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說：「怎麼回事？不是空地嗎？難不成還附停車場？」
車速很慢，也引人注目。
「好，謝謝妳，愛蜜莉。」李奇說：「很高興認識妳，祝妳今天愉快。」
李奇問：「為什麼？」
塔娜點頭。「現在我們知道位置了，就在悍馬前擋泥板和白車的正中央，他們還真低調啊。」
但是愛蜜莉給的地址有間屋子，而且與其他房子差不多，不是圍了木欄的空地，也沒有火災或推土車開過的痕跡。就是一塊普通土地上的普通房子，車道上停了一部車，卻不是別克的Roadmaster，是暗紅色的進口雙門車，相當有年代，比憲兵的白車還要小，所以不可能容納兩人在車上睡，差得遠了。這間屋子本來只有一層樓，後來又往上加蓋，左右都有落地窗，藍色前門上有面嶄新的閣樓窗戶往外開。
「就算全世界最可愛的十四歲小女生跑出來，揮動寫著歡迎爹地回家的旗子也不行。因為可能不是這孩子，她的父親可能另有其人。」
塔娜說：「前方右邊那部絕對是聯邦探員。」
「你們不問我這種好孩子怎麼會淪落到做這行？不給我一點建議？」
那是民用的悍馬Ｈ２，又大又寬又高，打過蠟的黑車閃閃發亮，還有鍍鉻飾條，輪胎又大又薄，彷彿是黑色的橡皮筋。
「沒有，我只是喜歡賣弄學問。」
「我會放手一搏，但妳才是老大。」
「這些缺點好像很嚴重，其實是好事，可能對我們有利。憲兵和聯邦探員不知道我們開什麼車，只知道這是有黑窗的大車，不會特別注意。」
「我問到地址了。」
「明白。」李奇又說了一次。
「最好有，尤其是某兩人。」
「在哪hetubook.com.com裡？」
她說出街道名，連號碼都有。
「多半都是穿制服的人。」
李奇點頭，因為她沒說錯。那裡的空間狹小，車子開過去就得走走停停，還得繞過一個又一個的障礙物，車速不比步行速度慢都算是快了。
「如果是小巷子或單行道呢？」
「隨便啦，總之你要給我六百美元。」
「沒有例外。」
「完全是八年前的樣式。」塔娜說。可能是車門邊放了古柯鹼而遭到扣押、原本為騙徒所有，或是因為載過贓物被充公，再分配給臥底探員。然而探員開這種車想隱瞞身分就是自欺欺人，這也是典型的官僚作風。
「但是他們有些人可能已經繞兩圈了，我相信他們一定在這裡和事務所之間兜圈圈，因為他們必須看牢兩個地方。」
「走吧。」
「為什麼你會說放手一搏？」
一頭金髮。
「了解。」
有個女孩從藍色前門走出來。
「嚴格說來不是欠，這是小費，也就是主要合約之外的紅包，不是非給不可的款項。」
「只繞一次。」
塔娜說：「不妙。」
「那就放棄，另外想辦法。」
李奇問：「在哪裡？」
他們看過地圖，李奇在心中演練路線。先右轉、左轉，再右轉，她顯然就住在那條街上，而且她那塊空地似乎就在路中央。塔娜說：「記得，只能看，不要見面、打招呼。」
「誰？」
「向來如此。」李奇正在一一查看門號，他們要找的空地應該在左邊，如果這些公僕的測量結果準確，應該就在前方九十呎。他說：「妳還有看到別人嗎？」
「成功了？」
她大概十四或十五歲。
「很忙，戴頓小姐應該不是重要客ｈttps://wｗw•ｈetuｂooｋ•com.coｍ戶。」
「但是車門有凹洞的那兩個人知道，他們掌握各項情報。最糟糕的狀況就是有人看到我們的信用卡，知道我們開哪部車。」
「你現在是想反悔嗎？」
李奇問：「看到了嗎？」
愛蜜莉下計程車，而且就像第一次出現時，繼續角色扮演，表情燦爛、一派天真。她走到先前駐足的地方，離塔娜車窗大概五呎遠。塔娜按下電動車窗，愛蜜莉說：「我覺得很歉疚。」
「一定有，所以我們比照先前去事務所的方法。」
「你們還欠我六百美元。」
「說出來。」
「是，長官。」他上路，開到第一個路口，打方向盤，他已經開進這個社區。第一條街亂七八糟，是住商混合，有部麵包店的貨車就停在雜貨店門口，一部兒童單車丟在水溝，路邊有部少了輪胎的車子就放在空心磚上。第二條街好一點，雖然不寬，但是筆直，也比較不擁擠。從頭五十碼就能看出這一區的風格，左右兩邊有小房子，雖然不是豪宅，卻也相當堅固。有些屋子換了新屋頂，有些塗了灰泥，有些水泥盆裡長著乾枯的植物。這些住戶是市井小民，竭盡所能量入為出地過日子。
「不必。」李奇說：「沒有人應該聽從我的建議，何況妳似乎混得很不錯。時薪一千美元算很高，我知道有些人為了二十美元就死得很難看。」
身型修長。
塔娜說：「我們要假設憲兵和聯邦調查局也得到同樣的情報。」
