的眼光看待她。
他頓時感到無比的空虛和茫然。
紅巾蒙面人,好極兩字出口,身形如鬼魅般的一晃。
「天山龍女」驚奇的瞥了這紅衣少女一眼,芳心為之一震,因為她知道她的身世,事情奇詭得出人意料之外。
她把他的屍體,移到日光下,靜觀變化。
楊志宗怔了一怔之後,又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巧兒,你瘋了?快回來!」
「你真的敢食言而肥?」
「須防不肖之徒掘墓剖腹!」
一場慘劇,眼看無法避免。
紫雲幫主「紫衣客李文浩」和萬壽幫主「活彭祖張閔」也緊跟著電射入場,與「招魂蝶秦媚娘」站了個並肩。
吹氣如蘭,香澤微聞。
這人身軀修長,面蒙紅巾,身著一襲儒衫,一個身形,似乎是凌虛御氣而行一起,連晃都不晃一下。
說完之後,似乎不願意對方多問,疾移數步,俯身一探楊志宗的脈息,不禁搖頭嘆息道:「他真的死了!」
「嘿嘿!老夫一命換尊駕一命,倒是不吃虧!」
「招魂蝶秦媚娘」卻不知何以得知這個訣竅,這也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不然豈非是蒼天真的不公了。
「天山龍女」用手輕輕一拉如醉如癡的紅衣女道:「巧兒,我們該走了!」
「天山龍女」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拉起上官巧,雙雙向谷外行去,還不時的回過頭來,看上一眼。
是人生必然的歸宿,也是人生的終站。
因為她這一轉動,卻被點中了「軟麻穴」,登時不能動彈,空自雙目憤瞪,卻把對方無可奈何。
「埋葬的地點,須十分隱密,方不致被人所乘!」
「……你的身世靠你自己去發掘了……你頸間所掛的那一塊玉玦,叫『玦』……,它關係著你的身世……」
「徐姑姑,他怎麼辦呢?」
他就是那身負重傷待宰的冷面少年楊志宗。
眼看楊志宗就要被「獅面怪魔」剖腹取丹。
聲音未落,只見該使者單臂一圈一放,一股輕柔的勁風,直向紅衣少女上官巧飄去,看來毫不出奇。
內心的愧疚;無以言宣,激動不已的顫聲道:「徐姑姑……」
楊志宗聽她這嘆息之聲,心中不由一動,道:「適才在峽谷之中,發聲嘆息的是你?」
「天山龍女」與「紅衣女上官巧」,雙雙尖叫一聲,電疾向楊志宗躺臥之處射落。
於是,紅衣少女把一切經過向他述出,直到埋葬他為止。
紅衣女這時容色稍霽,更覺明艷照人,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藥,一雙清澈如秋水的秀眸,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
「獅面怪魔」如擲出此物,在場的人無一倖免。
「我倆在埋葬了你之後,她走了!」
怔立了半晌之後,他也下山走了。
「招魂蝶秦媚娘」陰惻惻的一笑道:「你別忘了,剛才這小子是落在誰的手中,他既是被我二幫一會得手之後又放手,適才的約言已作罷論!」
一絲陰森的笑意,掛上嘴角,眼中殺機隱隱。
就在「獅面怪魔」擇掌震飛楊志宗同一時間,一條人影,如一縷淡煙似的疾飄而來,凌空射向楊志宗。
「我要跟你去,我必須要知道他埋骨之所,我好常常來看他!」
他們要看這顆「牛龍蛟內丹」的最後下落。
「沒有,現在我要你離開!」
沉默——
「海鷗令旗」出現之處,就代表著那紅巾蒙面怪客已經親身降臨,這情形的確不尋常。
楊志宗靈明一復,頓悟對方的存心。
那胸前高聳挺拔的雙峰,緊緊貼在對方的胸上,喉裡發出一串「唔唔!」的聲音,如扭股糖似的在地上翻滾不休。
停身在十丈之外看熱鬧的群雄,不自覺的退得更遠,他們曾目擊這「麝香轟天彈」的威力,誰願乎白送死。
楊志宗苦笑一聲道:「姑娘!我……」
她這一上前,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三步左右。
且不說二幫主一會長心中的疑問。
說著,雙肩又漱動起來!
「天山龍女」右頰「沉香穴」,被「獅面怪魔」的「血珠射影」射中,幾乎暈絕過去,頭腦一陣沉眩,所幸她功力深厚,經過這一陣調息,又告逐漸恢復。
「海鷗使者壹號」沉聲如雷道:「海鷗令旗所至,違者死!」
他淒迷的身世,他連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他跟隨師父——「古道熱腸楊震寰」姓楊,名字也是師父取的。
心中自責道:「楊志宗啊!你將做出抱憾終身的事,你將何以對你恩師在天之靈,你將有何面目立足武林……」
她迅速的朝墳前飄去,滿臉得意之色。
紅巾蒙面人,如果此刻知道那已死的冷漠少年是誰的話,他絕不會就此離開,但,他絕料不到。
死——
紅巾蒙面人,口中微哼一聲,倏地轉過身形,緩緩向楊志宗移來!
「招魂蝶秦媚娘」閱人無數,焉有看不出來的道理。
兩個女人,各懷不同的心情!
這簡短的六個字,使得遠在一邊的二幫一會諸高手,顫慄不已,這傳聞中的怪客,竟真的出現在這孽龍潭畔。
楊志宗深深的看了這位為他捨生忘死的中|年|美|婦——天山龍女一眼,一陣哽咽,竟然泣不成聲,緩緩走離開去。
荒山絕谷,孤男寡女,而且女的美如春花,男的丰神似玉,這情景就是夠惹人遐思,而作非非之想了!
她為什麼要留下?
「有什麼事嗎?」
她把屍體平放地上,仰面向天。
「獅面怪魔」連念頭都來不及轉,只覺眼一花,手中一輕,那顆他視為保命符的「麝香轟天彈」已到了對方手中。
「獅面怪魔」見自己的一番心機、又付諸流水,但卻攝於來人的那一副匪夷所思的身手,不由寒氣直冒。
其實這是一句實話,楊志宗身世淒迷,自小就混跡在江湖下九流社會之中,他哪裡會知道自己的確實年齡。
但這「天鵬彩卵」又到何處去尋呢?
楊志宗這時,體力已漸告恢復,蒼白的臉,也微微透出了一絲血色,這或許是那粒「牛龍蛟內丹」所使然。
紅衣少女上官巧,不以為意的舉掌便擋——
紅衣女以袖掩面,轉身急馳而去。
心裡的怨毒難堪,實在非筆墨所能形容了。
這騷媚入骨,心如蛇蠍的女人,竟要剖屍取丹。
「獅面怪魔」心中,倏地升起一絲惡念。
「你既然不肯說也就罷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你已經是再世為人了,為了救你,我險些命喪當場!」
夜幕低垂,空山寂寂,悲淒的色彩和夜色一樣的濃。
楊志宗將起的身形,又告停了下來,詫異的道:「姑娘還有什麼話要說?」
「楊志宗!」
當下向兩個「海鷗使者」道:「老夫願意自動放棄這孩子,也不再擲出這『麝香轟天彈』,但有一個交換條件,你們替我做一件事!」
紅巾蒙面人似乎是受了驚駭一般,身軀微微一抖,向後退了一步,半晌之後,才冷冷的道:「海鷗令旗之主!」
紅衣少女的行為,你能說不是一樁奇蹟?
