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錯事情?」
她說:「我知道你是誰。」
「有人說岱爾堡的禁閉室多了一個新犯人。」
李奇開了駕駛座的車門上車,車子雖然熄火了,鑰匙還插著。他把座位往後調,啟動引擎,之後又坐了好久,動也不動,只盯著擋風玻璃外。他們以前找不到你,以後也沒辦法。軍隊不會僱用私家偵探找人,就算有也追不到你。照你以往的生活方式,他們肯定找不到人。
「沒有人知道。」
「毫無疑問。」
「什麼?」對方又說一次。
助手座的人擋住車門。李奇在柏油路上拖著他走了六呎,後者毫不抵抗。人生不是連續劇,只要夠用力打別人的腦袋側邊,他就不會再跳起來反擊,大概會昏上一個多小時,之後還會覺得噁心、頭暈、失去方向感。李奇很早就學到:左右位移比前後位移更讓人腦吃不消,然而這就如同多數事情,可能是演化的怪現象之一。
「為什麼?」
「沒錯,我看到了,可是現在https://m.hetubook.com•com才晚上十一點。」
「所以她去了哪裡?」
「她始終沒抵達目的地。」
「完全沒有。」
李奇說:「我們認識嗎?」
「沒有明確說明?」
李奇問,「妳會在正式紀錄中登記這次到訪嗎?」
「兩小時。」
不作答。
李奇報上名字,「我奉命來報到。」
「昨天中午。」
她不再欲言又止,因為愛管閒事的摩根已經離開。她看起來年輕卻異常聰穎,如同世界各地的士官長,她右胸的姓名條貼顯示著她姓黎屈。
「不知道。」
黎屈沒回答。
「好。」那孩子說:「就這麼辦。」
「所以你們只有這些消息?種種暗示和人間蒸發?」
「沒有,她沒做錯事情,而且表現得非常好。」
「知道,我們都接到通告。」
「一般人的反應是什麼?」
「那邊也有我們的人,而且出了事。」
她說:「誰到訪?我也叫門口的上等兵別透露。」
他調整後視鏡,腳踩煞車,手打檔。至少也是行為不適當,重新辦理退役程序,這次可不是光榮退役。和-圖-書
「然後呢?」
他的腳放開煞車,駛離旅館。
「目前為止是的。」
李奇直接開回老舊的總部建築,停在四十五公尺外的三線道邊。車內很溫暖,他不熄火就是要保暖。他看著擋風玻璃外,沒看到前方有任何動靜,雙向車道都沒有車。他還在一一〇特調組工作時,這個單位全年無休,他也看不出有任何需要改變的理由。站崗的哨兵會守門,值夜班的軍官也會在,其他軍官只要完成手邊工作就會離開;這是一般的狀況。然而那一晚不同,如果出事或發生狀況,情況則是大不相同,何況上頭還派人來善後。沒有人會在摩根之前離開,這是軍隊的基本生態。
摩根在一小時後離開,李奇看得清清楚楚。某部樣式平凡的轎車駛出大門,轉進三線道,直接開過李奇車邊。摩根的模樣在暗夜中一閃而過,依舊穿著睡衣軍服、戴著眼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兩手放在方向盤上直視前方,猶如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去採買雜貨的老太婆,李奇從後視鏡中看著他的尾燈消失在山坡後方。
「塔娜少校離開不到幾小時之後。」
他繼續等待。
「妳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嗎?」
「可是……」
「沒有小道消息?」李奇問。士官長向來有他們的八卦管道,以前如此,往後亦然,他們會傳播各種流言蜚語,就像是穿了軍服的小報狗仔。
「什麼時候?」
「結果呢?」
「上頭要我在早上八點以前報到。」
「沒問題,大兵。」李奇說。他往前開,車子停在沒動過的紅色雙人跑車旁。他下車鎖好車門,穿過寒夜到門口。大廳寂靜無聲,果然不同於日間,然而櫃台的士官長還是同一人,她要在下班前完成工作。她坐在高腳凳上打字,可能是更新當日的日誌,無論哪個軍種都很看重各種紀錄。她停下手邊工作,抬頭看。
黎屈說:「你剛進來時,我就想警告你,最佳解決方法就是快逃。因此我很希望你回頭,要你趕快離開,但是我奉命不准輕舉妄動,對不起。」
「可能沒什麼。」
「可是……」
黎屈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說來話長。」
「什麼事?」
「我有沒有在名單上?」
黎屈說:「我聽說一件小事。」
李奇說:「這是簡單的順序問題。我急著要上班,所以才會早點來。」
沒應答。
「也許毫無關聯。」
「妳確定?」
「有的。」他說:「有一位李奇少校,可是報到時間是明天早上。」
他查閱資料。
果不其然,接下來十五分鐘內就有五部車子陸續開出,兩部左轉,三部右轉。其中有四部都只有駕駛一人,有一部坐了三人。這些車子都覆蓋著薄薄的夜霧,全都拖曳著白茫茫的廢氣,最後消失在左、右遠方,廢氣也漸漸飄散,周遭又陷入一片寧靜。
「她被調到阿富汗。」
「什麼事?」
「不認識,但你是這裡的傳奇人物,本單位第一任指揮官。」
李奇說:「儘管說:士官長。」
「摩根中校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也就是早上八點以前,完全符合軍令。」
「他有說明自己為什麼來嗎?」
「否則就問值班士官長。」
李奇沒答腔。
「否則你可以問摩根中校,我相信他已經回到宿舍了。」
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暗示塔娜少校已經不再是這裡的指揮官。」
對方沒接話。
「妳個人有什麼想法?」
他撥電話,聽了一會兒,放下話筒說:「長官,士官長要求你先到櫃台。」
「五味雜陳。」
李奇多等了十分鐘,以防萬一,但是已經沒有其他動靜。老舊建築沉穩地屹立在五十碼外,夜班有其自成一格的世界。李奇打檔,慢慢開下山坡,轉入大門。站哨的士兵已經換成一個面無表情的年輕人,李奇停車搖下車窗,那孩子說:「有事嗎?」
「究竟是幾小時?」
運動褲和T恤都沒有口袋,兩個人也沒戴軍籍牌。李奇找不到他們的證件,車子也很乾淨,毫無資料,只有置物箱整齊地放著平常的軍隊文件袋。他找不到武器、個人財物、暗藏的皮夾,沒有任何紙頭、加油收據。牌照是政府發的標準規格,車子沒有任何異常之處,車門兩處的新凹痕除外。
「我相信長官你一定有好理由,而且十六年是很久以前,可能關係到上級的政策運作,所以多半都是胡說八道。就算不是,我相信那個人一定罪有應得,甚至死不足惜。」
李奇問她,「塔娜少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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