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蜷伏著的來歷不明者啊,請在黑夜中起身,並賜予我解答之光。
第一場 大廳西邊一樓的走廊,亦即十二號房門的附近
這個騷動結束後一小時,大廳的門被打開了,金井初江一個人出現在那裡。她朝西邊的樓梯走去,想從她房間裡拿東西出來。風越來越強,初江上樓時,若無其事地越過扶手往地下室的走廊看。她平日就常炫耀自己有通靈的能力,或許她當時的行為正是因為她具有這方面的能力。就這樣,她在地下室的走廊上,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不,我想是沒有的……我覺得沒有吧……」
就在嘉彥幾乎快要走到一樓時,若無其事地抬頭往上看,在距離地面很遠的牆角,那應該是十號房的通風口,就是上田一哉被殺的那個十號房,那個通風口是朝向這個主屋的空間。那個通風口非常高,嘉彥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要看一下十號房的通風口,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但是,當他沿著像絕壁一樣的牆往上看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那個距離自己很遠的、四方形的、小小的光亮好像才剛熄滅,光的殘影仍停留在嘉彥的視網膜上。
「這種事之前有發生過嗎?」大熊問。
「要去大廳的沙發休息嗎?」她先生溫柔地問。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在我這裡,但是我沒有借給別人。」早川康平回答:「我曾經將鎖暫時放在廚房入口的地方。」「是那房間有人住的時候嗎?」
他不知不覺跑了起來,用力將大廳的門打開。
「那個樓梯附近有點詭異,好像有什麼東西!」她還是很堅持,於是她老公不容分說地斥責她。
初江感到毛骨悚然,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回過神時,她已經發出了恐懼地尖叫。那好像不是自己的叫聲。宛如屋外狂亂的暴風雨般,拖著長長的尾音,不斷地迸裂出來,連自己都無法控制。因此,在體力透支下所帶來的疲累與消磨,她的www•hetubook.com.com意識漸漸模糊。初江聽到自己連續發出的慘叫聲,還以為是哪個遙遠的地方所傳來的空谷回音。
當她醒來之後,她已經躺在老公的懷裡,四周圍了一群人正看著她。時間好像沒有過很久,所有的人都在。老公平常那隻靠不住的細瘦手臂,此時變得再可靠不過。
「是的,火腿,連麵包也有一點……」
他回過神時,仍呆立在那堵巨大的牆面前。屋外拖著長長尾音、殘留在他心裡的風聲,突然闖進了天花板高處的空間,讓他覺得好像要颳起狂風似的。
「兇手就是這傢伙,雖然它生了一張人偶般的臉孔,但可別被它給騙了!這傢伙的行動自由。只要拆掉自己的關節,就能鑽進很小的洞裡,然後毫不在意地殺人。它可是個狠角色。接著是要確認十四號房吧?很好,那我就在那裡做解說吧!就讓我來說說這傢伙所犯下的無數罪行。哦,對了!巡查先生,你最好不要碰它,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
濱本嘉彥從三樓八號房自己的房間走下樓。
牛越刑警好像是來十三號房找御手洗談話的樣子,其他的人應該全都聚集在大廳裡。屋外的風聲大作,和菊岡被殺的那天晚上一樣,沒有一個人想要回房睡覺吧。
大部分的人都齊聲大叫。
「冰箱的……那個……火腿好像變少了。」
大家都露出訝異的神情,但在這個時候,平常很少開口的梶原突然插嘴。
「請仔細看,真的是這張臉嗎?」尾崎的臉上泛起苦笑。
「啊,對,就是那個光!」嘉彥大叫。
「所以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御手洗以高傲的聲調說。
「快拿水來!」
刑警們為了慎重起見,又在屋內、庭院的倉庫和塔上幸三郎的房間快速搜查了一遍,但是和_圖_書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初江站在入口處,不太敢往人偶那裡看,而且也沒必要看。
「覺得?」
「所以我就說妳頭腦有問題嘛!」金井又說。
「剛才那個通風口有燈光透出來。」
「各位,發生什麼事了?」聽見外面有聲音,牛越便和御手洗一起來到走廊上。
「總之,我們還是去十號房看看,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尾崎說。
「怎麼了?」
「你閉嘴!」初江說:「碰到這種事,誰能記得這麼清楚!」
「不,我也不太清楚,對不起。」
忽然,他產生獨自站在荒野裡的錯覺。闖入的風聲拖著長長的尾音哀鳴亂竄,那聽起來就像是這屋子裡的亡魂所發出的鳴啼。不,不只是一、兩個,而是無法算數的亡魂吧。這一定是長久待在這個極北之地中的無數冤魂才對。猛一回神,他心想,這絕對不可能。從恍惚之中清醒後,便想著是不是該扯開嗓門叫人過來。
「妳平常就有點奇怪了。」
在大廳裡的所有人全都轉過頭來,從椅子上站起。幸三郎、英子、金井夫婦、戶飼、相倉久美、早川夫婦,還有梶原、大熊警部補、阿南,所有的人都陸續朝自己走來。嘉彥用眼睛一一確認眼前這些人,果然除了御手洗和牛越之外,所有人都在!
