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也許布萊安與謝恩告訴自己,他們只是「借了」那筆錢。作為工會代表,謝恩會知道關於退休金帳戶跟可用餘額的所有事情。哈密爾頓可能知道要怎麼取用,哪種空頭公司最適合用來詐騙退休的州警。在老同事的人際關係網絡中,可能只要打通電話就搞定了。
哈密爾頓就是在這時候決定把我變成代罪羔羊嗎?還是那是骨牌效應的一部分——就算這時他們已經偷走州警退休金,布萊安跟謝恩照樣缺錢用,所以他們從來路不正的人手上借錢,到最後內部調查人員跟職業打手兩方都盯上他們了?
在兩人之中,布萊安絕對是比較大的弱點。也許哈密爾頓協調出一個給黑道的最後協議。他會付清布萊安跟謝恩的最後一筆爛帳。作為回報,他們會殲滅布萊安,並且幫忙把https://www•hetubook.com.com所有罪名推到我頭上。
也就是說,在布萊安開始賭得太過火、陷得太深的時候……誰會知道他的金錢需求有多急切?誰會知道另一種快速致富的選擇?誰會處於一個完美的位置,可以靠我丈夫的弱點從中得利?
我爬出車外。
然後聽到我女兒的尖叫。
就後見之明來看,這全都很合理。謝恩的小小遠足,我丈夫總跟著去。哈密爾頓也是。
他們成立了假公司,然後開始運作,開帳單給退休基金,收取基金,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我舉起霰彈槍。
他們本來打算花多長時間進行這個騙局?一個月?半年?一年?也許他們事先沒想那麼遠。也許在當時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直到最後,當然,內部和-圖-書調查組已經猜出這是詐騙,發起調查行動。對布萊安和謝恩來說很不幸,這種調查一旦啟動,項目小組沒得到答案就不會停手。
我右手的手指不再管用了。流血的速度終於慢下來,可是我懷疑子彈已經毀掉我的肌腱,甚至可能傷及神經。現在發炎進一步加重傷勢,我沒辦法握拳。或者扣扳機。
在我開三小時車往西行,朝著麻州亞當斯鎮而去的時候,這股憤怒幫助我保持清醒;我知道哈密爾頓在那裡有第二個家。我只去過那裡一次,參加好幾年前的一次秋季烤肉。
我傷得太重,無法另作他想。
副總警督傑拉德.哈密爾頓是我的指揮官,可是我絕對不會說我很了解他。首先,他在食物鏈上比我高了好幾層。再者,他是個「男人中的男人」。他真的跟其他州巡https://m.hetubook.com.com警一起休閒的時候,都是跟謝恩在一起,而他通常也會接納謝恩的同夥,也就是我丈夫布萊安。
我會用左手做事。要是運氣好,哈密爾頓不會在場。他麾下的一位警官今天晚上因公殉職,這就表示哈密爾頓應該在阿爾斯頓—布萊頓處理公務。
我在心裡沙盤推演:我會仔細觀察那棟小屋。我會發現這裡渺無人煙。用霰彈槍槍柄敲破一扇窗戶。爬進去,然後找到我在黑暗臥室裡沉睡的女兒。
凌晨四點三十二分,我找到通往哈密爾頓那間木屋的泥巴路。四點四十一分,我駛離道路,把車停在一個蓋滿了雪的灌木叢後面。
謝恩還會留得性命,卻怕到不敢開口,同時哈密爾頓跟他的同謀就可以保住他們的非法所得。
所以為了謝恩的生存與哈密爾頓的貪婪,我hetubook.com.com的家庭會被毀滅。
我們會繼續過我們的生活,永遠不再擔驚受怕。有一天,她不會再問起布萊安。有一天,我會停止哀悼他。
謝恩的腦袋從來就不是很發達。然而副總警督哈密爾頓……他會知道怎麼把謝恩跟布萊安一起拖下水。這裡瞞一點,那裡藏一點;起初只是做些小惡的人,後來能夠怎麼樣合理化自己做的壞事,說來讓人驚訝。
他們會去看紅襪隊比賽,也許共度狩獵週末,或到快活林做實地考察。
我會把車停在通往小屋的那條漫長泥土車道盡頭。我會帶著霰彈槍健行穿過樹林,我會把槍撐在髖部,用左手開槍。準頭會很差,不過那就是霰彈槍的好處——影響範圍大到你犯不著擅長瞄準。
在某一刻,哈密爾頓領悟到謝恩跟布萊安可能會在壓力下崩潰,可能會坦白認罪以便自救,和圖書把哈密爾頓當成俎上肉端出去。
我必須相信事情就有這麼容易。
我記得那個木屋又小又孤立。對於健行、打獵或扣留一名幼童來說,都很理想。
我認為我聞到了煙味。
我會拯救她,我們會一起逃跑。也許逃到墨西哥去,雖然明智的作法會是直接回到波士頓警察局總部。蘇菲可以作證說明哈密爾頓綁架了她。進一步調查副總警督的狀況就會發現,有個銀行帳號存款餘額多到不應該的地步。哈密爾頓會被逮捕,蘇菲跟我會很安全。
舉例來說,我離開監獄的時候並沒有打算殺掉謝恩,或謀殺一個名叫約翰.史蒂芬.普塞爾的匪徒,或在天寒地凍的晚上連夜開車去我上司的狩獵小屋,腿上還擺了一把霰彈槍。
布萊安會死。我會坐牢。蘇菲……唔,一旦我做了他們要求的一切,他們就不再需要她了,是吧?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