楊志宗不由心裡一震,俊目之中,突然閃射出一股仇恨之火。但一瞬即逝,紅衣女上官巧,可沒查覺hetubook.com.com出來!
一夜過去了,他們一無所獲。
「令尊現在何處?他不是百靈會……」
他下意識的伸手一摸頸間的玉玦,喃喃自語道:「我是誰?我姓什麼?我的父母是誰?……」
「老夫已如約逼退想插手的眾人,你說過這小鬼要交由老夫剖腹取丹,難道你不認帳了?」
翻滾的身形停止了,「招魂蝶」雙眼緊閉,仰身倒躺,口中不停的叫著:「弟弟!弟弟!姐姐我……我……」
心動之下,順手一指戳向對方的「期門穴」。
峽谷之中,又湧來近十的黑道高手。
「招魂蝶」見自己的一篇鬼話,已使對方心動,又道:「你原來已喪生在『獅面怪魔』的掌下,由『天山龍女』把你的屍體移來此處安葬,我忽然憶起身邊尚有一粒保存了二十年的聖品『九轉還魂丹』,於是存著姑且試之的心理,把你從墳中掘出,給你服下丹丸,並拼損真元,為你度氣療傷,你方得死裡逃生,不信你看那邊的墳坑!」
古往今來,多少可歌可泣的事情,最最能感動人心的,莫過於由愛這一個字所創造出來的奇蹟。
「嗯!」
這時——
忽然,一個意念升上心頭,向紅巾蒙面人道:「根據古書所載,這『牛龍蛟內丹』吞服之後,如再服下『天鵬彩卵』,方能溶解而與本身真元合流,憑添百年功力,但在未為本身所用之前,此丹存於『丹田穴』中,除非被肢解,否則重傷不死,難道……」
楊志宗斜倚在一塊形如太師椅般的巖隙裡,仰頭凝注蒼空、在思索著幾日來他所遭遇的種種。
旗是白底金邊,旗心正中,繡著一隻粉紅色的海鷗。
「先父五年前去世,由繼母接長百靈會!」
她穴道被制,絲毫不能動彈。
楊志宗面上又恢復一片冷漠的神色,沉聲向「招魂蝶」道:「秦媚娘,不管你救我是真是假,孽龍潭畔我曾被你二幫一會擊成重傷,現在我又饒你一命,我們之間,算是恩怨兩消,下次遇上你時,我必殺你!」
紅衣少女,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蠻少女,毫不在意。
殘霞盡收,暮雹四合,夜之神又降臨大地,孽龍潭畔,充滿著淒涼蕭條的氣氛,殺機方興未艾。
片刻之間——
又忖道:「紅衣女上官巧,雖然對我曾有援手並埋屍之恩,但她終究是仇人女兒,我楊志宗恩怨分明,還是離開為上策!」
粉腮一變,美目中流露出一縷幽怨的光芒,一頓腳道:「你走吧!」
「天山龍女徐慧芳」對於楊志宗的愛,是一種下意識的愛,並不是楊志宗長得年青英俊,而是他像極她十餘年來朝思暮想,時刻不能拋掉的一個人!
她平生閱人無數,但沒有一個能像這樣俊美的。
胸前不停的起伏,嬌軀也在微微顫動。
這一著,在場的人,連做夢也估不到,情勢急轉直下。
一頓之後,又向紅衣女道:「那剛才谷中那賤婦秦媚娘,所說的話,都是假的?」
「但有件事要提醒女俠!」
楊志宗雖然丰神絕世,但紅衣少女更為醉心的,卻是他那一副冷面傲骨,這也許是下意識的。
「秦媚娘」愈看愈愛,恨不能一口水把他吞下肚去,一陣陣的欲|火,燒得她渾身酸軟,麻癢難熬。
「招魂蝶秦媚娘」這時已換上了一副陰沉的面孔,冷冷的道:「什麼反悔?」
「莫非古書所載不實?」
紅衣女美貌如仙,然而卻感動不了這冷漠成性的少年。
一陣極輕微的破風之聲傳處,兩條人影,輕靈的飄落當場,落地無聲,單憑一手輕功,就足以先聲奪人。
「小哥兒出身門派,可否見告?」
「獅面怪魔」右腕已被「天山龍女」削斷,新傷之餘功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所恃的只是一顆「麝香轟天彈」。
墳中被埋葬的是冷面少年楊志宗。
「憑你還不配見識!」
「好極!」
突然——
「天山龍女」目注紅巾蒙面人消失之後,內心裡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縷悵然的感覺。
他並不怕死,但,這樣殘酷的死,而且是死在仇家的手中,這是他感到無比的痛心,死也不能瞑目的!
「海鷗使者」雖然身懷罕絕的武功,但對於目前的尷尬場面,感到極為棘手,半籌莫展。
「獅面怪魔」以他特製的一穎「麝香轟天彈」除去了「牛龍蛟」,本來那粒內丹已經到手,嗣被群魔出手劫奪,得而復失,卻無巧不巧的被楊志宗吞下腹中。
紅衣女本是極端驕縱任性的女孩子,現在見對方竟然如此冷漠的對待自己,不由刁蠻之性大發,出聲喝住。
說著向前走了兩步!
她們是誰?
暴風雨過去了!
「天山龍女」點點頭,表示同意。
萬一對方也是存著「獅面怪魔」同樣的凶機,志在那粒內丹,豈不平白的斷送了這孩子的一條命。
兩使者空負一身絕技,卻無所施其技。
就在楊志宗趁「招魂蝶秦媚娘」慾念高熾,心醉神迷的當兒,出其不意的點了她的穴道,脫身去追尋那發輕歎聲之人後不久——
紅衣少女一顆處女芳心,已牢牢的繫在這冷面少年的身上,在愛的魔力之下,使她渾忘一切利害,飛身縱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願他所衷心摯愛的人,真的為他拋棄生命。
「沒有什麼,我永遠不願再看到你!」
他經過整日的血戰,還失去了一隻手臂,現在勝利在握,想不到又平空鑽出「海鷗使者」要把人帶走。
楊志宗心裡又是一怔,不知這女魔在玩什麼花樣?心想,你對我雖然有救命之思,但你卻是我師門的仇人,我楊志宗頂天立地奇男子,豈肯叫你這淫|娃盪|婦做姐姐!
