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詢問，穿著淺咖啡色西裝的朴寶賢義務辯護律師從座位上起身，搖著頭。
「如果有人被強押到校長室或行政室長室，同時尖叫出聲的話，應該會有很多人聽見吧？」
「我……不太清楚。」
黃大律師等騷亂平息後，乾咳一聲，再次沉著地詰問。
「庭上，檢方提出的問題和本案無關。」
「抗議成立。請辯護方針對案情發問。」
檢察官立刻反擊。
「沒什麼好怕的。根據事實說就可以了。老師結束後會請妳吃好吃的東西，好嗎？不可以一直吸手指頭。妳看，這裡已經變紅了。」
李江碩和李江福依然面無表情。看見他們穿著囚衣出現時，妍豆和民秀的口中發出輕微的叫喊聲，似乎從沒想過他們會站在這樣的位置上。妍豆的眼眶頓時泛著淚光。當意識到姜老師的眼光時，妍豆擦乾眼淚，害羞一笑，然而這動作卻抹除不了她眼中憤怒和恐怖的痕跡。姜仁浩朝著妍豆用手語比加油，妍豆一臉堅決，也比著加油！
身材矮小、背部微駝的黃大律師聽到法官的話後，僵住了一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露出一輩子第一次遭受公開指責的表情，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現在已經是被告的辯護律師了，眼中似乎還有一絲悔恨，彷彿了解自己不再是位法官了。這時刻稍縱即逝，接著他用冷靜的語氣問道：
「以這樣的經歷，在其他學校工作應該會有點困難吧！當時是這樣，現在也一樣吧！」
「當然。」
「不用了。我的問題前面的辯護律師已經問了。我沒有其他問題。」
法官的臉色凝重，他思考後說：
朴老師的臉色僵硬。他不再是那個以老練油條的表情換上拖鞋，問道：「姜老師還真是固執，我之前不是給你忠告了嗎？知道這些要做什麼？」那樣的他消失了，代之的是不管採取任何手段都要緊緊捧住自己鐵飯碗的人，他以可憐兮兮領月薪的教師身分站在證人席上，努力討好發薪水袋給自己的人。
琉璃抽回姜仁浩握住的手指頭，羞澀地笑了。
「朴慶哲老師，你在慈愛學院工作多久了？」
他舉手宣示後，黃大
ｈｅtuｂoｏｋ.ｃoｍ•ｃｏm律師開始詰問。
姜仁浩心想，法官此番言語是否在強調上次庭審將三名旁聽者逐出法庭，是為了遵守法律，自己絕對沒有對身障人士抱持任何偏見。
「這段期間內，對於校長和行政室長應該有很深入的了解吧？」
李江碩和李江福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看著手語翻譯的妍豆和琉璃則發出輕細的嘆息聲。檢察官起身。
朴老師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沒有回答。
「朴寶賢被告辯護律師，是否要詰問證人？」
朴老師簡潔地回答，通過手語翻譯後旁聽席後方傳來驚叫聲。上個月從峭壁跌落死亡的學生就是朴老師的學生。那名學生上課時經常被行政室長叫出去。她的朋友此刻就坐在旁聽席，聽了朴老師的證詞後發出尖叫聲。
「手譯員，請確實翻譯本席的話。再有任何騷動，即刻逐出法庭。」
法官說話時，朴老師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前方。
好長一段時間之後，姜仁浩懷疑，朴老師看的應該不是「前方」，而是他的內心。
「當然，不是說什麼都知和圖書
道，然而就個性而言，兩位是非常好的人。」
「沒有。」
妍豆的神情變得很僵硬。孩子以為來到法院，大家進行證人宣示後，會根據事實陳述，確認事實，真相就會被公諸於世。看著妍豆，姜仁浩發現自己也有這麼純真的想法。
「抗議，庭上，辯護方現在提出的問題和本案無關。」
辯護律師從位置上起身。
「不是這樣，這個學校的老師都有一些把柄，因此這些不好的事才會長期隱藏不見。庭上，或許這是該事件的核心。」
他半蹲地抱著琉璃，感覺到琉璃的胸口噗通噗通地跳著。妍豆像姊姊一樣握住琉璃的手。
「已經是第十一年了。」
看著手語翻譯詰問內容的妍豆欣喜地看著姜老師，老師也對妍豆笑了笑。
檢察官正想提出異議，辯護律師快速地說：「我問完了。」
姜仁浩想起稍早看見這位義務辯護律師在法院走廊的角落，手上拿著小型畫報打瞌睡的樣子。
「你會手語嗎？不是簡單的打招呼，是可以和孩子對話的程度。」
「證人看過校長或行政室長過度撫摸學生，或是在上課途ｈｔtｐs://m•ｈeｔｕbｏｏｋ•cｏm.ｃom中將學生叫到校長室或行政室長室嗎？」
法官點點頭，立刻請辯護律師注意。
「雖然是一般科系出身，可是之後也上了特殊教育研究所……」
朴老師吞吞吐吐，檢察官接著問。
記者的人數明顯比第一次開庭時少了許多，家長和市民的人數增加了。崔約翰牧師、徐幼真、姜仁浩、妍豆、琉璃和民秀坐在旁觀席的第一排位置。法官好像因為上次開庭時自己批判性的口氣被媒體大肆報導，今天看起來比較鎮定，一開始的提醒就用溫和的語氣。
首先由辯護律師傳喚被告一方的證人出庭。第一位證人出乎意料是教務室坐在姜仁浩旁邊的朴慶哲老師。他穿著棕色西裝，表情從容地站上證人席，還不忘對李江碩和李江福點頭行禮。他怎麼能對在場的孩子這麼做？姜仁浩無法理解。
檢察官起身走到朴老師面前。
「你剛剛說在學院工作了十一年，你不是師範大學畢業，為什麼會到慈愛學院工作呢？」
又是晴朗的一天。人們的表情就像天空一樣明亮，微風從海洋輕快地吹向陸地。姜仁浩驅車抵達霧津www.hetubook.com.com地方法院，將準備好的一塊餅乾遞給琉璃，琉璃吸吮著手指頭。他打開車子後門，讓妍豆、民秀先出來，然後抓住琉璃的手指頭，對她說：
四十多歲的檢察官看起來冷靜直率，他透過銀框眼鏡看著法官這麼說。此時他的眼睛散發出蒸騰的熱氣。審訊中的第一次，姜仁浩、徐幼真和崔牧師的臉上露出安心的表情。是啊，沉默的卡特爾，這是本案的核心。
「我的詰問到此為止。」
「今天開庭包括審訊和證人交叉詰問。考量到證人非常敏感，請大家務必保持肅靜。本案有其令人傷神的微妙之處，再加上是青春期的學生，本席要求檢辯雙方詰問時務必小心使用詞句；徜若證人要求，隨時可以非公開審訊。手譯員，請向證人好好翻譯。」
法官環顧法庭，簡潔說道：「抗議駁回，請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