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嚴厲地看著我。「巴特，你不會自殺，所以別坐在那裡，以為你能騙得過你媽媽或是我。你媽媽和我都曾經遇過比十歲小男孩更大的難題，你要記住這點。」
我在想，這時候該由我來教導辛蒂保守和羞恥。我向前蠕動爬行，現在我引起了她的注意了。起初她似乎很開心，我終於要和她一起玩小孩子的遊戲了。接著某種聰明的預感為她的眼中帶來恐懼。她愣住不動，讓我想到一隻膽小的小兔子被一條惡毒的蛇給嚇到了。蛇，當蛇比貓好多了。伊甸園裡的蛇對夏娃做出一開始就應該要做的事。瞧！當上帝看見夏娃赤身裸體時這麼說，離開伊甸園，讓世人扔石子吧。
也許我的眼神告訴了她什麼，因為她在筆記本上亂寫一通。「巴特，」她把筆放下之後，臉上盡量表現出媽媽的那種慈愛，並且說：「假如你拒絕合作，我們就別無選擇，只能讓你住院，那裡會有很多醫師設法幫助你，讓你重新掌控你的情緒。他們不會虐待你，可是那裡畢竟不會像家裡那麼舒適。你不會有自己的房間，自己的物品，你的爸媽可以每星期來探視一小時。所以假如你能在這些事發生之前，設法幫助你自己，這樣不是好多了嗎？是什麼改變了你，讓你和去年夏天的那個男孩變得不一樣了呢？」
「妳幹嘛把巴特關進閣樓裡，凱西？妳非這樣做不可嗎？難道不能叫他先待在自己的房間，等到我回家？」
我發出嘶嘶聲，快速地吞吐舌頭，一步一步挪得更靠近了。上帝開口，我便服從。拒絕處罰孩子的母親害我變成一條邪惡的蛇，正準備去執行上帝的旨意，即使那不是我會做的事。
我用我的意志力，想盡量把我的頭壓扁，讓它變得又小又平，像爬蟲類那樣。辛蒂害怕的大眼睛掉下了淚水。她開始號哭，想要扭動著爬出那個淺水池的圓形邊緣。水不夠深，小女孩不會在裡面溺死，否則艾瑪不可能留她一個人。
「嘶……」我繼續發出聲音。我的嘶聲拉得比約翰．艾默斯還要長。我用身體捲住她光溜溜的小身體，兩條腿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拖到水裡去。沒辦法真的淹死她，不過在上面的上帝會警告那些有罪的人。我在電視上看過叢林裡的蛇鬆開下顎，我也想照樣做，這樣我就能把辛蒂整個吞下去了。
爸爸回到家，聽完他們對我的描述之後，在我的光屁股上打了一頓。我佩服他不顧我的哀求和道歉。
麥爾坎的日記就放在我的枕頭底下，我日復一日，夜復一夜地吸收理解。我正在成長，長得更強大、更聰明。
「脫掉你的褲子，巴特。」
「不要！」
「沒有！」我倒抽了一口氣。「我只是小小處罰她一下，沒什麼。」
後來艾瑪又出來，懷裡抱著那個討人厭的小女孩。那不是我妹妹，我才不要什麼妹妹。我躲在一棵樹後面，偷偷地張望。艾瑪把辛蒂放進塑膠泳池裡，她開始踢水，潑灑淺池子裡的水。蠢，真蠢，蠢呆了。她根本不會游泳。你看艾瑪笑成那樣，被她的幼稚動作給逗樂了，而我可是有辦法倒立呢。假如我坐在那個泳池裡，手腳並用地潑水和-圖-書，她一定不會覺得那樣很可愛。
我能怎麼辦呢？我想起了麥爾坎的書裡頭有幾段話，說他是如何讓大家相信他「讓步」，而他其實一直都是照著自己的意思去做。
我邊看邊等。艾瑪每剝好一顆豌豆，都像是在暗示我，她很快就要站起來進廚房了。她會留下辛蒂一個人，只剩她一個，而且她不會游泳。一隻貓咪打算捕捉小鳥時，就會像我這樣把身體蹲得低低的。真希望我有尾巴能嗖嗖地揮動。
我曾經是媽媽的小寶貝，得到很多關愛，直到那個討人厭的小女生出現，搶走了我的位置。媽媽和裘瑞很快就會上完芭蕾舞課回來了。他們只在乎這些，跳舞和辛蒂。我知道生命中重要的事情，真正重要的事——金錢。如果有一大堆錢，你就不會想到你需要錢，或是該怎樣賺到錢。約翰．艾默斯和麥爾坎的書告訴我這一點。