楊志宗這時,也意識到一個悲慘酷毒的命運,在等待著他,他似乎已看到死神已張開兩臂向自己抱來。
「她用什麼方法使我復生?」
孽龍潭又恢復了它本來的死寂、陰森。
不問可知,他們的目的,仍在那粒武林奇珍「牛龍蛟內丹」,他們在尋找楊志宗的屍體,要剖屍取丹。
為了紅衣女尚未離開嗎?她是紅衣女「上官巧」的繼母,關心女兒,情在理中,是必然的事。
但在貪慾的作祟下,他們並未遠離。
身形方定,首先朝楊志宗深情款款的一笑,然後轉身面對著「獅面怪魔」,手中軟鞭一抖,就想發難。
他忽地站起身形,游目四顧,兩丈之外的松樹之下,一個白衣少婦,映入他的眼簾,細認之下,不由臉色大變。
她似乎已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然而,她還是要問,希望從別人的口中,否定了她自己可怕的猜想。
論功力,「招魂蝶」比他高出多多,功力越高,耳目越靈警,為什麼那聲嘆息,不被她聽見呢?因為她此時已完全沉醉在性|欲的渦流中,所以不曾發覺,否則的話,楊志宗絕不會如此輕易得手,也許連脫身都難。
說罷,猛然一頓腳,她真的走了。
毀了他,未免太可惜,像這樣標緻的心人兒,哪裡去找。
「我要你死!」
兩條身影,直向另一個更高的峰頭馳去。
「沒有,她把你置在陽光之下,半個時辰之後,你忽然甦醒了這一點我也感到十分奇怪!」
「雖然她另有用心,但她把你從墓中掘出來,使你死而復生,卻是真情,事已過去,就別提了吧!」
這老魔想是第一次對人說話這麼客氣。
但,有一個人卻留下了,小心的隱起身形。
楊志宗不由心中一動,又道:「可否請姑娘把經過情形向我一述?」
楊志宗竟然睜開眼睛,他像是從一場惡夢中醒來,茫然看著蒼空,腦海裡在用力回憶過去的情景。
那蒙面黑巾之上,繡著「壹」字的怪人,突然開口道:「奉海鷗主人之命,任何人不得傷害這孩子!」
楊志宗並非真的對她毫不動心,因為他也是人,人絕對眺不出感情的圈子,但他不敢動心,因她是師門仇人之女。
心申稍感一震,忖道:「怎的會是她?」
怔怔的張望長空,讓山風盡情的吹拂著他的衣袂。
「為什麼?」
「海鷗使者壹號」輕笑一聲道:「那可由不得你!」
楊志宗本待不答,但卻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使他無法抗拒。使他不得不答,無可奈何的道:「我叫楊志宗!」
他自忖,絕不是「招魂蝶」的對手,何不……
「招魂蝶」果然停下身形,媚眼一瞟,格格一陣嬌笑,一副嬌態,如花枝亂顫,胸前雙乳,也跟著晃蕩不已。
楊志宗心神不由一蕩,忙自收斂心神,大聲道:「你敢再進一步,我就要你好看!」
紅巾蒙面人,以驚世駭俗的手法,舉手投足之間,奪取「麝香轟天彈」,指死「獅面怪魔」,他們看得清清楚楚。及後,紅巾蒙面人離開現場,但卻又徘徊在距離他們五十丈的林邊,似乎有什麼心事般的不忍心離去。
兩條人影,疾逾流星飛矢的向楊志宗的身影射去。
「紅衣女上官巧」第一次愛上了一個男人,而這男人卻不愛她,這對少女的芳心,是多麼嚴重的損害。
日影含山,晚風徐徐;孽龍潭畔的群峰,已被暮色籠罩。
如果換了別人,他早已拂袖而去,但對於這個曾經對他有援手埋屍之思的紅衣少女,他不得不忍住一口氣。
「你走吧!我一輩子不要再hetubook.com.com見你!」
待到那紅巾蒙面人真的離開之後,他們才紛紛現身,遍搜孽龍潭畔五里內的每一處地方。
這時,那後發而先到的人影,已把抓在手中的楊志宗,輕輕的放在地上,然後用手一探脈息,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逕自朝「獅面怪魔」身前行去。
「如果徐姑姑知道你復活的話,不知要怎樣高興!」
「他叫楊志宗!」
說著,人已到了楊志宗身前不及五尺之地。
「現在情形不同了,我不想要這小子死!」
兩個「海鷗使者」,互望了一眼後,暫時沉默不語。
緊接著,傳來兩聲女人的尖叫。
「孩子,誰使我們相遇,這是緣,是造物主在冥冥之中的一種安排,你年紀輕,也許不能體會這話!」
入林之後,游目四顧,但見空林寂寂,哪有什麼人影。
這面「海鷗旗」,代表著一個極端神秘可怖的怪客。
最使他不能忘懷的,就是那為了他不計生死的「天山龍女」徐姑姑,這一筆深恩,何日才能報答!
「招魂蝶」這時欲焰高張,已到了不能自制的地步,兩臂箕張,猛向楊志宗撲去,像一隻餓狼撲向他的目的物。
兩丈之外,俏生生的站著一個紅衣少女,無限幽怨的看著自己。
來人竟是兩個黑巾蒙面人,黑巾之上,繡著一隻白色海鷗,海鷗的身上,又各有一個鮮紅奪目的數字。
這女人在慾念橫溢之下,仍不忘步步為營,逞其心機,這就是她毒的地方,為任何人所不及。
但這淫毒的女人,對於這俊美絕世的冷面少年楊志宗,早已動了淫念,如果不是眾目昭彰之下,她早已為所欲為了。
他心中對那發聲輕歎的人,感入骨髓。
紅巾蒙面人,不由發出一長串淒涼至極的狂笑,一個身形,也不由激動得簌簌而抖,語音哽咽的道:「既無名來亦無姓,我本是天地一沙鷗!」
危機千鈞一髮。
語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慄。
這白衣人影,正是那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她從昨晚就一直跟蹤「天山龍女」等兩人到現在。
「在下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楊志宗心中不由巨震,他也感到奇怪,自己分明已被「獅面怪魔」一掌震飛,怎的沒有死?而且會來到這裡,更奇怪的是,竟然傷勢痊癒,功力盡復。
聞言之後,嘎嘎一陣怪笑道:「老夫不想離,怎樣?」
楊志宗,全身有如電擊似的,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一股熱流,自丹田之中升起,漸漸逼及全身。
松下,隆起了一堆新土,灑滿了鮮花。
驀然——
那地穴正是怪物「牛龍蛟」原來藏身的地穴,黝黑深邃無人知道。
但理智告訴他,此際切不可暴露真相,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小不忍則亂大謀,以他目前的功力,要想對付昔日師門的強敵,大異癡人說夢話。
「去世了!」
站在五丈之外的「天山龍女」和紅衣少女上官巧,見她們所關切的人,仍處在極端的危境之中,不禁焦灼不已。
他聽得激動不已,喃喃自語道:「海鷗令主,他也是我恩人之一?」
「姑娘不是要在下回來嗎?」
兩使者半聲不吭的一個倒縱,已射飛到五丈之外,再一個縱躍,已消失在沉沉暮色之中,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玉掌連揚,塵土不停飛灑。
如此看來,這冷面少年,可能真的與「殘肢令主」無關,但他所露的那一手「拿雲捉月」擒拿絕技,又分明是「甘露幫」幫主的獨門絕學,而「殘肢令」自稱是「甘露幫」幫主,這確實令人費解。
「喲!你要我如何好看法?」
「什麼?她是你的母親?」
「獅面怪魔」沉聲道:「兩位如何稱呼!」
他要去找尋剛才發出輕歎的人。
按照「甘露幫血海深仇錄」——索仇。
「喲!看你怕成那付樣子,生怕我會把你吞下去似的,你回答我呀!是不是我救你反而救錯了?」
「我方才不是說過了嗎?」
這聚畢生修為的內力之一掌,勢如地陷山崩,惡浪排空,勁道之強,足可推山填海,激盪風雲。
心裡暗道:「動情的姑娘,我值得你愛嗎?但,我不能愛你呀!你知道我是誰時,你會後悔的!」
「天山龍女徐慧芳」抱著一種且看下文的心理,飄退到五丈之外,兩眼一不稍瞬的注視場中。
「招魂蝶秦媚娘」生性奇淫,這時面對這一個俊秀絕倫的少年,欲|火頓熾,粉腮紅若徐脂,一雙媚眼宛如喝醉了酒一般。
楊志宗雖然涉世不深,但絕頂聰明的他,似乎已覺察了對方的心理,一時之間,一顆心頓感動盪不安起來。
他一個人孤獨的來到這人世,現在又孤獨的消逝。
「嘿!你這人怎麼搞的,難道救你救錯了!」
「你別管是什麼意思,你回答我的問話就是!」
楊志宗直挺挺的僵臥地上,耳鼻口中,尚不斷的流出血水,雙眼緊閉,慘厲之狀,令人不忍睹。
驀在此刻——
一方面,他出道日淺,不曾聽聞過這神秘面恐怖的人物,另一方面,他現在簡直成了魔爪下的獵物,根本就無所謂恐懼。
正是「天山龍女」和「紅衣女上官巧」!
