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淋浴間外等著,背靠著牆、雙手抱胸,心裡納悶著:鼠哥會不會回來,會不會是故意放任他在這個地方遊蕩,開始另一階段的實驗?他才想到這裡就聽見腳步聲響起,那鼬鼠男人的白色身影出現在轉角處。
他環視演講廳,尋找荷西和布蘭妲。他真的很想見到布蘭妲。他們搭上大堡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了。他一直很焦慮,擔心WICKED把他們倆又送回焦土帶。演講廳裡沒有他們倆的蹤影。他正打算問鼠哥,卻聽到一陣叫喊壓過現場的喧鬧聲,湯瑪士忍不住笑得咧開了嘴。
「哇,你真是煥然一新。」鼠哥嘴角往上提,露出令人不敢恭維的笑容。
泰瑞莎坐在一排座位的最後一張椅子上。她站起來,轉過身面對湯瑪士,烏黑亮麗的頭髮梳得乾淨整齊,自然垂落肩膀,襯托出她白皙的面容。她的紅唇微啟,露出愉快的笑容,整個人容光煥發,藍色眼眸閃閃發亮。湯瑪士想朝她走去,但他克制住自己。他和*圖*書還清楚記得她對他做過的事,在他心裡蒙上一層陰影。而且,經過那麼多事之後,她還說WICKED很好。
妳聽得見嗎?他在心裡對她說話,只是確認一下他們的感應能力是不是恢復了。
民豪笑嘻嘻地,眼神卻有點強悍,顯然經歷了一番磨難,還沒完全恢復,只是努力裝出老樣子。「偉大的幽地鬥士們重新團聚了。瞎卡頭,很高興你還活著。我想像你死了,想了上百次,我猜你每天晚上都哭著想念我。」
湯瑪士連忙把手抽回來,感覺自己滿臉通紅。不知為何,她說的話讓他突然很惱火,其他人卻誤以為他這是因為尷尬。
「嘿,」她說,「你還好嗎?」
但她沒有回應。他仍然感覺不到她在他腦海裡。他們倆各自站在原地,眼睛盯著對方,感覺好像持續了大約一分鐘,實際上可能只有幾秒鐘。這時民豪和紐特來到他身旁,又拍背又握手的,把他拉進演講廳。
湯瑪士不和_圖_書在乎別人怎麼想,但他決心讓泰瑞莎明白,她對他做的事不可能煙消雲散。不管實驗開始前他們如何信任對方,不管他們以前有甚麼關係,現在那些都毫無意義。他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跟她和平相處,但他決定以後只相信民豪和紐特,其他人一概不信。
湯瑪士很想反唇相譏,但他知道自己最好安分點。目前最要緊的是盡量搜集相關資訊,找到他的朋友們。「感覺還不錯,嗯……謝啦!」他裝出自在的笑容。「我甚麼時候可以見到其他幽地鬥士?」
「嘿。」
鼠哥說得理所當然,湯瑪士幾乎沒留意到自己對「解除記憶封鎖」這句話有印象。他頓時全身僵住、動彈不得。
他們走進一間演講廳,湯瑪士心情頓時放鬆。演講廳裡有十幾排座椅,他的朋友們分散坐著,個個平安無事,看起來都很健康。幽地鬥士們和B組的女生:民豪、煎鍋、紐特、亞里士、桑雅、海莉葉,大家都顯得很開心,說說笑笑的。不過,某www.hetubook.com•com種程度上,或許那都是裝出來的。湯瑪士猜想,大家應該都已經聽說實驗即將結束,但他不認為有誰會相信。他自己就不信,至少還不相信。
湯瑪士點點頭。「大概吧,這幾個星期很難熬,妳……」他中途打住。他想問她能不能聽到他用心電感應跟她聯繫,卻又不想讓她知道他曾經試圖跟她聯絡。
演講廳安靜下來。鼠哥走上前方的舞台,他抓住講台邊緣,又擠出那副勉強的笑容,說,「沒錯,女士們、先生們,你們即將恢復記憶,全部的記憶。」
鼠哥終於來到一扇門前,毫不遲疑打開門走進去。
湯瑪士斜睨著,他猜想那個白色房間就是他的第三階段,那麼其他人呢?雖然他對這段實驗深惡痛絕,但他很清楚,WICKED絕對有本事設計出更差勁的內容。他幾乎希望自己永遠都不知道他的朋友們經歷了甚麼。
他正要答話,鼠哥已經在走道上拍著手。「大家都坐下,在解除記憶封鎖之前,有些事我和圖書們得先談一談。」
「哇,我可真瞎卡得上天堂了,是湯瑪士耶!」民豪大聲叫嚷。他的叫聲引起陣陣歡呼喝采和尖叫。如釋重負的感覺摻雜著一絲憂慮,緊緊揪著湯瑪士的胃,讓他心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臉上洋溢著笑容,繼續檢視演講廳裡的臉孔,直到他的視線落在泰瑞莎身上。
「就是現在。」鼠哥又是一副正經八百模樣。他朝他來的方向點點頭,示意湯瑪士跟他走。「你們大家在第三階段各自經歷了不同的試驗。我們原本希望在第二階段結束時就能繪製出狙殺平台常模,不過,為了增加深度廣度,我們臨時加了一些實驗。我說過了,我們距離目標很接近了。現在你們都是這場實驗的正式夥伴,可以幫助我們微調,並且更深入研究,直到我們解開謎團。」
「湯姆,我試過了。我每天都試著跟你談話。他們把我們切斷了,不過我猜這很值得。」她伸手過來拉他的手,其他幽地鬥士見狀發出取笑的叫鬧聲。
「果然是真愛,https://m.hetubook.com.com」煎鍋說,緊接著是他招牌的低沉爆笑聲。「我真不敢想像這一對哪天真的吵起架來會是甚麼場面。」
「湯米,至少你還沒翹辮子。」紐特使勁捏著湯瑪士的手。紐特的語氣似乎有點暴躁,畢竟他們已經幾星期沒見面了,但幸好他平安無事,這就很值得謝天謝地了。
「是啊,」湯瑪士喃喃答道。再見到朋友們讓他很興奮,一時答不上話。他抽身離開,走向泰瑞莎,在他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之前,他有股衝動想去面對她,去達成某種和解。
「哇嗚,」民豪說,「簡直就跟她用長矛柄敲你的瞎卡頭一樣甜蜜。」
T恤,牛仔褲,乾淨柔軟的襪子,跟他在迷宮裡穿的那雙一樣的球鞋。他把自己從頭到腳清洗至少五遍之後,感覺整個人重生了。他忍不住期盼,從現在開始情況應該會好轉了吧,他總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了吧。可惜鏡子提醒了他,脖子上還有在焦土帶出現的刺青,代表了那些恐怖際遇的永久印記。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忘掉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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