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喬治.伯恩斯,對不對?」他粗聲粗氣的問。
「『快吻我』!」
希茲喉嚨裡咕噥兩聲,指示艾莫利跟著進去。
「我才不管什麼名義不名義。凡斯先生,他馬上就會被關起來,整天無所事事,只能做一些思考,直到德瑞摩斯的報告出來——艾莫利,在我們等到警車之前,你最好銬著他。」
「哦!你好,凡斯先生!真是太好了!」她的聲音和往日一樣悅耳,但因為激動而有點顫抖。「你怎麼找得到我住的地方?你一定是位絕頂聰明的偵探——」
「喂,聽好了!」希茲號叫起來,「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凡斯走向她,雙手搭在她肩上。
「長官,我也覺得你會想一起去。但是我必須要??請你讓我——請你讓我用自己的方式來料理這件事。」
希茲和艾莫利自顧自從她身邊進入屋內,凡斯則對她舉起雙手。
「天啊,巡官!」凡斯招呼他,「請坐,放輕鬆點吧——你應該來點濃烈的咖啡。看樣子你剛調查過伯恩斯,但是,你該不會花了一整晚來大兜圈子、旁敲側擊吧?」
他臉上不尋常的嚴肅,使她不禁畏卻的往後退;凡斯沒再說什麼,也跟著兩位警官進到屋裡。
「如果我是你,我會說這非常像是熱戀期間那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凡斯說:「啊!既甜美又殘酷的女人!」
星期天早上十點半左右,希茲來到凡斯的寓所。凡斯剛起床不久,正披著深橙色的晨衣坐在書房裡,享用他清淡的早餐和濃稠的土耳其咖啡;當巡官進門時,他正點燃第二根菸。
「當然是他!你真的很狡猾,對不對?」忽然間,巡官的眼裡靈光一閃,「我猜一定是在多姆丹尼爾夜總會,下午四點鐘左右?」
正當希茲和艾莫利帶著驚呆了的伯恩斯走到門口時,葛蕾西.艾倫擺脫她母親的制止,衝向我們的房門口。
「艾倫女士的房子?」
她點點頭,慢慢的轉向艾倫女士。伯恩斯則被兩個警官挾在中間帶離屋子;當凡斯轉身再度打開大門時,艾倫女士溫和的聲音又響起來。
「那當然,不這樣怎麼行!」巡官說,然後又加了一句,「我也在想,昨晚在檢察官那兒,你好像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希茲重重坐下。
「沒錯,葛蕾西。」艾倫女士輕柔的聲音忽然間冒了出來,讓我有點意外。她正怯生生站在我們身後微開的門縫間。我完全無法推測,她到底已經在那兒站了多久。「妳跟我來,葛蕾西,讓男www.hetubook.com.com士們與喬治談他們的事。」她說。
「怎麼啦,」巡官叫道:「你不是有個菸盒嗎?」
伯恩斯卻忽然生氣起來,「妳說的是『閏年花束』……」
凡斯刻意的咳了幾聲,然後說:「巡官,你要以嫌疑犯的名義拘捕他嗎?或者,也許你認為已經罪證確鑿。」
「哦!媽,」她說:「我並不真的在乎喬治的穿著有沒有普托先生那麼時髦。」
「這個嘛,我也有話要說。我覺得時髦——」
「是的,」伯恩斯承認,「我確實有過一個菸盒,但是我——我昨天掉了。」他似乎被這段問話弄得如墜五里霧中。
果然是他們等待中的電話,艾莫利打來的。希茲聽了片刻之後,熱切的回答:「好的,五分鐘之內我就會到。」他碰的一聲掛上話筒,滿意的磋磨著兩隻手,匆匆走向門口,一邊回頭說:「凡斯先生,我們終於找對地方了……」
凡斯立刻用一個明顯的手勢要她住口。
「拜託妳,親愛的,」他真誠的說:「只花妳們一點時間。我們到這兒來的目的,和妳想的完全是兩碼子事。」
希茲咬牙切齒的說:
「什麼?」希茲大叫起來。
希茲殘忍的咧嘴而笑。
「哦,我的天,喬治!」這女孩叫了起來,「你和菲力普又吵架了?你們真是一對寶。」
「哦!你被他們逮著了,是不是?」她驚訝叫道:「真糟糕!」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凡斯先生,說真的,我沒有背叛你。真的,我不會做這種事,絕對不會,尤其我已經答應你了……」
但是凡斯再度打斷他:「請等一下,巡官——為什麼,伯恩斯先生,為什麼剛剛香菸盒上的氣味會讓你那麼驚訝?」
「原來如此!你的作風,就是把女朋友的耶誕禮物借給別人嗎?」
凡斯趕緊拍拍巡官的肩膀,而且對他輕聲說了幾句話。希茲聽完後很快站直身子,轉過頭來手指著還想再講下去的女孩。
「說說你的夜遊吧!巡官。」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接著我就打電話給局裡的艾莫利,要他到旅館附近守候,以防伯恩斯忽然又回家。艾莫利一到那裡,我就逮住空檔回家睡了幾個小時。」
「搞不好就是這個。」希茲將小菸盒湊在伯恩斯面前,帶著威嚇的態度說。
「問話的人是我。」希茲不客氣的說:「另外,事情也並不像你說的只是一個『小小的爭執』。當時你們幾乎要拳腳相向了,對不對?你們吵得非常兇https://m.hetubook.com.com,對不對?」
「你和艾倫先生,又為了什麼吵架?」
伯恩斯顯得侷促不安,「好吧——假如你真的想知道——那是艾倫小姐的弟弟。」
「而且,」凡斯捧場似的說:「很可能在談笑間相互敬菸」。
「凡斯先生,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希茲答道:「只是出了些討人厭的狀況——昨晚我一離開這兒就到香水廠去,而且說服了夜間的警衛,要他幫我到辦公室裡找出員工名冊,才查到伯恩斯就住在幾個街口外的小旅館。既然知道他住哪裡,我就不急了,但誰知道夜班的櫃台卻告訴我,伯恩斯已經回過旅館,但好像換了衣服就再出門了。直到我拿那個菸盒給他看,總算才碰上一樁幸運的事。這傢伙當場打包票說,伯恩斯就有個一模一樣的菸盒——伯恩斯晚歸時,常常會和他聊上幾句再上樓。」
「哦!巡官,當然可以。」凡斯說,一邊走出書房。
「怎麼回事?他當然有香菸盒!」葛蕾西.艾倫語帶驕傲的插嘴,「去年耶誕節我自己就送過他一個——很漂亮的,圖案很像棋盤……」
「是呀!那就是羅賓說的,伯恩斯十一點會出現的地方。因為他說得斬釘截鐵,我猜想不會有什麼問題。凡斯先生,你說過伯恩斯是這女孩的男朋友;也許他想趁她們尚未發覺之前,想從她或者那位老太太那裡尋求某種援助。所以我趕緊折回市區,親自到這兒向你報告整個經過,同時在這裡等艾莫利的電話。」
「怎麼說呢?坦白說我也不知道逮到他了沒有,」希茲悻悻的說:「不過我會在這兒等一通電話,艾莫利隨時會打電話來——我要他注意艾倫女士的家,然後——」
「有是有……不過現在無關緊要,巡官,我想跟你一起跑一趟。」凡斯說,立刻起身走向更衣室。
巡官看起來有點疲累,臉上卻帶著洋洋得意之色。
「我——我不是真的把它弄丟了。我只是——怎麼說?我只是,只是,借給了某個人。」
喬治.伯恩斯坐在牆壁對面的沙發上,很明顯因我們的闖入而面露不快之色。希茲則快步走向他。
「哦!附近的人太多了,我不可能分辨得出來——」
受了驚嚇和威脅的伯恩斯,則虛弱的點點頭,拿著菸盒在鼻下嗅了好幾次,然後抬眼瞧著巡官。
「哦!喬治,喬治!到底怎麼回事?他們要帶你到哪兒去?我有個感覺——就像每當我的第六感……」
