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們一直倒,一桶接著一桶。她們在嘟噥著威脅的天使頭上又倒了整整一桶後,直到大家再也聽不見他們的聲音,直到流放者沒有必要再拿著星箭、守候在天秤上方。
羅蘭看向丹尼爾。他點點頭。
「我們永遠不會洩漏那些結的祕密!」那個天秤天使從齒間吐出聲音。「我們寧可死。」
阿琳張開那對美麗的珍珠光翅膀時,一陣強風吹起,接著是安娜貝拉展開她璀璨的銀色羽翼時帶來的溫和微風。兩個女孩將嘴裡的粗麻布吐出前,房間裡幾乎悄無聲息。阿琳嘴上也被貼了膠帶,她可能正是其他人為何被塞住嘴的原因。丹尼爾抓住膠帶一角,迅速地將它撕開。
「目前流放者能應付天秤。我們必須趕緊找到『想望之物』,你說你去霍夫堡圖書館裡找過?」
「你們也是。」丹尼爾對菲力點點頭。他將露西轉個身,她的背貼住他的胸膛,而他的手臂繞過她的腰,非常合身。他們在她的心口緊握著手。
阿琳停止往天秤身上倒濕石膏。
「不,」羅蘭說。「我們已經回報夠了。我們現在應該將精力放在尋找第二件古物上。」
安娜貝拉再次降落在獅子雕像的鬃毛上。
她從背包裡拿出三小瓶汽水和銀色箭鞘裡的一把星箭。她將汽水的蓋子扭開。
「很抱歉我殺了他,丹尼爾.格里葛利,」菲力說。「但我無法再忍受巴拉赫的謊言。」
就是那個。
「把這個拿去,」菲力說,從肩膀上取下黑色背包,遞給丹尼爾。「別讓天秤發現。他們很想要這東西。」丹尼爾打開背包,露西看見他的書《守望者》也塞在裡面。
「阿琳!」露西叫道。
「至少要確定,在我們這麼做時,他們全都動彈不得。」安娜貝拉說。
鮮紅色的髮帶。丹尼爾和聖誕節市集。一場泥濘的暴雨,她沒有外套。她最後一次在維也納時……那故事還有更多細節……有其他東西……一個門鈴——
「就是我們想到會發生的事。當流放者發現這條進來的路徑時,我擋住了大部分的天秤。」他閉上眼睛。「但我沒想到會害妳受傷。我很抱歉,露西,我不該把妳留在——」
「我們沒有時間找樂子。」丹尼爾告訴她。
羅蘭看起來相當懷疑。「維也納一定有幾百座圖書館。」
那些希伯來文重新湧上心頭。她的時空旅行賜予她語言天賦。她閉上眼睛,在記憶中看見金線從書上鬆脫。她還記得從巴拉赫龜裂的嘴唇吐出的字眼,他自以為很正直……
流放者收起散置一地的星箭,放回銀色箭鞘。「祝你平安,丹尼爾.格里葛利。」
是的,露西想著,凡人非常在乎他們的過去。現在,有關她前世的記憶更常湧回她的腦海。她沒辦法停止或放慢它們。當天使們伸展翅膀準備動身時,露西呆呆地站著,被一道最強烈的回憶畫面弄得呆若木雞。
丹尼爾將黑色豆莢在地板上一字排開。露西趕緊跑到他身邊,看見三個天使的臉從頂端冒了出來。他們的身體困在和捆綁露西相同的黑色緊身斗篷裡。露西被縛住時呼吸困難,而天使們還被一條黑色粗麻布塞住嘴巴,就在她研究的當下,粗麻布條似乎仍在她朋友的嘴裡https://m.hetubook.com.com滑動。阿琳不斷蠕動,扭著身體,氣得滿臉通紅,露西想她可能會爆炸。
「我沒事,丹尼爾,而且光環沒被搶走。其他天使怎麼樣了?那邊的天秤還有多少人?」
菲力瞥了一眼在地上掙扎的天秤,他用雙臂拉起一個。天秤天使眨眨眼,表情茫然。「你要流放者為你挑選一名天秤自願者,來幫助你解開你的朋友嗎,丹尼爾.格里葛利?」
「文生,不行。」菲力下令。
「到基金圖書館,」丹尼爾對其他天使說。「跟我走。我知道它在哪兒。」
