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我就擔心會這樣,」漢斯喃喃地說,他轉頭對民豪等人說,「你們過來幫忙!」
「不要!」湯瑪士叫道,「不要!」他扭動身體,狂揮手臂,凶狠地與他們對抗。但他終究抵不過四個人的力量。最後,他們四個各自壓制住他的四肢,把他從地板上抬起來,走出廚房,穿越一小段走廊。湯瑪士一路又踢又扭,撞掉了墻上幾幅畫,畫框玻璃碎裂的聲音緊隨在後。
「楞頭!你想殺我?」民豪問,「要像伽利對查克一樣把刀扔出來嗎?那就做啊,扔吧!」
「進來!」漢斯在前頭喊叫。
湯瑪士目睹這一切,卻無能為力。他非常想放鬆身體,讓漢斯做他該做的事。然而,他體内有某種東西開始燃燒,他的腹部往上挺,身體猛然躍起,想掙脫束縛。民豪一面使勁往下壓,一面挪動雙腳,打算坐在湯瑪士背上,但操控湯瑪士的那股力量似乎釋出他體内的腎上腺素,他的力氣比民豪大,一口氣把民豪推開。
「漢斯幫他動過手術才會停m•hetubook•com.com。」布蘭妲說,「漢斯?」
「住手!」布蘭妲邊叫邊伸手去抓。
湯瑪士再次拱起上身,「我不能……讓你這麼做!」他不曾這麼挫折過。
湯瑪士拚命反抗,竭力控制自己的肌肉,但某種不明力量入主了他的軀體。
他無助地看著自己的手推開布蘭妲的臉,害她摔到地板上。
那一瞬間湯瑪士心驚肉跳,他以為自己即將就要這麼做,但他轉過身,朝向另一邊。他向後轉時,漢斯正巧走出來,睜大雙眼看著湯瑪士。湯瑪士猜想漢斯才是他的主要目標,那個故障防護程式會攻擊任何意圖取出植入物的人。
「我不能……讓你……這麼做,」湯瑪士回答。
湯瑪士扯開嗓門大聲吼叫,慌張地奮力做最後一搏。他的手臂掙脫布蘭妲的手,掄起拳頭揮向荷西的臉。
漢斯打開抽屜東翻西找,發出鏗鏘噹啷聲,不久又回到床邊。
湯瑪士尖叫一聲,又一聲,一次又一次,他再也沒有力和_圖_書氣抵擋内在那股力量,他的身體死命對抗民豪等人,嘴裡說著WICKED要他說的話。他放棄了。
湯瑪士將他腦中植入物的原理想像成透過微小蜘蛛運作的微小儀器。他緊咬牙關,努力抵抗它們。但他的手開始往上舉,緊握的拳頭裡抓著那把刀。
民豪轉身對漢斯大喊,「快把他腦子裡的東西弄出來!」
「把他放上床!」漢斯吼道。湯瑪士被甩上床鋪,卻還繼續掙扎。「誰來幫我按住這條腿!我得把他弄暈!」
布蘭妲總算又抓到他的手,用上半身的力量壓在上頭。
「湯瑪士,他們在操控你!」布蘭妲大叫,「你要反抗!」
「抓住他!」布蘭妲在近處大叫。
湯瑪士意識到腿部一陣刺痛。那種感覺真是奇怪,他一方面狂暴地反抗某件事,另一方面卻又衷心希望它實現。
「放開我!」湯瑪士大吼,他不知道這話出自他自己或WICKED。
湯瑪士想笑,但他的臉連這麼簡單的指令都不能遵從。他覺得全身每www.hetubook.com.com條肌肉都繃緊了。
字句再度從湯瑪士口中擠出來,「我不能……讓你……這麼做!」他尖叫得喉嚨發疼。他說不出別的,他的大腦彷彿被設定好只說這句話。
「這是怎麼回事?」漢斯問。
他們進了一間擁擠的小實驗室,裡面有兩張擺滿儀器的桌子,還有一張床,空蕩蕩的床墊上方掛著他們在WICKED見過的那種面罩,只是比較簡陋些。
民豪把湯瑪士的手壓在地板上,從上方俯看湯瑪士,大口大口喘著氣。「除非他們停止控制你,否則我絕不起來。」
湯瑪士看到有人伸手過來,感覺手臂被人抓住,還有人扯著他頭髮往後拉。湯瑪士痛得大叫,刀子依然盲目亂揮。他突然如釋重負,因為荷西跟民豪佔了上風,把他從漢斯身上拉開。湯瑪士面朝上摔落地板,手裡的刀子震飛出去,哐噹哐噹地被人踢到廚房另一頭。
「我不能讓你這麼做!」湯瑪士叫嚷著,明知自己無法掌控,他還是很恨自己。
「湯瑪士!」民豪終於和_圖_書從恍惚中驚醒,「反抗它!老弟,把那些傢伙趕出你腦袋!」
布蘭妲已經站起來;民豪站著發愣,一臉困惑;荷西抹掉嘴邊的血,氣得兩眼噴火。
「我絕不讓你殺人,」民豪說。
湯瑪士轉身面對民豪,舉起刀子。他痛恨自己這麼懦弱,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再次試著說話,卻沒發出聲音。他的身體唯一想做的就是防止裝置被取出。
漢斯跪在湯瑪士和民豪旁邊,「真不敢相信我以前幫那些人工作,幫你工作。」他兩眼直視湯瑪士,說得咬牙切齒。
民豪原本按住另一條腿,這時他抓住湯瑪士雙腿,用全身的力量把它們壓在床鋪上。湯瑪士馬上想起在迷宮幽地的大屋時,艾爾比剛從轉化清醒過來,他跟紐特就曾經這樣壓制艾爾比。
湯瑪士一躍而起,抓起地上的刀子衝向漢斯。漢斯抬起手臂把刀撥開,前臂被劃出鮮紅傷口。他們倆撞在一起,滾到地上,扭打成一團。湯瑪士想方設法讓自己停下來,手上的刀卻不斷往前刺,漢斯則拼命閃躲和圖書
湯瑪士的腦海浮現一則關於大腦植入物的記憶:裡面有個避免被取出的故障防護程式。他想對他朋友喊話,叫他們幫他麻醉,但他沒辦法。他開始跌跌撞撞走向側門,途中還把民豪推開。他踉蹌著越過廚房流理台時,順手抓起水槽旁的刀子,緊握刀柄。他愈是想丟下刀,他的手指就扣得愈緊。
湯瑪士很想告訴民豪他說得很對,因為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荷西上前保護布蘭妲,湯瑪士迅速揮拳擊中他下巴。荷西猛然回頭,嘴唇噴出少許鮮血。
「我不……」他話沒說完,有人從背後猛力撞上他,刀子被撞飛,他整個人撲倒在地板上,扭頭過去看到民豪。
「盡量把他按住不動。」
黑暗漸漸籠罩他,他的身體慢慢靜下來,他終於能夠掌控自己。到了最後一秒,他說,「我痛恨那些瞎卡傢伙。」旋即不省人事。
「該死!把他按緊!」漢斯叫道。
「閉嘴!」民豪朝湯瑪士的臉大吼,他和荷西還在努力壓制湯瑪士。「老弟,你瘋了!他們把你搞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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