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擔心地說，虛幻的夢想是毒藥。

聽著手機的來電答鈴，他想起那天晚上，和娼女短暫的交會……

「嗯，姜老師，我知道你很久沒跟你太太見面了，很抱歉打擾你們。可是明天是霧津民主化運動二十八週年紀念，他們似乎計畫在儀式舉行之前，一大清早就來拆除帳篷。而且還不是警察，是拆除大隊。你也知道這些人有多殘忍。回家的人現在都來了。就算老師阻止，學生們也堅持要來這裡，幫忙守護。可是現在男人太少了，姜老師，你應該要過來。實際上我必須承認，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

「不要，ｗｗw.ｈeｔuｂｏｏｋ.cｏｍ•cｏｍ你現在答應我，不然我不睡了。」

她家好暗。她到底在哪裡？他長長吐了一口煙後開敔手機。手機突然開始震動。隨著每一次震動就會浮現徐幼真、崔約翰牧師和其他老師的名字，還有一通簡訊。

可以聽見風吹著帳篷的聲音。聽得見她牙齒打顫的聲音。透過陽台玻璃門，姜仁浩望見在屋內熟睡的世美和妻子的臉。溫暖的裡面，酷冷的外面；明亮的那裡，黑暗的這裡——兩者壁壘分明。

他用嘴唇輕觸妻子的額頭，拿起手機走到陽台。妻子的聲音尾隨在後。

「對ｈeｔubｏoｋ•ｃom•ｃｏｍ，雖然會有點晚，不過一次也沒缺席的就是姜仁浩！」

他側躺著，試著將一隻手放在妻子的胸脯上，意外地妻子沒有拒絕。妻子的身體好熟悉好溫暖。他爬到妻子的身體上，這才了解到自己依然年輕的身體有多麼懷念妻子，他感覺到妻子也一樣。溫存之後，兩個人無言地擦著汗，在被子內手牽著手。

妻子嬌媚地說，雙手環繞他的脖子。妻子手臂柔軟的肌膚滑過他粗糙的臉上時，散發出痱子粉的香味。

「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變成社會運動分子。你不是很討厭這些人嗎。不是說他們對孩子不負責和圖書任嗎？」

是的，我有夢想。我堅信那個夢想……

「你也要戒菸。我打聽到了一家很會做戒菸針灸治療的醫院。」

和妻子躺在一起時傳來手機的震動聲。他拿起手機，螢幕上徐幼真的名字閃爍著。他發現妻子看見名字後有些緊張。他按下拒絕鍵，想躺回妻子身邊時，手機又開始震動。又是徐幼真。他有些不耐煩，不過卻猶豫了一下，不曉得是不是有緊急狀況，不過妻子伸過手來，蓋上了手機。妻子眼神哀求著，試探他，警告他，如果不接受這個請求，兩個人的關係會更緊繃。手機又再次震動，他關掉電源。他感覺到妻子和-圖-書的肩膀放鬆了。

「是嗎？我在發抖嗎？真奇怪。不過我經常覺得害怕。其實是今天晚上太冷了。總之，你一定要來，一定要來。」

妻子就像戀愛時一樣發著嬌嗔。所有事似乎都回到離開霧津前的樣子。妻子鬆開纏繞在他脖子上的手，激動地啜泣。

世界就像是已經寫好結局的書，已經無法改變的現實。

「我會去。雖然會有點晚，不過算我一份。」

「好啦，先睡吧！嗯？我們明天再說。」

妻子用想睡的聲音說，彷彿一次的情事就讓彼此回到之前的位置。他沒回答。在黑暗中，徐幼真、妍豆、琉璃和民秀的臉像燈火般鮮明浮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像遠處燈塔的燈一樣閃閃爍爍。

「妳累了，先睡吧！我去抽根菸就回來。」

徐幼真的聲音聽來很開朗。

「好嗎？答應我。用世美發誓，答應我。老公，仁浩。」

拉上陽台的門，妻子的高音消失了。他點上菸，不知不覺地望向徐幼真住的那棟大樓。

明天一早帳篷要被拆除。大家都要集合。要守護帳篷。幫幫忙。

「明天回首爾吧！聽說你被解僱的消息，我一直在等你。沒想到你居然不回家？」

她笑了一下說：

「我現在不能去，不過破曉時會過去。可是妳為什麼抖得這麼厲害。不要害怕。學姊，妳很勇敢啊！」

他打電話給徐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