我四肢著地，悄悄沿著走廊爬行，偷溜回我的床上，靜靜地躺在那裡，害怕著我自己和我的「潛意識」。
我大聲喊出來：「我恨妳，媽媽！我希望妳死掉！」
我躲起來偷聽，很驚訝聽到她說這些話。
這時候她往後退，眼中含淚，然後轉身跑開了。不過在她下樓之前，她把門鎖上，把我關在我討厭又害怕的悲慘閣樓裡。她會把我變得像麥爾坎一樣強大，而且一樣惡毒。有一天她會付出代價，我會讓她付出代價，因為她居然這樣對待我，就在我想要當個乖孩子的時候，我只希望她愛我能比愛裘瑞和辛蒂多出一點點而已。我哭了起來，從來沒有一件事能像我想要的那樣進行。
不對。她才是怪物！她對我做的事，就像麥爾坎的媽媽把他關進閣樓受處罰一樣。此時此刻，我對她的恨意，就像從前我對她的愛一樣多。
「我根本沒對克洛佛怎樣。我把小蘋果照顧得很好，我不是個壞孩子……我不是，不是，不是。」
「你怎麼可以踢要害……」他呻|吟著說，臉色變得好蒼白，好像就要昏倒了。「這種打法真下流，巴特，而且太差勁了。」
裘瑞還可以。假如他比我更笨手笨腳，而且也更醜的話，那樣會比較好。
我哭了，我說我很抱歉，而且當我這麼做的時候，我甚至認為自己是真心的。我說：「都是因為媽媽，她愛裘瑞勝過我，她也比較愛辛蒂。我卻沒有任何人愛我，我討厭自己誰都沒有。」
不過爸媽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眼睛睜得老大，看起來很無助。
「薛菲爾醫師，你和夫人可以到外面等，我們待會兒再談。」我看著爸媽走出那扇門。我從來不曾感到這麼孤伶伶過，那個女人轉身面對我，用那雙外表和氣、裡頭暗藏邪惡想法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你不想來這裡，對吧？」她問。我才不會讓她心滿意足，讓她知道我聽到了她說的話。「我是瑪莉．歐柏曼醫師。」
「什麼叫不得已？凱西，妳知道妳這話聽起來像誰嗎？」
這時候辛蒂已經恢復神智，胡亂爬出水池。她光著身子跌跌撞撞地走向屋子去，使盡吃奶的力氣號哭著。
我根本沒有玩伴。但是誰管那個蠢女人知不知道呢？我
和-圖-書要真的很儍才會告訴她，約翰．艾默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以前，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祖母，不過她背叛了我。
「巴特，我快要對你失去耐性了。」
我抬高了頭，開始把肚子貼著地面蠕動爬行。泳池裡的那個討厭鬼站起來，脫掉身上的泳衣。她渾身光溜溜的，不知羞恥，把她的溼泳衣朝我扔過來，然後用她的赤|裸肉體逗弄、嘲笑、折磨著我。這時，她彷彿對我的反應感到厭倦，再次坐到了淺水裡，帶著一種祕密的笑容，低頭看著自己。邪惡！無恥！我想像她正在對我展示她的私密部位。
閣樓裡面好可怕。我坐在其中一張小床的床緣，等著她進來。她從來沒有打過我。除了今天以外，她只有用手輕輕打過我幾下，直到現在。現在她對我的處罰，就像麥爾坎以前接受過的處罰一樣。我就像麥爾坎一樣。
「你哥哥裘瑞呢，你喜歡他嗎？」
媽媽停下腳步來，和艾瑪說話，彷彿她不是僕人似的。然後她跑過去和辛蒂玩，對她又親又抱的，好像她有十年沒見到那個蠢蛋。「媽，」裘瑞大聲喊叫。「不如我們都去換上泳衣，和辛蒂一起在泳池裡玩水？」