轉眼之間,楊志宗的屍體,又重告見天日。
「天山龍女」俯身抱起楊志宗的屍體。
半刻之後——
慢慢的他的神志竟完全恢復,他清楚的回憶起了孽龍潭畔的一幕,他被「獅面怪魔」擊飛,自知必死。
楊志宗不屑的哼了一聲之後,轉身就向林中馳去。
說完之後,反問紅衣女道:「上官姑娘,你愛他嗎?」
「天山龍女」急忙伸手一探,鼻息全無,心臟也停止跳動,全身已逐漸僵冷硬化,頓時呆若木雞。
聽得「天山龍女」心中一沉。
「尊駕準備如何辦?」
當然他們決想不到這「牛龍蛟內丹」系屬純陰之物,必須見陽,才能發生作用,起死回生。
心念之中,語冷如冰的道:「上官姑娘,你對在下的恩德,在下深感五中,現在,我要走了!」
紅衣女不答他的話,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不錯,有這回事!」
楊志宗極端艱難的移動腳步,走到「天山龍女」身前。
「招魂蝶秦媚娘」心中不由一震,但依然面不改色的道:「就憑你那幾手,還談不上!」
而二幫主一會長,所衷心等待,但又懷著恐懼的「殘肢令主」卻始終未曾現身,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巧兒,別說癡話了,走吧!」
兩個「海鷗使者」不由退了半步!
心中忖道:「追風劍上官公瑾,也是昔年參與毀滅甘露幫的兇手之一,他既然已死了,人死不記仇,但秦媚娘的這一筆帳卻要算,這淫毒女人有一天我要殺她!」
另一個卻是一個「柒」字。
慘嗥聲中,這不可一世的惡獠「獅面怪魔」,已結束了他醜惡的生命。
「海鷗使者壹號」似乎洞悉場中各人所懷的不同目的,突地偏過頭去,向「天山龍女」和紅衣少女道:「徐女俠,上官姑娘,兩位請放心退去,家主人對這小孩,並無惡意,也許對他還有莫大助益!」
因為「招魂蝶秦媚娘」曾喚她巧兒!
這人就是極像楊志宗的人,只是年紀差了一倍。
楊志宗一時之間,弄得狼狽異常,不知是追上去好,還是就此一別的好,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間,紅衣人的身形,已告消失在百丈之外的茫茫蒼林之中。
「獅面怪魔」持彈的手,晃了一晃,厲聲道「如此休怪老夫絕情,我們只有同歸於盡了!」
奇蹟居然出現,已經死了半日的楊志宗,手腳竟告慢慢活動起來,臉色又漸變紅潤,胸部也開始起伏。
他想起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可能已全被她看人眼中,不由俊臉一紅,兜轉話題問道:「我那徐姑姑呢?」
「不知道!」
「天山龍女」被問得心中一顫,她當然無法說得出口,楊志宗像極她十多年來,一直在尋覓追索,有如第二生命的伴侶。
「天山龍女」秀眉一豎道:「我是請教閣下的尊姓大名?」
「獅面怪魔」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把想得到楊志宗這娃兒的人,一起炸為肉醬,縱使自己陪著一死。
還有師門的一筆似海深仇,將冤沉海底。
「獅面怪魔」眼中凶殘之光暴射,嘿嘿一笑道:「老夫偏不信這個邪,這娃兒老夫算要定了!」
墳前,癡癡的站著一個中|年|美|婦,和一個紅衣少女。
他們紛紛湧向她的身前。
她實在捨不得犧牲這一個俊極的少年,更捨不得死。
「唉!」
「天山龍女」雖曾耳聞紅巾蒙面怪客之名,但她心中惦著楊志宗的安危,豈肯就此退去。
「招魂蝶秦媚娘」滿面春風,姍姍向她走來!
一場不堪入目的醜劇,將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
說著,轉身正待——
這等於是下命令!
這一個大謊,撒得有聲有色,不由楊志宗不信。
這一來,他們更是不敢稍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眼睜睜的看著「天山龍女」和「紅衣女」帶走那少年的屍體。
說著一揚手中的「麝香轟天彈」。
理智的堤防崩潰了,他也發覺有某種的需要。
「而厚賜三人聯手,幾乎使我一命歸西,這個仇我不能不報!」
紅巾蒙面人冷冰冰的答道:「海鷗令旗之主!」
「孩子,不要緊,我只恨無力能把你救脫魔……」
www.hetubook.com•com巾蒙面人道:「不錯,本人也是感到非常奇怪!」
紅衣女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眼圈一紅,她能說什麼呢?她畢竟還是一個大閨女呀!
