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會告訴她，不會挑現在，但我們得和鄰居談談。有可能這整個狀況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也許實情很單純，也許她曾向鄰居留話。」

索倫森退回凱倫．杜馮索家那空蕩蕩、沾了油漬的車道上，和古德曼碰頭，並告訴他杜馮索有小孩。

更具體地說，是艾倫．金恩說的六個字：看凱倫要什麼。點咖啡時說的。兩杯加奶精，其中一杯加一匙糖，看凱倫要什麼。這鬆動了他們在李奇心中的「團隊」形象。團隊成員會把其他人的咖啡喝法記在心中。他們已和_圖_書經在機場、休息區的星巴克或破爛的無名小店内一起排過上百次隊，也在餐館和餐廳内一起點過餐，幫彼此領取、端送。

又或許，他會趁方圓數英里内所有警察都在臨檢點的期間内，把車速偷偷提高到時速八十一英里，然而深思一個事實：一除以八十一等於零點零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小數點後的數字會不斷循環，零一二三四五六七九，直到時間的盡頭，那甚至比追上道奇的車尾燈所需時間更長。

「我們不該告訴她，還太早。我們要等到和圖書確定再說。」

他們一起穿過草坪，來到另一戶鄰居家門口。索倫森試圖拿捏手勁，希望敲出吵得醒大人但不會驚動小孩的音量。難度很高。她第一次敲門沒吵醒任何人，第二次可能吵醒了所有人。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一個大約三十歲的女人睡眼惺忪地來應門了。

「不，其實沒有，但我們還是得去確認。」

她說凱倫．杜馮索沒留話給她。

他們不是三人組。金恩和麥坤是搭檔，勉強容忍外來者的存在。

「除非她夢遊跑了，不然她正等著媽媽ｈｔｔｐs://www•hｅｔｕbｏｏk.cｏm•cｏｍ天亮來接她。」

「妳這麼覺得？」

「老天。」古德曼瞄了另一邊鄰居家：「那孩子現在就在那裡？」

通常數字可以填補他腦袋中的空洞。他稱不上是數學領域的專家，但他聽得到數字的呼喚。它們會扭轉、翻騰、揭露出隱藏的面向。也許他低頭瞄一眼車速表，發現此刻車速是時速七十六英里，他就會想到七十六的平方是五千七百七十六，結尾也是七六，跟它的起點無異。因此七十和*圖*書六是所謂的自守數，一到一百之間只有兩個這類數字。另一個是二十五，二十五的平方是六百二十五，六百二十五的平方是三十九萬零六百二十五，這點真是有趣。

但金恩不知道凱倫怎麼喝咖啡，可見她不是這支團隊的成員，或至少是個新成員，名冊中新增的名字。也許這就是她不怎麼說話的原因，她可能對自己的處境還沒什麼把握。也許她就只是不喜歡自己的新同事，也可能是他們不喜歡她。他很確定金恩提到她時的語氣很不耐，甚至可說是輕蔑，而且是當著她的面表現出ｈttｐs://m.ｈeｔｕbｏoｋ•cｏｍ.ｃｏm來。彷彿她不在場似的。他說凱倫不開車；凱倫沒點咖啡，他說那凱倫就不喝了。

不過今天晚上，字句率先浮現在他腦海中。

李奇從沒被催眠過，不過他認為在杳無人煙的高速公路上開夜車是類似的體驗。你需要用上的基本身體能力和認知能力極少，讓一小塊腦部組織去處理就夠了。其餘部分順勢作用即可。大腦前半部無事可做，後半部沒什麼可對抗的。鬆懈指的正是這種狀態。時間與空間彷彿都停止了。道奇的車尾燈彷彿在幾百萬英里外，李奇覺得他不管開幾千小時都無法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