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覺如洪水般湧回我的心智。「我昏睡了多久了，盧狄亞德？」
「當你發現他的巢穴時，」我逼問，「我確定你那時也已知道他是誰？」
福爾摩斯點點頭，但我看得出來他掙扎著無法下結論。他最後對我說，「恐怕，老友，這是我們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場冒險。」
「福爾摩斯！」我大叫。「我不是小孩！」
「在這種情況下，你非常健康。一隻足踝摔斷；一邊手腕扭到；燒傷無疑會痛，但只傷到表層。」
「我不懂你為何如此說，福爾摩斯。開膛手已死。」
「你明知道直到你告訴我，你是如何設法逃離克萊前，我都會睡不著覺。我在打過鎮定劑後做了個夢，我看見你血肉模糊的殘骸……」
「原來如此。他無法承受他長子犯下滔天大罪的可怕事實。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福爾摩斯？」
「千鈞一髮，華生，」他按著我的脈搏時說。
福爾摩斯的下巴垂到胸前。「我hetubook.com.com也得傳達公爵的悲慘消息。他自殺了。」
「那反倒是種祝福，」我喃喃低語。「那麼，那個惡名昭彰的野獸，開膛手傑克呢？」
「是的，」他說。「華生，你現在真的必須休息了。」他彷彿要站起身。
「你為何那樣說？」我極度沮喪地說。
「卡費克斯勛爵在我們之前趕到，」福爾摩斯突然打斷我的話。「你該記得我們發現鐵釦最近才被破壞。」
我打著哆嗦，而他握住我的手，罕見地展示友誼。「當樓梯著火時，我的機會來臨，」福爾摩斯說。「克萊得意洋洋，幸災樂禍地俯視著我。當火焰猛烈燒下來時，他正舉起他的武器。整棟房子瞬間像火絨般起火燃燒，他和他的黨羽被燒死。現在的天使與皇冠是座沒有屋頂的廢墟。」
「可敬的男人！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喔，我懂了，你是指他頭腦清醒的時刻。雪爾斯公爵做何反應和-圖-書？」
「因為你的好妻子再也不會將你的福祉託付到我笨拙的手中。」
「福爾摩斯。他在哪兒？他——？」盧狄亞德比個手勢。福爾摩斯就坐在我床鋪對面，一臉嚴肅。他臉色慘白，但似乎沒有受傷。我心中湧現一股感激。
福爾摩斯微笑著，聳聳肩。「我毫不懷疑我能掙脫繩子，」他說。「你知道我身手敏捷。我缺的只是機會，火災給我大好良機。不幸的是，我無能拯救麥可．歐斯本。他似乎歡迎死亡，可憐的傢伙，他抗拒不讓我拖他離開。他縱身跳入火海中，我被迫得放棄他，以救自己一命。」
「真正展現貴族風範之死！」
「一個令人非常不滿意的案件，華生，最令人不滿意的，」他說。然後他陷入沉默。我感覺到他想結束這場談話，但我欲罷不能。我完全忘記我摔斷的足踝和燒傷的疼痛。
福爾摩斯這時點點頭。
「直到所有的拼圖完整之前，」我狡和_圖_書詐地說，「我無法休息。」他順從地癱坐回椅子上。「甚至連我都能了解導致火災的那些最後一連串事件之間的關聯。那瘋狂的開膛手戴著慈善家卡費克斯勛爵的面具到處犯案，但他並不知道安琪拉．歐斯本或麥克斯．克萊的身分或下落。我說的對嗎？」
「唔，我必須離開了，」盧狄亞德說。然後他對福爾摩斯說，「務必不要讓他說太多話，福爾摩斯先生。」
福爾摩斯的心思似乎仍在別處。他以最嚴肅的聲音低聲說，「華生，讓我們尊重一位可敬男人的決定。」
「大概十二個小時。他們將你帶來此地時，我給你注射了一劑鎮定劑。」
我想福爾摩斯有點頭，但他的頭部只是相當輕微地動了一下。他似乎非常抑鬱消沉。
「然後，發覺你追查到他之後，他決心以一場烈焰結束他惡名昭彰的惡行，那是他可怕的自尊所做的瘋狂反抗。他對我說的最後遺言是，『讓世人知道，華和*圖*書生醫生！告訴他們卡費克斯勛爵是開膛手傑克！』只有自大狂才會那麼說。」
福爾摩斯的灰色眼眸為悲傷籠罩，他的思緒似乎飄浮到別處。「卡費克斯勛爵也已喪生。我確定，像他弟弟一樣，也是出自選擇。」
我看到的第一張臉是盧狄亞德的臉，那位暫時接管我診所的代理醫生朋友。我當時在我那位於貝格街的房間內。
福爾摩斯沒有爭論這點。
他搖搖頭。「你得回去睡覺。」
「我從火災現場直接趕往他在柏克萊廣場的居所。雷斯垂德陪同我前去。我們到時已經太遲。他早已得知卡費克斯勛爵之事。於是，他用藏在枴杖裡的劍刺死自己。」
福爾摩斯沒有回答。
「我的情況如何？」
「理所當然。他情願被火燒死，也不要上劊子手的繩套。」
「然後我們去收容院，雖然我們沒在那兒看見他，他卻看到和聽到我們——不然就是他在不久之後過去，從莫瑞醫生那兒得知天使與皇和-圖-書冠之事，莫瑞醫生又沒有理由隱瞞那個消息。卡費克斯勛爵跟蹤我們，之後，就像我們一樣，發現那個啤酒桶出入口。」
「但你，福爾摩斯！你是怎麼——？」
語罷，他丟下我。
盧狄亞德離開時說他會回來包紮我的燒傷，並再度警告我不要過度勞累。但，儘管，我疼痛又不舒服，我無法按捺我的好奇。雖然他很擔心我的病情，恐怕福爾摩斯也對後來發生的事非常好奇。因此，我很快就發現自己正敘述在克萊逼迫他離開可憐的安琪拉．歐斯本的房間後所發生的事。
「我修正我的理論。他想必能比我們更靈巧地在濃霧瀰漫的街道中移動。我們無疑打斷他跟蹤安琪拉．歐斯本，她被選為他的下一位受害者。當我們進入歐斯本夫人的房間時，他一定是等在一個走廊門口裡。」
福爾摩斯斷然站起身。「無論如何，華生，開膛手傑克不會再到處徘徊。現在，我們違逆你的醫囑夠久了。我堅持你睡個覺。」