「獅面怪魔」生性凶殘,但此時也不免猶豫起來,雙方近在咫尺之間,固然他一舉手,便可毀去對方,但自己也得陪葬。
「令主援手之德,徐某心感!」
「老夫與那邊身著白衣的少婦,仇深似海,你兩個去替我把她擒來,老夫親手報完仇後,抖手一走,如何?」
楊志宗這時的心情痛苦已極,對方是師門的仇人,但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恩仇牽纏,他不知如何是好。
「天山龍女」毫不思索的道:「這個,我要親自掩埋!」
「為了他腹中的那顆『牛龍蛟內丹』,如果被別人知道埋屍所在,他將會被盜墓剖屍!」
當下強按擦住熊熊的欲焰,柔聲道:「在你尚未甦醒的時候,又有八個魔頭,尋蹤而來,要把你剖屍取丹,交手之下,我險些命喪當場!」
「嗯!」
「徐姑姑,這是……真的嗎」
兩個使者,都以黑巾蒙面,別人無法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
這句話,不啻焦雷轟頂,震得他耳鼓嗡嗡作響,如果自己真的是這淫毒的女人所救,那就無法向她出手,但對方卻是師門仇人之一,這豈不糟糕透頂。
「招魂蝶秦媚娘」心念急轉:「二十年前甘露幫幫主,全家隕命,他不可能有這樣年青的後人,最近轟動江湖的『殘肢令』雖自稱是甘露幫幫主,但其真假莫辨,眼前這少年如果與『殘肢令』有關,那在他險死又生的情況下,『殘肢令』豈有坐視之理,看來可能是一場誤會,但,這少年所使的一招『拿雲捉月』,又自何所來呢?」
她正期待著雲雨巫山,做夢也想不到楊志宗會中途變卦,真是陰溝裡翻船,竟栽在這毛頭小伙子手裡。
夜幕已撤,又是一天的開始。
這一口惡氣,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何況他手中還持有一顆足以制任何高手於死地的「麝香轟天彈」。
一陣哽咽,竟使她要問的說不下去。
「徐女俠,本人就此告辭!」
「獅面怪魔」估不到竟還有這等不怕死的人,一時之間,倒真是愣住了,如果他扔出轟天彈,難免玉石俱焚,他依然得不到那粒內丹,如果不扔的話,他右臂已經失去,絕不是這兩個女子的對手。
多少奇蹟,往往都從「愛」裡產生。
楊志宗被「獅面怪魔」,以畢生功力所聚的一掌震飛,直向那黑黝黝的深不可測的地穴落下。
紅衣女終於忍不住,滴下兩點淚來!
尤其是在峽谷之中,若不是紅衣女故意發出示警的嘆息聲,喚回了他的靈智,他將與「招魂蝶秦媚娘」做出遺憾終生的醜事。
但,這淫毒的女人,對於紅衣女倒不怎麼關心,她別有存心,她在轉著一個可怕又可恥的念頭。
「徐姑姑,你……」
星目之中,不禁飽含傷心之淚。
「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他幾乎脫口而呼!
蒙面怪人道:「海鷗使者!」
這種口吻,簡直是在下達命令,試想場中眾人都是當今江湖有數的人物,豈肯就此被人一言攆走。
「咦!」
「古道熱腸楊震寰是你什麼人?」
原來這「牛龍蛟內丹」係屬純陰,必須見陽,才能發生效力,任負何等重傷,都不會死,只要肢體不損。
當下紅著臉,一言不發。
「什麼事?」
「因為……我……我……」
同時他也由此想起了恩師臨終所交待的事:
此刻,她的心正被絕望和幻滅啃噬著!
楊志宗從來沒有經過這種陣仗,一陣面熱心跳,急往後退。
「哼!誤會!」
這時盤據在她芳心之中的一個意念,就是她所屬意的人,已經死了,永遠的撒手塵寰。
「天山龍女」和紅衣女上官巧花容慘變,她們真不敢想像所關愛的人,在「麝香轟天彈」下粉身碎骨的慘狀。
但,此刻她已豁出生命,焉能再聽話轉身。
他看著「天山龍女」竟因為向自己伸出援手,而把一張如花似玉的粉臉,毀在「獅面怪魔」的血珠之下。
她曾為他甘冒生命之險,她曾為他的死而痛斷肝腸,現在,他復活了,可是還是那樣的冷漠無情。
「誰是你的姑娘,無情無義的人!」
「招魂蝶」嬌笑一聲道:「喲!我可不稀罕你報思,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只見她粉臉桃腮,眉如春山眼如杏,玉峰高聳,細腰肥臀,身上散發出一股股誘人的異香。
楊志宗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大孩子,生平那曾經過這等誘惑,心裡不由一陣晃蕩,下意識的退了兩步。
一陣尖銳刺耳的破空之聲傳處,場中眾人眼前一花——
他冷漠的注視著當場的幾個人物,心中是一片空白。
他又想到兩日來的離奇遭遇,雖然他在魔爪之下,九死一生,但卻意外的吞了「牛龍蛟內丹」,這是天緣巧合。
臉上煞氣漸消,換上了一層盎然春色,那雙銷魂蝕骨的媚眼中,閃動著欲|火,嬌軀也在微微顫抖。
忽然,一個可怕的意念,升上心頭:「莫非我已經死了?」
「海鷗使者壹號」趨身前兩步,面對「獅面怪魔」道:「閣下如何打算?」
紅衣女臉色慘變,口裡喃喃的說著,像是夢囈一般,兩行清淚,順腮而下,一顆處女芳心,片片的碎了。
「不信!」
這話問得「天山龍女」驚咦出聲,這女孩子癡得可以。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甘為他冒生命之險!
陰笑聲中,劍尖已指向小腹「丹田穴」之處。
紅衣少女,到此時還不知道楊志宗姓甚名誰,出身來歷,還有人家到底愛不愛她,卻甘冒粉身碎骨之危,這顆少女心真也癡得可以。
迅捷無比的把「麝香轟天彈」夾在右臂彎裡,騰出左手,回頭向不遠處的那一個黑黝黝的地穴看了一眼。
遠遠傳來招魂蝶惶急的叫聲。
紅巾蒙面人何以會突然在此出現,頗費人思疑。
楊志宗這時從「海鷗使者」的口中,得知那紅衣少女姓上官,那毫無疑問,她的名字定然是上官巧。
「閣下說的是百靈會會長?」
「徐姑姑,我懂你的話,但這安排未免太殘酷了!」
慘劇隨時都可爆發,只要「獅面怪魔」一舉手。
這句話之後即是:「有仇必報,等償還了恩情之後,再算師門的那一筆血仇!」但他沒有說出來。
「不錯,是我叫你回來!」
「唉!天既賜其緣,何不永其壽,這孩子根骨秉賦,百世難求,既然巧服『牛龍蛟內丹』,不難造就成武林第一人,奈何又遭凶魔毒手,唉,造物不公,造物何妒!」
她就是淫毒雙絕的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
「天山龍女」以為對方存心不軌,粉腮遽變,道:「怎樣?」
「天山龍女」搖搖頭道:「快死了!」
這種身法,簡直就不像人類所為。
一聲悠長而凝重的嘆息,喚回了兩個沉湎在無比悲痛之中的女子,她倆瞿然驚覺,雙雙轉過頭。
「死!他死了!」
死是與生俱來的,只要你是一個人,就絕對不能逃過生、老、病、死四樣東西,這是人生必經的途徑。
尤其使楊志宗雖死靈魂也得不到安息的是——
「天山龍女」心頭不由一震,這件事極有可能。
無言的哀悼!
剎那之間,空氣像是凍結了一般,令人窒息。
楊志宗雙目灼灼的測覽著這一副使人銷魂蝕骨的胸體,「嗤!」的一聲,對方薄如蟬翼的羅衫,竟被他撕開……
「這條件我們無法接納!」
說著,水蛇般瘦不盈握的纖腰一扭,又欺近了三步!
「嗆」寒芒閃處,一柄長劍已掣在手中。
還有,他自己淒迷的身世——
心念一直徘徊在擲與不擲之間。
而這繼承人正是眼前生死不明的冷面少年楊志宗。
這批黑道高手,原來也是趕來參與孽龍潭奪寶的群雄中的一部分,由於「海鷗令主」紅巾蒙面人的現身,把他們驚退。
「獅面怪魔」本是極端貪婪凶殘的魔頭,他捨得放手嗎?