「你們家那個領養來的小妹，辛蒂，你對她有什麼看法呢？」
「你不能逼我去，」我倒抽一口氣，深怕哪個心理醫師會把我關上一輩子。「假如你們非逼我不可，我會自殺！」
隔天他們帶我去看心理醫師，他們推著我坐到一張椅子上，要我待在那裡。他們在我的身旁坐下，等到門打開，我們被叫進去。一位女醫師坐在辦公桌後面。他們起碼可以挑一個男的吧。我討厭她，因為她的頭髮光滑又烏黑，就像瑪芮莎夫人在年輕時拍的照片那樣。她的白上衣前面鼓蓬蓬的，我不得不把目光轉開。
閣樓的門打開了，我聽見她爬上又陡又窄的樓梯。她的嘴抿成一條嚴厲的線，高高的身影低頭往下看著我，彷彿強迫著自己注視我。我沒想過她看起來會這麼凶惡。
我一句話都沒說。他又開口了。「你媽媽和我決定，我們無法再容忍你的行為了。等我一安排好，你就要每天去看心理醫師。萬一你堅持違抗我們，讓我們別無他法的話，我們就會把你留給醫師照顧，讓他們來幫助你學會正常的行為舉止。」
我露出牙齒，彷彿想要咬她一口，然後我設法咬下去。她賞了我耳光，用力地，一打再打，直到我哭了起來。
可是……萬一有一條巴西來的大蟒蛇到處亂竄，兩歲的小女孩逃得掉嗎？
「他愛妳，薛菲爾太太，一種近乎虔誠的愛。因此他希望妳是完美的，同時知道他自己不值得妳關注。然而弔詭的是，他希望妳能將他視為你最出色的兒子。」
不回答。
裘瑞又氣又痛，想要站起來，現在他沒辦法優雅了吧，只能跟我一樣笨手笨腳。他雖然沒那麼帥氣了，不過依然能夠大叫：「你瘋了，巴特！跟笨蛋一樣瘋！」
「巴特，不准你拿那塊石頭扔你哥哥！」媽媽看到我撲過去想撿一塊石子的時候說。
我忽然轉身，跑過去用我的拳頭捶打艾瑪。「不准妳亂說我！」和_圖_書我大吼大叫。「我不可惡！我不是壞小孩！」
於是我就這樣不斷說下去。即使我胡說八道一通，她還是告訴我爸媽，我起碼要持續來看她一年。「他是個很困惑的小男孩。」她微笑著，摸了摸媽媽的肩膀。「不要責備妳自己，儘管他似乎恨妳，因為妳沒有多愛他一點，不過他也不喜歡自己。所以他相信真心愛他的人都是大儍瓜。這是一種病，和生理上的疾病一樣真實，而且從許多方面說來，比生理疾病還要更糟。因為巴特找不到他自己。」
「我跟你比看誰先跑到屋子裡，裘瑞！」媽媽同意了，然後兩個像小孩子一樣跑掉了。
她在距離我坐的床邊一公尺遠的地方停住了。她把那雙蒼白的小手抬到了喉嚨上，然後輕聲地說：「哦，天哪……」聽起來像是沙啞的耳語。「我早該知道，在那種情況下孕育的小孩，結果會變成這樣子。巴特，我真的很遺憾，你的兒子是怪物。」
那天晚上，我回到自己的床上，我聽見媽媽和爸爸對彼此大吼大叫，我從來沒聽過他們這麼大聲說話。
忽然間，有另一條蛇咬住了我！我痛得喊叫，鬆開了辛蒂，以免自己淹死，或是被活生生吞下去！主啊，你為何遺棄我？
所有母親應該教導她們的女兒，如何表現得端莊、正派又保守。媽媽就和柯琳一樣，約翰．艾默斯說她很軟弱，對孩子的處罰總是不足。「是的，巴特，你的祖母毀了她的孩子們，現在他們活在罪惡之中，蔑視上帝和祂的道德法則！」
「媽媽，」辛蒂啜泣著說，「一條大蛇跑過來……好大的蛇喔！」
「無論是什麼，你都會愛吃，」艾瑪回答，咧著嘴對他笑，她的帥氣寶貝。這種笑容和她對待我的態度根本不一樣，那個討厭鬼！「至於巴特呢，」她繼續說，「我知道他會討厭豌豆、砂鍋燉蔬菜，羊排和甜點。天知道那個小男孩有多難取悅。」
「現在妳要當個乖女孩，繼續玩妳的橡皮鴨和船，」艾瑪對辛蒂說，「艾瑪很快就回來。」
那又怎樣？
「你恨你媽媽或爸爸嗎？」
過了幾小時，在我睡前禱告之前，我躡手躡腳走過長廊，在爸媽的房間外面偷聽。媽媽說：「感覺就像是我們將會繼續待在閣樓裡，永遠也不可能獲得自由。」