他們沒走范蘭大道，否則就是二度經過律師事務所。他們沒有必要再度經過，因為盯梢的人可能會看到他們兩次；如果這些人又趕去另一個地方跟監，就會三度看到這部黑車和圖書，連看三次不是好事，根據李奇的經驗，多數人看過三次就會有印象，即使自己也沒意識到。和朋友哈啦時結巴？可能是因為眼角餘光三度看到同一個人，或同一部車、同一部花店貨卡、同一件外套、同一隻狗、同一雙鞋或同一個步態。
「否則呢？」
塔娜沒說話。
「明白。」
「她人很好，我卻利用了她。」
「事務所是什麼狀況？」
「那也無所謂。」李奇說：「他們不能對我們動手，不能在這裡，旁邊太多公務人員。他們一定知道憲兵和聯邦探員都來了，剛好讓他們進退兩難。那兩個人只能眼睜睜看我們走掉。」
悍馬前方六十呎有部白色小車停在對向路邊，車頭朝他們。車子乾淨、平庸，幾乎全新，毫無特色，可以百分百確定是機場租車。應該是第七十五連的某個倒楣憲兵，先搭經濟艙到洛杉磯機場，只能用政府帳戶租赫茲或安維斯的最廉價車款，還不能升級。
接著就是最後一個要轉彎的路口，社區的格調更明顯，雖然也算不上雅致。眼前是一條長長的筆直道路，遠方颶風護欄外依稀可看到一〇一號公路。街道兩邊都是一模一樣的集合型住宅，是一九四〇年代末期為了美國大兵所建，六十多年後依舊屹立不搖。這些屋子都有人照顧，只是愛護的程度不一；有些屋主悉心呵護自己的物業，有些重新裝修、擴建，有些人則是敷衍了事。多數人家的車道都有車，第二部車則停在路邊，因為路上停了許多車，幾乎成了單線道。
李奇點頭沒答腔。前方六十呎的路邊有部雪佛蘭Malibu，是銀色基本款，該鍍鉻的地方都換成塑膠，後擋風玻璃上黏著兩根粗短天線。駕https://m.hetubook.com.com
駛座的人穿著白色襯衫。這部轎車樣式普通，但也沒特別掩藏身分，所以可能是特地來鼓舞同仁士氣的長官，也許下屬就停在他的正前方。
「就算一切無礙，也只能從旁觀察，不要見面、打招呼，付諸行動之前必須先遠遠觀察。」
李奇說：「妳看他前面的車。」
李奇向左看，開始找正確號碼。他不知道會看到什麼景象，可能是塊空地，不同於左右鄰居。那塊空地可能有木欄，或是燒燬、夷平，甚至原本就沒有房舍。隔壁屋子陰影下可能停了一部巨大的老爺車，也許是別克的Roadmaster。
「他們可能會跟蹤我們，憲兵和聯邦探員也不會發現有異，單純只是一部車開走。」
塔娜的地圖顯示新地點就在范杜拉高速公路南邊某個無名地區，不是環球影城，不是托盧卡湖西邊，更不是葛瑞菲斯公園，也太南方，稱不上北好萊塢。但是李奇認為她們就該住在這種地方。那裡會有許多人來來去去，沒有人會多管閒事；有許多新開張或即將倒閉的商家行號，所以會有閒置的建築，休業的商店門口又有僅供員工使用的停車場。前往當地的最佳路線就是從范蘭大道往南，經過律師事務所、范杜拉高速公路，那個社區就在右手邊。
他小心翼翼地慢慢開，保留了一些誤差空間。這部舊車的定位不太準確，方向盤充其量只能往左、右打六吋。他開過銀色Malibu往右瞄，白襯衫男子打了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條領帶，肯定是聯邦探員，恐怕是方圓一哩内唯一一條領帶。他接著經過悍馬，駕駛座坐了一名金髮白人男子，只有頭頂的頭髮較長，兩側和後面都剃成平頭。酷炫的悍馬Ｈ２駕駛，可能只有他理這種平頭。
這筆錢由羅諾．鮑達奇付掉，就用他皮夾那疊厚厚的二十美元鈔票。李奇拿給塔娜，塔娜再遞到窗外給愛蜜莉。愛蜜莉左右張望之後說：「這簡直就像毒品交易。」
「不能見面打招呼。」
她說：「你是執行官。」
因此他們順時鐘方向繞圈，先往東再往南，過了高速公路之後往前開一小段再右轉。他們先靠邊停，目的地就在前方右手邊，是個低樓層的大雜院，有水泥人行道，路間有乾草叢。旁邊塗覆焦油的柱子上有許多鐵絲，有些和李奇的手腕一樣粗。鐵絲網後方是小房子，有些是平房，有些是附花園的公寓，有些是商店或雜貨店。有間美甲沙龍和小貨卡清楚可見，附近有籃球框、曲棍球球門、大如浴缸的衛星天線，車子也停得到處都是。
他說：「妳是指揮官。」
李奇說：「別忘了，兩件事都要同時處理。」
「就這樣？」
「我不知道。」
「我同意，但是就像我所說的，恰巧對我們有利，而且還是一石二鳥。我們觀察過這個地方，還能引誘那兩人到我們選的地點，我覺得這一天過得很充實，當然，這是我身為執行官的意見。最後做決定的人是妳，所以妳才能領高薪，幾乎和高中老師同酬了。」
塔娜說：「好吧，我們走。」
「很難分辨。」塔娜說：「這些車裡可能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