她的心,開始動盪了!
空氣在靜寂之中,蘊著無比的殺機。
紅巾蒙而人,像是自語,又像是對眼前人而說。
他只稍一抬手之勞,場中四人,連他自己在內,都得要粉身碎骨,誰也別希望能逃出。
以淫毒詭詐稱絕的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這時也告束手無策,唯一的辦法,只有讓「獅面怪魔」剖腹取丹。
「招魂蝶秦媚娘」這時欲|火焚身,已到了不能忍耐的地步,聞言也不以為忤,反而格格一聲浪笑道:「小哥兒今年幾歲了?」
「獅面怪魔」一彈在手,等於掌握眾人的命脈。
怪魔的存心是要一下毀去這娃兒,拋屍地穴之中,讓那粒他費煞心機仍不能到手的「牛龍蛟內丹」永遠沉淪,存心之酷毒,駭人聽聞。
這種口吻,簡直就是情人鬧彆扭時的口氣。
「天山龍女」這時也已停身在楊志宗身邊。
「無可奉告!」
就如此抖手一走,他絕不甘願。
「嘿!不錯,正是我救了你!」
「獅面怪魔」目眥欲裂的暴吼道:「秦媚娘,你敢反悔?」
「如此你就試試這小彈的滋味!」
她同樣的也感到幻滅!心碎!
兩個人影消失之後不久,一個白衣人出現了。
這一聲輕歎,有如暮鼓晨鐘,聽在楊志宗的耳裡和*圖*書,不啻晴天霹靂,湮沒的靈智,頓告恢復。
紅衣女上官巧,這時已不計及少女應有的矜持,疾伸皚腕,往楊志宗脈上一搭,不由花容慘變,悲聲道:「徐……徐姑姑,他……他……」
他在恩師臨終時,親口所做的承諾,將一樣也無法實現。
「因為她是我的母親!」
心中大感奇怪,這怪魔怎的會說出這等話來,不知他提的是什麼條件,想來絕不簡單。
「紅衣女上官巧」,從沉思中醒過來,她不敢看,但又不由自主的把眼光射向楊志宗的屍體。
「好的,巧兒,我們走!」
她知道楊志宗絕不會死,因為有那顆奇絕天下的「牛龍蛟內丹」在他的丹田之中,他決死不了。
「你……你回來!」
驀在此刻——
「叫我姐姐!」
如果時光倒退十年,她會把他認作她的他。
「獅面怪魔」氣得臉色血紅,額上青筋突起,一雙凶睛,睜得滾圓,幾乎要脫出眶外,空自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上官姑娘,這是真的,沒有救了!」
心裡又是一陣刀扎針錐般的刺痛。
心中暗叫道:「徐姑姑,別了,永遠的別了!」
「獅面怪魔」無限怨毒的轉頭瞥了站得遠遠那個「招魂蝶秦媚娘」一眼,然後咬牙切齒的道:「話先說在前頭,如果這一個交換條件不成功,那老夫就帶走這孩子,誰敢阻攔,咱們在轟天彈下同歸於盡!」
他絕望的嘆了一口氣之後,又向「天山龍女」道:「徐姑姑,你對我的一番深恩,只有來生再補報了!」
紅衣女粉腮之上,頓現紅霞。
聽了「招魂蝶」一番敘述之唇,心中大受感動,而上冷漠之色也告一掃而空,但他確實經不起「招魂蝶」那雙充滿了性的渴求的眼光,和那付富於誘惑的浮凸畢現的胴體,不禁低下頭去。
驀然——
「閣下先說出來看!」
他想起武陵山石窟之中,慘遭殺害的師父「古道熱腸楊震寰」。和兩個叔叔「雲裡青鸞祁鈞」「鐵判官周立道」。
情勢非常明顯,事實決難兩全。
「招魂蝶秦媚娘」及兩個幫主,乍見此物,頓時面如死灰。
「天山龍女」見對方不願報出名姓,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下去,但心中疑團不解,她認為眼前這個武功深不可測的神秘人物,她絕對不會陌生,如果對方拉下面巾的話。
「獅面怪魔」陰惻惻的道:「兩位不計後果?」
但等了許久之後,她絕望了,一顆處女芳心,又一次片片碎裂了。咬牙自語道:「楊志宗,總有一天我要殺死你!」
但他又無法退去眼前這兩個女人,尤其是「天山龍女」,他在未傷腕前,恐怕也非其敵,現在更不用提了。
兩丈之外的那邊——
紅衣女最後又對那堆新土凝注了半晌,淒聲道:「宗哥,我們要走了,但我會再來看你的!」
三個自命不可一世的人物,乖乖的如言退下。
「據說這牛龍蛟內丹,服下之後,致傷不死!」
豈知那股看似平淡無奇的勁氣,方一接觸身體,立覺潛勁大得驚人,一個嬌軀,竟被凌空送出三丈之外。
楊志宗體力恢復還不到二成,根本無從抗拒或躲讓。
快得簡直不可思議。
「不錯,以兩位的身手而論,想來很容易辦到!」
這句既無賴又酷毒的話,聽得兩個使者身軀微微一顫。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使得他的心跳不已。
「徐姑姑,留下他寂寞的躺在這絕谷之中嗎?」
眾人心弦,立即拉緊。
但他明白,死亡的危機並未減除。
忽地想起紅衣女和天山龍女兩人援手的一幕,他雖對她毫無好感,但卻不由自主的上前幾步,道:「上官姑娘,你曾對我伸過援手,我會報答你的!」
「怎麼,你認識先父?」
「海鷗令旗」出現中原武林,僅一年的時間,震撼了黑白兩道,怪旗的主人據說是一個紅巾蒙面人,武功深不可測,手下十二名「海鷗使者」,都是武林罕見的高手。
紅巾蒙面人,雙眼陡射奇光,有如兩顆寒星,深深的注視了「天山龍女」片刻,猛一頓腳,星飛電射而去。
眨眼之間,那人影已靜靜的站立在自己身前兩丈之地。
兩個「海鷗使者」既系奉主人之命而來,任務不能達成,縱使立時骨化飛灰,也不能畏縮返身,這關係著「海鷗門」的門規和令譽。
危機千鈞一髮——
眾人聞言,不由一怔。
「你不信?」
而最使他驚奇的,卻是此刻痛苦全失,渾身舒暢。
這句話是一字一句說出,特別把那死字尾音拉得很長。
那人面蒙紅巾,首先順手從地上拔起那一面三角形的「海鷗令旗」,迎空一揮之後,緩緩置入懷中。
「上官姑娘,你該回去了!」
紅衣女本想回答是跟你叫的,但這話怎能說得出口。當下含糊的「嗯」了一聲。
「獅面怪魔」把心一橫,向紅巾蒙面人道:「尊駕何以要插手此事?」
「海鷗令主」這名字,他聽都不曾聽過,現在居然要被使者來帶他走,使他心中驚奇不已。
自己極想得到的東西而得不到時,他不願被任何人得到。
眾人記憶猶新,這怪東西就是「獅面怪魔」用來炸死「牛龍蛟」那龐然怪物的「麝香轟天彈」。
但他臉上仍是一片冷漠之色,不屑的道:「難道會是你救了我?」
她曾聽意中人稱「天山龍女」為姑姑,情急之下,竟脫口呼出。
轉眼之間,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天山龍女」十多年前,因為一件傷心事,離開天山之後,一直闖蕩江湖,在尋覓一個人,她終生不會忘懷的人。
楊志宗心裡又是一陣鹿撞,他那冷如霜雪的俊面,不由飛上了兩朵紅暈,這一來,更顯出他超凡的秀逸。
「孩子,我的傷勢並不嚴重,除非我流盡了最後一滴血,否則,絕不讓惡魔們得逞,你看著吧!」
她們甚至對於紅巾蒙而人已經擊殺了「獅面怪魔」的事,也依然不覺,她們已被極度的悲哀沉途了。
「紅衣女上官巧」淚眼婆婆,舉首望著無盡的夜空,獨自沉浸在她自己的悲哀裡,對身外之事,猶如未覺。
「什麼要求?」
「唉!……」
「招魂蝶」自以為得計,卻氣壞了暗中另一個人,但那暗中的人,似有所顧忌,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現身。
「這粒小彈只能唬唬庸俗者流,本令還不放在眼裡!」
這一點,他更是刻骨銘心,深深的感激!