「沒有,伯www.hetubook.com.com
恩斯一整晚都沒再回到旅館。所以八點時我又到旅館走了一趟,看看能不能再從夜班櫃台那裡得到什麼其他的訊息。他告訴我說,他、伯恩斯和另外兩個伯恩斯的朋友,有時候會在夜裡一起打牌。其中一個就住在對街,但是那傢伙說他已有好些天沒見到伯恩斯了,但是我可以試試住在布魯克林區叫羅賓的傢伙,因為伯恩斯常常到羅賓那裡消磨晚上的時光——尤其是週末夜。所以呢,我就直接殺到布魯克林,連個電話都不打——我可不想走露半點風聲給伯恩斯。你知道嗎,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羅賓的狗窩——班森荷斯特,離最近的大街整整有六個街口。」
凡斯微笑著倒了些白蘭地到他的咖啡裡。
伯恩斯先是無助地瞪著巡官,然後轉向葛蕾西.艾倫。
「真不簡單!」凡斯低聲說:「你實在是古道熱腸!你不但忙著整合種種跡象,還駕輕就熟的辦了這許多事——而我只是在家裡睡大覺。我猜想,只要讓你一接到艾莫利的召喚,你就又要立刻動身,馬不停蹄的追捕年輕的伯恩斯去了。」
「啊!」這女孩靦腆的傻笑,「普托先生昨晚也這麼叫我。」
「沒錯,凡斯先生,我是繞了好大一圈才查到他的行蹤——方便的話,能不能在咖啡裡加一點『其他的東西』?我需要振奮精神。」
當她注意到板著臉的另外兩位警官時,她才突然收口。
「終於讓我逮到他了!」他開門見山就說,連簡單的問候都省了。
「我的天!」他低聲地說:「他——他是誰?」
「我也想像不到。也許,你可以猜得到?」
「哦!我知道還有其他的,」艾倫小聲很熱切的提供,「茉莉花和晚香玉……」
伯恩斯的頭突然往上抬,眼中露出了震驚和惶恐的神色。
「昨天你在哪兒丟了這盒子?」
「噢!又一個伶牙便嘴的傢伙?」希茲笑著說,接著假意在口袋裡摸索,若無其事的問:「有菸嗎?伯恩斯?」
「別人從來都是這麼叫我的,」伯恩斯充滿敵意的回答。「你又是誰?」
五月十九日,星期日,早上十點三十分
應門的是葛蕾西.艾倫。她一眼就看到凡斯,興高采烈地伸出雙手。
葛蕾西一點兒也沒反抗,立刻隨著母親往另一個房間而去,並順手帶上身後的門。
伯恩斯坐立不安。
巡官從伯恩斯那兒奪下菸盒,放回他的口袋。
當我們在萊辛頓大道轉彎時,艾莫利正百無聊https://www•hetubook.com.com賴在艾倫女士住處的對街枯站。他朝我們走了幾步,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謝謝你,先生。我確定葛蕾西會信任你——就像我一樣。」
女孩倚靠在母親的肩上,不斷抽抽噎噎。
「是啊!就是這傢伙等一下會出現的地方。」
一旁的凡斯沒說什麼,只是一陣暗笑。
「聽好,接下來就是壞消息——」希茲對著伯恩斯厲聲說道:「昨晚我們發現了一名死者——而你那香菸盒就在他的口袋裡。」
「艾倫女士的家?」
「你知道是誰擦了這種香水嗎?」
「甜姐兒——妳可不可以別再插手這檔事?」
「親愛的,」他以一種很能撫慰人心的語調說:「當我跟妳說沒什麼好擔心時,請妳一定要相信我。不要再讓伯恩斯先生更為難——妳信不信任我?」
「哦,」伯恩斯有點窘的說:「那只是一個有名的香水手帕的名稱。它的配方需要卡西,長壽花,靈貓香,亞茅香……」
「是——是葛蕾西——我是說艾倫小姐。菲力普好像不——不喜歡我。他要我遠離——怎麼說呢?遠離這兒。他又說我不懂得穿著——沒有普托先生的那種格調……」
「你確定——不弄得這麼複雜不行嗎?」
「小姐,請妳到另一間房去。我有事情要單獨跟這位男士說——單獨——可以嗎?」