「邪惡又有罪的小女孩！」我尖叫。「這全都是她的錯！她的錯！」
現在我的頭好痛，我用力咬下唇，咬到出血為止。感覺不痛，不過等一下會腫得很厲害，媽媽一定會覺得擔心，這樣就太棒了。她是應該要擔心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朝她吐舌頭，她嘆了一口氣，然後走開了。
玩具……我又不是小寶寶。我生氣地看著她。她轉過頭去，我知道她感到不自在，雖然她盡量不要表現出來。「你爸媽告訴我，你喜歡玩假扮別人的遊戲。這是因為你的玩伴不夠多嗎？」
我惡狠狠地瞪著裘瑞，怒火燒遍我的全身。「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我撲過去想打他，但是我打不到。我低下頭，往後退，然後跑上前，用頭狠狠地撞上他的肚子。他彎下腰，整個人縮成一團，痛得哇哇叫。他出手殺了我之前，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朝他踢了他一腳，但不知道自己踢中了哪裡。我的準頭向來不好。天哪，那一定很痛。
我既不說對，也不說不對。我什麼都不說，她也不能逼我說。然後她談到有些人自我封閉，這樣可能會使他們自己情感受創。她的話就像打在窗玻璃上的雨點，而我把自己關在窗玻璃裡面。
「假如你這麼無辜，那你為什麼哭？是你殺了牠，你的眼神告訴了我！」
「可是我不明白，」媽媽說，她把頭倚在爸爸的肩上，「他怎麼能愛我，同時又這麼想要傷害我？」
我不想被關在瘋人院裡，裡面可能有一大堆瘋子，比我高大又凶狠，而且這樣我就不能去看約翰．艾默斯和小蘋果了。
最後一顆綠色豆子掉進去了，艾瑪站起來準備離開。我的肌肉緊繃。就在這時候，媽媽開著她的鮮紅色汽車，在車庫旁停下來了。艾瑪等著跟她打招呼。裘瑞先下車，在草皮上蹦蹦跳跳跑過來。「嗨，艾瑪！」他喊叫。「晚餐吃什麼？」
怎麼，她竟然知道我是什麼耶。她畢竟不太笨嘛。媽媽拿毛巾裹住辛蒂，然後放她站在地上。她怒氣沖沖地看著我，這時我正好抬起了腳要踢裘瑞，他已經痛得喘不過氣。「巴特……要是你敢再踢裘瑞一下，你一定會後悔。」
「你究竟是在做什麼？」裘瑞吼叫，他氣得滿臉通紅，不斷搖晃我，害我的頭前擺後搖。「我看著你一路爬過來，看你想要做什麼。巴特，你是想要淹死辛蒂嗎？」
「人性十分複雜，你兒子也是。善與惡同時爭相主宰他的性格。他不自覺地察覺到這場爭戰，並且找到一個非常有趣的解決方法。他把自己邪惡的那一面當作一位名叫麥爾坎的老人，這只是諸多角色的其中之一，讓他能更喜歡自己一些。」
「照我說的去做，否則你會更慘。」
閣樓和我、和麥爾坎有什麼關係呢？只因為我倆都曾被帶到閣樓裡去受罰嗎？
艾瑪從後門匆匆跑過來，白色圍裙翻飛著，雙手沾滿了麵粉。媽媽緊跟在她後面，身上穿著緊身的藍色比基尼。「巴特，你做了什麼事？」媽媽尖叫著。她將辛蒂一把抱進懷裡，然後伸手去抓艾瑪先前留下的毛巾。
「是啊，」他冷笑地說，「就像你處罰克洛佛一樣。」
「你給我上去閣樓，待在那裡，巴特．薛菲爾，直到我上去，看我會怎麼樣好好修理你！」
媽媽衝過來抓住我，用力把我推開。「你這輩子不准再扔任何一塊石頭，或是用你的拳頭再去打小女孩！」媽媽大聲喊叫，把我的肩頭壓在地面上。
「那邊的桌上有玩具，想玩什麼自己拿。」
「不行！他喜歡待在自己的房裡。他在裡面什麼都有，待在那裡很快活。而你很清楚，閣樓裡很不舒適。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