又是一聲幽幽的嘆息,傳自身後。
在這電光石大之間,「海鷗令旗」之主,紅爾蒙面人及時現身,如神龍天外飛來,把他的身形抄起放回地上。
楊志宗劍眉一跳,俊面含煞,冷冰冰的道:「秦媚娘,今天我要你血濺荒山!」
「天山龍女」驀覺這紅巾蒙面人的聲音形影,似曾相識,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不由起身脫口問道:「閣下大名,可否見告?」
一個是「壹」字。
「他怎麼樣?還有救嗎?」
因而起了剖腹取丹的凶心。
當然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完全相信了「招魂蝶」的一篇鬼話,聞言之後,慨然道:「我楊志宗有恩必報,有一天我會償還你這一筆恩情!」
遠安城悅來旅店中被刺殺的「雞面酒葫蘆廖倉」,卻是「殘肢令」的繼承人,並非「殘肢令」本人。
這時卻被她這一般純情所感,仇視的心理頓時化去不少,但他冷僻仇視世人的心理,使他不願稍假以辭色,仍是滿臉寒霜,漠然視之。
「我兩人奉『海鷗令旗』主人之命,只是要帶走這孩子,並不涉及其他,實難從命!」
於是——
隨勢以畢生功力,猛然劈山一掌。
眼前,是一座由無數巨岩疊成的山脊,疏疏落落的點綴著幾株蒼松,冬天的太陽,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獅面怪魔」突然閃電般撲向一旁的楊志宗。
「這個你不必問!」
「招魂蝶」又露齒一笑道:「那只是誤會!」
「天山龍女」和「紅衣女上官巧」,不遑去注意那人,疾朝被放置在地的楊志宗撲去。
這時,只有一個人無動於衷!
她是誰?
二幫一會的人,已悄沒聲的退走,這裡的事已近尾聲,他們不願招惹「海鷗令旗」主人紅巾蒙面人。
狂妄至極的向二幫主一會長道:「現在你們三人與老夫退到十丈之外!」
「海鷗令旗」現跡之處,所向披靡,如果今天應付不了這個場面,被打回票的話,這塊招牌,就別想再抬出來了。
然後把「麝香轟天彈」夾在缺腕的右臂彎之處,以防萬一之時,仍然可以制敵於死命,停當之後,驀向楊志宗趨去。
如果他現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絕對不會放過這淫毒雙絕的女人,他一心以為她真的救了他呢!否則,他不殺她才怪。「招魂蝶秦媚娘」現在後悔,剛才為什麼不把這小子剖屍取丹,但,來不及了,空自目眥欲裂。
「天山龍女」為她的一片癡心,大受感動,柔聲道:「上官姑娘!…」
恩師臨終時的話語,又響在耳際——
宛若一下子跌入萬丈冰窟之中,直冷透心。
楊志宗不由一頓,「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中,有二幫一會之名,但他此刻不敢公然說出,因為他自知本身功力還不足以談到復仇雪恨,心念之中,反問道:「我又與你二幫主一會長何仇。」
他一口氣連馳過兩座峰頭,依然不見半個人影。
他所深惡痛絕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就是那奇淫毒絕的「招魂蝶秦媚娘」,如果沒有這個罪魁禍首,他早已如願以償。
「這倒是很難說,不過事實證明,他已經死了!」
「獅面怪魔」不由醜臉一變,一咬牙厲道:「老夫倒要見識一下海鷗門的絕學,有什麼了得之處,竟敢如此目空四海,嘿嘿……」
心念之中,陡地想起一記毒著:「如果能設法使這個蛇蠍女人先死,則自己死後也覺安心些!」
他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然後再啃她的心。
如果擲出的話,場中四人,都要粉身碎骨。
「獅面怪魔」怒極而發出一陣駭人的獰笑,有如鬼哭狼嗥。笑聲中,左手忽然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拳頭般大小的,黑黝黝的東西,那東西散發出一種難言的異香。
「獅面怪魔」把挾在右臂彎的一顆「麝香轟天彈」又握回左手之中,凶睛連眨,似乎在權衡利害,考慮擲與不擲。
「依閣下之見?」
紅巾蒙面人,不遑察看楊志宗的生死,疾向「獅面怪魔」欺去,因為怪魔手中尚握有一顆轟天彈,足以置眾人於死地。
「那令尊是……」
這蛇蠍美人,原來的意思,是要毀屍取丹,然而現在,她改變了主意,因為楊志宗的俊美使她頓生綺念。
紅巾蒙面人突然發出一聲喟歎!
他的輕功身法,學自那以輕功名震武林的前甘露幫刑堂堂主「雲裡青鸞祁鈞」,雖然火候不足,但也相當驚人。
「是的!」
只要尋到「天鵬彩卵」服下,融合內丹,可增百年功力。
一時之間,呆若木雞。
也許這數字是代表著二種身份,但沒有人準確的知道。
她恨不能馬上緊摟著他,銷魂真個。
一旁的「天山龍文」目眥欲裂,強立身起來。
紅衣女其實並不曾走遠,她期待他能出聲呼喚!
「紅衣女上官巧」有生以來,第一次愛上了一個男人,處女的心扉為他啟開,然而現在,她所愛的人死了!