「大家,快過來一下!」他大聲說。
「怎麼可能!」大熊說。
「這我怎麼知道!」
「那個……」
「會不會是有什麼動物在裡面啊?說不定這間屋子裡有隻大猩猩。」大熊說。
「十號房?!」牛越驚訝地說:「又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剛才一直都在十三號房。」嘉彥和幸三郎從他的表情和聲音研判,他應該沒有說謊。
「那個十號房的通風口hetubook•com.com,剛才有燈光透出來,我看見了!」
「牛越先生,剛才你們有沒有去十號房?」尾崎問。
從一樓俯視的地下室非常昏暗,就像是把墓碑搬開後所窺見的骨灰罈那樣漆黑。那個角落有著一道若隱若現的白光,然後慢慢地現出一個人形。
緊接而來的,是一陣難以言喻的沉默。
「全都是些廢物!」初江在心中暗自咒罵。然後就像精神崩潰似地脫口而出:「這間恐怖的房子,我真的是受夠了!」
「沒有帽子嗎?」
尾崎莽撞地走向隨意拋擲的人偶腳邊。
「這個……我怎麼會記得。總之就是這張臉,這張笑得很邪惡的臉,但是……剛才好像沒有戴帽子……」
「絕對沒錯!」
「不,不對,我想不起來了!沒辦法記得這麼清楚。」
「人偶不可能會走路!」她老公的看法如她所預測的一樣。
「是這張臉嗎?」刑警問。
但是,警察們還是果決地走到雪地裡。我和御手洗、女性們和幸三郎,還有金井和嘉彥都留在原地等候。過了一會兒,通風口又有燈光亮起。
「我看是白費力氣。」御手洗不感興趣地說:「沒有用的啦!」
這間屋子裡的活人全都在大廳裡,她也才剛從那裡走出來。
「它剛才是這樣戴著帽子穿著這件衣服嗎?」牛越在初江身旁問。
「啊?」大家都發出害怕的叫聲。
「是的。」
刑警們沉默了一陣子。初江的理由其實也說得過去,因此也沒人知道能再說些什麼了——除了我的朋友。
那張臉!確實就是那個嘴角漾著訕笑、叫做葛雷姆的人偶!
不知道是誰說的,但是她根本就不想喝水。可是當她喝下送來的水時,不可思議的,她居然冷靜了下來。
「但和_圖_書是它在這裡呀?」
「絕對不會錯的,就是這個人!」
刑警們打斷他們夫妻的對話,並提議大家一起去確認一下三號房裡的人偶以及十四號房。不過很顯然的,他們也不相信初江所說的話。站在三號房前,幸三郎將門打開後,尾崎便將門邊內側的電燈開關打開。葛雷姆還是坐在那面滿是天狗面具的牆前方,靠著走廊邊的窗框。
「不,只是一瞬間而已,我確實有看見。看見燈熄滅了。」嘉彥很堅持。
但是,她躺在大廳的沙發上後,又再次將自己剛才看到的情形,沒有摻雜任何幻想正確地說明時,她的老公又變回了那個無力卻又頑固霸道的小資產階級分子。
「妳是在作夢。」她老公的結論也和她預期的一樣。
「還真像是《莫爾格街兇殺案》啊!」幸三郎說。
「怎麼了?」尾崎說。
「快跟我過來!」嘉彥帶著大家到可以看見十號房通風口的位置後,再回到走廊上。然後舉起手指著牆壁的一隅。
「那個荷包鎖的備份鑰匙呢?」尾崎詢問。
「梶原先生,我剛才請你泡紅茶了吧?那就請你和早川先生一起將紅茶送到十四號房去。還是在十四號房裡說明比較合適。」重新轉向刑警們,御手洗自信滿滿地說。
當濱本嘉彥從二樓的天狗房間前的走廊,走向通往一樓的樓梯時,往前一看,會發現有一堵很高的牆壁矗立在那裡www•hetubook.com•com,像是高高的圍牆。那是一道兩層樓高的牆,就是十二號房和十號房的外牆。因為一樓的十二號房沒有窗戶只有門,所以牆面顯得更單調,讓人覺得有點恐怖。除了門以外,還有兩個二十公分見方的通風口,十二號房的通風口和十號房的通風口上下排列著,樓梯的照明有點昏暗。
過了一會兒,初江開始回答周圍的人所提出的問題,並針對剛才自己看見的恐怖景象加以說明。她原以為自己說明的簡單扼要,但對於當時聚集在那裡的人來說,初江說的事情他們完全不得要領。
但是,這次的調查也是白費力氣。尾崎的報告是這樣寫的:「十號房的門上掛著荷包鎖,上面還積了一層白雪,房內冷颼颼的,根本沒有人的樣子。」結果研判是嘉彥的幻覺。
「火腿?」
深不見底的恐懼像個強力磁石般,緊緊地吸住她的視線不放。那個(看起來)白色模糊的人影很快地滑過地下室的走廊,連紙張落地般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他往菊岡被殺的十四號房走去,那裡簡直就像是幽靈們聚會的場所。十四號房的門就像是呼應般無聲地開啟,人影便要消失在其中,這時,那個發光的人形第一次側過頭來,慢慢地將頭轉向背後,就在那一瞬間,他看見了初江的臉,初江和那來歷不明的傢伙瞬間四目相交。
這時,尾崎還有那些刑警們全都露出厭煩的表情。
十號房現在沒有人住,而且應該也沒有人在裡面。御手洗和牛越在十三號房,剩下的人全都在大廳。但是,剛才十號房的通風口卻有燈光流洩而出!這是他親眼所見,千真萬確的事情!有東西在那間房裡!
「怎麼可能!所有的人,十六個人不都在這裡嗎?」牛越也說。
「真是搞不懂!那個光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刑警們的結論還是和之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