「是的,女士。」阿琳從安娜貝拉那兒拿來一只桶子,飛過半昏迷的天秤,露出甜美的微笑。她開始將濕泥漿慢慢倒在他們頭上。泥漿滑下他們身側,在身體之間形成泥池。幾個天秤掙扎著想要擺脫濃稠的泥漿,但泥漿很快就硬化成一種人工流沙。露西看出這計畫的絕妙之處,等一下當泥漿乾固,他們會以現在身體大攤的姿勢,困在岩石般的石膏中。
「我們要走了,」丹尼爾叫回去。「謝謝你。」他面對天使們。「我們要走遍這城市裡的每座圖書館、每間檔案室,直到我們——」
「拿著。」他告訴露西,將菲力那沉重的背包掛到她肩上,她將背包緊靠在身側,屏住呼吸。丹尼爾往後拱起翅膀,從地上起飛。
「反正這裡大部分的藝術品都是贗品,」丹尼爾說,這讓露西對破壞博物館一事不再那麼內疚。
「你很會對付天秤,」丹尼爾說,似乎對菲力刮目相看。「但是——」
「第二件古物呢?」丹尼爾問。「你們找到它了嗎?還是被天秤奪走了?」
「丹尼爾。」露西抓住他的肩膀。「那間你帶我去的圖書館,記得嗎?」她閉上眼睛。她沒有多想,只是去感覺那深深埋在她腦海中的記憶。「我們來維也納過週末……我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但我們去看了莫札特指揮的〈魔笛〉……在維也納劇院?你想去見一位在某座老圖書館裡工作的朋友,他叫她停了下來,因為當她睜開眼睛時,其他人都不可置信地瞪著她,沒有人,尤其是露西,料到是她想出該上哪兒找『想望之物』。」
「想望之物,」丹尼爾低語。他的紫羅蘭眼眸先是一震,隨即整個身軀似乎在發光——他的臉上露出了悟的微笑。「只有一樣東西。沒錯。」然後教堂鐘塔的低沉鐘聲在遠處迴盪。
「我們會將你們做成正義紀念碑!」安娜貝拉大叫。
「喔,沒什麼,小鬼,別擔心我。」阿琳歪著嘴一笑。「我可是很生氣勃勃,可以痛踢一些卑鄙老天秤的屁股!」她環顧房間。「不過,現在流放者看起來比我還厲害。」
露西迅速將星箭插入每瓶汽水裡,拿著瓶子等它們沸騰冒煙,裡面的棕色液體轉變為銀色。最後,她從蜷伏的角落站起身,高興地發現一只逃過一劫的陶瓷托盤。
「這些老骨頭折磨了我們好幾個小時,」阿琳從獅子頭頂大叫。「我們該回報他們。」
當他完成時,羅蘭、阿琳、安娜貝拉和露西都坐在一張高桌上,面對著丹尼爾。
她們的眼神交會。阿琳發出一個聲音,露西想,那代表她和-圖-書
很高興看到露西。當露西想起她第一天在劍與十字看到阿琳忍受電擊治療時,眼眶不禁泛出了淚。這個超酷的天使在那時似乎如此脆弱,儘管露西並不怎麼認識阿琳,卻覺得有股想要保護她的慾望,就像你會很想保護老朋友一般。而那股衝動與日俱増。
「你的書太含糊了,丹尼爾,」羅蘭說。「要我們來維也納找一張列表。」
菲力像抛飛盤一般擲出一面青銅盾牌,削掉那天秤的一塊頭皮,令他再度倒回藍色翅膀堆裡。
一旦他們得以獨處,丹尼爾雙手撫過露西的身體。「妳有受傷嗎?」
羅蘭聳聳肩。「反正那也許也無關緊要。我們抵達時,城市已經變成雷區。如果我們得到『想望之物』,他們可能已將它奪走。他們可能會毀了它,就像他們毀了這些藝術品一樣。」
「不行。我不想嚴重干擾平衡。除非純粹是為了自衛,別再殺害天秤。我們得趕在天秤的援軍抵達之前離開這裡。現在就去看守窗戶和門。我等會兒和你會合。」
「天堂為他孩童的罪惡掉淚。」
作為最後的出場動作,羅蘭拍拍手,雙手之間燃起熾烈的火焰。他朝著被石膏黏住的天秤送出幾道熱波,為石膏表面上了一層釉;這將比他們的斗篷還要難以掙脫。
當露西睜開眼,丹尼爾已經完全張開他的翅膀。翅膀頂端掃走了石膏碎片,擋住天秤天使可悲的畫面,他肩上揹著裝有光環的黑色皮背包。