楊志宗並非真的如此冷面冷心,但由於某種成見,使他不敢去接受對方的愛,極不情願的刺傷了一顆少女的心。
星移斗轉,由密而疏,最後的一顆星也隱沒了。
撲到「天山龍女」的懷裡,放聲的大哭起來,這一哭,有如杜鵑泣血,巫峽猿啼,一聲聲由夜空中飄傳出去。
「上官姑娘,他不是我的什麼人,不過我只是覺得與這孩子似乎很投緣,同時站在俠義道的立場,我不能袖手!」
兩人相隔咫尺之間,楊志宗連閃讓的餘地都沒有,一下被抱個結實,他用力一掙,沒有掙脫,雙雙滾到地上。
紅巾蒙面人已不知在什麼時候悄立身後。
眾人駭然地注視著場中地上那校小小的三角怪旗,面上流露出無聲的恐怖,各自在揣測紅巾蒙面怪客的來意。
「天山龍女」和紅衣少女。同被說得一怔,對方竟然能一語道出自己的名號,而且還知道自己的心意,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連紅巾蒙面人,「天山龍女」這種人物,都不知道其中奧秘,認為楊志宗死定了,險險誤了他的一命。
「不,是繼母!」
「獅面怪魔」凶機陡熾,左手倏然上揚,手中緊握著那大如飯碗的小球「麝香轟天彈」,作勢就要擲出。
「我已經說過我和她之間,恩怨兩消,目前我不會對她怎樣,你只管放心說吧!我必須要知道。」
這一手,看得眾人驚心動魄不已。
場中地上,已顫巍巍的插了一面三角小旗。
半個時辰過去了——
「追風劍上官公瑾!」
他(她)們當然不會知道,短短四個月之中,震撼了整個武林的真正「殘肢令」,已經被昔日極厲害的一個天字號魔頭,發覺形跡,而予以追蹤殺死。
「招魂蝶」手足並用,似蛇般把楊志宗緊緊纏住,櫻口遽張,鼻息咻咻,往他的面上頸間一陣亂吻。
他的面容不再冷漠,而是泛著潮|紅,眼中也射出了一種原始性的奇光,周身血脈賁張,有如火焚。
「這個也無可奉告。」
兩粒豆大的淚珠,掛上了雙頰!
一座人跡罕至的絕谷裡,綠草如茵,野花競艷,一棵虯松孤零零的長在谷地的正中,綠葉如蓋。
他手指伸入口中一咬,痛得全身一震,證明自己實在沒有死!
「我叫巧兒,徐姑姑,你叫我巧兒!」
場外或明或暗等待著看熱鬧的無數黑白道高手,毫無聲息的悄悄退去,剎那之間,走了個乾乾淨淨。
眼前——
身形展處,如巨鶴翱翔,轉眼投入林中。
她倆想衝上去,但又怕激怒了那怪魔,不顧一切的擲出「麝香轟天彈」,反而使楊志宗死得更快。
「什麼?你也叫她徐姑姑?」
於是——
追查另一面「烏木寶錄」,再練絕藝。
「招魄蝶秦媚娘」略一思索之後,玉掌一揚,揮出一道勁風,直向那墳墓捲去,塵土飛揚中,一座五尺高的土墳堆,立被掃平。
二幫一會,在仇家之中,算不上什麼人物,但,他已感到無力對付,何況其餘,當下俊面一寒,道:「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楊志宗自知難免,但他無力反抗。
片刻之後——
喃喃自語道:「他不會死,在日光的照射下,只消半個時辰,他就會活過來,但他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招魂蝶」以為他已經默認了,身形又移近兩步,幾乎成了面貼面的站立,吐氣如蘭的道:「弟弟,你知道姐姐多麼愛你!」
怪人又道:「請各位速離此地!」
「但當時你確已經死了!」
「為什麼?」
楊志宗被弄得莫名其妙,劍眉一皺道:「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一聲尖叫過處,一條紅影,電疾射落當場。
其實「獅面怪魔」的目的,是要藉兩個使者之力,把「招魂蝶秦媚娘」擒來,然後一起同歸於盡。
這淫毒的婦人,心機之富,也著實驚人。
楊志宗不由劍眉一豎。
若不是那聲輕歎,使他靈智恢復的話,他此刻已做下了抱憾終身的醜事,後果何堪設想。
楊志宗聽對方提起恩師之名,心頭不由一震,綺念頓消,一股仇恨之火,又在胸頭開始燃燒。
這時,另一條自影,從暗影之中走出,也跟蹤而去。
紅衣女粉臉一變道:「我不能告訴你!」
「海鷗使者壹號」接口道:「江湖中還沒有人敢公然反抗『海鷗旗主』之命!」
此刻見「獅面怪魔」欲對楊志宗施那慘絕人寰的毒手,破開肚腹,從丹田之中拿取內丹,情急之下,霍地站起身,她愛極了這小孩,她寧願一起在「麝香轟天彈」之下粉身碎骨,也不願目睹楊志宗遭此慘劫——
這傳奇性的人物,要出現了,不知他要如何處理這事情。
「徐姑姑,他叫什麼名字?」
「我要尋一處隱密的地方,把他埋葬!」
薄薄的羅衫,緊裹著豐|滿的胴體,一陣陣的體香,散放而出,再加上那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的確使人魄散魂銷。
他電疾起身回顧——
場內場外,所有黑白道高手,一見這旗出現,齊齊為之面生失色,顫慄不已,立萌退志。
一個手下的使者,功力已經如此,其主人可想而知。
紅巾蒙面人,突地發出一長串冷城懾人的笑聲。
那最先射起的兩條身影,正是駭極而發出尖叫聲胸「天山龍女」和紅衣女「上官巧」。
「那你為什麼不走?」
不遠的林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
「獅面怪魔」已忖測出來者是誰,不禁心族搖搖,但自恃著手中的一顆「麝香轟天彈」,認為仗此足可保全生命。
但,一個人的好壞,往往不能以常理商量,尤其是「愛」這個東西,更是無從想像,無法捉摸。
「海鷗使者壹號」突然開口道:「閣下所提的是什麼交換條件,說出來聽聽看?」
正是那「招魂蝶秦媚娘」喚她巧兒的紅衣少女。
「你知道是誰救了你?使你死中復活?」
其實以她的身手,要想對付「獅面怪魔」豈非不自量力,可是愛的力量神奇得可以使一頭綿羊去鬥虎狼。
這句率直的話,問得紅衣女面泛紅霞,用手擦去臉上的淚痕,無限幽怨的嘆了一口氣之後道:「可是他死了!」
如果他尋不回「烏木寶錄」載有口訣的那一面,他將無法完成復仇之志,他想起那些仇家,一個個都是震驚武林的人物,令人聞名之下,不寒而慄。
「天山龍女」美目蘊淚,粉腮蒼白,緩緩抬起頭來,幽幽的嘆了一口長氣,望著紅衣女,悲淒無限的道:「上官姑娘,他……他」
場中靜得落針可聞。
一聲淒絕人寰的慘號過處,楊志宗張口|射出一股血箭,一個身形被震得凌空而起,如斷線風箏般朝那地穴落下。
也許——她愛他只是片面的,對方是否愛她,尚屬疑問,但,她不作如此想,愛就是愛,反正她愛他是真心的。
「埋葬我?」
眾人心中又是一震。
楊志宗冷漠的搖搖頭。
不知他是哀悼楊志宗的死,還是另有心事,這一聲喟歎,低沉得近於感傷,有如重病者的呻|吟。
「這少年人腹內的『牛龍蛟內丹』仍在。」
只要輕輕一挑,她就可得到那顆奇絕天下的瑰寶「牛龍蛟內丹」,而且神不知鬼不覺,這殘毒的勾當,絕不會被人知道。
「招魂蝶」恰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睜開雙眼,一見對方臉色不對,慾念頓時消了一大半,連想都不想的就要翻身而起。
「天山龍女」鼻頭一酸,也禁不住落淚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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