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還沒來。」
「醫生,或他太太,或他們兩個一起出了什麼問題。一直以來,他們都被視為最弱的一個環節,因為醫生酗酒,也許鄧肯家族認為他們掌握了情報。」
「他打電話給他們,但沒打給你?」
「為什麼?」
那台Yukon還算好開,不過煞車踏起來軟軟的,可能是在舊旅館前緊急煞車所致,五年來的磨損和拉扯在一眨眼的瞬間惡化,不過李奇不在乎,他不常踩煞車。他駕車疾速奔馳,專心提升車速,而非減速。在黑暗的鄉間曠野中,二十英里路是很漫長的。
「去幹嘛?」
「結果呢?」
「當然了。」醫生說:「不好意思。」他退到一旁讓李奇進門。玄關非常溫暖,屋子裡的其他地方也很溫暖,不過空間感覺好像縮小了一點,散發出孤立無援的小堡壘的氣息。醫生關上門,鎖上兩個鎖,然後把門鏈裝回去,他問:「警方的檔案你讀完了嗎?」
「那他們為什麼要幫鄧肯家族這個眼中釘對付你?」
李奇說:「對。」
李奇問:「約翰,你通常把車停在哪裡?」
那球員說:「春天。」
「辦公室正前方,大門邊。」
「我不知道。」
「有多少人會過來?」醫生問。
李奇將格洛克手槍放進口袋,蓋上口袋蓋,伸長手臂,舒張手指,掌心朝向前方,證明他什麼也沒拿。
「一樣的地方。」
醫生說:「你回來了。」
「當然是你的情和-圖-書報啊!他們想知道你在哪裡,在做什麼,會不會回來,他們很在意。」
一路上他什麼也沒看到,沒燈火,沒其他車輛,沒有任何活動跡象。他開回汽車旅館所在的南北向二線道上,五分鐘後便從它前面經過,旅館已經關門了,它坐落的土地被黑暗籠罩,沒有藍色的霓虹燈,沒有活動的跡象。除了那輛被砸毀的Subaru外,沒有其他車停在那裡,對,它還在,表面佈滿凝結的露水,輪胎緩慢洩氣,車體隨之下沉,悲慘又缺乏生氣,彷彿是路旁被車輾死的動物屍首。李奇從它旁邊飛馳而過,然後沿著黑暗田野的邊緣右轉、左轉、右轉,依循他走過兩次的路徑來到有柵欄的樸素農舍和平坦、無特色的院子前。
「不,他沒打給我,我發誓!你可以檢查我的手機。他不會打給我的,因為我在站崗,必須一直守在原位。」
那球員垂頭喪氣地走開,朝黑暗的建築物內移動,他走二十英尺遠後回頭看了一眼。李奇繞過Yukon的車尾,來到駕駛座門邊,上車,發現座椅推得很後面,那個大男孩實在太魁梧了,不過李奇不打算在他面前調整座椅,源自大腦深處的雄性壓抑心理很愚蠢,要他按兵不動。他直接發動引擎,掉頭就走,在途中才調整座椅。
「我們不確定。」
房子裡有燈火,而且是燈火通明,彷彿是夜間大海上的巡洋艦。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屋內並沒有騷動的氣息,車道上並沒有車輛,沒有皮卡車,也沒有休旅車。暗處並沒有壯碩的人影,沒有聲響,沒有動靜,什麼也沒有。前門關著,窗戶完好無缺。
「面子問題。」醫生說:「你招惹鄧肯家族,他們無法忍受,既然他們的手下解決不掉你,他們就找了援軍。」
「不然他們到底在哪?」
「其中一部外出好幾天了。」
李奇把車開上車道停好,走向大門,站到窺孔正前方按門鈴。整整一分鐘過去後,窺孔變暗又亮起,門鎖和門鏈發出一連串喀啦喀啦的聲響,然後醫生開門了,他看起來很疲憊、憔悴、憂心忡忡,醫生太太站在他身後強光照耀的玄關裡,話筒拿在耳邊,那是舊式的黑色話機,體積很大,放在桌上,有撥號盤和捲曲的電話線。醫生太太沒在講話,而是非常專心地在聽對方說,眼睛瞇起又睜大。
李奇要那球員用先前指示的方式下車,他動作彆扭地鑽出副駕駛座,無法平衡。也就無法發動奇襲。李奇讓格洛克的槍口一路對著他,同時瞄了一眼鐵絲網的另一頭,然後問:「運收成的卡車到哪裡去了?」
「武力展示。」大男孩說:「我們就是嚇人用的工具啊,半夜突襲是很有衝擊性的行動。」
「你找得到證據嗎?這是你回來的原因嗎?」
「他為什麼會打電話?」
「好了,約翰。」李奇說和*圖*書:「你留在這裡。」
「這裡初夏時會是什麼狀況?」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李奇說:「挺身而出,逞英雄一下吧。」