羅蘭的眼睛圓睜。那些結鬆開。斗篷掉落他身側,他嘴裡的粗麻布條也滑了開來。
「阿琳!」羅蘭警告。在和丹尼爾竊竊私語後,他抬起頭來看她。
「妳找到它了。」安娜貝拉對露西眨眨眼。「太棒了!」
丹尼爾已經跪在第一個黑色斗篷旁(裡頭是羅蘭),扯動那些看不見的結。「我找不到繩頭。」
他喘息著,努力呼吸,滾開以膝蓋著地,然後站起身,以令人驚詫的力量張開他的金色羽翼。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拍拍露西的肩膀。
「想望之物(desideratum),」丹尼爾說。「我知道。」
「阿琳,」露西低語,「妳受傷了。」
她低頭檢視自己,磨搓自己的脖子。她在流血。天窗的碎玻璃將她的牛仔褲劃開好幾處,但看起來沒有致命的傷口。她遵循丹尼爾早些時的建議,告訴自己:妳不會痛。刺痛就消失了。
剎那間,那些結解開,然後完全鬆綁,露西和丹尼爾的雙手——以及真心——讓天使重獲自由。
「他怎麼辦?」露西瞪著地板上的死人。他的鞋子才剛擦亮。他戴了一枚細細的結婚金戒。「他只是個聽到聲音前來察看的清潔工。現在他死了。」
「我也開始被惹火了,」丹尼爾說。「但別再輕易對其他人下手。」
「我們知道,」菲力說。「還會有更多人出現。你在博物館外碰到很多嗎?」
「如果你讓我們自由使用星箭,我們保證你絕對逃得出去——」
安娜貝拉帶著微笑,輕快地掠近一張靠在倉庫後牆上的桌子。她轉開一個水龍頭,低聲哼唱起來。她將露西猜一定是石膏粉或某些澆鑄劑之類的東西倒進一只桶子裡,然後開始加水。
「光環!」露西吸了口氣。和-圖-書
「這麼做太不聰明了!」一名天秤在濕石膏底下嘟噥著。
「也許有,但等我們進去後,可以試著不要那麼具毀滅性嗎?」安娜貝拉建議,對阿琳歪了歪頭。
他們全都沒有吭聲。但當他們拿走瓶子,慶祝般地相互碰撞發出叮噹聲、喝下液體時,顯然全都對露西刮目相看。
羅蘭回來了——但巴拉赫從他翅膀上扯下假信物的地方仍是一片血泊。
「怎麼了?」阿琳噘著嘴。「你都不肯再讓我找樂子了,羅蘭。」
阿琳用手掏了掏耳朵。「我是不是該少嗑些迷|幻|葯,還是露欣達.布萊斯剛才在最關鍵的時刻,突然想起她的某個前世?」
「妳知道,我想我比較喜歡上了石膏的天秤。」阿琳大笑,顯現復仇帶來的不僅是快樂。
其中一名看見丹尼爾手裡的光環,吸了口氣。「他們偷了第一件古物。」
菲力拉上背包拉鍊,將背包留給丹尼爾。「我要回去站崗。受傷的天秤隨時可能會醒過來。」
她看著他絕妙又毫不費力的飛起,納悶他的翅膀是如何讓幽暗博物館內的每樣東西都閃閃發光。當丹尼爾終於抵達天花板時,他沿著橡木移動小刀,將掛著三個黑色豆莢的繩索割開。它們悄然掉落在他的臂彎中,丹尼爾輕輕鬆鬆便將所有豆莢帶回地上,羽翼只拍動了一次。
一滴溫熱的淚水滑下她的臉頰,滴在阿琳的心口。露西低語著那些阿拉姆字眼,聽到丹尼爾同時對安娜貝拉吐出這些字。她瞥了他一眼。他的雙頰濕潤。
如雷的腳步聲在走廊裡迴響,所有人都轉向敞開的拱廊。至少有二十名天秤試圖飛進房間,但流放者在門口用星箭阻擋了他們。
「丹尼爾.格里葛利!」菲力的叫聲穿過高聲巍峨的房間。
「他們在哪裡?」
安娜貝拉搖搖頭。「我們沒找到它。」
安娜貝拉起身的速度比阿琳要慢上許多。她先是張開,然後收縮她強壯的銀色羽翼,像芭蕾舞孃般伸展修長的四肢。但當她抬頭看向露西和阿琳時,她綻放微笑,昂起頭來。「我們一定可以做些什麼來以牙還牙。」