希茲嫌惡的故意背對伯恩斯。
「小伙子,接下來就是壞消息了——」希茲一點兒也沒浪費時間,一邊語帶威脅,一邊往嚇呆了的伯恩斯大踏步而去。
「雖然你非常狡猾,想用香水的花招捲進其他人,但你還真是不夠聰明。」希茲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而且做了一個突然的決定——他對艾莫利做了一個清楚的手勢。「我們要帶這個寶貝一起走。」他宣布,「我們得拘留他,以便就近看管。」
「也不是,呃,我也不是真的借人。」伯恩斯顯然有點慌亂了。「我遇到了一個傢伙,請他抽了一根香菸。然後我們有點小小的爭執,我猜他可能就忘了還我……」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巡官顯然不那麼想,「在我聽起來,這些行徑比較像是因為罪惡感。尤其是伯恩斯根本連自己的家都待不住——說他『逃走』也不過分——還藏匿在班森荷斯特這種遠離市區的地方……不管我們誰對誰錯,至少當我拿菸盒給羅賓看時,他很確定伯恩斯也有一個,只是沒辦法肯定伯恩斯昨天晚上有沒有帶著菸盒。我問羅賓知不知道他會到哪裡去,他笑著說他知道是知道,但是伯https://m•hetubook.com•com恩斯要到十一點才會在那兒。所以我知道,他不會回紐約這裡來。我打電話到在旅館守候伯恩斯的艾莫利,要他立刻監視她的房子……」
我知道,「快吻我」和「閏年花束」都是最受歡迎的精選香精。
「不會是——菲力普吧?」伯恩斯喘息著說:「哦!我的天!……我知道他今天沒在這兒。但那是因為他出城去啦!——上帝為證,他出城去了,他昨天對我說,他就要離開城裡。」
「這傢伙的確就叫羅賓,但他住的地方可不是什麼『寒舍』……反正呢,我照樣問他知不知道伯恩斯在哪裡。他說,伯恩斯在三點多時就離開他那兒了,還說他看起來不怎麼對勁,好像很需要有個伴。羅賓也告訴我,伯恩斯非常緊張、睡得很不安穩,天都沒亮就起來,早在我到達之前就離開了——凡斯先生,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想?」
「那當然,他拿了你的菸盒就走人,」希茲刻薄的諷刺他,「而且你剛好忘了向他要回來,讓他就這麼留著——當做是你送給他的美好小禮物。真是了不起!……那傢伙是誰?」
「我不——我不知道那應該是什麼味道。」伯恩斯皺著眉頭答道:「它的味道很不尋常,我已經好久沒聞過這種味道了。但是就在昨晚,正當我要進入夜總會大廳時,我確定在前廳的入口處聞到非常濃烈的這個香水味。」
「你那沙柏洛斯,沒有以嗅覺專家的消息來打斷你的睡夢嗎?」
男人茫然轉動眼珠子,似乎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過了好一會兒,終於結結巴巴說:
「巡官,好一個漫長的清晨!」凡斯感同身受地搖搖頭說:「當你終於到達優馬俄斯的小屋後,發生了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伯恩斯顯然嚇了一大跳。
伯恩斯很快的掏出一包香菸。
凡斯似乎很滿意,他繞過年輕人的身後走向巡官。
「這兩位男士是警官,艾倫小姐,」凡斯告訴她,「我們來是為了——」
電話聲響起時,他剛好穿戴整齊回到這房間。希茲從椅子上跳起來,搶在柯瑞之前抓起話筒。柯瑞,是凡斯的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