「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那球員一動也不動。
「相當忙,第一批苜蓿芽很早就收成了,運貨前要做許多準備工作,運完貨要做保養,這裡會變得鬧烘烘的。」
李奇說:「我回來是因為那兩個追著我跑的義大利人,似乎和一支聯合國常備軍會合了,而他們可不是來維護世界和平的,我猜他們都會過來這裡,我要找出原因。」
夜晚的寂靜籠罩四周。那年輕球員的嘴巴微微開啟,然後突然轉身,彷彿認為他的朋友會躲在他身後的某處,準備對他惡作劇,但他身後沒有人,他回過身來說:「我猜他們出去了,一定是接到了電話。」
「你還好嗎?剝玉米殼工隊的球員又在外頭活動了。」
「接到你打的電話嗎?」李奇說:「你發現鄧肯太太時打的電話?」
「他們沒來這裡?」
那球員說:「在俄亥俄州進廠整修,這些是特殊用途的車輛,有些已經開三十年了。」
「最有可能的解釋是?」
「原本有三部?」
「我們知道。」醫生說:「我們剛剛聽說了,現在正在聽電話網提供的消息。」
「去睡吧。」
李奇問:「大卡車什麼時候會回來?」
「這樣說不通。」李奇說:「那幾個義大利人在我來之前就到了,這點你很清楚,愛莉諾說hetubook.com.com的你都聽到了,可見他們是為了其他事來的,他們和鄧肯家起了某種爭執。」
「我不知道。」
「問這些問題需要用上五個人嗎?」
「你的夥伴都在哪停車?」
「我不知道。」
「你是個軟腳蝦。」李奇又罵了他一遍:「悲哀啊你,吃那麼多食物真是浪費了,只不過變成一袋三百磅的屎。一點用處也沒有,還醜不拉嘰的。」
李奇說:「當然了,多煮一點。」
李奇說:「意思是說我可以編出鄧肯家族如何脫罪的故事,但我也沒有證據證明我的說法合乎事實。」
「通常是一週七天都很忙,這裡可是有四萬英畝的田地啊,產量很大。」那球員關上副駕駛座門,往前踏了一步便停住不動,因為李奇止步了,他正盯著建築物正前方那片碎鋪路石構成的、空蕩蕩的長方形區域,主管停車場。裡頭一台車也沒有。
那球員沉默不語。
「來啊。」李奇說:「讓我看看你有多行。」
他說這話的意思是:我沒醉。
「什麼情報?」
「一週五天都很忙?」
「這裡?」
「那到底是誰打的電話?」
「說得簡單,你手上有槍啊!」
「我猜可能是鄧肯先生,我是指雅各先生。」
人在玄關的醫生太太說:「五個人。」剛講完電話的她走進廚房:「他們不是在路www•hetubook•com•com上,而是已經到了。我從電話網得知義大利人已經回來了,而且還帶了另外三個人。總共有三台車,義大利人開藍色的雪佛蘭,還有兩個人開紅色福特,一個人開黑色的車,看到那輛黑色車的人,都篤定地說那是賽斯.鄧肯的凱迪拉克。」
醫生著手泡咖啡去了。廚房甚至比玄關還溫暖,李奇脫掉大衣,掛到一張椅子的椅背上。
醫生問:「『不是一份決定性的報告』是什麼意思?」
李奇說:「對,我回來了。」
「我不知道,今晚應該會風平浪靜才對啊!」
「用途很多,保養、維修、換輪胎之類的。」
李奇說:「我可以進去嗎?」
「不是一份決定性的報告。」李奇邊說邊走向廚房,聽到醫生太太說:「什麼?」聲音中透出困惑,也許還摻了點震驚,他回頭瞄了她一眼,醫生也是。她接下來就沒再說話,光聽對方說,眼睛骨碌碌轉,在心中記下重點,醫生跟著李奇走進廚房。
「那兩輛灰色密封式貨車是做什麼用的?」
「那些車都去哪了?」
「你沒有要打我?」
那球員一動也不動。
「不,我發誓我沒打電話!你可以檢查我的手機!」
他說:「現在我沒槍了,可以開打啦,胖子。」
「你已經傷害你自己了,我沒你壯又沒你年輕。你卻完全沒要跟我打的意思,你現在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個軟腳蝦罷了,我認為那跟手肘脫臼的傷害差不多大。」
「要喝咖啡嗎?」醫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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