菲力轉身面對丹尼爾。「如果你需要天秤來釋放你的朋友,最好趁他們的武力支援還在路上的時候,這樣勝算比較大。」
「也許星箭可以把它劃開,」菲力說,遞上一支銀色的箭。「就像個哥帝爾斯難結。」
阿琳的翅膀拍動,飛離地面幾呎高,繞著大圈圈在博物館側翼裡飛行,掃視這片殘骸。「我會想出什麼的——」
菲力點點頭,轉身離開,大步走過一地毯的藍色羽翼。
「該死!自由真好!」阿琳叫著,手指輕撫著嘴巴四周紅腫的四方形肌膚。「為解結專家歡呼三聲,露欣達!」她的聲音生氣盎然,但眼裡噙著淚水。她發現露西注意到時,立刻擦掉眼淚。
有什麼重重掉在他們腳邊。
一名穿著海軍藍制服的男人面朝下躺在磁磚地板上,紅色的鮮血在他頭附近形成一片血泊——那是凡人的紅色鮮血。
「我沒事,」她馬上說。「你呢?」
丹尼爾抓住露西的肩,將前額抵在她的前額上。他的呼吸急促而溫熱。「他的靈魂已經飛往平和歡樂的地方。如果我們不趕快找到我們的朋友、拿到古https://www.hetubook.com.com物,離開這裡的話,還有更多人會死。」他捏了捏她的肩膀,然後立刻將她放開。她壓抑下想為那個死人吶喊的衝動,用力吞口口水,轉身看向菲力。
一支拖把和附輪子的桶子倒在他身邊。他們殺了一名清潔工。直到那時,就某些方面來說,和天秤們的戰鬥似乎非常不真實。它殘酷無情——沒錯,有兩個天秤死了——但它發生在凡人的世界以外。露西看著鮮血滲入磁磚地板的凹槽中時,覺得噁心,可是她的眼睛就是無法移開。
「等等!」露西在羅蘭身旁跪下,他動也不動地躺著,但他的眼神告訴露西,他覺得自己無計可施。像羅蘭這樣的靈魂不該受縛。她在這件斗篷上看不到這個墮落天使原本擁有的氣質和高雅——不管是他在雪蘭以擊劍挑戰所有的拿非林、在劍與十字的派對上當DJ,或是比她認識的任何人都能更靈巧地在宣告者中穿梭,天秤如此對待她的朋友讓露西怒火中燒,幾乎掉淚。
「他們的數量龐大。」丹尼爾說。
然後她有個點子。
丹尼爾磨搓下巴。「你犯了一個錯誤,丹達路斯。但你只是盡責地守住門口而已,下一個想衝進來的人會是天秤。」他掃視房間。「墮落天使在哪裡?」
路西法又更接近了。還剩六天。
「嗯,也去過了,」安娜貝拉說,「但我們也許不該太快回到那裡。阿琳在他們的特別收藏室裡毀了幾分非常珍貴的羊皮紙捲軸。」
丹尼爾的紫羅蘭眼睛燃燒著,在側翼裡四處飛行,從一個鷹架修復站飛到另一個,然後來到一張寬大的大理石桌旁,它看起來有點像博物館修復員的工作站。桌子上堆著文件和工具——大部分在那夜之後將會變得毫無用處——丹尼爾仔細在其中挖掘,扔開一個空水瓶、一堆塑膠活頁書夾,和一個褪色相框照片。最後,他抓住一把看起來耐用的長型小刀。
「阿琳,」她裝模作樣地說。「請幫幫忙。」
那個袋子又開始鼓脹,這次更激烈。
阿琳敬畏地喘口大氣,伸手去碰它。
露西漲紅了臉,靠上去想吻得久一點,但聽到一個咳嗽聲。
「嘿,」阿琳生氣地打斷她。「我已經把它們黏回去了!」
「大學圖書館呢?」
「我想叫你們去『別的地方』接吻,但我怕會再也見不到你們。」阿琳附和道,大夥兒全跟著笑了起來。
菲力蒼白的手指指向天空。
「凡人也在乎他們的過去。」
丹尼爾最先恢復正常。他對她微笑,露西知道他以她為傲。但阿琳、羅蘭和安娜貝拉繼續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彷彿他們突然發現她會說中文。話說回來,她的確會。
眼淚。