太陽搶贏了天空，熱辣辣地曬著我的頭，我幾乎能聽見腦袋快煎熟的聲音。我可不想要煎熟的腦袋，所以移到陰影底下。
「巴特，你可以繼續坐著保持沉默，不過你這樣只會傷害那些最愛你的人，而且你自己將傷得最重。你爸媽希望能幫助你，所以他們才會帶你來這裡。你要合作試試看，告訴我你是否快樂www.hetubook.com.com，告訴我你是否感到挫折，以及你是否喜歡這樣的生活。」
我蠕動翻過泳池邊緣，扭進了水裡。她放聲尖叫：「巴——特！走開，巴——特！」
「巴特，」艾瑪說，她靜悄悄地走到我身後，「我很遺憾你錯過了慶祝生日的迪士尼之旅。為了彌補這點，我替你烤了一個只屬於你的生日蛋糕。」她的手上捧著一個超小的蛋糕，巧克力的正中央插了一根蠟燭。我又不是過一歲生日！我把蛋糕從她的手中打掉，整個掉到地上去。她驚呼著往後退，臉上的表情很受傷，好像快要哭了。「你真是不知好歹，而且沒良心，」她哽咽著說，「巴特，你為什麼要表現得這麼可惡？我們大家都盡力去做了。」
太陽和霧氣在玩遊戲，彼此作伴，我卻只能一個人坐在花園裡。我為了好玩，低頭看著膝蓋上厚厚的疙瘩。爸爸一直警告我，不要摳掉它，否則會留疤。可是誰在乎什麼疤？我開始小心地掀起那片厚痂的邊緣，只是想看底下是怎樣。我啥也沒看到，只有紅通通的嫩肉，隨時都會開始流血。
我被怒氣沖昏了頭，把她看成像其他女人一樣，擁有「迷惑人」的曲線和伎倆。麥爾坎對這些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仔細描述過他有多想把她們的胸脯都捶平。我在眼睛裡裝滿了麥爾坎的恨意，結果有用耶。媽媽壓住我，渾身顫抖了起來。「巴特，你究竟是怎麼了？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或做什麼。你甚至看起來都不像你了。」
「假如妳打我，你還會失去更多！」我怒吼。
我等著艾瑪走開，不過她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來開始剝豌豆。綠色豌豆撲通撲通地掉進了藍色的碗裡。「就是這樣，小寶貝，」艾瑪鼓勵辛蒂。「潑水，踢踢妳那雙漂亮的腿，揮動妳的小手臂，四肢練得結實點，妳很快就能游泳了。」
我露出微笑。「感覺不到。要傷害我的話，你得打斷我的骨頭，然後警察會因為你對小孩施暴，把你關起來。」他用那雙嚴厲的藍眼睛仔細地看我。「你認為你打敗了我們，對吧？」他以冷靜又理性的態度問。「你認為因為你未成年，就沒有法律管得了你。但是你錯了，巴特。我們生活在一個文明的社會，人人都要遵守法律，沒人能脫離法律的管理，就算總統也一樣。對小孩最嚴厲的處罰之一是把他們關起來，讓他們不能自由來去。」這時候他看起來很難過。「那會是一種令人痛苦萬分的經歷。」
「不要！妳不能打我。妳如果敢動手打我，我就等到妳去上芭蕾舞課時找辛蒂報仇，就連艾瑪也阻止不了我！我的動作會快到讓她趕不及。就算警察也沒辦法把我關起來，因為我未成年！」
艾瑪憤恨地看著我。我輪流注視眾人，大家都恨我，他們會很高興看到我躺在墳墓裡。
怪物？我是怪物？
「你這個可惡的小孩！不准你丟石頭！」艾瑪大叫。
「這個嘛，」她用冷冰冰的聲音說，「我不是一直告訴你了嗎？我就是這樣，一個只在乎自己的賤人。」
「你感覺得到這一頓打嗎？」在他打完後，我拉上褲子時，他這麼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