「是我的錯——」丹尼爾低語。「我在幾世紀前寫那本書時,應該挖掘出更多東西的。但我在那個時期太衝動,又沒耐性。現在我記不得是什麼引導我寫下『想望之物』,或它確切意味著什麼。」
「但那是我們僅知道的。在我們抵達此地、和被天秤擄獲的幾個小時內,我們去了幾間不同的城市檔案室,但什麼都沒發現。這麼做太蠢了,反而為我們招來不必要的注意。」
丹尼爾趕緊俯身搜走地上的黃金光環。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它,搖搖頭,它就和*圖*書留在那個天秤天使和他奇怪衣服消失的地方。
「你們兩個別鬧了,」安娜貝拉說。「如果我們成功的話,你們想吻多久都可以。」
丹尼爾伸手去拿背包,拉開拉鍊,將光環拿給其他人看。
不像流放者丹達路斯,天使在喝下變化後的汽水後,不用閉起眼睛沉睡休息。這也許是因為他們沒受到那麼嚴重的毆傷,或者,也許是較高階級的天使擁有較高的容忍度。不管怎樣,那液體讓他們平靜下來。
羅蘭點點頭。
她在滿是翅膀的地上踱步,對著每位昏迷的天秤做出不同的嘲弄表情,到處衝刺,彷彿她打算攻擊他們。她的牛仔工作服幾乎裂成片片,頭髮油膩而蓬亂,左顴骨上還有塊很大的瘀青。她珍珠光翅膀的下緣往下彎,在凌亂的地板上拖行。
「這裡,大家拿去喝。」她說。
「丹尼爾.格里葛利,」菲力的叫聲蓋過鐘聲,「我們沒辦法永遠擋住他們。你和你的天使們必須離開了。」
丹尼爾和羅蘭站在一邊,壓低聲音爭論著什麼。露西瞪著阿琳紫色的瘀青、羅蘭翅膀上的血,以及安娜貝拉肩膀上的傷口。
「妳是個天才。」丹尼爾說,往前傾身,深深吻她。
「那沒用。這些結上有某種神祕的咒語。我們可能需要天秤。」
「你們永遠來不及釋放他們,」一個輕柔的聲音從地面傳來。一名長得像魚的天秤用手肘撐起身子。「其他天秤就快到了,我們會將你們全用正義的斗篷綁起來,親自交給路西法——」
丹尼爾握住露西的手,將她拉近另外兩位被縛的天使。他剛才仔細觀看,並從露西那學到方法,他走到安娜貝拉前面,露西則跪在阿琳面前。阿琳沒辦法靜下來。斗篷緊緊勒住她,露西看她時幾乎畏縮了一下。
露西現在對著羅蘭唸出那些字眼。她不知道它們的意思,只希望能派得上用場。
「他們竟然在合作!天使、惡魔以及——」瞇起的眼睛落在露西身上,「那些不知道該安分守己的人。他們為了一個骯髒的動機而合作。王座不會認可這個的。你們永遠不會找到『想望之物』!」
「Desiderata(想望之物),」露西喃喃自語,模糊地憶起她在多佛上過一堂漫長的拉丁文課。「那是……單數。」她轉身面對丹尼爾。「你剛才說的『想望之物』是複數。」
「我——我殺了他,」丹達路斯結結巴巴地說,手裡拿著個沉甸甸的鐵頭盔,看起來嚇壞了。頭盔的面罩沾滿了血。「他從門口衝進來,我以為他是天秤,我以為我只是把他打昏。但他是凡人。」
「謝謝妳,露欣達。我欠妳一個人情。」
靠近天窗的厚重橫樑上垂掛著三個以黑色粗麻布包裹、看起來像是豆莢的東西。其中一個正不斷鼓脹搖擺,好像裡面有東西想要破繭而出。
「我們也寧可你們死。」文生說,雙手各抓著一支星箭,走進他們之間,將其中一支抵在剛才說話的天秤天使喉嚨上。
丹尼爾和羅蘭沉默下來。
露西和丹尼爾迅速穿過側翼,踩過天秤的藍色翅膀,來到房間門檻的拱頂下。然後露西突然止步。
「我們的確騙過了他們,」阿琳說,瞇著眼睛凝視天秤。「他們以為可以逼供我們。」
現在是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